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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我很不簡單 第三章

錢良玉以為,雖然發生了那次丟臉的「公車事件」,但既然之後搭車時項朝陽沒有再找她說話,應該也不會有太多人知道他們兩人相識。

但是她錯了。

書上說「紅顏禍水」,但事實證明,一個像項朝陽這樣的男生,才是大大的禍害。

這天,午休之後是音樂課,班上幾乎所有同學都已經前往另一棟樓的音樂教室,錢良玉對音樂課興趣缺缺,總要拖到最後一刻才離開教室,教室里只剩她和少數幾個比她更會拖的同學,因為她們都知道,音樂老師才是遲到最久的人。

「錢良玉。」

坐在窗邊的錢良玉從書本中抬頭。喊她的人是班長,據說是全二年級最漂亮的女生,也是所有老師最愛的模範學生。

「什麼事?」

「放學後我跟幾個同學要留下來做壁報,你要不要加入我們?」

「我不會畫圖。」真是怪了,她跟這個班長同班一年多,總共說不到三句話,加上她既非負責干部,又沒有任何美術才華,壁報比賽關她什麼事?

「沒關系。」班長嫣然巧笑,卻帶有一種紆尊降貴的意味。「還是有其他事情你可以幫上忙,像是想主題、貼壁報等等。」

是嗎?可是她不想。

「我沒空。」回家看書比打入班長的小團體有意思多了。

班長的笑容微微僵硬,像是不習慣這種毫不婉轉的拒絕。「那……那我就不勉強了。」

「嗯。」錢良玉隨口應了聲,動手收拾書本打算去上音樂課,卻發現漂亮班長還是站在她桌邊。

「听說……你跟五班那個轉學生滿熟的。」菁華國中采男女分班,不過顯然此制度並未阻礙班長對異性的興趣

「什麼轉學生?」她怎麼不知道她跟哪個轉學生很熟?

「就是那個項朝陽。」

錢良玉恍悟,原來她的人緣突然好起來是有原因的。

「我跟他不熟。」

「可是有人看到他每次都在公車上替你佔位子,還說你們在交往,每天放學後他都陪你走回家。」

交往個大頭啦!就一次公車上的丟臉事也被傳成這樣,誰會喜歡那個惹人嫌的家伙!

「‘有人’看錯了。」錢良玉微微加重語氣,字字清晰。「他住我家對面,只是同路而已,馬路不是我家開的,我不能限制他走哪條路回家。」她以為她愛跟他走同一條路嗎?煩都煩死了!

「你們……真的沒在交往?」

「騙你我又沒糖吃。」錢良玉用一種死魚眼神斜睨著班長,卻看到她似乎變得有點高興。真不曉得在高興什麼,莫名其妙!

「那既然你們是鄰居……你知不知道他平常最喜歡什麼東西?」

「不知道。」錢良玉對她突如其來的討好臉色視若無睹。除了沒上課時喜歡穿得花不溜丟、把一顆蠢球踢來踢去之外,那家伙最喜歡的就是替她找麻煩。

「他有沒有什麼偶像?愛听什麼音樂?喜歡吃什麼?」班長不放棄。

他的偶像是一個黑黑丑丑矮矮的阿根廷球員,愛听吵死人的「槍與玫瑰」和那個不知道是叫「RAM」還是「REM」的樂團,至于食物,只要是能吃的他都吃,跟豬一樣……想到這個,錢良玉就忍不住鄙夷地撇嘴。

她怎麼會知道這麼多?當然不是她去問來的,而是項朝陽每天在回家路上都聒噪不休,跟在她後說這說那,除非她真的耳聾,否則想不听見都不行。

不過她才不會跟班長透露這些,免得人家誤以為她和項朝陽有多要好。

「我說了,我跟他不熟,想知道什麼自己去問他。」不近人情的口氣把班長的笑顏敲出裂縫,但她仍不死心。

「那……如果我寫信,你能不能幫我轉交給他?」

真是夠了喔──

「班長,你知不知道校門對面有一家叫做‘郵局’的機構?只要寫上住址、貼張郵票,里面就有人會把你的信送到。」錢良玉覷著她,口吻像對待幼稚園大班的小朋友。

終于,班長明白自己踫上一根又硬又尖的特大號釘子,漂亮的臉蛋霎時一陣青一陣白。「你不肯幫忙就算了,不必用這種諷刺的語氣說話!」她可是人見人愛、最受歡迎的班長呢!

看來她得罪人了……錢良玉看著憤然離去的身影,臉上倒是沒有一絲後悔,她的人緣本來就不怎麼好,也不差班長一個。

只是沒想到美美的班長居然會喜歡那個姓項的討厭鬼,真是有夠不長眼。

錢良玉暗自嗤之以鼻,斷然掃開心中那股莫名的煩躁。

她只是不爽被人當成免費信差罷了,一定是,她才不在乎有沒有人喜歡項朝陽。

可是事實證明,不長眼的女生還真不少。

繼班長之後,每過一段時間,總有幾個「听說她和項朝陽很熟」的女生找上錢良玉,要她幫忙轉送信件、禮物、巧克力等等。

錢良玉依舊一視同仁、鐵面無私、冷面無情,毫不猶豫地拒絕了所有眼楮有毛病的懷春少女。

也因此,錢良玉在女同學之間得到了「心眼小」、「嘴巴壞」、「難相處」、「超級-」等評語,盡管她早知道自己人緣差,但這些背地里的議論仍使她不舒服,也讓她的國中生活更加慘澹。

反觀項朝陽,也不知是神經太大條還是怎樣,根本沒把諸多女生的愛慕放在心上,依舊每天快快樂樂地踢著他的足球,歡歡喜喜地騷擾著錢良玉,直到國中畢業。

*********

高中放榜的這天,是錢良玉有生以來最高興的日子,因為她和項朝陽考上了不同的學校,她快樂得想放鞭炮。

終于不用跟那家伙同校,多麼美好的開始。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項朝陽仍然住在她家對面,下課時她仍不免跟他搭到同一班公車,他仍是三不五時地煩著她。

不過錢良玉的高一新生生涯大致上來說是順利的,班上沒有人把她當作那個「跟項朝陽很熟的女生」,也沒人會在背後惡意地說她壞話,她甚至交上了朋友,江木蘭和鄭飛燕──兩個勇氣可嘉、沒被她的冷臉嚇走的同班同學。

在這所男女合校、男女分班的高中里,錢良玉度過了平靜的幾個月,直到一天──

「錢、錢同學……」一道遲疑的嬌柔嗓音叫住了正要離開學校的錢良玉。

錢良玉轉頭,瞧見一個同是一年級的女孩,個子很嬌小,眼楮大大、睫毛長長,像尊可愛的瓷女圭女圭,怯生生的表情也容易讓人心生憐惜。

錢良玉確定她不在自己班上。

「我認識你嗎?」錢良玉的語氣是習慣性的冷冽,女孩縮了下脖子,猶如受驚的小白兔。

「不、不認識……我、我是六班的林、林曉慧……」小白兔女生結巴起來,可是拒絕退卻。「我、我想請你幫個忙……」

幫忙?錢良玉心中警鈴響起,類似的情況在她國中時發生過無數次。

「能……能不能麻煩你幫我把一個東西拿給勝利高中的項朝陽?我班上一個跟你同國中的同學說你跟他很熟……」小白兔女生一鼓作氣把話說完,女敕女敕的臉蛋已經快滴出血來。

果然又是項朝陽!那家伙招蜂引蝶的本事居然已經擴展到她的學校來了?!

錢良玉的臉色更沈,小白兔女生緊張得又結巴了。

「這、這些餅干是、是我昨晚烤的……」她拿出藏在身後的精美小紙袋,錢良玉甚至可以聞到手工餅干的香氣。「請、請你幫我轉交給項、項朝陽……袋、袋子里還有一張卡片……」

「你干麼不自己拿給他?」

「我、我不敢……」小白兔女生細聲說,然後用那雙水汪汪的大眼楮望著錢良玉,模樣很是楚楚可憐。「拜托你,錢同學……請你幫我把餅干交給他好嗎?」

換作其他時候,錢良玉早就丟下一句「不干」轉身走開,可是她發現,面對眼前嘴唇發抖、快要哭出來的女同學,她的心腸硬不起來。難道這種「弱小動物」型的女生就是她的罩門?

項朝陽,你真是個舉世無雙的大禍害!

錢良玉心中暗罵,嘴里很不甘願地對小白兔女生說︰「就這一次,下回要送東西自己去找他。」

「好的好的!我知道。謝謝你、謝謝你!」

錢良玉注視著那張喜出望外、雀躍萬分的臉龐,小白兔女生真是嬌俏又可愛,她看著看著,不知怎地,心情變差了。

*********

錢良玉和項朝陽陸續下了公車,依照慣例,公車一開走,項朝陽便跟上來與她並行。他把手中的足球拋到地上,邊走邊踢著。

錢良玉對他的舉止早已習慣……不,更確切地說,是早已「麻木」了。相識兩年多,她早認清身旁這個男生不只臉皮厚得刀槍不入,還足以媲美甩都甩不掉的牛皮糖,打也打不死的蟑螂。

她沒忘小白兔女生的請托,把手中的小紙袋遞出。

「給你。」

項朝陽一愣,把球踩在腳下。「這是什麼?」

「手工餅干。」

「你做的?!」項朝陽又驚又喜。他知道女生上家政課時會做些小點心,可是小玉每次都把成品拿去喂已經很營養的錢小弟,從來沒他的分。噢,好感動∼∼小玉終究還是關心──

「想太多。」無情的三個字粉碎了他的喜悅。「我學校一個女生托我轉交的。」

「喔。」項朝陽悶悶地應了一聲,但是饑餓感很快地取代失望,他拿出袋子里包得美美的紙盒,動手就要拆緞帶,連看都沒看一眼紙袋里的卡片。

「喂!你干麼?」來不及細想,錢良玉沖口制止。

他頓住。「吃餅干啊。」

「你知不知道這餅干代表什麼意義?」她忽地有些惱,瞧他那副餓鬼樣,好像就算袋子里是老鼠藥也照吃不誤。

「不是送給我吃的嗎?」

白痴!錢良玉吸了一口氣,又吐出來。沒辦法,這個粗神經的項朝陽總是有辦法逼得她情緒失控。

「餅干是一個喜歡你的女生烤的,除非你也對她有意思,不然你不該隨便接受她送的東西。」在她的觀念里,如果不喜歡對方,就不該接受禮物,即使只是吃的。起碼不該像項朝陽這麼隨便,來者不拒。

「不能吃喔?」項朝陽咽了咽口水。他肚子很餓耶∼∼而且學校里女生送過他好多次家政課作品,他每次都嘛照單全收。

「不是不能吃,可是你至少該知道是誰送的,為什麼送,說不定人家以為你接受禮物就表示你也接受她喜歡你,如果──」錢良玉驟然住嘴,忽地生起自己的氣來。她干麼跟他浪費唇舌?他接不接受關她什麼事?

「真麻煩……」項朝陽只是翻了翻眼,沒留意她的異樣。「那我還是不要吃好了。」

錢良玉忽然又沒那麼生氣了,用漠不關心的語調說︰「反正我把東西給你了,接不接受是你的事。」

「那餅干怎麼辦?」聞起來很好吃的樣子,真是可惜了。

「自己拿去退。」錢良玉扭頭就走,不甩他。

「我又不認識那個女生。」

「袋子里的卡片一定有寫。」就算卡片不具名也不是她的問題。

「等一下啦,小玉!」項朝陽把紙盒塞回袋子,顧不得腳下那顆球,急忙追上錢良玉,想也沒想地拉住她的手。

錢良玉錯愕,一時沒反應過來,接著杏眼圓睜。他、他、他居然敢拉她的手!

她立刻要甩開他的手,可是項朝陽反射性地握得更緊。「你幫我把餅干拿去還好不好?」

「放開我!」一股奇特的燥熱爬上雙頰,她火了。「拉拉扯扯很難看-!」

「啊!」意識到自己的孟浪,項朝陽趕緊收手。

社區管理員正好騎著小機車經過,是個中年男人。「阿陽,又惹人家生氣喔?呵呵……少年人不要成天只顧著談情說愛,書要多念一點啦!」兩年多來總是見到項家小子跟這個不太愛搭理人的錢家女兒走在一起,早就看習慣了。

機車噗噗噗地走遠,錢良玉卻又驚又窘又怒。

談情說愛?談情說愛?!有生以來首次,她想大聲尖叫。

不過她當然沒有,強烈的自尊不允許她做出那麼丟臉的事,所以她毫不遲疑地舉步離開。

項朝陽愣了片刻才回神,看了看那挺直的背影,卻又想起丟在路邊的足球,他回頭撿起球,跑步追上錢良玉,這次不敢拉她了,雖然他覺得她的手細細的、涼涼的,握起來的感覺很不錯。

「對不起啦,小玉,我力氣大,剛剛把你的手捏太重了。」她的臉繃得好緊,他猜想她是因為手被他捏疼而不高興。

「不要跟我說話。」

項朝陽打個輕顫。如果冰箱會說話,聲音的溫度一定就像小玉現在這樣。他想她一定很生氣,他最好還是別再提拉手這件事。

他低頭看看手中的餅干,好像也不是好話題,然後他看看另一手抱著的足球……對了!他有件事差點忘了跟她說。

「小玉,後天我們球隊在百齡球場有場校際賽,你要不要來看?」他討好地笑,試圖化解她的怒氣。

他還敢說!錢良玉簡直快抽筋,她猝然止步,一雙鳳眼寒光四射,蒼白的臉龐像是罩著薄霜。

「項朝陽,叫你那票愛慕者去看你的蠢球賽,不要來煩我。」她瞪著他,怒到極點。「全、世、界、我、最、討、厭、的、就、是、你!」

項朝陽臉上的笑容凍結,眼中閃過的神情讓錢良玉想立刻收回自己的話,可是她只是咬住了唇瓣。

「我知道了。」他僵硬地點頭,相識以來第一次,主動轉身離開。

錢良玉怔怔地佇立在原地,心中的懊悔洶涌得幾乎將她淹沒。

這樣最好!她努力告訴自己。這樣他以後再也不會來煩她了。

接下來足足三天,錢良玉都沒有見到項朝陽,她應該覺得高興,可是她沒有。

直到三天後,當他又出現在同一班公車上,故態復萌地又在下車後跟到她身側時,她心坎上那股沉甸甸的重壓才奇跡似地消失。

*********

高二下學期,錢良玉終究還是看了生平第一場足球賽。

若以為她是去為項朝陽加油就大錯特錯了,她會到場,是因為死黨之一江木蘭愛湊熱鬧,硬拉著她去,另一名好友鄭飛燕陪父母吃喜酒去了,逃過一劫。

那是她的學校對勝利高中的校際賽,所以說起來項朝陽的球隊,算是敵方。

這個周日天氣晴朗、艷陽高照,錢良玉的爸媽帶著錢小弟到中部探親,她騎著家里的老舊50CC,載著江木蘭來到球場。

她會騎機車,也喜歡騎,可是跟多數高中生一樣沒駕照,平常只有媽媽叫她到附近商店買東西時才有機會騎爸爸的舊機車,今天她能騎上半個鐘頭到百齡球場,也算是被逼著來看球的補償,她也很幸運,沒被警察抓。

錢良玉停好車,跟著好友進球場。觀眾席上大概就三、四百人,兩校學生居多,她們在第一排坐下,就在自家校隊的支持陣營中央。

球賽開始沒多久,江木蘭就亢奮起來了,嗓門比啦啦隊員還大。

「射門啊!白痴!那麼近了還不射!」江木蘭手舞足蹈。「不公平啦!裁判!你眼楮長哪兒去了!那是我們的球啦!」

錢良玉對足球賽沒興趣,只是古怪地睨著江木蘭,似是到今天才發現死黨這麼容易激動,這麼恐怖。

嘶吼了一會兒,江木蘭口渴,拿起帶來的礦泉水猛灌。

「你懂規則喔?」錢良玉好奇,因為好友的體育成績奇爛無比。

「只要把球踢進對方球門就能得一分。」江木蘭抹了抹嘴,眼楮仍盯著球場。

「廢話,那我也知道。」錢良玉翻白眼。

「啊──」江木蘭忽地大叫,把錢良玉嚇了一跳。「豬頭!你們是怎麼防守的?!看緊那個十號、十號啦!不會跑快一點喔!啊──就跟你們講那個十號最危險啦!」

敵營中突然爆出一陣歡呼,勝利高中得一分,江木蘭再度抓狂,咒罵連連,這下子連錢良玉也不禁好奇敵隊的「十號」是何方神聖。

清冷的視線在場中搜尋,她找到那個「十號」,仔細一看,不由得愣住。

居然是項朝陽!

她以為他頂多是個候補球員……不能怪她瞧扁他,實在是他平時那些白痴行徑讓人很難相信他有多厲害,所以她沒預期在球場上看到他,以為他八成在哪個角落坐冷板凳。

「……那個十號中場是勝利的隊長,今年二年級,不過听說他一上高一不久就被選上隊長了,真的很強,很多人說他畢業之後會直接進國家代表隊,我們要贏很難喔……」附近有個男生對同伴發表意見,引來江木蘭一個瞪眼。

「你們不要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好嗎!-!」

錢良玉沉默不語,目光卻不由自主地追隨著項朝陽。

他穿著白色球衣,卻是整個球場上最耀眼的人,仿佛所有的陽光都聚集在他身上,他專注、熟練地運球,盡全力地奔跑,甚至有時指揮著隊友,汗水在那張黝黑的臉上閃閃發亮,卻遠比不過他渾身那股發光的神采。

她只見過他在社區球場上獨自練球,從來不知道他在真正的球賽中,竟是這副模樣,那麼認真,那麼……奪人心魂。

她不知道時間是怎麼過去的,甚至連比數也不清楚,只是目不轉楮地看著他,直到隱約听見哨子聲,才知道中場休息時間到了。

球場上的項朝陽沒有馬上退下,他站在陽光下,目光掃視過觀眾席,像是在尋找什麼,然後他看見了錢良玉,汗水淋灕的臉上似乎顯得驚喜,他舉手揮了揮,露出一個幾百公尺外都無法錯認的特大號笑容。

錢良玉的心跳驀地停住,連呼吸都忘了,胸口像是有什麼在發酵,有點甜、有點酸,把她的心撐得鼓鼓的。然後她看到項朝陽跑到場邊跟隊友集合。

「良玉,那個殺千刀的十號是在向你打招呼嗎?」江木蘭狐疑地湊近,敵我意識濃得很。

錢良玉回神,連忙否認。「才不是……」

江木蘭似乎不太相信,不過附近幾個同班同學找她說話,轉移了她的注意力。

錢良玉小小地松了口氣,心髒卻依舊怦怦猛跳。

球賽最後以三比零的成績結束,勝利高中輕易獲勝。雖然項朝陽只踢進了其中一球,另外兩分卻也是在他的傳球助攻下得到的。

「我們的守門員太爛了啦……」

「那個十號中場實在太強,擋都擋不住……」

「我覺得裁判有點不公平說……」

這廂,錢良玉周遭一片唉聲嘆氣,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看法,其中最火爆的來自她身畔。

「我們找人去堵那個勝利高中的十號,蓋布袋揍一揍!順便打斷那兩條狗腿!」江木蘭過于投入,情緒仍舊激昂萬分。

錢良玉仿效旁人,站起來伸展四肢,同時明智地保持沉默,只是猜測死黨何時才會恢復正常。

忽然間,大伙兒靜了下來,錢良玉覺得奇怪,跟著所有人的視線轉向球場,很快地,她發現了原因,眼皮開始不祥地直跳。

不得了──敵營主將居然不知死活地朝他們走來!他想干麼?炫耀嗎?示威嗎?

眾人瞪大眼楮,不住猜測,看著讓自家校隊吃癟的家伙輕而易舉地攀上觀眾席,大大方方地經過視他為眼中釘、肉中刺的敗方啦啦隊,最後,站定在一個女生面前。

「那是我們班的,叫錢良玉……」有人很雞婆、很小聲地提供資訊。

「她跟那個十號好像認識-……」又有人低聲回應。

錢良玉像尊石像,粉臉發白,雙唇緊抿,森寒的目光直射向項朝陽,無聲而用力地警告他不可輕舉妄動。

不準在這麼多人面前跟我打招呼,絕對不準!快假裝你不認識我,快點走開,走開走開走開……這是錢良玉眼中放出的訊息。

項朝陽看著她,眸中閃過一抹奇異的光芒,接著他咧嘴一笑,然後展開雙臂……像只大熊似地抱住她。

「小玉,好高興你終于來看我踢球了。」

所有觀眾同時倒抽一口氣。

「厚∼∼良玉,原來你是敵方派來的奸細。」江木蘭哇啦啦地大叫。「你怎麼不早說你跟他認識?太不夠朋友了!」

錢良玉什麼都听不見。她震驚,她暈眩,她喉嚨發干,她幾乎要窒息,鼻腔間充斥著項朝陽的汗味,皮膚也被他的汗水沾濕,他的體溫好高、好熱,如一簇猛烈的火焰,好像要將她燒成灰燼。

終于,項朝陽松開雙臂,突來的新鮮氧氣刺激了錢良玉的腦袋,帶回了她的神智。

「項──朝──陽──」錢良玉咬牙切齒,白皙的臉上交錯著好幾種顏色。「我要宰了──」

「啊!小玉,我得回隊上了,晚點再跟你聊。」無視于她的怒火,他轉身要走,卻又想到什麼似地停頓。

項朝陽再次轉向她,然後在幾百只眼楮面前,月兌下那件印著十號的運動衫。

「送你。」他粲然笑道。「我還有好幾件,別擔心。」

觀眾再度猛然抽氣,看著他把上衣塞到錢良玉手中,光著上身跳下觀眾席,跑回自己隊上。

太勁爆了──這個勝利高中隊長的個人秀簡直比球賽還刺激!

「听說劇烈運動後分泌的腎上腺素會讓人特別興奮、激動,好像是真的說……」觀眾中有個聲音喃喃道。

「那個十號有好幾塊月復肌耶……」另一個聲音說。

「那個叫錢良玉的女生是不是他的女朋友啊?」又有人問,听起來又羨慕又嫉妒。

話題中的女主角可就沒這麼陶醉了……

錢良玉瞪著手中那件濕淋淋、滿是汗水的運動衫,差點當場暈厥過去。

不消說,她又因此成名,這次名聲甚至擴及兩所學校。

不出兩天,項朝陽「月兌衣獻女友」的驚人事跡便傳遍校園各處,錢良玉再次成為眾人矚目的焦點──一件她極度痛恨的事。

為此,錢良玉足足有三星期不跟項朝陽說話,對他唯一的反應只是瞪眼,以及更多的瞪眼。

錢良玉從未料想到,幾星期後某天,她年輕的生命中會出現意想不到的轉折。

而這個生命中的意外轉折,使她在校園里的名聲問題,顯得微不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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