搶花轎 第五章
凌無涯的傷好的很快,在他醒來的第二天,已經拆下繃帶、下床走動了。可是從他醒來後,司徒湘也已經避了他兩天。
凌無涯並不急著去揪出那個小女人,反正她跑不掉,倒是他與古家的事還沒完,他必須好好思考一下才行。
仔細想起來,搶別人的新娘實在算不上什麼道德的事,但他沒料到後來會發生這些事,也沒料到司徒湘會是令他對她無法狠心、又忍不住動心想呵疼的女子。
原本,劫了司徒湘是為了讓古家也嘗一嘗被羞辱的痛苦,至于會不會傷害到司徒湘,他完全不曾想過。
但現在情況不同了,他無法再將司徒湘當成報復計劃里的棋子,而他與古家的事仍必須有個了結。
想到若是司徒湘回去,將會依原定親事嫁進古家,凌無涯立刻皺起眉。
現在她跟著他,名不正、言不順,如她所說,他沒有資格困住她。雖然他可以強留下她,但她必定不會同意。司徒湘看似軟弱,但他不會忘記,她有在荒野里試圖逃走的勇氣。
凌無涯坐在床頭反復思量,不意窗外人影閃過,他立刻躺平閉上眼假寐。
房門被悄悄推開,而房外那道人影似是遲疑了下,還是走進來,直往向床邊,看到了正在休息的他。
「凌無涯?」她試探性地喚道,他並沒有醒,她放了點心,這才又接近床邊一點,把他沒蓋妥的被子拉上。
「你的傷快好了,如果等你傷好,我一定又走不了,所以,我必須現在離開。如果你發現我不見了,一定又要生氣、氣沖沖的想殺人吧。」想起她第一次逃跑的時候,他發怒的模樣,她不自覺畏縮了下。
可是她不能不走,只希望這次離開,可以順利回到司徒家。
「謝謝你這幾天來對我的保護、又救了我,雖然我該因為你破壞我的婚禮而恨你,可是……就當扯平吧!你保重。」低聲說完,她轉身便要離開。
「這樣就想走?」摹然伸來的巨掌捉住她的手臂,稍一用力,她便再度跌回床畔,看到雙眸炯炯的他。
他裝睡!?
司徒湘又羞又窘的發現這個事實,連忙想起身,誰知道床上那個男人早就在她跌倒的那一刻,也順便將她抱了滿懷。
「你又想逃走了!?」這聲指責的語調像含了萬年寒冰,凍死人了。
她一頓,停下掙扎,垂著眸光不說話。
「回答我。」他托起她的下頷,不許她躲避。
她只好看著他,「對。」
「誰準你走!?」他低吼。
「我要走,不用人準。」她賭氣地道。
「誰說不用?我不許你走!」他眉頭可怕地皺起來。
「不管你準不準,我都要走。你沒有資格困住我!」她再度掙扎。
「我沒有資格?」他危險地眯起眼。「那麼在你心里誰才有資格?古家全嗎?」
「是又怎麼樣?他是我名正言順的丈夫——」
「住口!」他打斷地,「你是故意要惹怒我嗎?」
司徒湘咬住下唇。
「是與不是都沒有差別,那是事實。」古家明媒到司徒家下聘,她與古家全名分已定。
「胡說,你還沒嫁進古家門。」
「如果不是你突然出現,我早就成了古家婦。」對他,她真的不知道該感激,還是該痛恨。
「你沒嫁成,就代表你不屬于古家,不許你說要走!」他霸道的命令,一雙手臂更是將懷中人兒摟了個死緊。
若換成兩、三天前,這種話必定是用冷酷的命令語氣說出來,還外加不可辯駁的強迫感。然而現在,他命令的語氣里卻只含寵溺,連一點點的凶狠都听不出來。
「對你來說,我只是一個被你擄來的女人,就算留下我,又怎麼樣?」她停下掙扎,幽幽地道。
「我會娶你。」他眼眸瞬間放柔。
司徒湘一震。
「你……你胡說什麼!?」
「你是我的。」他點住她的唇,不許她反駁。如果這樣能令她安心留下,就這樣做吧!反正他不準她走。
「我不是你的,」她別開臉,「我與古家……」
他打斷她,「從現在開始,忘記古家的一切、忘記你與古家的婚事,你不可能嫁給古家全,在你心里,只能想著我。」
「凌無涯,你不可以不講理!」她低叫。
如果剛才她不跟他道別,一走了之就好了,偏她她想再見他一眼,然後牢牢記在心中,才會被他發現,弄得自己現在想走也走不了。
「講理?」他嗤哼。「我只是個會武功的粗人,你指望我講什麼理?」如果講理,當初就不會劫花轎。
「放我走吧,這樣對我們兩個都好。」隱約察覺到兩人心境的轉變,司徒湘怕自己再不走,就真的走不了了。
「不放。」他撥弄著她空空如也的耳垂,似是不經意地問︰湘兒,你的耳環呢?」
「耳環?」她怔了下。「哦我、我沒戴了。」
「為什麼?」
「不想戴了。」她避開他的目光。
「那麼,玉手鐲呢?」他握著她右手空空的手腕。「也是不想戴了?」
「對。」她心虛的點頭。
「你說謊。」他扳住扣她的臉,「你把那些首飾拿去典當,來付我的診金及藥費,對嗎?」
她驚愕的睜大眼。「你你怎麼……」
「你以為你不說,就沒人會告訴我了嗎?」他笑她的單純。「你肯為我典當首飾、又照顧我,卻不肯承認你心里有我,難道名分比你自己真正的心意還重要?」
「我」司徒湘一時不知道該怎麼說,只好又別開臉,但是臉蛋卻微微發熱了。「我沒有什麼心意,而你也不該再這麼對我。」
「真的沒有?」他扳回她的臉,低頭就是一吻。
司徒湘連忙捂住他的唇,低喊︰「別再吻我了,你不是我丈夫,不可以再對我這樣了。」
「那麼,如果我是你丈夫,你就會乖乖任我為所欲為?」他挑了下眉。
司徒湘再度紅了臉。
「別亂說!」他怎麼可以那麼自然的說出那種曖昧的話!?
「我是認真的。」他眼里沒有一絲開玩笑的神情。「從你第一次逃走差點喪命那一刻開始,我就沒想過要放你回去。」
她差點喪生在蛇吻下,那一幕讓他受到不小的震撼,一想到她可能出事,他的心就一陣恐慌和揪痛。那時候他的怒氣,不單是氣她、也是氣自己,他不該對她有不舍的念頭。
但現在,他已經屈服了。見不得她嫁別人、受不了她離開他,那麼除了娶她,他還能有什麼選擇?
「不!」她低呼。
「忘記古家!」
「我不能!」她搖搖頭,心緒混亂,「爹將我許配給古家全,我怎麼可以自行另嫁!?」
凌無涯忽然神情一亮。
「那是說,如果你沒有婚約,就願意留下了?」
「不,不是……」驚覺自己說了什麼,司徒湘掙扎著想起身。「你放開我,這樣被人看見了不好……」
「隨他們看去。」凌無涯不容她閃躲地問︰「回答我,是不是沒了婚約,你就可以放心跟著我了?」
「不要問了,我什麼都不會說!」她慌亂的看著他,心里很擔心他什麼都敢做的性子,會為了她去做出什麼事。「你讓我走吧,這樣對我們兩個都好。」
「你心里還是只想著古家。」他生氣了。
她別開臉不說話,凌無涯卻將她整個人抱上床.將她放在自己身下。
「你做什麼!?」
「你說呢?」他唇角勾起壞壞的笑,俯身便狂吻住她紅唇,一手制止她的蠢動,一手開始解開她腰帶。
司徒湘嚇白了臉。
「你你在做……什麼……快……放開我」她閃躲著他的吻,困難地發出掙扎的聲音。
「如果我佔有了你,你就不會想離開了吧?」他的眼神掃掠過她縴細的身子。
她驀然意會他想做什麼。
「不可以!你不能這麼做!」
「不行嗎?」抽掉腰帶,他下定決心要做的事,就絕對會做到,包括得到她。
「凌無涯,你住手……」司徒湘想阻止他,他卻輕松的就除開她的外衣。「不要這麼做,求求你,不要讓我恨你」
身體四肢都被壓制著,她怎麼可能阻止得了他?司徒湘又急又怒直掉淚。
「別哭了,」他停下手邊的動作,轉而輕柔的試著她的淚。「這些淚,阻止不了我想得到你的決心。」
「不要……」她哽聲。
「湘兒,不要抗拒,我不想傷了你。」他輕憐的吻著她。
「不要這麼做……」
「別說了,我一定會得到你,你只能是我的女人。」盡管動作輕柔,他還是堅決的一件件月兌下她的衣服。
知道自己阻止不了他,司徒湘難堪的別開臉,眼淚不斷直流,但是凌無涯不讓她躲開。
「別哭。」他輕哄著,揮下床幔,然後褪盡兩人的衣衫,不斷細吻著她,雙手像帶著魔力在她身上游移,企圖引誘出潛藏在她體內的熱情。
「不……」她的輕呼很快被他含入嘴里,灼熱的身軀壓住了她。
「看著我。」他沙啞的命令。
司徒湘睜著淚眼,看見他眼里的疼借與深情,還有……一點點歉意?
才疑惑著,身上猛然被一股力量貫穿——
「啊!」她痛得低叫出來,身體直覺想後退,可是凌無涯卻緊緊的壓著她,不讓她動。
好痛!
她淚眼汪汪,雙手徒勞的推著他不動如山的身體。
「為我忍一會兒。」他低語,額上冒著隱忍的汗水。他將她的雙手抓到自己頸後摟著,讓兩人更加貼近,一邊細細的吻她,一邊撫弄著她的身軀。
「好一些了嗎?」他忍著沖動的,咬牙低問。
「嗯。」她迷亂的點點頭。
疼痛過去,取而代之是一種連自己也不明白的渴望,而他的撫弄,只更加深她身體里的空虛。
「很好。」
她只听見這兩個字,然後他的身體便開始抽動起來,一次比一次更猛烈,她只能無助的攀住他,任他為所欲為。
「不要……」她想他慢下來,可是又不想他慢下來,太多感受夾雜在一起,她已經不知道自己想要什麼。
「司徒湘、我的湘兒……」
他纏綿低喚,既是疼惜也是憐愛,縱然是到深處,他還是保留了一點理智,努力讓她得到歡愉,然後才放任自己沉淪在她的柔軟里……
那種感覺,既是疼痛、也是快樂,身體緊繃的像一根隨時會斷的弦,過後,那種全身酣暢的感覺卻又是什麼都比不上,全身疲累的只想沉沉睡去。
凌無涯眷戀的一再細吻她滿是吻痕的肩頸,她熟睡的臉上帶著歡愛過後特有的柔媚與疲倦,讓他舍不得睡的一再細看。
他不打算這麼快佔有她的,會發生今晚的事,完全是臨時起意。
她的心思一直游移不定,直念著父命、古家,名節和名分兩個詞困得她動彈不得。
于理、于禮,他都不該這麼做,但既然知道她心里有他,他就不可能再放她走。她跟古家的婚約對他來說,根本構不成什麼阻礙,古家所欠他的,足夠他做任何事都不必感到愧疚。
但是會佔有她,不是對古家報復,只是為了他自己的私心。而他一向用最好的方法,在最快的時間內得到自己想要的。
唯一能讓她對「回去」死心的方法,就是讓她屬于他。這麼一來,以她單純、從一而終的性子,就會真的認定他,不再想逃走的事了吧?
既然她對他並非無情、而他也憐惜她,兩情相悅之下,休想他會因為什麼禮教名節,就放開自己的女人。
到底是什麼時候開始,他被她勾去心魂?是他第一眼見到她時的驚艷、是她里外不一的個性、還是她第一次逃開他時,他心里涌現的恐慌與擔心,讓他再也不想放開她?
但那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要她,陪他一輩子。
摟她在懷中,他撫過她微皺的眉眼。
這眉、這眼,該是平安無憂的,然而從他擄了她後,他沒見她笑過。不笑的她,已是美麗的驚人,那麼如果她笑了,會是怎生的傾城模樣?
凌無涯非常想看,卻也知道那不容易。
雖然才相處幾天,但是司徒湘的心思並不難捉模。他知道除非將所有煩人的事解決、真的娶了她,否則要看她展露笑容,大概是很難的吧?而他不顧一切的強佔了她,等她醒來,會不會恨他?
在天未亮之前,他閉眼稍作休息了下,直到他懷里的人兒開始掙動。
「唔……」司徒湘輕吟著睜開眼。
有那麼一瞬間,她不知道自己在哪里,然而一抬起頭、看見凌無涯正凝望她的目光,所有的記憶悉數回籠!
「你!」她撇緊被就想退開。
凌無涯早一步將手臂環到她身後,她再怎麼退都有限,而被子下的兩人不著寸縷,她只要一動,就一定會觸踫到他。
司徒湘低下頭,又羞又慚,不知道自己該拿什麼面目見人。
「是我故意引誘你的,你不必感到羞愧。」他連人帶被抱著她坐起身。如果不先安撫她,她一定又要鑽牛角尖,覺得自己是個不貞的女子了。
「但是我卻沒有拒絕你。」她低喃,語氣充滿自鄙。到後來,她根本是迎合著他,任他予取于求,完全忘了自己該守的禮教。
「就算你拒絕,你認為你的力氣敵得過我嗎?」他低笑,抬起她的臉低柔道︰「你心里其實也有我,否則不會任我胡來,對嗎?」
她眸光盈盈地望著他,她該給丈夫獨享的權利讓他搶了去,然而她心里卻沒有太多傷心的感覺,她還能否認嗎?
「我們……我們不該這樣。」她的心亂糟糟的。把身子,給了丈夫以外的男人,這樣叫她還有什麼面目回司徒家?
「成了我的人,不好嗎?」她的態度開始軟化了,不再像之前那麼抗拒、那麼堅決的排斥他,這讓凌無涯的不安開始消失,心定了下來。
「可是,我的婚約——」他點住她的唇不讓她往下說。
「從我帶走你的那一刻開始,你與古家就再也沒有任何關系。再說,你知道古家全已經有一個私生子了嗎?如果你真的嫁給他,也必須和二個女人分享丈夫。」
「我知道。」
「那你還想嫁給他!?」他不可思議地問。
「如果可以,我當然不會想和任何女人共享同一個丈夫。」她垂眼低語。「可是這件婚事早在八年前就已經訂下了,我爹不會侮婚。」
在她爹自己都有四名妻妾的事實里,就認為男人三妻四妾是應該的,那她還能有什麼反駁的余地?
「你就那麼听你爹的話,他要你嫁,你就嫁!?」真是夠不平衡的。怎麼她對她爹的柔順,沒有分一點點給他?
「那麼你認為,有哪個男人,願意娶一個跛子當妻子?」她看著他,眼淚不自覺地掉了出來。
她的終身從她跛腳那刻起便被安排好,她知道自己有殘缺,爹娘所作的決定是為她著想,她又怎麼能反抗來讓爹娘傷心!?
凌無涯接住她的淚。
「這就是你甘願出嫁的原因?」
她捂住臉,不讓他看到自己心底的軟弱和自慚。
凌無涯卻只是溫柔的將她攬入自己胸懷,讓她的淚,都流入他懷中。
「告訴我,你的腳是怎麼受傷的?」他柔聲問。
她偎在他懷中,不讓他看見她臉上的心傷。
「八年前,我跟著家人到街上慶祝新年,卻因為人太多而跟家人走散。就在我四處找爹娘的時候,一匹棕色的馬突然沖向我。我被馬踢中、又撞上一旁小販的擔子,左腳都跌斷了。
後來爹娘雖然及時找到我,又請大夫來醫治我,可是治好了外傷,卻接不回移了位的腿骨,從那之後,我就再也不能像正常人一樣走路。」
「那匹馬是誰的?」他壓抑著怒氣問。
「是古家莊的馬,當時騎馬的人,就是古家全。」她吸了口氣,才又說道︰「後來爹娘上古家莊理論,為了保障我日後不會嫁不出去,所以訂下這門親事,約定了我十八歲的時候,古家全就來迎娶我回古家。」
「在那之前,你見過古家全嗎?」他問。
她搖頭。
「你不敢違抗爹娘的命令,所以出嫁,那麼你爹呢?他不會不知道古家全是個什麼樣的人吧?」一個風流又只懂揮霍的敗家子,算什麼好丈夫?
「爹知道。」她落寞地道,悄悄又擦去眼淚。「可是爹也認為古家全不敢虧待我,因為如果我過的不好,司徒家隨時可以擊垮古家。」
「就算古家全畏于司徒家的家勢,不敢虧待你,但是你呢?你真的願意嫁給古家全?」他沉聲問。在決定帶走她之前,他對古家和司徒家都作過詳細的調查,很明白司徒長春的心思。
「不嫁……我又能怎麼辦呢?」她和淚輕笑。什麼都由不得她呀!
出嫁不由她、被劫不由她,現在,連她的身子也不由她了。突然發現,自己原來這麼悲哀,什麼事都只能依著別人的想法,而她自己,根本是沒得選擇的。
望著她嬌弱卻也卑怯的臉龐,凌無涯已經有了決定。
「什麼都別想、也別擔心,我會處理好一切。你是我的人了,我會保護你一生一世。」他摟著她,堅定的保證。
「你……何必如此?」
「我要如此。」他微微一笑。「因為你是我的女人。」
「為什麼?」她咬著唇,低問︰「為什麼要我……這個跛子?」
「不許你這麼說自己,在我心里,你是完美的。」
完美?
她不斷搖頭,他卻是捧著她的臉,神情認真地道︰「不論你怎麼想,就是不要懷疑我要娶你的決定。」
她知道,他不會說出違心之論,只是……
「為什麼對我這麼好?」她搖著頭不敢信,卻落下了淚水。
「不,我對你並不好。」他強佔了她,不是嗎?
吻著她的淚,他低道︰「但是以後不會了,我希望我的女人快樂,希望你以後可以不必再掉淚、不必因為跟了我而覺得委屈。古家的事、所有的事,都交給我,你什麼都不要擔心。」
他不是一個輕許承諾的人,但一旦許了,他就一定會做到。
司徒湘嗚咽一聲,第一次主動投入他懷中,開始哭泣。
凌無涯望著趴在他胸前的頭顱,開始輕撫她的發,給她所需要的安慰與安全感。
也許是委屈,也許是擔憂,也許是放了心,她強抑的情緒在他懷里徹底潰決。
她一直不想依戀這堵胸懷,然而在他的深情與承諾中,她終于還是依靠了,把她的人、她的心,交給了這個男人。
但願,這顆心,不會有破碎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