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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俠補天缺 第六章

在外頭逗留了小半個時辰,邢世珩坐在石上思前想後,將所有的事情都琢磨了一遭。

他暗暗忖思,宗芷君不願意幫他,而她又認出了自己,這出戲很難再唱下去了。他不願讓這段孽緣再糾纏下去,決定一走了之,到此中止。

現下距離刑期已經剩下不到幾天,他決定快馬加鞭趕到京城。他也打算好了,到了京城,他就沖進天牢,試試看能不能見到邢天彪、找到機會殺了他,這一去死也好、活也罷,他願意搏一搏。

大不了,二十年後又是一條好漢。

下定決心之後,毅然站了起來,望出去眼前一片青山綠水,海闊天空,心胸為之一爽。

好,就是這麼辦!

剛要跨出步伐,忽然一個嬌俏的身影躍人腦海之中。

那宗芷君呢?他遲疑了一下。

罷了,他理她做什麼?她的武功又不在他之下,這里離京城並不遠,她人又聰明機變,她可以安然回去的。

他才走出幾步,背後一個嬌柔的聲音娓娓傳來︰「你要去哪里?」

他詫異地回過頭,只見宗芷君從一棵槐樹後走了出來。她站在哪兒多久了?

「腳長在我身上,你管不著。」他冷冷的哼道。繼續前行。

不想管她了,她跟他什麼相干?

不管宗芷君是否跟在後頭,他離開村子,向人問明京城的路徑,決意靠自己一人單打獨斗闖進御史台。走到天色將暗,他出來時身無分文,于是又在半路上施展他妙手空空的招數,模來了一個小小的荷包。隨意找了一間農家拜托讓他吃個便飯,他會付他們銀錢。

「小伙子,站在那邊的小姑娘跟你什麼關系?她一直在看你呢。」年過半百的農婦大嬸端來附蒸好的饅頭,不掩好奇的問道。

「她跟我半點關系都沒有。」他冷冷的回答,張口咬下一大個饅頭,當它就是那跟他作對的宗芷君狠狠地嚼啊嚼的。

他知道她一直跟在他後面,但他就是不理睬她。看她還能跟到什麼時候?她好像都沒有吃東西……

「真的嗎?」她活了這麼一大把年紀,什麼事情沒經歷過?眼前這個小伙子像在生悶氣,而那個小姑娘則是雙跟合情,一臉擔憂,說他們兩個之間沒鬼那才有古怪。

大嬸大腳一跨,走到宗芷君身邊不知和她說了些什麼。邢世珩只管自己據案大嚼,可是嘴巴里到底吃進了什麼東西,卻是一點滋味不辨不出來,眼角余光一直在注意著她們的動靜。

但听兩人笑得咕咕呱呱,有什麼好笑耍笑得這麼開心?

忽見那兩個女人手牽手向這邊走過來了,邢世珩眼觀鼻、鼻觀心,假裝只看見眼前這三、四碟青菜蘿卜豆腐冬筍。

「小伙子,大娘我煮得這麼多,我那口子又還沒回來,我再多遵一個客人來吃飯不要緊吧?」

邢世珩低頭不說話,猛扒他的飯碗。這是她家,她愛請誰就請誰,他能說不啊?

呵呵。大嬸心底偷偷笑著。

「來來來,小姑娘,你也餓壞了吧?」拉著宗芷君坐在邢世珩身邊,將碗筷塞到她手中,青菜豆腐很快疊得老高。

「大嬸,我吃不了這麼多。」宗芷君感激又為難地看著高高的飯碗。

這滿滿一大碗,她怎麼吃得完啊?

「你身子這麼瘦,不多吃怎麼行?」大嬸不容她拒絕,一邊招呼邢世珩︰「小伙子你也多吃點,你身上還有傷,吃完早點休息。」

「我吃完就要走了,我有急事。」

「再急也要休息啊。」大嬸指著外頭已經暗下的天色,「再怎麼天大的事,也要養好精神才能辦好,你說是不是?你今天在我這里睡一晚,明天再走。」這位大嬸的魄力跟黑風寨的惡霸不相上下,她笑昧眯的「我給你們收拾房間,你們好好休息一晚,有什麼事明天再說。」

大嬸的口吻儼然將兩人當作是一對鬧別扭的小情侶看待。宗芷君紅了臉低下頭,要辯也不是,不辯也不是。邢世珩則是繃著臉一語不發,繼續大口大口的把碗里的飯菜往嘴里塞。

呼嚕呼嚕吃完了飯,邢世珩起身告辭。「大嬸,多謝你的招待,我走了。」

「走什麼?」大嬸再使出她的八爪纏人功,拖著他往里面走。「你看你幾天沒洗澡了,你不怕薰壞我老太婆,也別薰壞了人家嬌滴滴的小姑娘。去去去,去洗澡。」捏著鼻子,做出受不了的表情。

這位大嬸的纏人功當真厲害,邢世珩完全被她擒在股掌之中,硬生生給拖進了一間柴房。

一只木桶正熱騰騰的冒著蒸氣,他抓起身上的衣衫一聞,他已經好幾天沒洗澡了,說真格的,他身上的味道難聞得連他都有點受不了,更別說又粘又膩。好吧!不差這些工夫,先洗個澡再說,省得她煩人。

大嬸出去之後,他月兌下髒得可以的衣衫,抓起大嬸細心準備好的皂角,在手腳胸膛用力的搓呀搓的,然後舀起一盆熱水往頭上澆。熱水淋過他的傷口引起一陣強烈的刺痛,疼得他齜牙咧嘴的,痛痛痛痛死他了。

洗了老半天,一身清爽之後,他換上大嬸兒子的衣裳,走了出來。

星空下,蟲聲里,只見宗芷君神情安詳地站在月色之中,周身宛如淡淡罩上一層朦朧的光環,美得像偷游下凡塵的仙子,美得像畫里走出來的人物。她仰起頭正在看著天上的明月,頸線和側影縴細而柔美。

他一征,一時間還以為自己身在天外仙界。

「世珩哥。」她一喊,魔咒瞬間消失了。

「你跟著我做什麼?」溫情雲時幻滅了,他再度回到現實。也記起了他今生無時或忘的生存目的——殺掉邢天彪。

他的冷面冷心沒有讓她退縮,否則她不會一路跟他跟了這麼久。

她上前幾步,和他更靠近些。「我不放心你。」

她擔心他會去劫囚,他這麼恨邢天彪,他一定會不顧一切的。

「你這麼擔心我,我看你是看上我了吧?」邢世珩冷笑一聲,突然伸出雙臂,將她緊緊摟在懷中,邪里邪氣的一笑,他就不信這樣還攆她不走。

兩人的身軀緊緊相貼,邢世珩剛沐浴完,清爽的味道一陣一陣傳到她的鼻端,教她一瞬間羞紅了臉。

強壯的臂膀、寬厚的胸膛,撲天蓋地的將縴瘦的她整個懷抱在他的懷抱之中,她的心兒狂跳著,好似千百只蝴蝶在胸中拍舞著翅膀,敲打著奇異的節奏……

身體突然燥熱起來,她不敢看他的臉,只敢將視線停在他洗完頭發後被水濕成一片的肩頭,臉頰好燙,燙得她都要蒸發起來了……

看著她的羞態,邢世珩的心也被勾動起莫名的躁動。

因為她不是別人,是他除了自己的親人之外唯一付出過真情的人——他的糖兒妹妹。

他情不自禁低下頭,眼中只有看見她那兩片似語似笑的檄唇,他想好好嘗嘗那是什麼滋味,他猜一定是甜得像蜂蜜一樣……

她的下巴被勾了起來,宗芷君看著他的臉愈靠愈近,心兒劇跳得像快要進出胸口。他要吻她了嗎?羞羞怯怯的閉上眼楮。

就在四唇即將相接的那一剎那,邢世珩突然從迷醉中清醒過來,一把推開了她。

他在做什麼?他發糊涂了嗎?

突然之間,他發覺宗芷君在他心中已經不只是一個千金小姐那麼簡單了。

「宗芷君,名門千金也不過如此,只要我勾一勾手指,你不就自動送上門來了?」幸好自己還有一點理智在,邢世珩暗自慶幸自己沒做出教自己愈陷愈深的事情來。

她定定的看著他,狂跳的心開始慢慢平靜下來。他又張開他的荊棘,不讓別人踫觸他的真心了。

他明亮的眼楮里,裝滿了防備、鄙夷、強橫。

但這不是真的他,她知道。

「你不要去找邢天彪。」溫柔的眉、溫柔的眼,她就像一位最有耐心的慈悲天女︰「國有國法,家有家規,各人罪業各人擔。他殺了你的父母和你的弟弟,他會為他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的。你何苦要把自己賠在這一筆無意義的燜帳里?」

「你說得倒輕松容易,被滅門的不是你,親眼看見自己的父母死在眼前的不是你,你以為你是什麼人,教我一筆勾銷就一筆勾銷,你怎麼能體會、能了解我心中到底有多苦?」他緊握雙拳,怒吼的聲音震得身旁的樹葉也起了一陣波濤,車中抖動。

要他放過邢天彪,那麼他多年來在黑風寨苟且偷生的意義何在?

不!他不會罷手的。

宗芷君握住他的手,安撫著他激動的情緒。「世間上有很多事都是說不清、看不清的,再過幾天他已經要正法了,不是仍然道遙法外,你為什麼執著著非要親手殺了他不可呢?再說冤冤相報何時了?你今天殺了邢天彪,難道以後不會有人要來為他報仇嗎?這樣你殺我、我殺你,要到什麼時候才能了結?」

「我不管那麼多,反正邢天彪的命是我的,誰也不能阻止我。」他狂怒之下,抓住她的右腕用力一捏,雙眼都赤紅了。

宗芷君疼得眼淚都掉下來了,但她仍然不死心的勸他︰「哥,你听我一句話好嗎?這個世上不是每個人都像邢天彪一樣喪盡天良,還有很多人是憐你愛你的。你看一看,用心的看一看好嗎?」

被她這一說.邢世珩的腦中雲時閃過了一幕幕他在黑風寨中的歲月。

他生病的時候,巴叔不眠不休守在床邊照顧著他。

炳叔每次下山去,回來一定帶幾串他最愛吃的糖葫蘆給他吃。

馮叔教他讀書識字。

雷叔則老是說著他要把他在老家的小女兒許配給他。

他一件件的想過,一件件的回憶,那些都是教他不能忘懷的恩情……這一切一切,讓他的心漸漸平靜下來了。

可是,當邢天彪的臉清清楚楚的現在眼前,那一幕幕的感恩和感動在一剎那間全都不見了。

愛他?他冷哼一聲,愛他的人、他愛的人全都死了,死了很久很久了。

「有人愛我?是你嗎?你愛我嗎?你要讓我……‘愛’嗎?」傷口禁不起一再的撩撥,邢世珩再有理智,此時也都全拋在腦後。雙眼露出凶狠的光芒。

她為什麼要跟他唱反調?她為什麼不能站在他的立場為他想一想?她要是真心為他好,就應該幫助他完成他的心願。

他猛地一把摟住她,低頭在她臉上、唇上、頸上胡亂一陣猛吻猛親。宗芷君被他突如其來的狂暴和粗魯給嚇了一跳,下意識要伸手推拒,卻被他反手一剪,牢牢將她兩手扣在身後,繼續索尋她教人愈吻愈醉的芳澤。

「哥……」她被他親得喘不過氣來,一個又一個的吻雨點似的落在她的唇上、臉上。唇落處她火燙如焚,她做著無謂的掙扎,試著從他親吻的空隙中擠出一些話來︰「哥,你听我說……你不要這樣……」

她的身體扭動著,不解人事的她,此舉無異是更加引誘邢世珩早已不能自控的如火燎原。

他的怒,他的悲,他的恨,他的情,翻江倒海般的撕扯著他的理智,那混亂不堪的情緒漲滿了他的胸口,他想怒吼,又想狂奔,他是再也不能忍了的。如果這個世上有人能夠了解他,那應該是宗芷君。可是,她為什麼偏偏要跟他僦對,為什麼不能有一絲絲的體惜他內心的痛苦和悲恨呢?

不!他要她了解,誰都不能阻止他對邢天彪報仇,就算是天皇老子來說情也一樣。

懷著怨怒和激情,邢世珩想也不想打橫抱起她的身子,一腳塌開柴房的木門,再反腳將木門踢上。他緊擁著她,兩人摔進了柔軟的稻草堆里。

「這垂你自拽的。」

拉開她的衣襟,一片雪膚光滑柔膩,他探進她的胸口,大掌下的心跳跳得好快。而他,胸膛里劇烈的心跳聲也快把他自己的耳朵給震聲了。

她只有微微的抗拒了一下,然後就一切由他了。

「你放棄了?」他低低笑著,渾然忘我地陶醉在她的懷抱之中。

一把火迅逮地燃燒到他的四肢百骸,他不是沒有過女人,但是宗芷君不一樣,她就像一瓶裝了糖的毒藥,只要輕嘗到-點點,他就無法自拔,甘願陷溺其中了。

「我不後悔。」憐惜地看著他被欲火燒灼的表情,她知道他懷疑別人,以為從來不會有人真正的、無私的、不求任何代價的去愛一個人。

一個沒有被愛過的人.是不會懂得去愛別人、原諒別人、包容別人。

所以她要愛他,天上地下,她都要跟了他去。

她毫不猶豫地輕輕摟住他的脖子,送上了自己的唇。邢世珩又低低笑了起來,附在她耳邊輕輕低語,灼熱的氣息吹得她好癢。「我也不會後悔。」

雲朵飄過來遮住了月娘的眼光,像是要讓這對小情人安心的相依相偎。輕喘和低喃像空氣般流動在破舊的柴房之中,點燃了情人胸中熊熊的焰火——

我不後悔——

我也不會後悔。

天地見證了他們的誓約,沒有三媒六聘,沒有鳳冠喜燭,就在一間連像樣都稱不上的破柴房里,宗芷君將她的一切交給了邢世珩,她的人、她的心……

***

天色剛剛熹亮,大夢初醒的邢世珩睜開了眼楮,怔怔地望著他懷中沉睡的人兒。

真是見鬼了!他到底做了什麼了?

只見他的衣衫正蓋在她的身上,衣衫下肌膚相貼處讓他明明白白的憶起了兩人昨夜有了夫妻之宣。天啊,他昨夜沒喝醉啊,他怎麼會做出這種事情來?

她的武功不比他差,他對她強行非禮,她都不會掙扎一下嗎?就這麼簡簡單單的把自己給了他。她昏頭了?她瘋了?

他是強盜、是土匪,他一無是處,他什麼都不是。而他干了什麼了?他強逼了她,他這跟禽獸有什麼兩樣?虧他還自訝跟黑風寨那些人不同。窯子里的姑娘一大把,他要發瘋發泄盡可以逛窯子去,十天十夜都不會有人說他的不是。他自恃過人的耐性何在?誰來告訴他宗芷君是給他下了什麼蠱,讓他不顧一切的強佔了她?

她以後要怎麼辦?跟著他嗎?跟著他亡命天涯,過著被官兵追捕的日子?

想到這些,他用力抓著頭,差點就要把頭給搖了下來。

他一動,宗芷君就被他吵醒了。張開眼,昨夜的旖旎纏綿轟的一下子清晰出現眼前,她羞紅了臉,背過了身子撿起散落在稻草堆上的衣衫穿好。

背後的視線燙得教她背脊發燒,但是該面對的還是要面對啊。深吸了一口氣,她慢慢轉過身來。

只見他赤果著上身,露出結實而健壯的胸膛,盤腿坐在地上,兩人視線一觸,都同時尷尬的別開頭去。

要說些什麼才好解開這個僵局?突然之間,邢世珩腦中一片空白。

以前馮叔常贊他口才伶俐,死人都能給他說成活的。面對昨夜和他有過肌膚之親的宗芷君,他卻不知道要說些什麼才好了。

「你……」要柔聲軟語的哄她嗎?哎喲喂呀!他可做不來。

但是經過昨夜,他知道他和宗芷君就再也不是能說斷就斷,井水不犯河水的關系了。

他還沒想到要說什麼,宗芷君突然嫣然一笑,害他的心又開始加快起來。

「我們昨夜已經成了夫妻了,以後你就是我的丈夫。你……你可別丟下我不管。」她吞吞吐吐的,一臉嬌羞。

說完,她整張臉都紅透了。

丈夫?邢世珩乍听到這個新鮮的字語,腦中一時亂轟轟的,臉上-片迷茫。什麼?他是人家的丈夫了?

這一生他從來投有過室家之想,要跟任何一個女子攜手共度人生。宗芷君委身于他,他是覺得歡喜、自責、疑惑,百感交雜。但是要和她共結白首?

側著頭細細打量宗芷君,發覺她和昨天似乎有些不同了。她還是那兩道彎彎的細眉,還是那菱角般的櫻紅小嘴,但她的眉宇間多了一層婉麗,使她看起來就像一朵迎風搖曳、豐姿綽約的牡丹花。

是因為他的關系嗎?他疑惑,心底有一個角落柔軟起來。

一縷柔情綰住了邢世珩,他不自禁的伸出手去要搭在她的手背上。但是才一踫到她的手,他突然一驚,立即把手收回。

「那是你自甘下賤,自願投懷送抱,我為什麼要負責?」他冷冷的道。看見她因他無情的話語而變了臉色,小臉轉為煞白。

另外卻有一個聲音在他胸中跳蕩著,不是的,他願意的,他一千個一萬個願意,他要娶她為妻啊……

他的心好沉重。傷害她的同時,他也插了自己一刀。

他為什麼把她說得這麼不堪?忽然,她看見他的額際有一根青筋在跳動著,胸中那激動受傷的感覺慢慢平復下來了。

給他時間吧,她不能要求一個人瞬間為她換成另一個人,她會等到他回心轉意,放下仇恨。

她順順裙幅站了起來,只見一根稻草插在她紊亂的發絲之中。邢世珩的手突然癢了起來、好想好想去為她挑掉那一根撩人遐思的草稈,他急忙緊緊捏住了右掌,不讓它有任何輕舉妄動。

不行!看來他得離這個小娘兒們遠一點,他覺得自己似乎愈來愈沒辦法忽視她了。

邢世珩也撿起上衣穿好,拍拍身上的灰塵。忽然一股燒焦的味道沖鼻而來,跟著熊熊的火焰四周騰騰而起,將柴房團團包圍。

「該死!」怎麼會失火的呢?

他沖向柴房大門,用力一推推不出去,有人在外頭把門給鎖住了。

他女乃女乃的!是誰要害死他們?

忽听門外一個得意洋洋的聲音大笑著。邢世珩一怔,這聲音好熟,這不是田少洋嗎?

「邢世珩,我對你很好吧?你就要上西天了,我特地來送你一程。不但如此,我還讓個美人兒陪你到地府去逍遙快活,這樣的好朋友,你打著燈籠去哪里找啊?」田少洋又笑了起來。

那天在樹林子追丟了兩人,不死心的田少洋又派出探子陸陸續績追查兩人的行蹤。昨天他接到消息,說邢世珩已經來到離京城三十里外的地方,看樣子他是要進京去救邢天彪。他得到線報,立刻馬不停蹄的趕來此處。在附近找了半天,才在這戶農家找到他。

他到的時候,正好看見邢世珩接著前幾天見到的小娘兒們在睡覺。哈哈!這下子剛好來個甕中捉鱉!他叫人把大門用鐵鏈鎖了起來,又命人在柴房四周堆起柴火,等兩人醒了,才命人點火,他要看著他痛苦衷號,看他在他面前活活被他燒死。

邢世珩簡直快氣炸了胸膛,沖到窗戶邊抓著木欄大叫道;「田少洋,有種你我就一對一單挑,用這種卑鄙下流的手段,算什麼英雄好漢?」

「哎呀!怎麼好像有一只狗在我耳邊吠呢?真是吵死人了。」田少洋用右手小指掏掏耳孔,假裝什麼都沒听到。

他才不管什麼叫英雄好漢,他只要邢世珩死,死得愈慘愈好,用什麼手段他都無所謂。

卑鄙無恥啊……他是土匪強盜,還需要跟這個該死一千次的臭小子講什麼仁義道德嗎?

邢世珩氣得大吼︰「田少洋!」這個渾人,他要糾纏他到什麼時候?

「有斧頭。」宗芷君在他忙著和田少洋斗口的時候,找到了一把劈柴用的斧頭。

「哈!’邢世珩從宗芷君手中將斧頭抓了過去,手上使力,三下兩下.就把窗上的木欄砍斷,兩人先後躍了出來。

田少洋想不到他們還能險中求活,那他的如意算盤不就又泡湯了?恕聲道︰「邢世珩,你為什麼不乖乖的讓我殺了你?」他氣得上下亂跳。

「田少洋!你這個瘋子,你愛打是嗎?今天我們就來做個了斷。」應該生氣的是他吧?邢世珩揮舞著手中斧頭,和田少洋打了起來。

當兩人打得正如火如荼的時候,突然,田少洋腳下絆到-塊石頭,摔在地上。邢世珩殺得性起,斧頭霍地凌空揮下,就要給他來個致命一擊。

宗芷君見狀驚呼︰「你不要殺人!」他一頓,就在這一瞬間,田少洋連忙射出暗器,邢世珩見機好快,慌忙低頭避過,田少洋趁機爬了起來,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攻出三招。兩人又纏斗了起來。

田少洋這邊的人馬見少主久攻不下,也加入圍攻的行列。宗芷君在一旁看得好生心焦,邢世珩以一敵五,打得手忙腳亂。宗芷君看不下去,抄起地上一根木棍當作兵器,沖進戰圈。

「邢世珩,你艷福不淺啊。」田少洋氣死了,想到袁圓圓對邢世珩死心塌地,這個美人兒看起來又是對他關懷備至,為什麼天下的好處都教他一人佔盡了?

「少羅嗦!」兵器交擊的聲響蒸熱了柴房前的空地。

鏘的一聲,兩人的兵器禁不住交擊的強力,前後月兌手。兵器既失,田少洋一掌擊來,邢世珩索性也以掌相迎,兩人對拼起內力。突然一柄長劍直取邢世珩後心,他心中暗叫糟糕,偏偏他現在半點也月兌不開身。眼見那劍就要刺到他的背心,宗芷君在一旁斜跟瞧見,連忙急刺幾

劍逼退了眼前的敵人,接著飛身撲在他的背後。

「芷君!」邢世珩大驚之下,內力加勁一催,田少洋抵擋不住他排山倒海的內力,哇的一聲吐出一大蓬血來,向後便倒。眾人見少主受傷,再也無心作戰,急忙擁了過去,觀看他的傷勢。

他回身抱起她柔若無骨的身子,右掌模到粘乎乎的一片血漬。他又是驚又是痛。「芷君,你痛不痛?」他懂亂地檢查她的傷勢,這一劍從她背心穿透她的胸膛,再差一點點就正中心髒。

只見宗芷君臉色白得像一張紙,傷口痛得連呼吸都像在撕心裂肺。「你沒事就好,我……我不要緊。」

邢世珩見她傷勢沉重,自責和傷痛登時化成了一股怒火,他又怒又悔,喊道︰「我去殺了田少洋給你報仇。」就要放下她的身子。

「不!」她急忙緊緊抓住他的衣袖,一臉的緊張,一臉的憂急。「你不要去,殺人是不好的,你不要……不要這樣……你听我的話好嗎?」

「芷君,芷君……」他以臉捱擦著她的臉頰,憐惜地抱著她,眼淚緩緩流了下來。

她為什麼要這麼慈悲?是他們不好,她還不準他為她報仇。不!應該是他啊,該死的人應該是自己,而不是溫柔善良的她。

他不敢想像如果她死了,他會變成什麼樣子?是上天知道他一再的舍棄她對他的真心,所以訖要將她帶回去了嗎?

「哥……我們走吧……我……我好痛……」她說話的聲音滿含痛楚,中劍處猶如火燒。

他小心翼翼地抱起她,柔情款款地凝視著她,柔聲安慰道︰「你不會有事的,我帶你去找大夫,你不會有事的。」他一再的喃喃自語,到底他是在安撫她,還是在安慰自己,恐怕連他自己都不知道了。

炙烈的火勢仍然在熊熊燃燒著,只見柴房慢慢的淹沒在火光之中。他抱起宗芷君,穩穩的讓她躺在自己懷里,展開輕功,足不點地直往北方急奔而去。

芷君,芷君,你千萬不能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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