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戀上多情郎 第八章

遠方閃爍的星子,映襯著皎潔優美的彎月,散發出絢麗的銀彩。

最愛趁著深夜欣賞月色的蒼月,行經熙真的書房,看他又累得趴在桌前睡著了,蒼月琉璃般靈燦的眸中,蘊涵著深厚的愛戀,深深地凝望著他。

睡夢中的熙真,含糊不清地囈語著。

蒼月為他披件外衣,凝望著他俊逸的睡顏。見他鬢間有幾絲垂落的散發,她忍不住伸手輕輕地撫順那綹垂散的青絲。

那細微的撫觸,驚動了向來淺眠的熙真。

他一睜開惺忪的眸子,隨即被蒼月眼中不自覺流露出的深情所擄獲,熙真情不自禁地將蒼月抱在懷中。

朦朧的月色下,一抹紅霞染上蒼月玉脂般的粉頰,她驚愕地被他擁進溫暖的懷中,任由失控的心跳激烈地鼓噪著。

熙真的手,輕柔地著她飄逸的長發,低沉的嗓音輕聲喟嘆。

蒼月的手,貼在他的胸前,感受著他平穩的心跳,他身上清新的氣味令她覺得安心,他懷中的溫暖令她感到滿足。

多年來,他心系夢涵,吃盡了苦頭、受盡了屈辱,到頭來才發現,原來只不過是一場夢。

夢醒之後,他才深深地體會到自己對蒼月的感情,早在朝夕相處之中,一點一滴地刻進了他的心坎里。

如今,熙真再也壓抑不下滿腔的深情,

「月兒,你是否願意當我的娘子,不嫌棄我只是個一無是處的鄉野村夫,不介意我無法給你多豐厚的物質享受,和我一起待在這個平淡卻快樂的小天地里,直到永遠?」

他的這番真情告白,令蒼月的心里既甜蜜又迷亂。

「你絕對不是一個一無是處的鄉野村夫,你是我見過最溫柔、仁厚、細心、體貼的人,事事皆為人著想,只問付出,不問收獲的傻男人。我從來也不奢望要過著榮華富貴的生活,只是……」

「你並不愛我?」熙真擔憂地問。

「不是。」

「那麼你在意的又是什麼?是不是怕我的家世不夠清白?你不必擔心,我的祖上雖非皇親貴族、巨富之輩,但絕對是家世清白的忠良之後。」

「其實我擔心的不是你,而是我的身分。我只是一個殺手,一個無父無母的孤兒,是我配不上你……」

「傻姑娘,我從來就不在意你的身分與家世。我愛的人是你,不是你的財富或家世。」

「可是……」

「什麼都別說,跟我來。」

熙真拉起蒼月的手,朝著後院的小屋跑去,開了鎖,進入柳家的祠堂之後,熙真拉著蒼月跪在父母及祖先們的牌位前,信誓旦旦地說道︰

「皇天在上,後土在下,我柳熙真在祖上面前立誓,今生今世只愛蒼月一人,終其一生,必定與之生死與共,不離不棄。」

淚水化作一片水霧,蒼月眼中的世界,變成了一個美麗得近乎不真實的虛幻天地。她接著說道︰

「皇天在上,後土在下,我蒼月在此立誓,今生今世只愛柳熙真一人,終其一生,必定與之生死與共,不離不棄。」

兩人手牽著手,深情地凝視著彼此,緩緩站起。

「自我們相識以來,我一直沒有機會向你解釋我真正的身分。其實我是尚書侍郎柳忠全之子,我爹當年因為揭露一項重大的宮中秘密,而被迫辭官歸隱。

在我們返鄉的路上,遭受一群刺客的暗殺,雖僥幸逃過,爹爹卻因奸臣當道,受盡迫害,抑郁而終。而我則一直背負著父親所交代的秘密,苟活至今。」

蒼月聞言,大為震驚地推開熙真。

「月兒,你是在怪我對你隱瞞我的身分嗎?對不住,為了身旁的人安全著想,我必須隱藏自己的身分。」熙真不解地問。

晶瑩的淚珠,在銀色的月光下像顆閃爍的晶鑽,緩緩地滑落蒼月的粉頰。她難以置信地搖頭說道︰

「想不到你真是柳忠全的後代,這麼說來,你就是組織下令要我獵殺的對象。」

蒼月顫抖的縴手,緩緩地拿出隨身攜帶的匕首,步步逼近熙真。

「我之所以一直留在你的身邊,為的就是要調查,你是否真是組織一直在尋找的人。

自從柳忠全辭官退隱之後,組織就一直在找尋他的下落,想殺他滅口。想不到,數年後,才得知柳忠全已死的消息。

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組織很清楚地交代我,要將所有與柳忠全有關的人全部殺光。而你……正是柳忠全之子。」

「月兒,別再受組織的利用,當個毫無靈魂的殺人機器。殺手這個身分並不適合溫柔又善良的你。」

「不要再說了,我不能違背組織的命令。」她痛苦地掙扎著,含淚的雙眸卻掩不住濃厚的情意,緊緊地瞅著熙真不放。

「你真的非殺我不可?」

「我從小就被門主所救,受他的教導與栽培,我不能違背他,對我來說,門主就是我唯一的親人。」

熙真不忍心見蒼月那痛苦掙扎的模樣,只好把心一橫,喟然嘆道︰

「如果你真的非殺我不可,就動手吧!」他閉起雙眼,默默地等待死亡降臨。

「為……什麼?」痛苦不已的蒼月,早已泣不成聲。

「能死在自己最心愛的女人手上,也是一種幸福。」

「你……為什麼……那麼傻?」蒼月終究還是下不了手,她丟下手中的匕首,飛快地跑了出去。

「月兒……」憂心似焚的熙真,立刻追了出去,卻被一顆石子打中了穴道,動彈不得。

「不要跟來,千萬不要逼我做出任何會後悔終生的事。如果我真的殺了你,也絕不會獨活。」

蒼月說完,便轉身離去。

熙真則一直定在原地,直到運用內力沖破穴道,才恢復自由。但此時,蒼月已不知所蹤。

熙真無奈地望著天上的銀月,腦中不自覺地浮現蒼月那孤絕清麗的臉龐……

這天,慈濟堂依然熱鬧如昔,只可惜熙真卻少了往日溫柔的笑顏。

「回去之後,早晚各煎一帖藥,于飯後服用即可。」

柳熙真正為一位患者開藥方,然後準備替下一位病患診治,卻突然感覺到一股強烈的殺氣。

一名身形挺拔的黑衣男子,正傲立風中,渾身散發出一股駭人的殺氣。他在熙真的面前坐了下來,魅笑地問︰

「如果連閻王也不放人的致命惡疾,不知柳大夫能治否?」

「柳某會竭盡所能為人診治。」

熙真一如往常地伸手替對手把脈,神色冷靜。

「如果生命即將走到盡頭的人,是你呢?」黑衣男子語帶挑釁地問。

「就算閻王真要來取我性命,柳某也只願不要波及旁人。」

簡單的一句話,熙真已將自己的態度表達得很清楚,他不在乎對方是否真要動手取他的性命,只希望他不要傷及無辜。

「既然如此,那我就完成你最後一個心願。」

黑衣男子一掌拍碎了熙真面前的木桌,手中的星魄劍毫不留情地刺向熙真。

「住手!寒星。」

寒星雷霆萬鈞的一劍,雖然又快又準又狠,卻及時被蒼月擋下。

「你不能殺他。」

蒼月為了救熙真,只好與寒星交手。

「你不肯下手殺他,又阻止我動手,難道想違抗組織的命令?」

寒星刺向熙真的每一劍,皆被蒼月擋了下來。

「我自會給門主一個交代。」

「你要怎麼向門主交代?你也知道一旦被組織相中的獵物,絕對沒有活命的機會。」

「就算天要亡他,我也不惜與天斗。」

熙真與寒星聞言,皆大為震驚。

「你這是何苦?」

寒星身上的殺氣頓時消失,他迅速地收劍回鞘,眼中有股深沉的悲哀。

「你愛上他了?」

「我的事情不用你管。」

「你難道不明白,我們身為殺手,絕對不能動情?也罷,既然你已如此決定,我也只能祝福你,希望你的犧牲是值得的。」

寒星堅毅的薄唇揚起一抹淒涼的苦笑,然後縱身一躍,消失在櫛比鱗次的屋檐間。

蒼月水靈的星眸,既哀傷又幽怨地凝視了熙真一眼,亦隨後離去。

「月兒,別走。」

「不要開口留我,也許下次見面,我必須親手殺了你也不一定。你又何必在乎一個冷酷無情的殺手?忘了我吧!」

熙真深情的呼喚,並不能留下蒼月縴柔的身影,她輕輕一躍,便消失在熙真眼前。

熙真神情復雜地凝望著蒼月消失的方向,心中充滿心疼與不舍。

誰能告訴他,缺了一角的心該怎麼去填補?

誰能體會,失去最愛的人的心情有多痛苦?

柳熙真獨坐在荒涼的後院里,任由淒冷的風吹散垂落的發絲,抱著一壺酒,想一醉解千愁,卻藉酒澆愁愁更愁。

「月兒,離開我是你唯一能做的選擇嗎?若你真能如此決絕地離去,為何在我有難之時,又奮不顧身地挺身相護?」

一仰首,熙真一口喝盡了壺中的酒,心里對蒼月的思念卻綿綿不絕。

「如果我可以抉擇,我倒寧願死在你的手中,也遠比這樣分隔兩地,飽受相思之苦要來得痛快。」

熙真的背後,有一抹白色的身影,緩緩地朝他走近。

「月兒……你真的忍心就這樣說走就走……你可知我想你想得心好痛……」

看著熙真一人獨坐在後院之中狂飲,喃喃地訴說著對她的情意與思念,蒼月覺得胸口隱隱泛疼,有一股想抱住他的沖動。

不要……不要讓她如此地為他心疼、不舍。

他們生存在兩個不同的世界,她是為了殺他而來的啊!

但她……始終下不了手。

「喝酒傷身,別再喝了。」蒼月來到熙真的身邊,柔聲勸道。

帶著濃濃的醉意,熙真緩緩地回過頭來。

「月兒,不要走,不要再離開我了。月兒……」

他一回頭,乍見蒼月那絕美的倩影,隨即牢牢地將她緊摟在懷中。

「不!不要靠近我,我是個不祥的女人……」

蒼月的抗拒,在轉瞬間便被吞入了熙真的口中。

他的唇急切地覆上她嬌美的紅唇,壓抑多時的情感,在這一瞬間崩潰。

他饑渴地啄吻她甜美的唇瓣,激烈地撩撥她誘人的丁香,纏綿悱惻地與她交纏。

激情的熱吻幾乎使她喘不過氣來,蒼月服貼在他胸前的雙手,不自覺地使勁想推開他。

誰知他強健有力的雙手,早牢牢地將她鎖在懷中。蒼月一使力,失去平衡的熙真隨即往後一倒,蒼月亦跌落在他的身上。

緊緊交纏擁吻的兩人,在地上滾了數圈,軀體依然緊密相貼,難分難舍。

意亂情迷的蒼月,漸漸融化在他溫暖的懷中,放棄了掙扎。

「不要離開我……月兒……不要走……」

熙真柔情萬千地吻遍蒼月的眉、眼、鼻、耳和白玉般的頸項,喃喃低訴著刻骨銘心的愛戀,最後一吻,重重地落在那閃動著艷紅色澤的豐潤櫻唇上,將所有的痴情狂愛盡付其中。

耳聞他深情的呢喃,想起沒有希望的未來,蒼月強忍著胸口那椎心的痛楚,任由他霸道的吻,強行佔有她的所有思緒。

心碎的淚滴,映射著銀月的光輝,像串晶瑩的珍珠,緩緩地滑落她的粉頰,融入了他們交纏的唇舌之中……

一直到滿天星斗在藍紫色的夜色中,散發出璀璨的星芒,熙真才自迷茫的酒意中蘇醒過來。

蒼月仍靠在他的胸前,熙真一醒便望進了她柔情似水的雙瞳,聞著她身上那陣淡淡的香氣,竟令他感到醺然欲醉。

她紅灩的櫻唇,勾起濃濃酒意中那銷魂的一吻之記憶,熙真滿腔的深情狂愛,此刻激烈地為蒼月而悸動著。

或許是不忍在他酒醉時,放下他獨自一人在這淒涼的後院里;也或許是貪戀他懷中的溫暖,她就這樣靜靜地依偎在他的懷中,直到他清醒的那一刻。

蒼月靜靜地起身,月兌離他那溫暖誘人的懷抱,轉身便走。

「你還是決定非離開不可?」熙真淒然地問。

蒼月淡然地點頭,表明離去的決心。

「別走,請你為我留下。我願意為了守護你而付出任何的代價,只要你別再回組織,憑我們兩人的力量,一定有戰勝的機會。」

她就是怕他這麼做,所以才堅持非離開不可。她怎能任由自己黑暗的過去連累熙真?

江湖是一條不歸路,她既然是組織的人,便一生也別想跟地獄門撇清關系。除非——她以生命為賭注,挑戰一個從未有人成功闖過的難關。

「忘了我吧!」

蒼月緩緩地融入了夜色中,仍有幾分醉意的熙真焦急地想追上,卻腳下一個踉蹌,跌落在地,拾起頭來,伊人芳蹤已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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