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的微酸滋味 第五章
十二月二十四日，「甜蜜國際飯店」籠罩在入冬以來最低溫的寒流之中。
街上的行人，全都穿上了厚重的大衣，圍上圍巾、戴著手套，臉上的笑容卻絲毫未減，寒冷的天氣，似乎更增添了幾許聖誕氣氛。
只能穿著窄裙套裝的蜜桃，也為雙腿加上了黑色褲襪，雙手戴著紅色手套，一面呵著氣，一面走進辦公室。
「真冷、真冷，呼∼∼」她替自己沖了杯熱牛女乃，雙手捧著馬克杯取暖。
牛女乃還沒喝完，桌上的電話就響個不停，都是為了聯絡晚上慈善晚會的事宜。
「鈴∼∼鈴∼∼」
「什麼？！聖誕老人不能來？那趕緊找一個臨時的呀……什麼？麋鹿也不能來？為什麼不早說，我怎麼知道該怎麼辦？」
「鈴∼∼鈴∼∼」
「晚上八點要總經理主持點燈儀式？喔，好，知道了。」
「鈴∼∼鈴∼∼」
「拜托，麋鹿不能來，就找梅花鹿代替好了，我告訴你，到時候現場如果沒有鹿，總經理就會讓你變成鹿！」
掛上電話，拭去額頭流下的汗，接下完的電話讓蜜桃一整天忙得不可開交，不僅如此，她還得忙著接洽晚會的細節、聯絡貴賓，確認他們出席的時間。
而孟杰瑞一整天也都在外面開會，沒進辦公室。
好不容易到了下班時間，蜜桃才發現，自己忙得連午餐都忘了吃呢！
都快六點了，孟杰瑞怎麼還沒回來？七點半晚會就要開始了，八點整他還要主持聖誕樹的點燈儀式，他再不回來……
正當她想伸手撥他的行動電話時，一個系著銀色緞帶的大盒子忽然闖進她的視線，霸道地佔領了她紛亂的辦公桌。
她抬起頭，順著視線往上看。拿著禮盒的那人，正是孟杰瑞。
她驚訝得一時不知該做何反應，只好張著嘴看著他。
瞧他一手拿著禮盒，那副帥氣的模樣，老師沒教過他，送禮物給別人時要用兩只手嗎？
「又張嘴？女孩子老張著嘴不好看。快拆開來看看吧！」他指著金色禮盒，順手把門關上。
「拆？」她望著那金色的禮盒，包裝精美成這樣，鐵定是很貴重的禮物吧？她的心忽然緊張了起來。
這、這真的是要送給她的嗎？
看見她猶豫的樣子，他忍不住催促道:「你在懷疑什麼？快拆啊！」
這笨女人在想什麼？這可是他第一次送禮物給女人呢！過去，他雖然常給女人錢，但是送禮物，而且還是親自挑選，這可是第一次。
「喔。」她听話的，輕輕將緞帶拉下。拜托，她第一次收過這麼高貴的禮物，難免會緊張嘛！以前收過最昂貴的禮物，也不過就是「哈根大使」的冰淇淋了。
她緩緩地掀開盒蓋，禮盒里裝的竟是一件美麗的黑色晚禮服。
「哇∼∼」她小心翼翼地拿起它。這是一件黑色絲緞露背禮服，胸前還瓖著璀璨的水晶。「好∼∼美∼∼喔∼∼」蜜桃的眼楮閃爍著女人看到美麗衣裳時特有的光芒。
看到她的笑容，他才露出滿意的表情。「喜歡嗎？」
她猛點頭。「這真的是要送給我的嗎？」
「這是我送給你的聖誕禮物。」他眼中流露出的深情，隨即被調侃的眼神所取代。「再說，你總不能就穿這樣去參加晚會吧？」
「我只是個秘書，需要穿得那麼慎重嗎？」蜜桃低頭看看自己的衣服，覺得並沒有什麼不妥啊！
「今晚，你不只是個秘書，還是我的女伴。」
「女伴？！」
「沒錯，凡是正式的宴會，都應該有女士陪同參加，這也是你秘書的工作之一。」孟杰瑞氣惱地看著她。這女人有沒有問題啊？多少女人想作他的女伴，都被他拒于門外，而他想要她陪他，竟還得動用職權？真是夠了。
「你先回房間換上衣服，我在宴會廳等你！」他說完便打開門走出辦公室。
「喔。」她低聲應著，這男人不大溫柔喔，每次都用命令的口氣跟人家說話，還沒跟他說聲謝謝呢，他就走得不見人影。明明是害羞，還故意裝作一副很酷的樣子。
蜜桃的唇畔漾著一絲微笑，她想，她是愈來愈了解這個男人了。
****
蜜桃換上孟杰瑞送她的黑色緞面禮服，柔軟的質地將她玲瓏有致的身軀展現無遺，削肩低胸的設計，露出她完美的頸肩線條。
「啊，對了。」她拿起皮包里的那條口紅，他說過，這個顏色很適合她的。
熟練地在雙唇畫上晶亮色彩，她滿意的抿抿嘴。果然，擦上這支「玫瑰蜜桃」，把她白皙粉女敕的肌膚，襯得更為晶瑩剔透。
她嬌羞一笑，不知道孟杰瑞看到她，會是什麼表情。
當她款款地走進宴會廳，孟杰瑞幾乎第一眼就看到了她，而且看得迷惘，不由自主地走向她。
這驚艷全場的性感美女，真是他那迷糊莽撞的小秘書嗎？雖然一直知道她天生麗質不容小覷，但從沒想到盛裝赴宴的她，竟會美得如此攝人心魂。
「這樣看我做什麼？愛上我啦？」不知不覺，她已經走到他面前，臉上帶著勾人心弦的微笑。
他回過神來，對她一笑。「我是在欣賞我所挑選的衣服。」
孟杰瑞很有紳士風度的伸出手肘，讓她挽著自己，步上貴賓席。
「再漂亮的衣服，也要美女才能穿出它的質感啊！」她嬌俏地回話。
「嗯，沒錯，你……今晚真的很美。」孟杰瑞在她耳畔輕聲說著，眼光卻看著前方，和貴賓們點頭致意。
終于逼他說出贊美的話，她卻害羞得紅了臉龐。
「現在，我們歡迎『甜蜜國際飯店』的總經理－－孟杰瑞先生，為我們今天的晚會舉行點燈儀式！」主持人的聲音透過麥克風，令全場掌聲雷動。
他站起來，從容地走上台去。
孟杰瑞今天穿著黑色的禮服式西裝，顯得既有威嚴，且明星架式十足。想到自己就這樣坐在他身邊，蜜桃不禁懷疑，這會不會只是一場夢，一場綺麗的夢？
可是剛才他離去前說的那句「等我」，卻仍然回蕩在她耳邊呢！
孟杰瑞簡單地致完辭，在大家熱烈的倒數計時下，將手擺在點燈的按鈕上。從那時起，他的眼光，就再也沒有離開過台下的蜜桃。
「五、四、三、二……一！」孟杰瑞按下開關。
瞬間，圍繞在整顆耶誕樹上的數千顆小燈泡，一層又一層，由下往上亮起。在眾人的歡呼與贊嘆聲中，點亮了樹頂的星形彩虹燈！
人群中，她發現，他熾熱的眼神，始終看著她。在閃爍如星的聖誕燈下，仿彿世界上只剩下他們兩人，彼此凝視著。
點燈儀式結束後，在場的報社記者要求替孟杰瑞照張相，大家也紛紛一擁而上，爭相要和總經理合照。
站在聖誕樹下的孟杰瑞，對著蜜桃招招手。她搖搖頭指著自己，一臉問號，見他又露出不耐的表情，好像對她說︰「你立刻給我過來！」
她好不容易穿過擁擠的人群，來到他身邊。「叫我干麼啦？」
孟杰瑞搖搖頭，唉，這女人穿得那麼漂亮，怎麼說話還這樣粗魯？
「跟我一起照相。」為了怕她被人群擠開來，他一只手放在她的腰上，緊緊摟著她。
「孟先生，有必要摟得這、麼、緊、嗎？」她感覺自己的小蠻腰快被他摟斷了。
「你的話總是這麼多嗎？」他完全不理會她的埋怨，只是默默凝視著她。
「總經理，笑一個，要照嘍！」
當記者們正準備要按下快門時，突然听到一種動物的狂叫聲，說牛不像牛，說馬不像馬……
是－－麋鹿？！
不！不是真正的麋鹿，而是一只剛從馬戲團借來假扮糜鹿的大型梅花鹿。大概是因為對環境陌生，加上過多的人群與燈光的照射，讓原本心情就不好的鹿受了驚嚇，在狂叫了幾聲之後，它忽然抬起前腿，往耶誕樹上一蹬－－
果不其然，搖搖欲墜的聖誕樹，在鹿兄的嘶鳴聲中，整棵倒了下來。
「啊∼∼」、「呀∼∼」、「哇∼∼」眾人驚叫不已，只不過他們老早就拔腿離開危險地帶，只剩那一對相看兩不厭的男女還站在樹下。
「總經理！」蜜桃眼看孟杰瑞身後的聖誕樹就要倒下。
「怎樣？」他仍舊深情款款地看著她，今晚的她實在太美了，連驚慌失措的樣子都很美……但是，她為什麼會嚇成這樣？
「聖誕樹要往我們這邊倒下來了！」
「什麼？！」他往後一看，才發現大樹正要倒下。他立刻恢復了清醒，一把抱住身邊的蜜桃，往旁邊撲去。
「眶－－」聖誕樹倒在地上，梅花鹿也恢復鎮靜。
一群人一擁而上。「總經理，你還好吧？總經理？！」
「杰瑞？」蜜桃睜開眼，看著用身體護住她的孟杰瑞，緊張地問道。「你沒事吧？」
「沒事。」孟杰瑞勉強地站了起來。
「總經理受傷了！快來人啊！」有人大喊著。
「我沒事！」他拍拍衣服，制止了現場的慌亂，說話的口氣，平靜得像是什麼事都沒發生過。「快叫服務中心派人來處理。」
「總經理，我去請醫務人員過來。」
「不用了，只是一點小擦傷，我先上樓休息一下。告訴他們，十分鐘之內把聖誕樹重新裝置好。」說完話，他拉著蜜桃，走向客房電梯。
****
走進房間，孟杰瑞松了一口氣，揉揉剛才被撞到的肩膀。
「怎麼了？很痛嗎？」看到他忍著痛的表情，她的心像被緊緊揪住似的。「你剛才為什麼不到醫務室去擦藥呢？」她眼淚盈眶，一副快哭出來的樣子。
「你關心我？」他看著她問。
她不說話。剛才那個場面，簡直快把她給嚇死了，他居然還能這麼鎮靜。
「怎麼不說話？」他抬起她的下巴，看著她含淚的雙眸，淌出顆顆晶瑩的淚珠。「你哭了。是為了我？」
她哭個不停，淚水像珍珠般不停往下掉，他是為了她才受傷的，她知道……她都知道。她想對他說句謝謝，可是話卻梗在喉嚨里說不出來。
「怎麼了？怎麼一直哭都不說話？」
受了傷的他，為什麼還是這麼的溫柔？不知哪來的勇氣，她一股沖動的向前撞進他懷里，抱著他哭了起來。
「傻瓜，哭什麼？」他輕輕拍著她的背。「小姐，你撞到我受傷的地方了。」
她趕緊離開他的懷抱。「對、對不起，你趕緊去醫務室擦藥吧！」
「那是你的工作。」他直盯著她。
「我的工作？可是受傷的是你呀……」
「你知道我是為了誰而受傷的吧？」他得意地抬高了下巴。
蜜桃低下頭。她知道，他是為她受傷的，但也用不著這樣提醒她吧？
「幫我擦藥。」他命令道，眼中有抹壞壞的神色。
「幫你擦藥？」有沒有搞錯啊？有護士你不找，叫本姑娘幫你擦藥？！
「你不擦？」他盯著她。「你想當個忘恩負義的人？還是……你、不、敢？」
「我、不、敢？開玩笑，擦個藥有什麼不敢的？」笑死人，痛的是你又不是我！
「那開始吧！」他向前一步，將手伸開。
「干麼？」她看著他的動作，感到不解。
「先幫我月兌衣服啊！不然怎麼擦藥？」他說得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
「喔。」這該怎麼辦呢？她伸出顫抖的雙手，在他胸前遲疑著。怎麼辦？好緊張……
「應該沒有這麼難吧？」他調侃她。
對啊，不過是月兌衣服而已。況且，又不是月兌她的，有什麼難的？她用力扯開他胸前的鈕扣，告訴自己，沒什麼大不了。
隨著襯衫鈕扣一顆顆的解開，她雙手卻顫抖得越來越厲害，呼吸也愈來愈凝重。更要命的是，她發現，自己的目光居然無法移開他逐漸袒露的胸膛。
第一次在不是摔倒的情況下靠男人這麼近，她的呼吸不自覺急促起來，那傲人的胸膛直教她喘不過氣來，軟弱的手無法再繼續，只好宣布放棄手上的工作。
「唉呀！我不行了！剩下的你自己月兌吧！你讓我有嚴重的壓迫感。」她丟下一句話後轉過身去，背對著他，深深吸了好幾口氣。
「哪有人做事做到一半的？田秘書，你真的很不敬業耶。」孟杰瑞在身後催促她完成剩下的工作。
她卻始終背對著他，不敢讓他瞧見自己驚慌的模樣。她是怎麼了！全身無力，一顆心狂跳著。忽然感覺面頰一片火熱，蜜桃舉起雙手捂著臉，羞澀地央求著。「我真的不行了啦！」
孟杰瑞上前伸出左手，攔腰摟著她，貼近她耳畔問道:「什麼不行了？」
天哪！蜜桃的雙腳一軟，胸腔里那顆沒出息的心髒狂烈跳著，仿彿就要跳出胸口。她貪戀地嗅著他身上迷人的味道，屬于孟杰瑞才夠格擁有的味道。
「天啊！不∼∼行∼∼我要昏倒了！」她渾身無力，靠在他身上。
孟杰瑞一把將她轉過身來，一串熱情如火的吻就落在她唇上，他對她可是再也一點耐性都沒了。今晚，就要她迷失在他的柔情之下。
「唔……」被緊緊摟住的蜜桃根本無從抗拒，或者，她已經習慣了，習慣他的懷抱、習慣他的吻、他的味道。理智？這兩個字該怎麼寫她都忘了……
「嗯，好甜的女人。」他輕啟她的朱唇，再與她熱烈地糾纏。
他一雙大手在她光滑的背部游移著，每一寸敏感的肌膚都遭受到前所未有的感官刺激，惹得她不斷喘氣。****
幾番「激戰」過後，五O三八號房窗外的景色，已從朦朧的月光轉為燦爛的晨曦，房間里充滿著寧靜甜蜜的氣氛。
陽光漸漸爬上蜜桃的臉龐，她輕輕皺了眉頭，翻過身，繼續睡。顯然昨晚被折騰得太累，大概也忘了自己此時在誰的床上，居然還睡得那麼安穩。
孟杰瑞體貼地將窗簾拉上，屋里的光線瞬間變得柔和許多。
「嗯∼∼」她又翻個身，這床真是好睡，軟綿綿的，好像躺在雲里似的……正當這想法飄進她腦袋時，蜜桃突然一驚。鬧鐘呢？鬧鐘怎麼沒有響？
「啊－－」她突然睜開眼，喊著。「幾點了？幾點了？我上班一定會遲到的啦……」
她翻過身來一看。「啊－－啊－－」第二聲尖叫，是因為她看到自己身邊居然躺了個男人，而且，他怎麼長得這麼像他的老板？
「你、你、你……」她指著他說不出話來，瞌睡蟲全被嚇跑了，神智逐漸進駐腦袋。她想起來了，昨晚……昨晚……
「沒錯，你已經是我的人了。」孟杰瑞得意地看著她，用手指頂著她的額頭。
「哼，禽獸！」她轉過身去不敢看他，昨夜激情纏綿的畫面還留在她腦海中呢！
他順勢從背後摟住她。「我看你昨晚倒是滿喜歡禽獸的嘛。」
「豬頭！你不要臉……」她轉過身，拿起抱枕往他的胸膛猛打。這個人太可惡了，身體上佔人家便宜就算了，連嘴巴也要佔人便宜！
「別這樣。」他握住她的粉拳，神情真摯地說。「我是認真的。」
听到這句話，她整個人忽然停止動作，愣愣地望著他。她知道孟杰瑞對她是有一點點意思啦，可是她從沒想過，這句話竟會從他口中說出。
「你說……你……是認真的？」她一字一句地重復一遞。她真的很難相信嘛。他是高高在上、盛氣凌人的孟杰瑞耶！風靡美國和台灣飯店業的奇男子－－孟杰瑞耶。怎麼現在會躺在她身邊，還溫柔地抱著她說，他是認真的？
「嗯，從來沒有這麼認真過。」他點點頭，還舉起三根手指頭表示真誠。
「喔……我、我得去上班了！我已經遲到了……」她臉紅了，只好趕緊找個理由避開他的視線，何況，現在都已經快十點了。
他伸手攔住她，一把將她又抱回懷里。「田小姐，今天是星期天，你是放假的。」
「星期天？」對喔，昨天是周末聖誕夜，那麼今天就是行憲紀念日。
「嗯，再睡一會兒吧，待會兒我們出去走走。」他閉起眼楮，想再休息一會兒。
「出去走走？」一听到要出去玩，她興奮得睡意全消。
「嗯。」
「去哪里？」
「隨便。」他眼楮仍然閉著。「去你平常最喜歡去的地方好了。」
「真的？」她開心地拉著他的手。「那我們快起來吧！」
「再睡一下啦。」平常假日他都是睡到下午才會起床的。
「不行啦！」她嚷著。「再不去就來不及了啦！」
孟杰瑞硬是被她拉了起床，換了件衣服。「你到底要帶我去哪里？」
「一個好玩的地方。」蜜桃神秘地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