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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滾開 第六章

琥珀色的液體靜靜地躺在杯中,辛壑注視了杯中物一會兒,搖了搖。陳年的威士忌看起來仍是那麼澄淨、無害,就像九年前第一次見到的那雙不含雜質的清澈眸子。但是表相是會騙人的,他很清楚這杯酒有多烈,有多麼傷身。

身為一個日日操控手術刀的醫師,自律和節制尤其重要,是以他從來不在一天內上兩次酒吧,今晚卻破例了,就在意外撞見苗佳瑋的幾個小時後。

九年來,他憑著自己的意志力和能力爬到今日的地位,心腸也已鍛煉成鐵石,除了家人之外,他不關心任何人的死活,也沒有任何事能影響到他……

那麼為何他會覺得需要喝一杯?

薄唇抿緊,他決心忽視體內那股莫名的煩躁。

這時吧台的另一端起了一點騷動,辛壑淡漠地瞥了一眼,不過是四、五個荷爾蒙過剩的青少年在找麻煩。

「有錢就是老大你沒听過嗎?」帶頭的金發男孩把一張信用卡放在台面上,一臉挑釁。「老子這張白金卡他媽的沒額度,快給我兄弟們調喝的!」

「身分證。」酒保酷酷地說。

「就說我們忘了帶身分證,你到底想怎樣?!你這生意到底還做不做?」

酒保不為所動,朝某處打了個眼神,很快地,三個高頭大馬的男人圍了上來,一看就是練家子,不好惹。

辛壑無聲地嗤笑。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孩子一群!

本想完全忽略他們,但其中一個瘦瘦高高的男孩卻攫住了他的視線,那眉目之間,有些似曾相識……

「他們不賣就算了啦……」男孩顯然被這種陣仗嚇住了,不知該如何是好,細聲說道︰「我們換家好了……」

辛壑甩甩頭,一定是他多想了,真可笑。

「啊∼∼你做什麼?」料理麻煩的一個壯男動手趕人了,帶頭的男孩脖子被揪住,哇哇大叫。

果不其然,不一會兒工夫,幾個青少年便被請出門外,酒吧里恢復原有的秩序。

辛壑又出神了好半晌,然後一口飲盡威士忌,付了帳,夜深了,他也該走了。

酒吧離他的診所不遠,他的車就放在診所後面的專屬停車場,走去不過一百多公尺的距離。

晚風徐徐,拂過的是早已入眠的台北街道,他信步走著,卻一點睡意也無。

她現在在做什麼?怎麼會淪落到當店員?

劍眉擰了擰,辛壑驀地一陣惱怒。真是!他們早成了陌路人,他何必關心這些?

不遠處忽地傳來吵雜聲,在寧靜中格外清晰。抬眼一看,幾個男孩正逗留在停車場上。

「靠!你們看,這是賓士最新型的CLS55AMG咧!我在雜志上看過,一輛六百一十九萬起跳說!」

「哇咧∼∼我看看。」另一個男聲加入。「還真的滿炫的,看起來又不錯開,要是飆這輛去學校,跟你講,連豬頭三都可以把到幾拖拉庫的正妹!」

「你在說你自己喔?」此語引來一陣笑。

算他們識貨!辛壑也忍不住勾起嘴角。那可是他上禮拜才添購的愛車,不過在加上頂級配備後,那輛銀色的賓士差不多要八百萬。

「X!名車了不起啊?有錢就可以囂張?老子最肚爛的就是這些人,看了就不爽!」

「啊!你想干麼?」青澀的男孩嗓音听來有些慌張、害怕。

辛壑笑不出來了,嗅出不對勁,加快了步伐,幾乎跑了起來。

「老子偏看這些有錢人不順眼,看他們能囂張到幾時?!」

「不行啦!會給警──」

「住手!」辛壑情急大喝,邁步疾奔,但還是遲了一步。

乓!玻璃破碎,警報器大作,尖銳的聲音響徹黑夜。

「X!有人來了!快跑!」幾個青少年拔腿就溜,只除了一個瘦長的男孩。像只突然被車燈嚇到的動物,他瞪大了雙眼,動彈不得。

「蟑螂!你死人喔!快逃啦!」

同伴的大聲叫喊,喚醒了那個叫「蟑螂」的男孩。他回神,慢了好幾步地想開溜,可惜腳都還沒跨開,肩頭就讓人給揪住了,只能眼睜睜看著同伴消失。

「放開我!」男孩死命扭打,力道不小。

辛壑一拳就往他的臉頰招呼過去,男孩立刻跌倒在地上。

死小孩──找錯對象了!在醫-預校的那幾年,他參加的正好是拳擊社,除了鍛煉身體之外,也跟同學私下打賭較量賺零用。後來進了醫學院外科,為了保護寶貴的雙手才不再繼續那些活動,現在偶爾還是覺得手癢。

手臂箝住男孩的脖子,辛壑瞥向愛車,俊臉登時黑了。

一扇車窗全碎,一塊不知哪里來的磚頭正伴著碎玻璃落在駕駛座上。

媽──的──

八百萬的新車被砸壞,即使是聖人也會罵髒話吧。

臂彎中的男孩仍作困獸之斗似的掙扎著,辛壑火大了,不客氣地在他月復部補了一拳,男孩痛得唉唉叫。

「小鬼,要命的話就給我乖一點。」辛壑寒著臉,關掉刺耳的警報器,慶幸診所裝的是最高級的隔音氣密窗。倒不是他關心那幾個住院客戶,只是不希望听到有人抱怨。

「不、不是我干的……我沒有踫到你的車……」男孩被嚇到了,害怕得全身發顫。

辛壑嚴厲地掃了他一眼,知道車子是那個率先逃跑的男孩砸的,但是罪魁禍首溜了,他心火難消,懶得跟小鬼頭多說,只是抓住這個叫「蟑螂」的男孩的衣領,直接拖進診所的後門。

他把男孩丟進自己的辦公室,高大的身軀就守在門口,低頭看了看自己,臉色更加難看。SHIT!幾萬一套的LANVIN手工西裝就這麼被扯壞了!

火上加火,氣上加氣,他掏出口袋里的手機──

男孩意識到他的用意,驚駭萬分地撲上前,揪住他的衣袖。

「別報警!求求你!真的不是我做的,拜托你別報警!」男孩眼中含著兩泡淚,顯然嚇壞了。

辛壑想甩開他,卻頓住了。室內燈光明亮,這時他才發現男孩就是稍早在酒吧里看見的那個少年。

無辜的杏形眼楮、線條柔和的顴骨、尖尖的下巴──他的五官,有種異樣的熟悉感……

辛壑考慮片刻,移開手機按鍵上的手指,男孩也因此稍微松口氣。

「你叫什麼名字?總不會真的姓『張』名『郎』吧?」

男孩遲疑了下,但還是坦白道︰「苗佳強。」同學中有人先叫他「小強」,後來莫名其妙就變成「蟑螂」了。

辛壑暗自一驚。不會這麼巧吧?可是那眉眼、那神態都好像……他記得她的確提過有個弟弟。

「苗佳瑋是你誰?」

「你認識我姊?」男孩嚇了一大跳,這是不是表示他不會報警?

辛壑沒回答,只道︰「你最好打電話叫她過來一趟。」

「一……一定要嗎?」姊姊要是知道他這麼晚在街上晃蕩,又鬧出這種事,一定會難過死的啦!

「你姊姊,或警察局,你看著辦。」

苗佳強可憐兮兮,同時又滿月復疑問。這男人到底是誰?怎麼會認識姊姊?還有他到底在什麼鬼地方?他只知道自己被帶進一棟四、五層樓高的建築物,至目前為止,看到的是走廊上的幾幅油畫和精致高級的擺設,像個氣派的飯店似的,可是為什麼他又會聞到好像消毒水的味道?

他不敢多問,這個穿西裝的男人雖然長得很帥,卻給他一種陰沈的壓迫感,而且拳頭超硬的,他挨揍的那邊面頰一定已經腫得像豬頭。

「考慮好了嗎?」辛壑不疾不徐,臉上不再顯露任何情緒。

苗佳強點頭,別無選擇地打電話給唯一的親人,很簡潔地說了一下事情經過,並按照西裝男人的指示把住址告訴姊姊,掛上電話。

辛壑接著撥內線,吩咐前門的值班護士︰「待會兒有位小姐會到,開門讓她進來,請她直接到我的辦公室。」

然後他月兌下損毀的西裝外套,隨手丟在沙發上,人也在沙發上坐下,並從矮幾上的木制盒子拿出一枝細雪茄,點燃。

診所內全面禁煙,但他是老板,只負責訂規矩,不負責遵守。

他老神在在地吐出煙霧,鳳眸打量著呆呆罰站的男孩,慢條斯理地說︰「很好,現在你可以告訴我苗家這幾年來出了什麼事,你姊姊為什麼會在服裝店當店員?」

苗佳強打了一個哆嗦,忽然覺得,或許到警察局作筆錄,會比讓眼前的男人審問來得輕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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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佳瑋匆匆忙忙地跳下計程車,又氣又急地跑向弟弟說的那棟建築。她以為佳強在同學家看書,沒想到居然跑到城市這一端游蕩,還惹了麻煩。

大廳一個身穿護士服的年輕女孩一見佳瑋便開了門,並指引她「院長」辦公室的方向。

院長?護士服?這麼漂亮典雅的地方是醫院嗎?佳瑋心急,剛剛只確定了門牌號碼,沒仔細看招牌就闖進來了。

她連走帶跑地進入那扇敞開的雕花木制門,弟弟就杵在房間正中央,她一看,驚呼一聲,完全忘了要責罵弟弟。

「佳強!你怎麼了?!」在電話中她只知道弟弟的朋友破壞了別人的車子,留下弟弟背黑鍋,卻沒料到他居然受傷了。「你的臉怎麼腫了這麼一大塊?有傷到其他地方嗎?」她心疼不已,老母雞似的上下檢查弟弟,掀起上衣一看,月復部一片青紫幾乎使她昏厥。

「姊,我沒事啦……」苗佳強尷尬地拉下衣服,又不是小孩子,很尷尬咧!

「誰那麼狠心?會不會痛?」

「他死不了。」辛壑漠然看著眼前上演的姊弟情深,淡淡開口。

佳瑋倏地轉頭,此時才發現沙發上悠閑地坐著另一個人,這下子心焦完全被震驚所取代。作夢都沒想到會在一天內遇到辛壑兩次……在毫無交集的漫長九年之後。

院長……剛剛那位小姐說的就是他嗎?這家裝潢高雅的醫院是他開的?

但話說回來,她不該驚訝,她早知道他有一天會成功,從來沒懷疑過。

佳瑋不知道該說什麼,對著那雙毫無感情的眼眸,她忽地明白他記得自己,沒有人會用那種眼神看著陌生人。有了這層領悟,胸口又泛起疼痛,他一定很恨她吧──

辛壑看向苗佳強。「到前面大廳去,告訴護士我要她替你上藥,我跟你姊姊談談。」

苗佳強想抗議,可是偏偏這男人的氣勢讓他說不出話,他看姊姊似乎不反對男人的話,只好乖乖離開。

辛壑這時緩緩站了起來,佳瑋的視線不由自主地跟著他。白天的巧遇太倉促,此刻她才有機會仔細打量他。

歲月在他臉上多少留下了痕跡,他比較黑了一些,眼角多了幾條細紋,卻無損那張俊美的臉龐,反而增添了成熟男人的魅力,舉手投足依舊像過去那般優雅,像個天生的貴族。

佳瑋看著他關上辦公室的門,頓時有些心慌,覺得寬敞的房間一下子變小了。

「我……我代我弟弟向你道歉。」她想起來意,連忙開口。「可是你的車子不是他破壞的,我相信他。」她弟弟只是不愛讀書,並非壞孩子。

他瞟了她一眼,對苗小弟不予置評。「我只知道被我當場逮到的是他,其他就得留給警察處理了。」

「不可以!」佳瑋嚇到,臉色大變。「不可以報警!他上禮拜剛滿十八歲,這樣會留下紀錄!」因為留級一年,佳強比他的同學還大了一歲。

「-過來看看。」他走到窗邊,拉開窗簾,窗外正是停車場。

佳瑋跟上前去,瞧見那輛被砸壞的名貴車子,猛地倒抽一口氣。假如那是她的車,她一定會哭死∼∼

「-認為我該怎麼處理?」辛壑一副公事公辦的口吻,听不出一點情緒。

「我會把修理費用賠給你──」

「壞掉的窗子加上被刮損的皮椅,用原廠產品恐怕要好幾萬元。」辛壑緩緩陳述,絕口不提他的汽車是保了高額全險的。「據我所知,現在已經沒有偉大的『苗氏建設』讓-依靠,那個開銀行的未婚夫也棄-而去,-一個小小店員賠得起嗎?」

佳瑋臉色一白,除了訝異之外還有更多的難受。辛壑以前不可能用這種輕蔑的語氣跟她說話,他果然是恨她的……

「我會想辦法,只要你不報警,我會把修車的每一分錢都還你。」

「我幾時說過不報警了?」

佳瑋又驚又怒,沖口道︰「那你到底想怎麼樣?」

辛壑微微地笑了,佳瑋卻發現那雙眼楮沒有笑,感覺好虛假。

她所認識的辛壑到哪里去了?

「要我不報警也行。」他說。「明天晚上八點,我去-家接-,陪我去參加一個宴會,只要-答應,連車子的修理費用我也不要了。」反正保險公司會出。

「宴會?」佳瑋呆愣住,就這麼簡單?

她並不喜歡參加宴會,但是若如此能保護弟弟,並省下一大筆錢,她不會傻到一口回絕。幾萬塊錢,對現在的他或許沒什麼,但是她要付弟弟私立學校的學費,外加房租和其他日常開銷,所以不得不認真考慮。

「好。」她說。「前提是你不能報警,也不會跟我要汽車的修理費用。」如果車子是弟弟破壞的,她無論如何會負起責任,但犯罪的是別人,他們姊弟沒理由代他人受過。

辛壑頓了下,似乎對她的爽快有些訝異,但仍說︰「那麼一言為定。」

佳瑋點點頭,留下自己的住址,離開了辦公室。

偌大的房間頓時空曠起來,辛壑又點燃了一枝細雪茄,對著空氣發怔。

佳瑋跟他記憶中的女孩有了些微不同,她的體態仍偏骨感、縴細,但原本清瘦的臉龐似乎圓潤了些,褪去了當年的那份青澀,更多了幾分女性化的嫵媚。

現在的佳瑋,也比以前成熟、果敢了一點,雖然仍不夠世故,但已經懂得衡量輕重,否則她不會問也不問地答應他的要求,以求保護自己的弟弟,這些改變,來自生活的歷練吧……

稚女敕的苗小弟,禁不住他的一再套問,一五一十地把自己所知道的一切說了出來。

原來當年佳瑋回到台灣後才跟林家小開正式訂了婚,沒想到訂婚後不久,「苗氏建設」爆出因營運不良而虧空二十幾億的商業丑聞,林氏立刻取消原有的資助計劃,苗氏總裁──也就是佳瑋姊弟的父親,攜著情婦在當夜卷款跑到國外,從此音訊全無。

「苗氏建設」因而宣告破產,所有名下財產被政府拍賣以償還債務,苗家兩姊弟落得一無所有,林氏在幾天內解除了兩家的婚約,所有的遠房親戚也視他們如洪水猛獸,于是不到二十歲的佳瑋,獨自扛起了照顧弟弟的責任。

「苗佳瑋,-大概沒料到自己不但當不成豪門少女乃女乃,還落到這種下場吧……」辛壑輕扯了下唇角,卻感覺不到一點得意。

不得不承認,她的韌性讓人吃驚了,誰會想到當初那個不知民間疾苦的小女孩竟能熬過這些風浪?

昔日溫室里的花朵,似乎在野地里也能綻放……

雪茄熄了,被他丟到煙灰缸,心頭的煩躁,卻像再度引燃,滅也滅不掉。

他為什麼要理會這些?為什麼只要想到她當時的彷徨無依,胸口就悶悶的?

她騙了他不是嗎?為了成功甩掉他,她甚至對訂婚的事撒謊──

不過這一切,如今都已不再重要……她之于他,也是。

辛壑拒絕多想,打開衣櫥取出另一件西裝外套穿上,離開辦公室前,又將白天收到的宴會邀請函放在口袋中。

他要苗佳瑋陪他出席宴會,純粹是因為目前缺女伴,僅此而已。

好吧,他知道她不喜歡那種場合,此舉多少也算小小的報復。此外,他希望她知道,今日的他,已非昔日能比。他再也不是當年那個為了賺外快,不得不穿著借來的禮服陪老女人參加宴會的窮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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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佳瑋七點五十分就等在公寓門口,因為她怕辛壑會早到。她穿著一件暗紅色及膝外套,外套底下則是一件式樣簡單的無袖黑色洋裝,兩樣都是利用百貨公司大打折時買的,也是她參加所有正式場合的一千零一號裝扮。

結果辛壑晚了十分鐘才到,開的是一輛寶藍色的MASERATI。

在家懺悔、思過的苗小弟從窗口看見拉風的跑車,兩眼立刻發出萬丈光芒。

他只知道辛壑是姊姊的舊識,而且姊姊也已經有了周啟鴻周大哥這個男朋友,但他就是覺得姊姊跟這個姓辛的帥哥醫生之間有點小曖昧,因為他沒看過姊姊花那麼多時間打扮自己,就連跟周大哥出門時也不曾。盡管周大哥長得也不差,可是如果他是女生的話,他會選醫生吧,雖然他很不好惹,可是他給人感覺很MAN,而且開的車都超正的。班上男生都說,懂得玩車的男人,才是真正的男人,苗小弟覺得很有道理。

樓下,佳瑋上了車,辛壑只簡單地解釋自己因路上塞車而遲到,之後便不再開口,沈默持續了整整五分鐘。

「為什麼不找你的女朋友一起參加宴會?」佳瑋試著建立對話,于是提出心中的疑問。「就是昨天我在追小狗時看見的那位……」

他靜了靜,簡潔明了地說︰「她有事。」

佳瑋被刺了一下。雖然早猜到那位美麗的小姐是他女友,可是听他親口承認,心里還是不太好過。

看他專注地開車,似乎沒有多說什麼的意願,佳瑋也不知道該怎麼接下去。

她還有好多問題想問他,比如說他什麼時候回到台灣?為什麼會決定回台灣?家人可好?他這些年來……過得可好?但是他的疏離,使她一個字都問不出口。

佳瑋改而望著車外,有種想放聲大哭的沖動。

九年的分隔,是一道她想跨也跨不過的鴻溝,很多事情都變了,唯一不變的,是她每每見到他時的那份心悸……那種只要跟他在一起,其他都不再重要的美麗。

但是佳瑋只能把這份感覺保留給自己,他的冷漠,說明了他對她的感受。

這一切,都是她一手造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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