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愛了嗎？ 第九章
真的開始準備婚禮了。因為明年是維之的孤鸞年，不適合結婚，所以雙方家長一致同意趕在過年前完婚。
四周的朋友都很大方地接受書語的男伴由聿修變成維之，除了祝福之外，她們似乎比她本人還要興奮，每天總要關切一下婚禮的進度。
最有關系的人，卻像個局外人站在一旁冷眼旁觀。維之說的，她只要安心當他的新娘就行了。記憶仿佛在接觸頻繁中慢慢蘇醒過來了，她常常月兌口而出一些以前和維之相處的情形，只是回憶總會停格在某一個畫面上，似乎還有賴一個關鍵才能完全想起。
「書語，你今天要去試婚紗嗎？」連著幾天的陰冷天氣，好不容易放了晴，又琳拉著她到附近的小公園吃著剛出爐的面包當午餐。
「是啊，你要陪我去嗎？」
「不是應該先去挑嗎，怎麼已經先選好了？」之前也沒听書語說過要去挑婚紗啊，今天竟然就要去試穿了。
「很早以前就已經挑好了，只是最近瘦了很多，可能有些地方要修改。」書語不太熱中地說著，就像她有一口沒一口地吃著面包一樣，完全提不起勁來。
「書語，藍聿修真的都沒有再來找過你？」書語有大略提過分手那晚的情形讓又琳知道，只是在多天以後，而且語多保留。
「又琳，為什麼要提到他？」只是徒增心痛罷了。
「你為什麼就是不肯坦然地面對自己的感情。嫁給一個自己不愛的人，真的會有幸福可言嗎？」
「你怎麼確定我不愛維之呢？」
「如果你愛他，不會在告訴我你答應嫁給他時，臉上是絕望的神情。書語，我不是最近才認識你，也不只是你的同事，我知道你並不快樂。」
「只要我沒有完全記起那一段過去，我是沒有資格和聿修在一起的。」
「如果是在婚後才想起，你能夠改變結局嗎？為什麼要急在這一時做下決定呢？」
「我已經不想再一個人過生活了，而且我可以確定維之是愛我的那就夠了。又琳，你說過會祝福我的。」
「要我祝福你，也必須讓我感覺到你是真的幸福啊！書語，我在你身上看不到未來唉。」究竟要怎麼做，書語才會讓自己跟隨心的歸向，做出最適合的決定？
「絕望，有時候也會是一種很美的幸福啊！」
「書語，你在胡說什麼！你不會做什麼傻事吧？」
「你想太多了啦，是你一下在我耳邊提絕望這兩個字，我才順口說出來的。」
「嚇死我了。不要在說這個話題了，你的伴娘我可是當定了。」
「真有默契。我正想告訴你呢，那天也請高振平一起來吧！你們兩個的戀情，現在可是受到眾人的祝福呢，幸福的小女人。」
「你敢取笑我！」
＊＊＊
「季小姐，幾個月不見，你又瘦了許多。」婚紗公司的小姐正拿著大頭針，將她欲修改的地方別起來。
「沈先生還是沒變，一樣的英俊瀟灑。」維之正好從更衣室走出來，他身上穿著一套白色三件式西裝，更顯得英挺帥氣。書語還是忍不住懷疑，維之為什麼會和她結婚？
「季小姐，你的白紗禮服還是之前這套嗎，還是要看我們最新的款式？」另一位小姐從陳列室取出了一套綴滿玫瑰紗花的禮服。
凝視著那套衣服，不斷在書語腦海中跳動的畫面完整的串聯起來了。原來，禮服正是開啟她記憶的鑰匙！
同樣的地點，同樣的衣服，只是穿的人並不是她，而是闖入這段感情的第三者。兩個不同個性的女人，沒想到會對男人和衣服有相同的品味。
她完全想起來了！是背叛讓她沒有勇氣告訴所有人這個事實；遺忘——是她療傷的方式。她怎麼會輕易忘記了沈維之帶給她的傷害，是他們求她成全的，只因為這個女人可以讓他的工作平步青雲。只因為這樣的理由，讓同甘共苦的四年陪伴頓時顯得微不足道。維之的家人怎麼說的，女人該為男人的前途打算，難怪他們對于失憶這件事這麼容易釋懷。
她怎麼可以這麼輕易就忘記那股椎心刺骨的痛，她怎麼又再一次選擇相信這個男人的謊言？只是因為害怕寂寞，害怕母親的失望，她居然這麼容易放棄了另一段幸福，她怎麼這麼笨啊！
「季小姐，你怎麼了？」門市小姐驚慌地看著淚流滿面的書語。
「書語，你怎麼了？」維之無所適從地看著她。「沈維之，沒有婚禮了。你怎麼可以一而再地騙我？」書語冷冷控訴著。
「書語，剛才不是好好……你想起來了？」
「我說過，只要有關鍵，我會想起所有的事。她不適合這件禮服嗎？」
維之的背叛會被揭穿，是因為他拗不過第三者的要求，也帶她來試穿禮服，而婚紗公司正巧也在同一天請書語來做最後的確認。
原以為維之會要求她的原諒，沒想到他卻請求她成全他，完全不理會她的淚水與懇求。用退讓成全背叛，難怪書語希望、永遠不要想起這件事！
「書語，對不起。我真的很後悔，我並不是故意隱瞞真相的，我真的希望和你重新開始。」維之滿心愧疚。
「可是，我並不打算原諒你。」
「書語，你告訴我，要怎麼做你才能原諒我？」「一切都太遲了。」書語走進更衣室換上的衣服，在門市小姐的竊竊私語中走出了婚紗公司。
「書語，我已經跟她分手了！」維之追了出來，身上還穿著禮服。
「恭喜你恢復自由身了。不過，已經跟我沒有關系了。」書語的臉上一直帶著微笑。
「我是真心想要挽回的，我知道我錯了，我們重新開始好嗎？」維之語帶懇求。
「維之，來不及了，真的。我想我會原諒你，可是我這輩子永遠也無法忘記你曾經帶給我的傷害。這次是真正結束了。」
心，突然有一種前所未有的輕松，幸虧她想起來了。只是，對某些人、事、物而言，似乎也是來不及了！
「我們都要結婚了，伯母那邊你怎麼告訴她？」維之不死心地想用書語的媽媽牽制她。
「曾經，我選擇用退讓成全你的背叛，你認為這樣的一段感情，還有再繼續的必要嗎？而我媽媽那邊，我想，她會很高興我們還沒有結婚的。」
「書語，不一定要急著結婚的，只要你肯……」「維之，你還認不清嗎？不可能了，就算傷口已經結痂，並不表示它就不會痛了，只是因為早已麻木了。」
如果一段自己用盡全力灌溉的愛情，突然發現被背叛時，只會覺得生命被踐踏了。明明知道自己並沒有那麼的愛到足以嫁給他，卻還是選擇了沒有回頭的結局，實在無法想象，如果是在婚後才想起所有的事情，戲又該如何落幕？
＊＊＊
又是利用中午用餐時間把又琳約出來，在和沈維之正式分手兩個星期之後。
書語認為她已經調適好自己的心情，她才有勇氣把一切告訴又琳，希望不會影響又琳現在甜蜜的心情。
「你在開玩笑吧？」
「你覺得很好笑嗎？」書語反問她。
「你看到我在笑了嗎，你們吵架了？」
「分手了。」所以也取消了婚禮。
「因為藍聿修？」就說嘛，愛情本來就該兩情相悅！
「我想起所有的事了，原來我們早在半年前就已經分手了。」書語的語氣平穩，听不出有任何的情緒。
「真的？沈維之怎麼說？」內情絕對不像書語說得這麼單純。
「已經不重要了。今晚去慶祝我恢復單身吧！」
「婚禮突然取消了，你媽媽的反應呢？」又琳想的可沒有她那麼樂觀呢！
「我昨晚已經告訴她了，想不到她會贊成，只是因為尊重我的選擇。我想，結不成婚，她一定比我還開心。」至少，母親在電話中的表現是如此的，最在乎的人既然都表示贊同，其他人的反應就不重要了。
「書語，你會告訴藍聿修嗎？」因為是好朋友，所以她支持書語的所有決定，但她也希望她能獲得真正的幸福！
愉快的神情消失了，取代的是若有所失的表情。「不會吧，我和他之間已經沒有任何關系了。」聿修已經說得夠清楚了，在她那麼傷害他之後，已經沒有回頭的可能了，而她也不敢奢望聿修的原諒。女人並不一定需要愛情的啊！
「書語，你為什麼不努力看看，當時你並沒有想起所有的事啊！」
「所以他就應該原諒我？是我自己選擇離開他的，沒道理和維之分手之後，他就該敞開懷抱的接受我。如今這樣的結局，或許是上天對我最好的安排。」她不敢希冀聿修的原諒，是因為知道自己究竟傷他有多深，她永遠無法忘記離開前，聿修絕望的眼神，就讓她自己一個人吧。
「書語，你怎麼這麼悲觀？是沈維之的事給你很大的傷害？」其實又琳好奇死兩人分手的原因，可是又怕問了之後會勾起書語的傷心往事。
「當你花了很長的時間去經營一段感情，讓自己的生活中不曾出現過其他的選擇，最後卻以背叛劃下旬點，你仍能深信自己是對的嗎？」
「書語，你不會以為沈維之會出軌，是因為你的錯吧！」雖然書語並沒有說得很詳細，可又琳也猜的出兩人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我不知道。對這段感情我曾經很有把握的，但是後來的傷痛，我不想再重復一次了。」書語哀威地說。強忍著淚水，她答應過自己，不再為這段感情流下一滴淚水。
「書語，當時你該告訴我的。」又琳沒有多想地抱住她，她在心底悄悄立誓，她絕對要讓書語和聿修重修舊好！
「謝謝！」一個真誠的擁抱，勝過更多安慰的話語。
人一定要等到失去之後才會深刻的體驗到，曾經擁有過的才是最美好的！對維之，對書語，甚至是聿修，這三個人都深深體會到了。
＊＊＊
他沒有自信在說了那些傷人的話之後，書語還會原諒他。或許，她早已忘記這一段插曲了。沒錯，他只是一個遞補的角色，男主角既然出現了，他的戲分也該讓出來了；只是，怎麼會覺得心里總有一個缺口，總在夜深人靜的時候隱隱作痛！遺忘真的很不容易。
「聿修，你感冒還沒好，干嘛非要逞強來上班？」蔚然好心地端了一杯熱茶進來。
蔚然潑的那桶水，不僅澆醒了聿修，也送給他一場重感冒。在家休息了一天之後，他還是拖著未痊愈的身體來上班。不過，蔚然是不會同情他的，他認為這完全是聿修咎由自取，活該！
「我怕公司被你搞垮了。」
究竟最後是誰搞垮公司，聿修應該最清楚不過。他最近的工作績效根本就是零，不想待在家里，只是不想在那里回憶書語的一顰一笑，及兩人之間的親密。
「聿修，坦承並不可恥，為什麼不承認你已經後悔了？」蔚然毫不客氣地搓破聿修的掩飾，一點也不浪費時間地說道。
「現在是上班時間，如果沒有公事要談，你應該回自己的辦公室才對。」
「聿修，不需要在我面前裝出一副無所謂的樣子，我是你的朋友，也是最了解這件事的人。」
「那又如何，我說過一切都結束了。」
「真的結束了嗎，你真的就這樣把一段感情拱手讓人？這實在不像是你的作風。」
「就因為它是一段感情，而不是一筆買賣，掠奪的結果往往只是兩敗俱傷。」
「總經理，有一位蔡又琳小姐說有重要的事要見您。」
「我不認識她，請她留下名片。」
「王秘書，請她進來。」蔚然急忙按下內線吩咐王秘書。「我認識她。」
「什麼時候你開始用我的名字交女朋友了？」聿修不表贊同地看著他。
「從你把書語托付我照顧開始。她是書語的同事，既然會來找你，一定是書語出了什麼事。你不想知道嗎，或者，我帶她到我的辦公室？」蔚然好整以暇地等他決定。
不過，又琳已經進來了。「白蔚然，你也在。」看到熟面孔真好，又琳實在沒有足夠的勇氣獨自面對藍聿修，貿然前來，她真怕他根本不想見她。「好久不見了，書語最近好嗎？」
「我是來找藍聿修的。」又琳直視著他，他必須先知道聿修對書語的態度，才決定要不要把今天的來意說出來。
「想說什麼，你就說吧。」還是那種高傲的語氣，如果不是為了書語的幸福著想，又琳早就走人了，誰想面對這張撲克臉啊！
「你還愛著書語嗎？」
從又琳進來到現在，聿修第一次正視她。
「沒關系，我並不一定要得到答案，我今天會來找你，書語並不知情。書語並不快樂，雖然她告訴我一切都已經過去了，但是，我知道要她真正的快樂，只有你才能做得到。不過，如果你不介意她在愛著你的同時成為別人的新娘，那就當我今天沒有來過。」
「書語要結婚了？」蔚然吃驚地叫出來。
「我相信時間一久，書語一定會把對你的愛轉移到別人身上，只是，你真希望是這樣的結果嗎？」故意不告訴聿修真相，其實是不想讓他這麼快就安心。開玩笑，不趁這個機會讓他多難過一下，以後可就沒有這麼好的機會了！
「聿修，你不要無動于衷啊！」蔚然看著面無表情的他，不禁心急如焚。
「我要說的話就只有這些了。身為書語的好友，我只是希望帶給她幸福的人，是她所愛的人。」又琳不等聿修的表示，便走出去了。她衷心期盼，聿修真的有她想象中的愛書語，否則一切都白搭了！
「聿修，你打算怎麼做？」
「怎麼做，當然是去把我的媳婦給搶回來啊！」藍母又再一次無聲無息地出現，從她臉上憤怒的神情看來，肯定听到了不少。
「藍爸爸、藍媽媽。」識時務的人看到這種情形，都知道溜之大吉才是上策。
「蔚然，你不準走。聿修，你告訴媽，你到底愛不愛書語？」
「藍媽，這還用問嗎。如果不愛的話，他會用酒精麻醉自己，還差一點敲斷自己的手？」蔚然逮到機會可以落阱下石。
「誰要你多嘴。」仿佛被拆穿心事，聿修臉上出現難得的不自在。
「聿修，你的手傷不是搬桌子時被壓到的？」藍父真是多此一問，想也知道他在說謊。
「那不是重點啦，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藍母咄咄逼人地問著，如果今天沒有辦法得到滿意的答案，她是不會走人的。
「聿修，剛才那位小姐都說了，書語還愛著你，你心里是不是還有別的事？」藍父的脾氣溫和多了。
「能有什麼事，男人做錯事就要道歉。如果你真的讓她就這樣嫁給別人，以後藍家的大門不準你走進來！」藍母一直深信一定是聿修做了什麼傷透書語的事，才會讓書語答應別人的求婚。
「哇，好嚴重的警告。聿修，你自求多福了，這次我也幫不了你了。」
「老伴，聿修自有分寸的啦，你給他一點時間處理。」
「我給他的時間還不夠嗎？我們的媳婦都要變成別人家的了，再讓他耗下去，我們都要進棺材了。」藍母只要一生起氣來，講話就變得口無遮攔。
「媽，我的事情我自己會處理的。」他何嘗希望事情走到這個地步，他對書語造成的傷害，絕對不是一句對不起就可以被原諒的。
「你會處理？你告訴我，你要怎麼處理？死硬的脾氣，不肯說出內心話最後還不是又順著對方的意思了。」聿修之前的感情還不都是在他無所謂的態度下結束的。
「老伴，兒子的脾氣你最清楚了，他這次這麼認真，不會再重蹈覆轍了。」
「是啊，聿修一定會帶書語回去見你們的。」
「聿修，媽媽也不想逼你，可是，你真的就這樣錯過了，是會遺憾一輩子的。」
「你也知道你媽媽從知道有書語這個女孩子之後，就一直期待能見到她，听到你們分手，她還哭了呢。既然你都知道對方還是愛你的，就別再堅持什麼自尊了。」藍父又好言勸道。
總而言之，大家一致認定是聿修的錯，所以他該去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