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掬夢听雨荷 第七章

沈駿和高海棠要結婚了,這使得冷落多年的沈家大宅,突然熱鬧了起來。

屋內外都重新粉刷,屋裹屋外擺滿了盛開的花朵,整套家具窗簾都換了新的,所有的吊燈都洗擦得晶亮,連壁上的田畫都換了象征喜氣的梅蘭竹菊牡丹,富貴繽紛極了。

工人正在擦拭那一對在薛富氏拍賣會上買回來的Q,二彩釉焉。

李麗華上上下下的發號施令,忙得她刻不停歇。遣對一向衣著端莊、一絲不苟的她來說,可是萬分不得了的不修邊幅了。「媽,累壞了吧,「不累,我一點也不累!」沈駿體貼的問道。「媽,其實不用這麼麻煩,海棠不是侗嬌生慣養的大小姐,「你是長子,是我們沈家第一次辦喜事,說什麼也不能馬虎。」李麗華看了兒子眼,又說。「更何況,我也想藉這個機會熱鬧一下,換換家里的氧氛。

沈駿無話可說。

不遇,你可別閑著,你要快點讓媽抱孫子喔!

沈駿沒想到平日端莊的母親,會說出這麼輕松的話,再看看母親沁汗的面容,心想,媽媽多久沒有這樣開心過了,就由得她忙一點兒吧!

這時,李麗華手拿一張全家福的照只,下意議的在撫模沈啟明的臉,沈駿忍不住問

「唉,不是恨不恨的問題,只是甘不甘心罷了。」李麗華抬頭望向窗外,輕輕的說。

在高家,母女倆正在翻箱倒櫃的整理衣服。

女兒要出嫁了,很多該注意的事,需要媽媽在旁邊叮嚀。

高媽媽比自己結婚還認真!!這件衣服不要了,那件外套可以帶去!!有媽媽發號施令,女兒跟在身邊,反倒成了配角.

「咦,這件洋裝怎麼掉了一個扣子,」

「是噶,我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掉的!」

「你看你,就是這麼粗心大意,自己都管不好,怎麼嫁過去照顧丈夫、服侍婆婆,」高媽媽接著說了好多做妻子、做媳婦的道理,順便把海棠平常一些懶惰的毛病,一一數落出來。

「唉,

海棠揍住母親的肩,自己也紅了眼圈。「媽,別難過,我會常常回來看你的。」

高媽媽一邊擦淚一邊說

天底下母親的心就是這磨矛盾,又悲又喜、又哭又笑,連自己都不知道要如何表達對女兒的不舍。

這時,高君彥突然出現,「咦,你們怎麼哭啦?」

沒人理他。高君彥厚著臉皮坐下,摟著母親,「媽,你該高興才對,總算有人要了小妹,我們家可以省點米了!」

遣俏皮話逗得母女兩人都笑了。「哥,對不起,我搶先了,」海棠說.「嘿,別這麼說,你盡管捻先,我一點兒也不急!」高君彥瀟灑的說。「喂,你不急我急呀,」高媽嫣立刻接了口,高君彥只好聳聳肩膀,表示無奈。「哥,你跟沈蓉到底怎麼樣了?」「沒怎麼樣啊,我一直當她是妹妹!」「那個叫沈婷的呢?」高媽媽反患真快,可見她很久就想問了「也沒什麼啊,我們只不過是朋友罷了

「真的?」高誨棠一臉不相信。

「那個沈婷,听說是沈家的私生女,身世那麼復雜,人品會不會有問題?」高媽媽不放心的問。

「媽,她人品很好,保證沒有問題!」

「哥,你不知道沈家有多忌諱那個沈婷,而且,沈蓉對你可是頗有好感的,你可要好好的處理!」

「是啊,你是男孩子,不能欺騙女孩子的感情,做事情要干脆一點。」高媽媽就是這樣慈悲心腸。

「哎,你們說到哪兒去了,好熱啊,我要去洗個澡。」

門當戶對的沈高聯姻是件大事,沈高兩家都是有地位的人家,尤其是兩家首次辮喜事,李麓華也有意藉熱鬧的婚褸,為事業漸上軌道的沈駿建立社會地位,于是,城中

快樂的新郎新娘在九千九百九十九朵長長久久的粉色玫瑰的烘托之下,璧立如玉,他們眉梢眼角滿溢的幸福,像春風般溫暖,場裹場外的賓客。宴會場上杯觥交錯、笑語如昔。

李麗華很久沒有這樣暢快的笑了。

四年了,她花了四年的時間,才走出了彩雲閣的陰影,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在每一個長夜裹掙扎的痛苦。她是這樣一個盡心盡力的女人,做為一個賢妻良母,她是無愧于心的。但是,她至愛的丈夫,卻背叛她移情于另一個女子,最後,還死在她的懷裹!這教她這個做妻子的如何甘心?

而丈夫背叛她的理由是

不好是缺點,太好也是缺點嗎?她就失敗在自己太好的里!

人人都向她道賀,李麗華心裹說︰「啟明,你看見了嗎?阿駿結婚了!」

雖然場面是如此的溫馨快樂,但並非人人內心都充滿了喜悅。像沈杰忙裹忙外的與人打招呼,忙得不亦樂乎。他本就善交際,朋友多,宴會越大越是如魚得水。但是,每在一拐彎一轉身的那剎那,他的眼神會突然冷卻,露出只有他自己才明白的嘲諷。而在一剎那之後,他又會擺出一副溫和的微笑,笑對一切。

而沈蓉從小就是父母的寶貝,她也生得善良可愛,討人歡喜。家庭的富裕,父親的外遇,好像都沒有改變她。她放棄了出國留學的機會,選擇安心的留在家裹,做一只安樂窩裹的小烏。以她的家世和美貌,許多男人都拜倒在她的裙下,但是,她卻一心只向高君彥。高君彥是她從小心儀的偶像,她總是高大哥前、高大哥後的追隨左右,听他俊朗的談笑,看他瀟灑的去來。她一直暗自禱告,禱告高大哥給她足夠的時間,等她長大成熟。

今晚,在大哥的婚禮上,沈蓉精心的打扮了自己,每一抽空,她都飛到高君彥的身邊,跟他交談幾句。

這會兒,她走到高君彥身邊,指著被人群包圍的新郎和新娘說︰「高大哥,你看,新娘好美啊!」

「是啊,我平時倒換有發現小妹這麼好看!」

「其實,有很多東西你都沒發現。」

「是嗎?舉個例子說說看。」

「好像,好像……你自己想啦!」沈蓉不知怎麼向高君彥表達心意,只好說︰「啊,媽媽在叫我啦!」借故逃走了,連高君彥笑著說的「小孩子!」都沒听見。

等沈蓉再來到高君彥身旁時,他正在跟朋友喝酒,偷了一個空檔,沈蓉忍不住又問高君彥,「你想到了沒有?高大哥。」

「什麼想到了沒有?」

「我剛才對你說的話,你都忘了?」

「你剛才說什麼?」

沈蓉這時整個心都冷了起來,「我沒說什麼,我要喝酒!」她伸手搶過高君彥手中的酒杯,一口氣喝干,又把侍者托盤裹的酒杯拿遇來,連干了幾杯,高君彥阻止不及,沈蓉嗆得急咳不停,涕酒奔流,吸引了許多人的關注,紛紛詢問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沈蓉尷尬地杵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幸好李麗華走過來吩咐高君彥先送沈蓉回家,眾人這才將注意力又轉到別件事上。

沈杰剛和一大幫人交際完,剛想找個沒人的地方休息一下,方標就端著酒杯走了進來。「杰少,我還以為你今天不來了呢?怎麼樣,婚禮很熟鬧吧?」

「哎,別提啦,你有什麼好消息嗎?」

「正是過來告訴你一件好事。」方標得意的說。

這幾年,他們一起投資股票,賺了一點錢,因而交往越密,更成了吃喝玩樂的好搭檔。

沈駿夫婦到歐洲度蜜月。

行前,沈駿拍著沈杰的肩膀說︰「阿杰,公司一切就都拜托你了!」

沈杰初次擔當重任,也不敢懈怠,認真做事。雖然一夜大雨下個不停,早晨街上到處塞車,公司裹許多職員都遲到,卻發現經理沈杰早巳在辦公室,大家都對這個印象中的公子開始刮目相看。

不久,方標帶著一個外國人羅勃來找沈杰。

「哎,我不是叫你不要到公司來嗎?」沈杰劈頭就是一句不客氣的話。

「我知道、我知道,不遇,發財的機會來,無事不登三實殿!」

接著羅勃打開公事包,拿出一個厚厚的文件夾,開始介紹他剛從美國阿拉巴馬州拿到的一塊屋地,已經分割成個別地契,可以建造三百八十三間獨立式洋樓。羅勃並且出示各種正式文件的影印本,證明這是一項千真萬確的工程,更有許多當地的照片,說明當地的地形和風景。

沈杰雖然有點心動,但卻故做冷淡的問方標,「怎麼個賣法?」

方標說︰「先拿出錢來買下這塊地皮,再向國人推介兜售,現在的人不是流行移民嗎?買了地可以蓋自己喜歡的房子,一定會大受歡迎!」

「那麼,需要多少錢?」

「不多,只要一億就行了。」

「我哪有那麼多錢?」

「想想辦法嘛,機會難得呀!」

此時,電話響了,方標、羅勃留下文件走了。

電話是卡山顧問公司的工程師打來的,他說上次安達投標的一段三十公里的吉波公路隧道已經開標了,安達沒有得標,正式通知過幾天就會寄到。

沈杰立刻查閱公司的財務狀況,果然發現沈駿預備了一筆資金,準備為吉波公路開工之用。既然沒有得標,只好再投其他的標了。

接連幾天,方標打了幾次電話來,問沈杰考慮的結果,因沈杰真的拿不出這麼多錢來,于是直接拒絕了方標。

方標卻不死心,教沈杰再想辮法。沈杰想了個折中的方法告訴方標,他是不可能花錢買地的了,除非只做代理,他付一筆押金,然後賣出一塊地,就抽取固定的佣金,這樣做才比較穩當。

結果,三天後,方標的答覆來了,一切0K!

晚餐後,沈杰跟著母親進了書房,竭力的勸說母親,既然投標公路不成,何不改做地產?

李麓華拿下老花眼鏡,對沈杰說︰「你忘了你爸邑不不做中,二不做保的原則了嗎?做中間人、做保證人,都是風險極大又沒好結果的事,你爸爸最反對了!」

「嫣,難道爸爸的原則就一定對嗎?你一生遵照爸的原則,還不是被爸拋棄!」

李麗華的臉色一白,揚手一個耳光打在沈杰的臉仁。

沈杰捂著臉說︰「媽,我實在為你不值!」轉身走了出去。

第二天,方標的電話來了,沈杰答應跟他們合作。然後,安下對講機,叫會計部拿公司賬目來。

「這也沒什麼,我只不過借用安達的錢周轉一下,又不是不還!」沈杰自信滿滿的說。

修畢四年的律師課程,黃慧玲正準備拍照留念,她戴上學士帽,對著鏡子左照右照的,總是覺得不對勁。正想叫沈婷來幫幫忙,看看她的頭發哪裹沒弄好,卻發現沈婷正在打電話。仔細一听,原來是打給高君彥。

「哈-,高君彥嗎?」

「喂,你明天有空嗎?要開會?噢,那就沒什麼事了。」

「本來,我想邀請你來參加我的畢業典禮,順便幫我拍幾張照片,不過,你要開會就算丁。再見!」沈婷放下電話,像泄了氣的皮球似的跌進沙發里。

「怎麼,他不來啊!」黃慧玲關心地問。

「嗯,他要開會。」

「很失望,噢?」

沈婷不置可否。

「喂,你知道你的樣子像什麼?」

「像什麼?」

「像戀愛中的女人!」

「去你的,你才像戀愛中的女人呢!」

「你不知道人是會日久生情的嗎?」

「對。可惜,這還不算久,更久的我都有。」

「可惜的是,隔了太平洋太遠!」

「我不要跟你說了。」沈婷假裝生氣的回房去了,心里卻真的猶豫了起來。

「忙」是一張嚴密的保護綱,保障了她身心的安全。

如今,她辭職了,考完了,畢業了,卻頓時彷徨無所措。

這才發現,彷徨早就在那兒,只是,以前忙到無暇看它一眼罷了。

日久生情,怎麼會呢!

輿從小到大十幾年的時間比起來,這區區數年,怎算得久?

更何況,高君彥的外貌、人品、才學、事業具佳,是個光芒萬丈的人物,我沈婷怎會人他眼呢?

畢業典禮賂,觀禮席上的家長衣香鬢影,坐滿了大半個禮堂。

輪到沈婷上台時,台下響起熱烈的掌聲,顯然大家還記得她友誼小姐的榮街。

當沈婷輿院長握手,接遇成績優秀證書的一剎那,突然閃光燈亮起,沈婷一抬頭看見高君彥正封著她拍照!

在典禮萬後的校園裹,穿著黑袍的畢業生,被親友簇擁著不斷的在花間池畔留影。

「謝謝你,來參加我的畢業典禮。」沈婷故意低頭摘下帽子,來掩飾自己內心的感動。

瞥見沈婷眼角的淚光,高君彥故意開玩笑的說︰「嘿,不用謝我,我只是來試試我新買的照相機性能好不好!」

「噢,那你拿我來做實驗品-?」沈婷也忍不住笑了。

當晚,高君彥在城裹最古典優雅的西餐廳裹預定了席位,和沈婷兩人共享龍蝦大餐。

餐桌上的燭光透出柔和的彩暈,優美的音樂在空氣中飄蕩,氣氛浪漫而迷人。

高君彥從口袋裹拿出一個絨盒,說是要送給沈婷的畢業禮物。

沈婷打開一看,是一只瓖鑽的手表。

沈婷連忙還給高君彥,拒絕收受這麼貴重的禮物。

高君彥手按表盒,凝 沈婷,慢慢的說︰「收下吧,我只想讓你知道,在這個世界上,你並不是一無所有。」

就是這「一無所有」四個字,說中了沈婷的心事。在這等待畢業的空閑日子裹,沈婷一直在逃避自己那種一無所有的感覺。畢業了,誰為她高興?畢業後,誰知她的彷徨?

這「一無所有」四個字,使沈婷多日以來強忍的淚水,兜兜轉轉的在眼睫裹打轉。

高君彥拉過沈婷的手,覓她戴上手表。

然後,就在半島那小小圓圖的古典舞池裹,兩人慢慢的舞著,沈婷微閉著雙眼,分不清在耳畔的呼吸到底是高君彥還是王明樣……

億萬產業公司在地產界是個新星,誰也不知道這家公司的底細,但它顯然來頭不小,挾著雄厚的資本,轟轟烈烈的開張。億萬產業在報紙上大肆宣傳、在地產界大勢挖角、它打著「移民之匙」的旗子,向向往移民的人們招手。

億萬產業的管理層,一定是個商場老手,熟悉各種做生意的手法,他們竟然用直銷的方式,深入民間,廣開座談會,廣招會員,來推銷移民,一時之間,地產行業大地震,其他公司都門可羅雀,只好靜觀億萬的車水馬龍。

擴說億萬的手上掌握了十幾個國家的地產資源,充足的資源更使它旗開得勝。

沈婷拿著報紙上的征聘廣告,到億萬應征市場執行員。她的學歷和經驗,給她幫了大忙,她先見了人事部的劉經理,又被引見了方標方總經理。

方標很欣賞沈婷,說沈婷長得漂亮,最適合做市場執行員,讓沈婷的心裹冒起一絲不安。

進到億萬之後,沈婷對工作的狂熱又蘇醒了。全神投入工作,其實也是一種快樂,至少不必忙著去想太多瑣事。本來,畢業之後,沈婷大可以飛往她心靈中渴望巳久的地方——美國,去會王明祥。王明祥也多次來信催她相會。但是,她總是猶豫著,她不知對王明祥的熱情是否已經冷卻,還是她本身缺少一股強勁的動力,促使她義無反顧的踏上旅程。總之,她的猶豫教她不要急,慢慢來。

在億萬,方標對她有好感,沈婷心裹明白。方標時常借故接近她,她都靜靜的避開。不過,心底總有一絲不安。

在老爺酒吧沈杰和方標舉杯互欽,慶祝公司生意興隆。

「喂,先別得意得太早,你知道我動用安達的公款,心理負擔有多大嗎?」

「哎,不用怕,我保證有借有還,像從前炒股票一樣,神不知鬼不覺。」

「話雖是這麼說,不過,還是越快還錢越好。」

「那當然,那當然。我也不想教你難做人呀!」

說完之後,方標拿起酒杯,猛喝了一口。

「怎麼了,有心事?」

「還不是為了女人!我看上了公司的一個女職員,但卻苦無機會下手。」

「喂,我警告你呀,什麼女人都可染,就是公司的女人不要搞!我們做人生意的,千萬別因小失大!」

「我就是因此而心煩。」

「噢,哪個女人能教你這身經百戰的大情人心煩,我倒很好奇。」

「嘿,說起來,這個女人倒跟你是本家,而且,也是單名。」

「本家,單名?」沈杰眼珠一轉,「她叫——」

「沈婷,她叫沈婷。」

沈杰的臉色暗中一沉,他喝了口啤酒說︰「事情總可以有例外——」

「啊,你不反對了嗎?」

「嗯.就準你例外一次吧!」

沈杰在心底拎冷一笑。

這天,沈婷在方標桌前討論公司本月業績,一通電話接進來,是找沈婷的。

有一個客戶李先生約沈婷下午三點會談。方標說,這是大戶,不如公司請客,約他晚上共進晚餐。方標親自出面邀請,對方高興地一口答應,地點定在帝國飯店。

沈婷隨著方標兩人,早早來到帝國飯店七楗別具特色的明鏡餐廳。兩人對坐,彼此談公事,直到桌上的茶加了好幾次,仍不見李先生的蹤影。

方總經理笑問沈婷要不要再喝點什麼,沈婷順口要了一杯柳橙汗,然俊,沈婷起身去了洗手間。

時間已晚,沈婷預感李先生大概不會來了,為了避免不好拒絕方標送她回去,沈婷打了一個電話給高君彥,剛巧高君彥在家,他答應半小時內到。

回到座位,方標說看樣子李先生是失約了,他叫沈婷喝了柳橙汁之後,就先送沈婷回去。沈婷端起果汁,淺淺的喝著,心想再等一會兒,高君彥來了,就有理由拒絕方標的接送了。可是,沈婷忽然覺得有點頭暈,她右手支著沉重的頭,方標關心的的扶她,四肢無力的沈婷也就緊緊的靠在方標肩上……

另一方面.高君彥接到電話後,也迅速趕往帝國飯店。

「先生,我可以為你服務嗎?」女侍問。

高君彥環視整座餐廳,卻不見沈婷,「小姐,你看見一個長頭發的女孩嗎?」

「噢.有,她剛剛跟一位男士雕開。」

「喏,」另一位女侍接著說︰「這就是剛才那位小姐遺忘的皮包,我們放在這兒,也許她等會兒會來拿。」

「奇怪,她會到哪兒去呢?連皮包都忘了拿!」高君彥拿著沈婷的皮包自言自語。

這時站在門口謝客的小姐走了遇來,「這就是剛才那位忽然不舒服的小姐啊?她的男伴送她到樓上去休息了!」

高君彥這一驚非同小可,立刻沖到旅館的櫃台,查出兩人開了一間九樓的房間,他請旅館人員陪他一起上了九樓,猛按房門的門鈴。

「不一會兒,方標衣冠楚楚的開了門,但是,他背後的襯衫卻有截沒有塞進長褲,泄漏了他手忙腳亂的穿衣褲的秘密!」

望向屋內,沈婷昏睡在床上。高君彥一看情況,就明白了大概,不由分說得抓起了方標就是幾拳,打得方標大聲求饒。

旅館經理把方標帶進辦公室,看來方標這下可逃不過法律的制裁了。

旅館醫生來開了蔡,高君彥一個人靜靜的坐在沙發上,靜靜的等待沈婷蘇醒。

望著沈婷蒼白的臉上那兩遒彎月似的黑睫,高君彥真懷疑那緊閉的眼楮里,到底盛得下多少辛酸?命運為什麼要玩弄這麼一個善良的女孩?

他想起自己少年時代失去余秋雯的侮痛,和眼前這個失去一切的沈婷的傷痛,竟然二合為一,不知自己是為自己傷痛還是為沈婷傷痛。

他以為自己的心,早在十年前就已經死了,卻不知自己的心,卻在某時某刻悄悄的重生。否則,一顆死去的心怎麼會痛呢?

幽幽醒轉的沈婷,根本不知發生了什麼事。問高君彥,高君彥又不肯說,沈婷只得靜靜地坐著休息。

高君彥小心翼翼的送她回家,連開車時都空出一手來扶著她,生怕她會不支倒地。

回到沈婷的住處,高君彥對著黃慧玲低語一番之後才離去。

第二天,高君彥打了幾次電話,都沒人接,直到傍晚黃慧玲回來,她說沈婷回她舅舅家去休養了。高君彥猜想沈婷可能知道昨晚的事,故也暫時不冉聯絡她,打算讓她靜一靜。

高海棠每次回娘家,都會為高家二老帶來無限的快樂。高媽媽總是拉著女兒左看右看,怕女兒瘦了,也怕女兒胖。然後,母女倆就會躲進廚房裹忙個老半天,做出一桌子的好菜來。結果,當然是有口福的高爸爸和沈駿最高興啦。

高爸爸是看著沈駿長大,他最欣賞沈駿的穩重和專一,如今真的成了女婿,更是越看越有趣了。

「嫣,哥呢?」海棠一面吃著水果一面間。

「你大哥呀,去了歐洲,下個禮拜才回來。」

「君彥去了歐洲,怎麼沒听他說起?」沈駿說。

「唉,君彥這種說風是風、說雨是雨的性格誰也不明白他心裹想什麼。」高爸爸的話,看似埋怨,實則驕傲。

其實,高君彥是到歐洲領獎,他設計的某楝建築得到了建築師協會的杰出設計師大獎。

他只是不想太過招搖,因此接到通知後,誰也沒多說就趕往歐洲。

但是,精明的記者哪會漏掉這種大消息,高君彥可是少數榮獲大獎的亞洲人-!

沒隔幾天,雜志、報紙紛紛大肆報導。等他回國,事情早巳眾所皆知了。

所以近來高家的電話特別忙,因為親戚朋友、同學同事紛紛打電話來,恭喜高君彥榮獲大獎。家裹的大小桌子上排滿了花籃,賀卡也堆滿厚厚一疊。

高君彥最怕的就是繁文縟節,現在,承受了這麼多人的熟情,能置之不理嗎?唉,他這會兒也變得瀟灑不起來了。

還是世故的高爸爸,了解兒子,決定出面舉行一個慶祝酒會熱鬧熟鬧,答謝人情。

高嫣媽當然是最高興的人啦,兒子事業成再辛苦也值得。沈駿、海棠夫婦和沈蓉都來了,一來趕著來道喜,二來看看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女人們一見面就嚷嚷喳喳的談了起來。

沈駿一見海棠她們佼的都是女孩子家的私秘事,他也插不上嘴,而且又不自在,干脆就到書房去找高君彥。

一進書房,就听見高君彥在打電話。「黃小姐,拜托,拜托,你一定要幫我聯絡上她,就說禮拜六的酒會她一定要來!請你也要來,先謝謝你。」

「誰呀,這麼重要?」沈駿朗聲笑問。

「啊,一個朋友。」

「男的還是女的,」沈駿促狹的想套出高君彥的話。

「哎,我們不談這個。」

高君彥和沈駿情同兄弟,平時各忙各的,難得有機會暢談。如今書房對坐,隨興而談,從得獎的經遇到歐洲的著名建築及今後工程界的前景,他們談得既深入又自在,哈哈笑聲直把外面的女人都吸引了進來。

沈蓉高大哥長、高大哥短的一直追問義大利的古城風光,四人的笑語充滿了整個廳室。

禮拜六的酒會很快就到了。

高家的庭院不大,擠滿了親友和工程界的俊彥,慶祝會的布置既堂皇又高雅。高君彥一身灰西裝紅領帶,風度翩翩的游走于眾人之中。溫暖的燈光照亮了每一個豐盛精致的角落。

高君彥很忙,忙著握手、敬酒、佼笑。沈蓉一直跟在他左右,偶爾遽杯水酒,偶爾分享他的光榮。

宴會中,來了一個背著相機的記者,要求訪問高君彥。高君彥表示這是私人宴會,很對不起,不接受訪問。倒是歡迎他們自由享用食物,不必客氣。

看高君彥得體的態度,沈蓉從心底佩服高大哥的智慧輿從容。

就在這時,院門打開了,走進一個銀色衣裙的女子。

她飄飄的長發,松松的挽起,斜裹插著一支白玉發簪,幾縷發絲散散的垂在耳前。

看見她,高君彥快步走了上去,「我以為你不來了?

「怎麼會呢,你幫了我那麼多次,我一寧要來向你道賀!」

「謝謝。」高君彥輕攬沈婷的腰,向著每一張含笑的臉微笑點頭。

只有沈蓉呆若木雞的定在一棵矮棕櫚樹廠,勤彈不得。

沈駿、海棠也難掩驚訝。沈杰恨不得過去打她兩個耳光!

高君彥攙著沈婷,走進了客廳。廳裹坐著一些世交長輩,高大洋夫婦客氣的站了起來。

高君彥向父母介紹沈婷,「爸爸、媽媽。這位是沈婷小姐。」

高大洋夫婦微笑地點點頭,高媽嫣拉著沈婷直問︰「你就是那個打電話來的沈婷啊,長得真漂亮!」

當沈婷坐在沙發上輿對面的李麓華無意中四目相接時,兩人都愣了一下。只見李魔華慢慢的把在臉上的笑意,降溫成一塊北極大陸的冰岩……

在回家的車上,沈蓉低著頭,兀自在驚恐中顫抖。她怎麼也不能相信自己剛才親眼看見的事實!怎麼會呢,她一心一意等候的人,竟然走到沈婷的身邊!難道她跟母親竟有著相同的命運,注定要敗在「她們」母女的手下。

「去,去,去,什麼最佳建築師,還不是花心蘿卜一個,見一個愛一個,見兩個愛一只,連狐狸精私生女都要,還天天自命清高,假扮瀟灑。」沈杰見沈蓉失魂落魄的樣子,忍不住咒罵起來了。

沈杰稍停了一口氣,接著又說︰「他家怎麼說也跟我們是世交,要不是爸爸幫過他們,他們會有今天!忘恩負羲,明知那個雜種不是好人,偏要抬出來獻寶,分明是剃我們眼眉,給我們好看!」

「阿蓉,」沈杰看了沈蓉一眼,「不要理他,二哥給你介紹一個更好的!」

母女倆依舊沒有搭腔。

「我早就看高君彥不順眼了,看我不好好收拾他,教他吃不了兜著走!」

「二哥,不要!」沈蓉終于開口了。

「不要什麼?」

「不要對付高大哥!」沈蓉的語氣像在哀求。

「真沒用!人家都甩了你啦,你還向著他!」沈杰氣呼呼的用力摔上車門,上樓去了。

隨後而來的沈駿、海棠輕輕的拍拍沈蓉的肩,大伙無言的進了大門。

一回到房裹,沈蓉忍不住的痛哭出聲。

她是那樣的深愛高君彥,為了他重事業、愛自由,她願意靜靜的等在一旁。她相信高君彥那種瀟灑往來的性格,只要他有一天厭倦了奔馳,就是他投入她懷抱的時候。

可是,她竟然不知他的心里居然有了一個「沈婷」!那個他們一家人恨之入骨的「沈婷」!

天哪!她長久以來的痴心等待,竟都比不上一個「她

她的委屈、自卑、自憐、不甘,使她心痛。

李麗華輕輕的推門,坐到沈蓉身邊,輕輕拍著女兒的背。

「阿蓉,不要哭,乖,不要哭,」慈母的聲音完完全全的感動了女兒的心。

沈蓉撲進了母親的懷抱。一邊叫媽,一連止不住嗚咽。

「很心痛是嗎?嫣是過來人,媽知道到底有多痛。」

「媽,你告訴我,我有什麼不好?我是不是很丑、很笨、很煩人、很討人厭?」

「誰說的,誰說你丑、你笨、你煩人、你討人厭?」

「那,那為什麼高大哥不喜歡我?」

「感情的事哪有什麼道理好說呢?」李麗華沉吟了一會兒,「不過,你也有錯,錯在太含蓄、太被動、太不勇敢。」

「那……媽,你說,我該怎麼瓣?」

「去呀,去做你想做的事!我就不相信我們母女倆都栽在她們母女的手上!」

第二天早上,高海棠一臉為難不知說什麼好的握了一下沉蓉的于,沈駿則主動安慰沈蓉,教她不要難過。

沈蓉在公司上班的時候,抽空打電話給高君彥,剛好高君彥走開,不一會兒,高君彥回民電話來,「阿蓉嗎?找我找得這麼急,有什麼事嗎?」

「也沒什麼,」沈蓉強按了自己怦怦跳的心,故作輕松的說︰「我只是想今晚請你吃飯。」

「請我吃飯,我的生日不是已經過了嗎?」

「喂,我們二十年的老朋友了,難道不該慶祝一下你榮獲大獎嗎?」

「啊,應該,應該。世上有幾個二十幾年的老朋友呀,記得我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你只會哭,兩條鼻涕流進自己的嘴裹也會擦。」

「嘿,舊事不要提好嗎?」

「好、好、好。」

晚上,沈蓉特別穿了件低胸窄腰的碎花圓裙,搖曳中不經意的流露出一股成熟的韻味。

高君彥一見面就贊美沈蓉說︰「哈,小丫頭終于長大了。」

沈蓉心中暗喜,好的開始是成功的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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