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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婆,別生氣 第十章

藺葳葳滿十八歲的生日當天,她披上白紗,嫁給關鵬程,一切都照計畫進行了,只除了她愛上這個男人。

兩大集團的聯姻,賓客雲集自是不在話下,各家媒體也將這五星級飯店擠得水泄不通。

極盡奢華,極盡喧鬧,但終須歸於平靜,美麗的夜還是留給這對新人。

藺葳葳靜靜的坐在柔軟的雙人床上,听著浴室里奔放的水聲,里頭是她的新婚夫婿,現在是屬於他們的時間,他們的空間,他們的世界……

「在想什麼?」關鵬程走出浴室,邊走邊用毛巾擦乾身上的水珠。

他著上半身,藺葳葳不小心看了一眼,當場面紅耳赤的轉過頭去。

「哈哈,我還以為你是天不怕地不怕呢,原來也會害羞。」他坐到床邊,扳過她小小的身子,在她頰上印下一吻。

「誰說我害羞?不想看不行嗎?」她對他做個鬼臉。

「在新婚夜說這種話,可是對丈夫的侮辱喔。」

「侮辱就侮辱,不然你想怎麼樣?」

「我哪敢怎麼樣?誰不知道大小姐的拳頭勇猛有力,而且特別喜歡招呼向人家月復部。」他調侃她,「我猜猜,空手道二段,未雨綢繆預防綁架,對吧?」

「對,所以最好別惹我生氣。」藺葳葳得意的仰起小臉。

關鵬程挑了挑眉,「力道是足夠,但必須時恐怕也派不上什麼用場。」

「誰說的?」

「我。」說話的同時,他倏然吻住她,緊抱她,將她只著睡衣的嬌軀壓向自己的胸膛,倒向軟軟的床,讓她毫無招架之力。

「噢……」

「現在,此刻,你能向我揮拳嗎?」他沒有要她回答,因為馬上又吻住了她。

「你不該這麼吻我的,好像大……」藺葳葳潮紅著臉,微喘著氣。

「我就是,不否認。」他看出她的緊張,呵,她再聰明獨立,畢竟還是未經人事的小女孩。「不過你別擔心,我是個善良的大,不會將小綿羊生吞活剝的,更別提這只小綿羊還像她出生那一天一樣純真無瑕。」

藺葳葳紅了臉,噘起嘴,「你明知道我很緊張,還這樣不三不四的逗我。」

「別緊張,小東西,我不會對你怎麼樣,除非你允許。」

「既然這樣,那我們先聊聊天好不好?」

「好啊,聊什麼?」

「酒席間我好像看到莫語擰著莫管家和蕭律師的耳朵走出場,而蕭律師的兒子一臉苦笑地跟著走出去,這是怎麼一回事?」

「啊哈,很有趣的事。」關鵬程笑道︰「關於一個賭約。」

「賭約?」

「你大概不知道,莫管家和蕭律師用我們倆之間的戰爭下了一場賭注,籌碼是蕭律師的寶馬跑車和莫管家的獨生女。」

「莫語?」

「對,結果是莫管家輸了,所以莫語必須和蕭律師的兒子,那個暗戀她的男人成為男女朋友,你說依莫語的脾氣會不會暴跳如雷?」

「哼哼,不只莫語暴跳如雷,我也想擰他們這兩個老頭子的耳朵,居然敢用我來打賭!」藺葳葳噘著嘴,「奇怪,你怎麼會知道?」

等了很久,卻沒有得到回答,藺葳葳狐疑的看向關鵬程,這才發覺他正用一雙極復雜的眸子盯著她。

「你……在看什麼?」

「看你,第一次見到你,你從游泳池里走上來,我就直覺你像是波提且利畫里新誕生的維納斯。」

「干嘛突然說這些甜言蜜語?」藺葳葳紅了臉,他倆靠得太近,感染他赤果胸膛毫無掩飾的心跳,害她一顆心也卜通卜通的跳個不停。

「你不喜歡听?」

「我喜歡。」證明似的,她主動獻上一個蜻蜓點水般的吻。「但我可先警告你,凡是對我說過的甜言蜜語,都不許再說給別的女人听。」

「啊哈,果然是典型的葳葳,任性、霸道、愛生氣、愛吃醋。」

「你不喜歡?」

「我喜歡。」他也學她,但他的吻可不是蜻蜓點水,而是該死的火熱纏綿!

「我喜歡你的吻。」藺葳葳肯定自己一定是醉了,才會說出這句足以天雷勾動地火的話。

「那就允許我再吻你一次。」

「不只一次,我要你吻我一輩子。」

「遵命。」他很「听話」的吻住她,自然而然的相擁。「香奈兒五號?」

「是的,你……你說過喜歡我……只穿香奈兒五號……」她很害羞的結結巴巴。

「你允許嗎?」

「拜托,今天是我們的洞房花燭夜耶,我不是那種不長腦子,只會裝可愛的小女孩,我有常識,也知道會發生什麼事……」

「真令人驚訝,恕我一問,你怎麼知道的?」

「看電視。」她頓了一下,內心掙扎一番之後,決定更坦白一點。「我老實對你招認,但你必須保證不對莫太太提到半個字,否則她八成會念到我耳朵長繭。」

「我保證。」

「我瞞著大家偷看了鎖碼頻道,你知道……重要部位有打馬賽克那一種。」做了壞事,她紅著臉往下說︰「我知道未婚的年輕女孩不該看那種東西,但我真的很好奇,我一向很喜歡吸收新知識的,我認為多知道一些男女間的事對我將來結婚將會很有用,起碼我不會像小說中的天真女主角,在新婚夜時被男人欺騙得一塌胡涂,還盡說些什麼『偷打我』、『你的身體怎麼和我不一樣』、『我流血了,會不會死掉』這類蠢話……喂!你笑什麼?」

「喔!沒……沒什麼!對不起……」才怪,他笑得腸子幾乎打結,多麼特別的小女孩,看她紅著臉說得那樣認真,說有多可愛就有多可愛。「好吧,結論是,你自認為對於男女之間的事,是全部都懂了?」

「不是『自認為』,而是真的懂了!」

「好吧,但我不懂。」

「什……什麼?」藺葳葳訝異的睜大眼,「真的嗎?你……你沒有和羅雅芬……」

「我不是那種不負責任的隨便男人。」

「你沒有看過鎖碼頻道?」

「我很忙,根本沒時間看電視。」

「噢……那怎麼辦?」

「你教我吧。」他對她眨眨眼。

「我?」

「對,你不是什麼都懂了嗎?難道是吹牛?」

「才不是!」

早料到她會賭這一口氣,但關鵬程可沒料到她說教就教,「霸女」般的把他翻身下壓,然後……他就只有盡力配合羅。

該死!該死的!他騙人!

一段時間之後,藺葳葳終於發現誰才是那個傻傻被教的人,但為時已晚呵。

日子幸福得不可思議,新婚的甜蜜讓藺葳葳美麗得像只翩翩飛舞的蝴蝶,白天照常在學校上課,回到家當然是關鵬程的家,她原先住的大房子則慷慨的送給了莫語,回到家,她就成了關鵬程寵愛的小妻子,他驕傲的和她出席每一個宴會,寸步不離的守在她身邊,眼楮再也不瞄任何一個女人。到了夜晚,她則被他教成熱情如火的小野貓,褪去青澀的她更加嫵媚動人了,他總愛在她耳邊輕語︰「我美麗的任性小貓,我多麼愛你呵。」

當然,總有小吵的時候,但只要她噘起嘴,他就會摟住她的縴腰,用那一百零一句的咒語哄著她︰「老婆,別生氣。」然後她就融化在他懷里。

一切都很美好,直到今天。

藺葳葳上學前一如往常進到關鵬程的書房,平常只要她的手一觸及門把,門在下一瞬就會被拉開,而她就會被拉進一個溫暖寬闊的懷里給吻得天昏地暗,他就是有本事知道進房間的是她而不是管家,但今天卻沒有這樣的驚喜。

她推開門進去,才發覺她的丈夫臉色不善的注視著早報。

「發生什麼事嗎?你看起來好像不太高興。」藺葳葳走到他身邊。

「你說呢?」他站了起來,把報紙丟到她面前,然後雙手抱胸,雙腳分開站立,斜看著她。

藺葳葳拿起報紙大略看了眼標題,立刻明白是怎麼回事。「華宇垮了,債主猛敲施家大門,施振華夫婦目前行蹤不明?哼哼,我一點也不訝異施振華會選擇逃避。」

「我猜,是你搞的鬼?」

「你早就認定了,還用『猜』嗎?」藺葳葳哼了一聲。

「該死,」他捶了下桌子。「是那天對不對?在花園,雅芬想和你談生意,而你推給了莫語,我早該警覺的,你們兩個在一起能變出什麼好事?原來當時就打這個主意,你用華宇報復雅芬,只因為誤會她和我——」

「你怎麼說就怎麼是!」他左一句「雅芬」、右一句「雅芬」,惹得藺葳葳火大的把報紙丟到他桌上。「我告訴你,就算我不動手,華宇在施振華那樣的人手中也撐不久。羅雅芬會上莫語的惡當也未免太笨,還是哈佛管理學院的高材生呢!她不是挺得意的嗎?你怪我們?怎麼不怪她技不如人?你要是看不慣,擔心她會因此被她暴力的丈夫給殺了,就馬上去找她啊!反正你們感情好得心有靈犀,想必不困難吧?去啊!我要是阻止你,哭哭啼啼挽留你,那我就不叫藺葳葳!」

「你——」關鵬程氣結。他不過說一句,她回了幾十句,還句句如刀般犀利!

「不用你啊我的,我今天總算看清了你的真心!」他還愛著羅雅芬!噢,難道這些日子來他對她所說的都是花言巧語?可惡!

藺葳葳無法再在這男人面前多停留半秒,一咬牙沖出書房。

「葳葳!」他隨後追上,但她臨出門還惡意將門反手一甩,所以門板就結結實實對著他迎面撞來。

「噢……」好痛呵!關鵬程捂著被撞疼的鼻子。看樣子他這回是空前的惹火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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藺葳葳一肚子氣,上完了課,傍晚時分,但她還不想回家,約了莫語在百貨公司門前廣場踫面,想去逛街消氣。

出了校門口,一陣冷風剛好迎面吹來,好冷呵,她攏了攏脖子上的圍巾,她一向很怕冷,冬天沒有圍巾她大概活不下去。

她順手想招輛計程車,但一輛黑色轎車突然駛近她身邊,搖下車窗,一個頗英俊的男人探出了頭。「對不起,小姐,請問這個地址要往哪個方向走啊?」他遞出一張紙條。

藺葳葳傾身一瞧,立刻冷汗直流!

莫語在我們手中,要她活命的話就和我走。

「你——」該死!藺葳葳咬牙。莫語被綁架了,而對方更重要的目標顯然是她!是誰有動機做這種事?她腦子很快的轉了一下,立刻斷定是正在跑路、行蹤不明的施振華,他再笨也知道華宇會垮是她們聯手搞的鬼,他要報復!

混帳!她此時此刻不跟他走也不行,這個男人八成會用強,而她也必須救出莫語,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好,我跟你走。」她故作不在乎的上了車,但臨上車前很巧妙的在對方毫無察覺的情況下解下自己的圍巾——上頭灑了幾滴香奈兒五號,她任由圍巾丟在地上,她失蹤了,總會有人找她吧?香水的氣味會使搜尋容易得多,她目前要做的就是盡量想辦法使自己的生命延長,拖到救兵來的那一刻!

××××××××

「這是……葳葳的圍巾?」關鵬程看見它,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沒錯。」尹明倫很得意的笑,那笑容明顯是挑撥。「知道在什麼地方撿的嗎?學校門口啊!我很剛好的看見她風情萬種的上了一輛不知是誰的黑色轎車,車內有個很英俊的男人呢,她還偷偷模模的解下圍巾,為什麼呢?哼哼,我看那八成是她的新男朋友,告訴我,我是不是可以『她丟我撿』啊?」這丫頭,就是對關鵬程難以死心!

「安靜。」關鵬程濃眉緊鎖,快速思考。葳葳偷偷模模解下圍巾,還上了男人的車?噢,不單純,其中絕對有問題!

思考的同時,他的私人電話響起,他接起,听完來電後整張臉倏然刷白。

「該死!」是隋定風,莫語失蹤了!不用想,這兩件事絕對有關聯!

「怎麼了?怎麼臉色那麼可怕?」尹明倫被他陡然暴怒的臉嚇著了。

關鵬程不發一語,抓起藺葳葳的圍巾立刻沖到立著「閑人止步」的後園,叫道︰「阿Q!出來,別躲了,我知道你討厭香奈兒五號的味道,但為了救葳葳,你必須面對它。快出來,我們一起找出葳葳!」

「吼……」漂亮的美洲豹不知由何處竄了出來,在關鵬程腿上磨蹭。

「乖,走吧,用你的嗅覺,我們一定能比那些警察更快找到她,到時我們好好教訓那些敢綁架她的人!」

「吼!」阿Q這一吼,是「我要咬死他」的意思。

就這樣,一人一獸很快的出發前去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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藺葳葳見到了莫語,不過是在她昏迷醒來之後。

真該死的男人,她都乖乖坐上他的車了他還敲昏她,一點天良也沒有!要不是昏了,她一定要諷刺他居然連一個手無寸鐵的小女孩都怕!

「小語,小語,你醒了嗎?」她小聲的叫喚。她和莫語都被雙手反綁在一個大油桶上,當然雙腳也被綁住了,她被迫坐在地上,冷冰冰的,讓怕冷的她很痛苦。

「醒了,但真希望沒醒,你看看,這是什麼惡劣的環境?廢棄的貨櫃屋?還有,腦袋上這是什麼?拙劣的炸彈?嗟!」

「別抱怨了。」藺葳葳柔柔一笑。

「你還笑得出來?」莫語瞪她一眼,將被綁住的雙腳當棒子用,撞了她的腳一下。「你這笨蛋!干嘛自投羅網?那混帳說可以利用我逮到你時,我還不信你這麼沒腦子哩!」

「我怎麼可以讓你一個人面對危險?這檔事是我命令你做的,要有人嘗惡果,那也該是我!」藺葳葳不客氣的也回撞她一下。

「去你的,橫豎他都綁到我了,要死一個人死就夠了,你來湊什麼熱鬧?」莫語又踢她。

「你真羅唆!要你管啊?我高興怎麼做就要怎麼做,」真是典型的藺葳葳。

「還有力氣吵架啊?很好,很有勇氣。」黑暗的空間突然照進一束手電筒的光線,讓藺葳葳和莫語不由得眨眨眼。「晚安,兩位聰明的小姐。」

「早料到是你了。」藺葳葳哼了一聲,「你到底想怎麼樣?要錢?」

「你以為用錢就能彌補我的憤怒嗎?」施振華一臉猙獰。「我真想不到我家三代苦心經營的事業竟然會壞在你們手里!」

「只能怪你自己笨。」莫語冷冷回了他一句,「娶錯了老婆,惹錯了人。」

「是啊,都是那賤人害的!」他的語氣是滿滿的怨恨。「都怪她對關鵬程念念不忘,賤人,」

「喂!你把她怎麼了?」藺葳葳想到羅雅芬,心中不無愧疚,她似乎有意無意的,在旁人不知情的情況下導演了這個女人的一生,害她必須舍棄關鵬程嫁給施振華,更藉由她毀了華宇,讓她丈夫將她視為無可饒恕的罪人,那神情彷佛恨不得吞了她。

「怎麼了?你關心她?」這不算回答,但施振華不打算繼續這個話題,他微笑的走近她們。「知道你們身後的汽油桶是做什麼用的嗎?告訴你們吧,里頭是滿滿的油,上頭我還花錢讓人安置了個炸彈……」

「挺拙劣的炸彈。」莫語不怕死的哼了一聲。這種玩意,只要隋定風一到,不用三秒就可以解決。

「閉嘴!」施振華怒瞪她,但只一瞬,又換上自以為紳士的笑容。「噢,瞧我,居然忘了禮貌,請原諒我在小姐們面前失態。」

他的模樣讓藺葳葳和莫語不由得毛骨悚然。既然將她們綁來了,還提什麼禮貌、失態?這男人是不是瘋了?

「炸彈和汽油,很有用對不對?待會兒我要走到外面,然後按下我手中這個按鈕,之後,你們就會听到『砰』的一聲,這貨櫃屋頓時會變成火海,將你們兩個標致的小丫頭炸得尸骨無存,燒得面目全非!」他看向藺葳葳,「呵呵,藺大小姐,關鵬程總是毫不謙虛的在眾人面前贊美你的花容月貌,他就是只喜歡你這張臉哪!要是燒得像黑炭一樣丑丑的,還支離破碎,你說他還會不會喜歡你?」

「當然會了。」她面不改色的回他一句,但他口中的死法實在讓人听了無法忽視,太慘了,她真的會這麼掛掉嗎?

「小傻瓜,難道沒有听過漢武帝和李夫人的故事?那女人變丑了,臨死前說什麼也不讓皇帝看她的臉,為什麼呢?唉,男人只消看了女人丑陋的一面,之前千百個美好的印象就煙消雲散了,我說關鵬程馬上會將你忘得一乾二淨,接手你數不清的財產,絕不怕沒有美人相伴。」

「無聊,這干你什麼事?」

「我的雅芬啊,忘了嗎?她可是大美人,還和關鵬程有一段情,她可以乘虛而入。我告訴她了,只要她拐得關鵬程一筆錢,這一點也不難,她的眼淚讓任何男人都無法抗拒,只要還了債,我們不必再躲躲藏藏的躲債主,我就和她離婚,讓她開開心心去做新任的關夫人,而我的雅芬立刻點頭答應,果然是水性楊花的賤人。」

「你想得美!這和謀財害命有什麼不同?你等著被判刑吧!」藺葳葳確定這個男人精神異常了,一面說著「我的雅芬」,另一面卻又罵她是水性楊花的賤人,還有那故作溫文的語調,簡直變態到極點!

「你心里很慌對不對?別慌、別慌,我現在就慢慢後退出去,是倒退走喔,我要一直看著你們,你們臉上的表情真是迷人啊。」他詭異的笑聲,听得藺葳葳和莫語也不禁害怕起來。

「他瘋了,還管什麼刑不刑?瘋子!」

「小語,別理他,我們不會死的。」

「很害怕對不對?怕吧、怕吧,我就喜歡看女人驚慌害怕的模樣,就像我的雅芬在我的床上一樣……」他居然變態的唱著不成調的曲子,眼看就要退到外邊了,他就要按下手中的按鈕了,藺葳葳一顆心幾乎跳出胸口,但驀地——

「吼——」

是阿Q!

藺葳葳高興的叫了出來,「阿Q!咬他的手!」

「啊?!」施振華措手不及地被撲倒在地,按鈕自他手中飛離,滾到幾尺外,肩膀感到一陣撕裂的痛楚,他驚慌的大叫︰「豹子!哪來的豹子?!啊——」

「吼……」阿Q制住了他,當然也猛咬了他幾口。它受過訓練,知道不可以咬死人,它驕傲的吼了幾聲,等著主人的下一個命令。

「干得好,阿Q。」隨後趕到的關鵬程贊美的吹了聲口哨,阿Q見到他,立刻放開施振華,意思是「這個家伙交給你」,它則迫不及待的奔向藺葳葳,對著她的臉猛舌忝。

阿Q的爪子一放開,關鵬程的腳就不留情的踩在施振華胸膛上,他才不管他正好踩在他被撕咬的痛處上呢!

「你……怎麼會……我不相信!這太快了,你不該這麼快找到這里來的……噢!不!不!居然是你……你竟然敢背叛我?!」施振華說話的同時,看見了瑟縮在關鵬程身後的羅雅芬,立刻知道是她去通風報信。

「別企圖嚇唬她了,施振華。」關鵬程冷冷的說道︰「她選擇向我通風報信,而不是照著你愚蠢的話去做是絕對的正確。我原以為即使沒有她的帶路,我和阿Q也可以找到葳葳,但就你方才的舉動看來,我們很有可能會造成遺憾。」他感激的轉向羅雅芬,「雅芬,謝謝你,你不只讓葳葳和莫語得救,同時也救了你自己,這個男人已經瘋了,你再被他控制只有死路一條。」

「別謝我,今天的局面都是我害的……」她黯然的垂下眼眸。

「別掛心,錯真的不在你。」他安慰的拍拍她顫抖的肩膀,看了施振華一眼,他被阿Q咬傷,傷得還不輕,在地上猛掙扎,痛楚的哀叫卻無法移動,也跑不掉,就讓隨後將至的警察將他繩之以法吧,他最好不要動手,否則他大概會忍不住殺了他。

關鵬程逕自快步向藺葳葳走去,但突然一個人影由外竄入,和他相同的方向,是隋定風,果然像一陣風,藺葳葳和莫語看見他並沒有大驚訝,而隋定風不發一語,他看見那枚炸彈,而他也不愧是這方面的行家,花了不到三秒的時間就將之拆除。

關鵬程見他俐落的身手,泛起一個微笑,果然是深藏不露的人呵。

隋定風又花了一秒的時間平穩自己的呼吸,解開兩個女孩身上的束縛,然後一把抱住了莫語。

「噢……」他抱住了她!而不是他用生命呵護的紫玫瑰?莫語驚愕之餘,淚水不由自主的當場決堤。

「對不起。」隋定風緊緊抱住她,「早上不該和你吵架的……」

「原來他們早上也吵了架。」藺葳葳只顧著看這對有情人,為莫語高興,一場危機終於讓冰塊說出真心話了,她卻沒注意到,另一個男人也來到她身邊,同樣緊緊的抱住了她。

「但我可不向你說對不起,老婆,你簡直該打,害我嚇掉半條命!」

「我不感激你!」藺葳葳推開他,「告訴你,我還在生氣!誰要你救?誰又要她……」說話的同時她看到一個可怕的景象——施振華從身上掏出了槍,對準他們身後的汽油桶,企圖引燃油桶讓大家葬身火窟。

兩個男人都背對著他,而莫語把頭埋在隋定風的懷抱里,因此只有她看到,她大叫了一聲,「阿Q!咬他!」豹子的動作比人迅速百倍,她祈禱來得及——

「振華!不要!啊——」槍響的同時,也響起了羅雅芬的驚叫,然後是猛獸的嘶吼,施振華慘叫,他整個被阿Q壓倒,在他的利牙利爪下昏死過去。

「雅芬!」關鵬程本能地接住倒地的羅雅芬。「雅芬!振作一點!」

「子彈……射到我體內……就!就不會引爆汽油桶了……」她微微一笑,眯上了眼。

「雅芬!」她死了嗎?關鵬程大叫一聲的同時,貨櫃屋外響起了警笛聲,當然,其中也有救護車。「快!送她到醫院!快點!」

接下來現場陷入一片混亂,但再怎麼亂,也比不上藺葳葳此刻的心情。

若非羅雅芬擋下那枚子彈,他們今天必死無疑,根本來不及逃命。

羅雅芬不只帶領關鵬程和阿Q前來,及時救了她和莫語,更舍命救了大家,原來她不是她想像中那樣的壞女人啊!

噢,但她對她做了什麼?導演了她的不幸!

她無法原諒自己!藺葳葳生平第一次痛恨自己,覺得自己罪大惡極!

藺葳葳獨自待在機場大廳,只是靜靜坐著。

行李只有護照、信用卡,和一把最心愛的小提琴。

她準備這樣輕便的飛到維也納,小住一段日子,為她的留學做準備。

一切業務早就交給了莫語管理,她相信她會經營得有聲有色,至於她的婚姻,則只留下離婚協議書,聲明是她藺葳葳厭倦了關鵬程,拋棄了他,他不用拿整個威巨償還,等他抽空,兩人上一趟戶政事務所,之後他就可以恢復自由身。

很瀟灑的做法,但她的心卻疼痛得許久無法平復。

羅雅芬直到今早才月兌離了險境,關鵬程寸步不離的陪伴著她,藺葳葳幾次去探望,兩人竟是相對無語。

她不是傻子,她知道這個沖擊對關鵬程很大,當他看到病床上和死神搏斗的羅雅芬,那樣無辜且脆弱,難免會想到在藺葳葳未介入他們的生命時,兩人也曾經甜甜蜜蜜過了一段日子,或許他會驚覺自己依然喜歡她,特別是她又舍命救了大家,舊情加上同情,將是濃得化不開的愛情。

藺葳葳明白,若有心要爭,她也未必會輸,但……她不想了,她虧欠羅雅芬許多,最好的彌補,就是還她一個東山再起的關鵬程,讓她能徹底忘記在變態施振華身邊的那段痛苦的非人歲月,這不是毀謗他真的瘋了,嚴重心理不正常還有性虐待傾向,他在媒體包圍下還叫囂著對羅雅芬所做過的種種可怕的事,大家終於明白這樁婚姻真的是「美女與野獸」的組合啊。

這麼做她當然很痛苦,但她自信是個堅強的女孩,她會用音樂好好療傷的,即使沒有愛情,她也會過得很好……很……好……

「小姐!小姐!」一個熟悉的人影突然沖進機場大廳,是莫管家!

「怎麼了?為什麼跑得那麼急?」藺葳葳訝異的盯著莫管家,隨後莫太太也跟著氣喘吁吁的跑過來。

「小姐!我……我們對不起你!」夫妻倆撲通一聲跪了下來。

「你們這是做什麼?快起來啊!」她驚慌的想扶起這對老僕人,但他們說什麼也不肯。

「垮了!藺氏垮了!都是我們的錯!」

「什麼?」

「公司最賺錢的萬利電子,股票不知何時被某個集團大量收購,對方持股超過百分之五十,將我們吃下去了!」

藺葳葳愣了半秒,不敢置信,「我不信,從來沒听說這件事,莫語呢?」

「她……失蹤了……」

「根本是逃了,連隋定風也護著她逃了!是她搞的鬼!她和對方勾結,背叛了小姐對她的信任!」

「我們居然生出這種忘恩負義的女兒!小姐,我們對不起你,對不起在天上的老爺和夫人!」莫太太哭得唏哩嘩啦。

「不,我無法相信小語會做這種事……」藺葳葳猛搖頭,但他們是莫語的親生父母,沒事怎麼會給女兒羅織這樣一個天大的罪名?

「是真的,小姐,藺氏其他股東听到這檔事,紛紛撤資,藺氏只剩下空殼子了!」

藺葳葳閉上眼,冷靜了三秒鐘之後才說道︰「對方是誰?」

「鵬葳集團。」

「我沒听過,什麼人這麼有能耐?」她訝異,名不見經傳的企業,居然能讓藺氏一夕變天?

「對方的總裁委托蕭律師帶來一份協議書,和小姐的做法一模一樣,他……他說願意買了小姐,用他的錢讓小姐東山再起!」

「豈有此理!」藺葳葳火大,「他存心對我無禮!好,我要去見他!」

「小姐,他已經在外邊了,我們立刻去請他進來。」夫妻倆臨走前還交換了一個詭異的眼神,但惱怒中的藺葳葳疏忽了。

她靜靜的在機場大廳內等著他。是誰啊?竟這樣大膽,學她的做法向她挑釁!

想買她?哼,她藺葳葳是那麼好買的嗎?姑且不論賣不賣,苦頭絕對先讓他吃個夠!

她等著,諸多情緒涌上心頭,生氣——自己可真是流年不利;懊惱——真是現世報,一報還一報,輪到她被待價而沽了;懷疑——莫語真的會背叛她嗎?她的好姊妹啊!傷心——世界上還有什麼人是可以信任的呢?連隋大哥也離棄她了……

種種情緒紛亂,讓藺葳葳毫無察覺周遭的人突然像收到了什麼暗號似的紛紛離開,只剩她一人。

音樂……

音樂聲突然響起,是小提琴,是「孤寂」!

「啊。」她訝異,一個挺拔的人影緩緩走到她面前,拉著琴,表情盡是柔情……

「你……是你……」關鵬程!為什麼出現的是他?他……噢!她明白了!「鵬葳」!關鵬程和藺葳葳!根本是他搞的鬼!他收買了大家,包括那兩個從小照顧她的老僕人!

「愛哭又愛生氣的小姐,擦乾眼淚和鼻涕,簽了這張賣身契吧。」放下琴,他將一紙文件交到她手上。

「我……我才沒流鼻涕呢!」她擤了擤鼻子,簡直自打嘴巴!

關鵬程忍不住偏過頭去,笑了起來。

「不許笑!你……你騙我!」她捶他。

他則抓住她逞凶的小手。「誰教你不告而別?狠心的小姐,打算讓我夜夜孤枕難眠,拉著這首『孤寂』是嗎?」他將她摟入懷。

「你才不會孤寂!你有羅雅芬……」

「你難道不知道,在幾個月前,我的生命中就只有藺葳葳。」

「騙人!」

「怎麼不看看協議書呢?我自覺我這張比你那一張好呢。」

是嗎?藺葳葳擦乾眼淚,仔細一看。

第一點,藺葳葳嫁給關鵬程,藺氏歸她、威巨歸她,關鵬程只要藺葳葳這個愛生氣的女人。

第二點,藺葳葳能從關鵬程身上得到任何東西,錢財,生命,以及他所有的愛。

第三點,只有藺葳葳有權利拋棄關鵬程,倘若關鵬程拋棄了藺葳葳,代價將是他的命——死無葬身之地。

「不……」她討厭看到這四個字!她主動抱住他,「你這個傻瓜!」

「我突然想到,再補充第四點。」他溫柔的順著她如絲的發。「關鵬程對天發誓,絕不會和羅雅芬舊情復燃,若有違背誓言,來世就變成藺葳葳腳邊的一只蟑螂,讓她一腳踩得肚破腸流!」

「好惡心,我討厭蟑螂!」

「所以我不會讓自己變成你討厭的生物啊,老婆。」他吻了她。

「好吧,那我針對你的第三點加個附注︰藺葳葳有權拋棄關鵬程,但她若拋棄關鵬程,將會受到上天的懲罰,讓她嫁給像施振華那樣的變態!」

「傻瓜,我可舍不得。」他又吻住她,難分難解。

「對不起,我很任性,小心眼,愛吃醋,不講理,又愛生氣……」

「我就是愛你。」

「即使你對我甜言蜜語,我還是偶爾會很神經質的對你疑神疑鬼,甚至你只是跟別的女人講一句無關緊要的話,我都會生氣……」

「我不怕你生氣,我有法寶,忘了嗎?」他眨眨眼,「老婆,別生氣。」

「我喜歡听你這句話,而為了想听,我會故意生氣。」她俏皮的對他做鬼臉。

「不用故意生氣,只要你開口,我就一直說給你听。」

「好啊,那你開始說吧,我說停你才能停。」看他嘴巴酸不酸!

「老婆,別生氣。」

「嗯。」

「老婆,別生氣。」

「嗯。」

「老婆,我想親你。」

「嗯……喂!噢……」來不及了,上當!她的嘴唇被佔據,被偷去了呼吸。

「老婆,別生氣,我愛你。」

這,才是重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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