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專賣店 第二章
雖然傅心宇一再勸阻，要小花留在醫院里多作一些檢查，她卻還是堅持要立刻出院。
她的真命天子都已經離開了，她怎麼還有心情留在這里靜養呢？何況只是一點擦傷而已，雖然額頭上貼了塊紗布、手臂上綁了繃帶、腿上多了幾處瘀青、膝蓋上多了一個傷口、美麗的紗裙也破了好幾個洞……可是這對她來說，根本不算什麼。
比起十年才能遇到一次的桃花貴人，這點傷真的不算什麼。
此刻，小花帶著傷，在早上「出事」的路口，四處尋找那不見了的皮包。現在，只有找到那本星座書和她的開運寶典，才能夠讓他相信，他真的是她的「真命天子」啊！
何況，她也想知道，這中間究竟是出了什麼問題，星座書上不是說，她的白馬王子英俊、多金……這是沒錯啦，可是，「親切溫柔又善良」？這實在和「他」搭不上邊耶……
小花穿著破爛不堪的衣服，帶著繃帶和滿身傷口，一跛一跛地走在路上，睜大眼楮在路上努力地尋找著她的皮包——
「啊！」她終於在髒兮兮的牆角邊，看到那個和她一樣已經滿身污泥的皮包，啊∼∼人家最心愛的皮包啊∼∼
她趕緊趨前，蹲子拾起那可憐的皮包。
「哇啊——」才輕輕蹲子，膝蓋上的傷口立刻痛得令小花差點噴淚。
果然，膝蓋上的傷口是最麻煩的，既不容易包扎，又讓人行動極不方便，隨便彎個腰都會讓人痛得哇哇叫。
含著淚，撿起了皮包，她一步一步蹣跚地走回店里。
巷口一間小小的店鋪，門口種滿了紫色的薔薇，店里裝潢也是以神秘的紫色、黑色為主，不仔細看的話，還以為是AnnaSui的化妝品專賣店呢，但是走進店里就會發現，這里其實是一間別致的水晶精晶店。
門口掛著一個花邊鑄鐵招牌，上面烙著——「幸福專賣店」。
小花從小就對晶瑩剔透的水晶有說不出的喜愛，而且她深深相信，水晶有一種神秘的力量，可以為人帶來幸運的能量，於是在家人的投資下，開了這間小小的「幸福專賣店」。
店里的商品可不是一般市面上傳統的水晶，每件都是經過小花的精心設計，不過也因為經過了精心篩選與加工設計，使得成本提高不少，再加上水晶市場的價格混亂，也使得「幸福專賣店」的經營一直出現赤字。
小花全身是傷、狼狽無比地走進店里，讓已經在看店的弟弟驚訝得合不攏嘴——
「你……你是怎麼了啊？下是說去見你的白馬王子嗎？怎麼弄成這個樣子？」弟弟實在很想大笑，但這樣實在是太沒有同情心了，何況，姊姊真的傷得滿可憐的。「到底是怎麼了？」
「別提了……今天生意怎麼樣？」她壓根兒不想回答，更何況今天發生的事根本很難解釋得清嘛。
「生意？就跟往常一樣清淡啊，一整天到現在，只賣出一條紫水晶項練，我看這樣下去實在不是辦法……」弟弟坐在櫃台前，一手撐著下巴，望著展示台上的瑪瑙聚寶盆，深深嘆了一口氣。「我看啊，把這些聚寶盆拿來泡面還比較有用一點勒！」
弟弟說得沒錯，再珍貴的寶物，如果沒有識貨的買主，就跟路上的石頭沒什麼兩樣，聚寶盆也只能用來泡面。
小花也知道，再這樣下去，「幸福專賣店」一定會面臨倒閉的命運。唉∼∼現實和夢想果然是差距有夠大耶，當初，她只是憑著喜愛水晶的一股熱情，和想把這份幸福分享給所有人，才會決定要開這間「幸福專賣店」。但是沒料到，這幾年整個水晶市場被幾家大珠寶商壟斷，一般的店家連拿貨都不容易了，更別說能拿到好的進價，所以，像他們這樣小規模的水晶店，幾乎都經營不下去了。
「可是我真的不想放棄啊！」小花好不服氣。那些大珠寶商雖然可以獨佔貨源，又可利用大量生產以壓低價格，但量產的產品造型大多一模一樣，完全沒有獨特性。人家她「幸福專賣店」的商品，可都是由她自己親自設計的呢！學過珠寶設計的小花，所設計出的產品不但別致精細，而且每一件商品都是獨一無二的。
雖然她的設計絕對可媲美知名珠寶設計師的作品，但就是因為她沒有知名度，「幸福專賣店」的生意，始終是冷冷清清。
「可是再這樣下去，我們絕對撐不了一個月，就要連店租都付不出來了啦！除非……」弟弟懶洋洋地趴在櫃台上。
「除非什麼？」
「除非你能交個什麼當珠寶商的男朋友，這樣或許我們能拿到比較低的進價，才有可能生存得下去。」
「厚！你出這什麼爛主意嘛！」真是沒建設、沒營養。小花一跛一跛地走進櫃台，一直講泡面，害她真的想找一碗來填填肚子了。
「我也只是隨便說說而已……對了，你身上的傷到底是怎麼回事啊？還有你那位白馬王子呢？」弟弟好奇地間道。
「唉，說來話長……」
「你就說來听听嘛，反正又沒有客人。」閑著也是閑著，不如听听故事打發時間嘍。
既然如此，小花就把今天早上的事發經過，重新敘述了一遍——
「什麼？他給你五十萬的支票？！」弟弟的嘴張得比碗公還大，驚訝得大叫起來。「天啊，這麼隨便撞一下就有五十萬喔？真是太好了！那我們店就有救嘍？」
「你在胡說什麼？這張支票我會拿去退還給他的！」如果真收下支票，豈不是要被「他」誤會得更嚴重了嗎？而且什麼叫「隨便撞一下」啊？她可是被撞得亂七八糟耶！
「你才在胡說什麼！哪有人把送上門的錢往外推的啊？」
「我又沒受什麼傷！呃……」小花低頭看看一身狼狽的自己，尷尬了一下。
「何、何況今天是我自己不對，沒有理由拿他的錢嘛！」
「可是……你又不認識那個人，要怎麼把支票還他啊？而且你不是說他根本不理你嗎？」弟弟當然希望她最好不要還嘍。
「呵呵，我有他的名片呀！」她面帶笑容地從皮包里拿出那張名片。
弟弟一伸手，搶了過去。
「夢芝星集團總裁——談若星……」弟弟逐字念出名片上的黑字，瞳孔也跟著愈放愈大。他抬起頭，用夸張的表情又重復了一次。「夢、芝、星？！」
「有什麼奇怪的？我看看！」小花這才把名片搶回手中，好好地仔細瞧一瞧。早上發生這麼多事，她的頭腦一片混亂、神魂未定，還沒好好看清楚他的名片呢。
「談、若、星。」她念著他的名字，眼中有甜蜜的色彩。「嗯，這名字真好听。」是啊，一听就像她的白馬王子。
「姊！拜托你！這不是重點好不好？」弟弟快昏倒了，難道愛情真會使人「盲目」嗎？
「那不然重點是什麼？」她嘟起小嘴。
「麻煩你看上面那排小字好嗎？」弟弟湊過來，指著名片上方的頭餃職稱。
「夢芝星集團總裁！夢芝星耶！你忘了哦？全亞洲最大的寶石供應商，在南非、巴西、烏拉圭、尚比亞都有廣大的寶石礦區，我們全台灣的珠寶貨源有三分之二都掌握在他的手上耶。」而談若星，可是亞洲第一的珠寶大亨啊！
「喔∼∼」她想起來了，夢芝星是台灣最大的水晶珠寶進口商，壟斷了全亞洲一半以上的水晶珠寶貨源，自從夢芝星崛起之後，許多小進口商都因為無法與之匹敵而關門倒閉。
「『喔∼∼』是什麼意思？你知道這代表什麼嗎？姊，我現在終於相信你的佔星術了啦——」小弟一臉崇拜的表情。
「什麼意思呀？」自從早上被這麼一撞，她的腦袋真的有點打結了。
「管小花！你真的很呆耶！好不容易遇到貴人，你還不好好把握機會？你想想看，如果我們能直接向夢芝星批貨，就不用被那些中盤商層層剝削，至少可以降低一半以上的成本耶！這樣一來，我們的店就有救啦！」小弟分析得頭頭是道。
「可、可是……我並不想把自己和他的關系建立在這上面啊……」小花為難地表示。
何況，他今天的態度擺明了就是不、想、理、她嘛……
「姊！為了我們『幸福專賣店』的前途，你一定要想辦法！」弟弟雙手握拳，做出加油的動作，眼楮閃閃發著光。
「可是你不知道，他對我好凶、好冷淡耶，我想他一定不會答應的啦……」回想起他說的那些殘酷的話，小花就覺得好泄氣。
「姊！這樣一點也不像你的作風喔！你一定要拿出今天早上的勇氣和魄力，為了我們『幸福專賣店』的前途，也為了你自己的幸福，你一定要加油！」小弟為了慫恿姊姊去接近那亞洲第一大珠寶商，簡直無所不用其極，威脅加上了利誘。「你忘了？你說過，這是你二十年間唯一的一次機會？錯過了，就要再等上十年……」
小花心頭一震。對喔！她差點忘了，這可是她二十年中唯一的桃花貴人耶！她怎麼能這麼輕易放棄呢？這一點也不像她管小花勇往直前、不畏艱難的作風嘛！
「沒錯！」小花也握緊了拳頭。「為了我的幸福，我一定要加油！」
「加油吧！姊！甘巴嗲！」小弟面露鼓舞的神情︰心里卻偷偷得意著自己的激將法成功。
要是老姊真能和夢芝星集團老板搭上線，他以後就再也不用做著總是領不到薪水的白工了啊！
位於市中心繁華地段的夢芝星集團企業總部，外觀金碧輝煌，內部裝潢更是華麗得如同法國凡爾賽宮。
偌大的總裁辦公室里，擺設著各種稀有昂貴的寶石，簡直就像個小型博物館，當然，這些都是總裁談若星的私人收藏，絕對的非賣品。
此時雖然已是上班時間，總裁辦公室里卻寂靜得如同一座死城。其實這是談若星的工作習慣，他在專心工作時，不想受到任何打擾，連一點點雜音都不能忍受。所以就連他的私人秘書，也被隔在走道外遠遠的小辦公室里。
談若星照例坐在黑色真皮辦公椅上，凝神看著國外傳回來的資料文件。他的表情依舊專注、冷靜孤傲，高大的身材穿上質感精致的墨色西裝，完全襯托出他貴族般的優雅氣息。
那深邃沈靜，有如神秘藍寶一般的眼眸，蘊藏著超乎常人的冷靜與智慧。專注而銳利的眼神，散發著縱橫商場洗練多年的光芒，二十六歲的他已是商場上叱吒風雲的人物。
電話鈴響，他閑適地往椅背靠去，接起電話。
是巴西分公司的人打回來報告的越洋電話。他們昨天剛掘到一批天然紫水晶新礦，質地、色彩及品相，都是前所未有的頂級。據資深的采礦工人說，這樣的礦石實在是百年難得一見，相信也是空前絕後了。
听到這樣的好消息，談若星的臉上終於出現了些笑容。派駐在巴西礦區的，是他最倚重的幾名左右手之一。听著下屬興奮的語氣，談若星知道，這批紫水晶寶石，肯定會在今年的蘇富比拍賣會上大放異彩！
紫水晶……一般坊間市面多得是，但他心目中真正臻完美之境的超寶石級珍品紫水晶，卻從來沒有出現過。
英國女王皇冠上瓖的那顆紫水晶夠美了吧，教宗權杖上的那顆也不錯，但是他卻一直想找一顆更大、更完美的極品紫晶，來作為夢芝星的夢幻代表作品。現在看來，這個願望達成的那一天似乎不遠了！
「很好，那批礦一定要請當地最好的工人開采，開采完成後，我會親自到巴西鑒定，再決定怎麼分配它的設計……」談若星信任下屬的能力，很少干涉這類有固定處理程序的事情，此刻卻一反常態、鉅細靡遺地交代著細節，不難看出他對這批礦石有多麼重視。
一批天然的水晶礦石中，一定有它最通透完美的部分，其他就是含有雜質或雲霧的部分。通常，珠寶商會將最完美的部分制成寶石飾品，而其他的，就依等級流通到不同的盤商手中。
當然，從一大塊原礦中擷取的那一小部分，它的價值肯定不菲。而只有那極品中的極品，才是能贏得談若星矚目的唯一。
掛上電話後，談若星嘴邊仍掛著一抹微笑，心情顯然還不錯。此刻電話再度響了起來，是內線，他按下免持听筒鍵——
「總裁，有一位管小姐說有重要的事要見您，但是她並沒有事先預約，您要不要見她？」電話擴音器里傳來嬌滴滴的聲音，是他的秘書裘娜。
管小姐？他思索了一下，不認識。也確實沒有預約，大概是哪個冒失的新手業務員吧。不過他今天心情不錯，下午也剛好沒有別的行程，既然對方都已經來了，就見見她吧。
「好，你讓她進來吧。」他對著電話說︰「不過，我只給她十分鐘的時間。」
對於沒有預約臨時到訪的廠商，十分鐘已是天大的恩賜。
「叩！叩！」三分鐘後，談若星的辦公室門被打開，走進一個漂亮的女孩。
她穿著粉藕色的兩件式線衫，米色的羊毛及膝裙，看起來青春俏麗又不失優雅，但很明顯的，她的穿著絕不像是來洽商或談公事的。
「請問你是——」談若星覺得她彷佛有幾分面熟，但如果見過這麼美麗的女人，他應該不容易忘記的啊。
更令他覺得奇怪的是，她額頭上的那塊OK繃，還真是熟悉得不得了。
「你忘記我嘍？我是管小花呀，我們昨天才見過面，你在路上開車撞到我啊……」她熱情地描述起昨天的情形。
談若星立即舉起手制止小花，請她不要再說下去了。
他眉頭皺得死緊。沒錯，是她。他怎麼會沒想到「管小姐」就是她呢？
也難怪他一時間認不出來是她，昨天她滿身滿臉的污水污泥，根本看不太清楚真正的長相如何。
今天，他才發現原來管小花有這麼動人美麗的一張臉龐——細女敕的肌膚如水晶般白皙透明，黑白分明的眼楮像夜幕里的燦星，額頭上貼著的OK繃不但無損於她的美麗，反而更增添一絲俏皮的可愛氣息……
想到昨天那場「意外」，他的聲音和表情又突然冷淡下來。「你不是應該待在醫院里嗎？怎麼會跑到這里來？」人長得美也沒有用，心地不好，就像一顆有瑕疵的寶石，他連看都不會看一眼。
「我……是這樣的，其實我……」其實答案很簡單——因為她想接近他嘛！可是她知道如果這麼說的話，一定會馬上被他轟出去。
「有什麼話就快說，你只有十分鐘的時間。」他不耐煩地警告著。「而且，你最好不要再說什麼命中注定、桃花貴人那一套，否則我會要你立刻出去。」
「好好好，我說我說，你不要生氣嘛。」看吧，唉……
小花發覺自己已經有點了解他了呢，原來她的「真命天子」是個沒耐性的男人。
怎麼辦呢？對了，就用弟弟教的那套藉口吧，假裝專業一點，談談公事，或許會比較有希望呢！
「是這樣的啦，我告訴你喔，我有一間水晶專賣店，但是呢，已經快經營不下去了，因為你知道，市場上所有的水晶珠寶都在你們夢芝星手上，所以……我想直接向你批貨，這樣或許可以減低成本……」
談若星听了先是一愣，隨即哈哈大笑兩聲，笑聲並不愉悅，反而充滿了輕蔑和不屑。
「不可能。」笑聲戛然停止，他的臉上立即恢復了原有的冷酷。
「為什麼？」小花向前一步。其實，能不能向夢芝星進貨她一點也不在意，水晶店的前途她也已經不在乎，她來，只是想再見他一面。
她說過，她要把握機會，勇往直前，為了她唯一的一次桃花。
談若星轉身走回他的辦公桌，等於是下逐客令了，小花卻還是亦步亦趨地緊跟在後。他翻了個白眼，只好回過頭，態度嚴肅堅決地對她說︰「夢芝星是世界知名的大型珠寶供應商，我們只和特約中盤商及知名品牌的珠寶商家合作，開車撞到你的事我很抱歉，但我不可能為了這件事破壞本公司的規定。」
「嗯……其實，我的店也是有品牌的呀！」她抬起小臉，烏黑晶亮的眼眸認真地望著他，並開始滔滔不絕地介紹。「我的店名叫『幸福專賣店』。而且，我們店里的水晶品質都很好哩，還有很多飾品都是我自己設計的呢……」
「停——」談若星再次請她閉嘴，他一向最受不了人家在他耳邊聒噪不休。
「好，別說我不給你機會，請問，你在台灣有幾間分店？」
「分店？沒有耶，我只有一間店呀。」
「那麼，店面有多大？」
「嗯……大概十六坪左右吧。」
談若星閉起眼深呼吸，對話已經快進行不下去了。
「最後一個問題，你一個月的進貨預算有多少？」
「進貨預算喔……呵呵，其實坦白說，我已經有兩個月沒進新貨了耶……」
談若星的太陽穴青筋浮現，暴怒地跳動著。
「小姐，你是來鬧的嗎？請你不要再浪費我的時間了！」他坐回辦公椅。再不坐下，他可能會被她氣得暈倒。「我說過，昨天撞到你的事我很抱歉，如果你嫌那張五十萬的支票不夠多，我可以再開一張給你，但是要和夢芝星合作，很抱歉，那是不可能的事。」
「支票？！啊！對厚……」她差點忘了這件事，她今天來，其實也是為了要把支票還給他嘛！
小花趕緊從皮包里拿出那張支票，雙手奉還給談若星。
「這是要還給你的，那天的意外，是我自己不好，我不可以收下的，而且，希望你的車子沒被我撞壞才好。」
談若星簡直被她弄糊涂了，她鬧來鬧去，還不都是為了錢嗎？一會兒說什麼他是她的桃花貴人，一會兒又說她要向夢芝星進貨，現在，卻又把支票還給他？
不要支票？那……「你到底想怎樣？」他覺得這女人開始令他緊張和不自在了。
愈是不安，愈是裝出冷淡的表情，這就是這種男人的過人之處。
他的冷淡，幾乎要令小花退縮了。命中注定的白馬王子，不是應該與她一見鐘情的嗎？怎麼會對她如此冷淡呢？
「其實，我真的只是想把支票還給你，至於合作的事，我早就知道是不可能的事了，我一點也不在意的……可是……」她低著頭怯怯地說著，表情有些難過和失望，正當她想就此退縮時，忽然間靈機一動——
「我不需要這張支票，不能合作也沒有關系，但是，我只希望你答應我一件小小的事就好了。」她純真的眼神里，閃過一絲小小的詭黠。
「其他的要求我可以考慮，但要跟夢芝星合作，我是不可能答應的。」
好，這可是你說的喔！
「合不合作都沒關系，但是，請你讓我在你身邊工作！」她大大的眼楮眨都沒眨一下，很認真、很認真地對他說︰「請讓我在夢芝星工作，讓我當你的助手。我對水晶很了解喔，讓我當你的助手，我一定可以幫助你的。」她只差沒說出，算命的說她很有幫夫運喔。
談若星瞠大了眼眸。「什麼？你想在夢芝星工作？！」
「嗯！」她用力地點頭，眼神充滿了決心。
「別開玩笑了，夢芝星每一個成員都對寶石有絕對的了解和認識，你？」他用懷疑的眼神上上下下地打量小花。
「我對寶石也很有研究喔……不信你可以考我呀！」她自信滿滿地說。
是嗎？他不禁冷笑。「好，我問你，紫水晶是什麼？」他嘴角泛著詭異的笑。
「紫水晶？我知道啊！」小花露出了笑容，紫水晶是她最喜歡的寶石，她太了解了。
「傳說中，紫水晶的由來是因為酒神巴克斯有一天心情非常不好，正巧遇見一位美麗的少女雅梅西斯，於是決定把怨恨發泄在她身上，召來了猛獸正要攻擊她時，少女忽然變成了一顆純白的石頭，事後酒神非常懊悔，便把葡萄酒倒在這白色石頭上，結果石頭瞬間便成了美麗的葡萄紫色……』她興致高昂地說著，談若星卻翻了翻白眼，愈听眉頭皺得愈緊，實在受不了她這些沒有科學根據的胡言亂語。
「啊！你看，這是多美的一則傳說啊……」小花太陶醉了，自己演了起來。「而且紫水晶是愛的守護石，能夠開啟智慧、增進人緣，還能治療失眠，提升睡眠品質喔……」
「夠了！完全錯誤！」他舉起手來，不耐煩地打斷她。「水晶就是一種礦物，它的化學成分是單純的二氧化矽，比重是二點六六，硬度七，折射率是一點五四至一點五五，紫水晶顏色帶紫，是因為形成過程中滲入鐵元素，跟什麼月神、酒神一點關系都沒有！」談若星毫不留情地繼續說道︰「對不起，我們夢芝星要的是真正了解寶石的專業人才，還要具備鑒定寶石真假的專業能力，並不是像你這種滿腦子迷信說法的天真小女生！」
哇，他講得真狠耶！小花有點受打擊，卻還是堅定地搖搖頭。「這並不是迷信，」她並不這麼認為的。「欣賞寶石的美是一種幸福的事，相信水晶能為人帶來幸福也是一個美麗的夢想，這才是水晶寶石的可貴價值啊！」
「又錯！」談若星放大了聲量。「水晶寶石的價值是在於它的稀有性，管小花小姐，我可以很明確的告訴你，你的資格完全不符合本公司的需要。」
「啊？！不要這樣嘛……」她現在知道了，不能和這男人正面沖突，使出哀兵策略，或許比較有可能成功。「拜托嘛……我一定會好好加強我的專業知識，你先讓我留在這里工作嘛，就算當個打雜的都沒有關系，真的……」
她誠懇地祈求他，那黑白分明的眼楮乞憐地望向談若星，不知為何，竟讓他的心微微一震。
「打雜？」他簡直無法想像，她連打雜的工作都願意做。
「是呀，打雜！倒茶水、收垃圾、掃地、拖地、洗衣服、煮飯我都會做喲！」只要他答應讓她留在身邊，什麼雜事她都願意做的。
他冷冷地白了她一眼，又不是家里要請菲佣，在公司里干麼要洗衣煮飯？
「不行！」他再次拒絕。
「拜托嘛！你看，你撞到我，我也沒有生氣，說不讓我批貨，我也不在意，但你總要給我一碗飯吃吧？讓我在這里工作嘛……」她雙手合掌做祈禱狀，說得好像全都是他的錯似的。「拜托，給我一個月的時間，我一定會努力充實這方面的知識，而且，我會用一個月的時間證明，你就是我的桃花貴人。」
最後那一句話听得他差點跌倒。
「我說不行就是不行，你可以走了，也請你死了這條心。」當然，他是指兩件事——進夢芝星工作，還有那什麼桃花貴人的事。
「不可能！我是不可能會死心的，就算你不讓我來這里工作，我也會想辦法接近你，我說過，我是不會放棄你的！」她紅著小臉、鼓著腮說道。生平第一次大膽示愛，她的心怦怦狂跳，卻仍不想放棄這留在他身邊的機會。
天啊，這可是談若星第一次遇到這麼不懂「矜持」的女人！他忽然想開了。「你說，給你一個月的時間，你就能達到我的專業要求？」
反正她像蒼蠅一樣趕也趕不走了，就算把她趕走，說不定她還真會做出什麼更夸張的事，不如就給她一個月的時間。只要忍耐一個月，或許之後他就可以不用再見到她了。
「嗯！只要一個月，我一定會學會所有寶石的相關知識和鑒定技能。」她拍胸脯保證，反正先想辦法留在他身邊就是了。
「如果一個月之後你還不能通過考驗的話呢？」
「我自動走路。」她答得挺爽快。
談若星本來嚴肅煩惱到近乎扭曲的臉部線條，忽然放松了下來。
一個月？哈哈！拜托，就算花三年的時間都不一定能培育出一個專業的珠寶人才，何況是一個月？
那麼說，他只要忍受她一個月的時間，讓她在夢芝星里打打雜，倒倒水，一個月後，他就可以擺月兌她了？
「好，就這麼說定了。」
「真的？哇！好棒——」她真的能留在他身邊了！想到以後每天都能看到他，小花開心得幾乎想抱住他。
「你別高興得太早。」談若星機靈地向後退了一步。「如果一個月之後你不能通過考試，管小花小姐，我一定會叫你走路。」
「哎喲，別那麼見外，什麼小姐，叫我小花就行了啦∼∼」她揮著手，笑得像朵嬌艷的桃花，興奮得根本已經听不進他的警告，更無視他臉上無奈到極點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