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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雁綺情 第七章

日復一日,白家又恢復了以往的安寧;今天是祭祀祖宗的日子,所以一早白氏兄弟就打點了香火錢,準備往寧江寺祭祖。

「紅雁也要去。」她依然像麥芽糖一般緊緊地黏著白奇哲。

「不行。」他輕聲地否決,但語氣中自有一股命令性質。「留在家中,乖乖的,不吵不鬧。」

「可是——」

「噓,幫我一個忙。」

「什麼什麼什麼?」听到自己居然可以幫上白奇哲的忙,紅雁整個人都亮了起來。

「幫幫大嫂的忙,照顧雲開,這很重要很重要哦。」劉清姝懷孕已至末期,若非祭祖也算年度大事,而且只去一日便回來,恐怕說什麼也說不動白家長子離開他親愛的妻子呢!

白奇哲一向認為女人懷孕生女圭女圭是天經地義的事,從黃帝嫘祖即便如此,不了解白奇威怎麼還害怕成那樣?白奇威哼哼笑了兩聲,只告訴他︰等自己的太座懷孕時就知道。

白奇哲試著想像紅雁縴平的小月復中孕育著一個小生命的模樣,想像她日漸豐滿、成熟;隆起的肚皮下藏著兩人共同孕育出的心寶貝,想像自己會成為一個何等快樂、驕傲的父親……

「紅雁知道了,紅雁要幫忙大嫂,紅雁要照顧雲開。」紅雁十足的好學態度。

「對啦。」白奇哲由思潮中回神,微笑地捏捏愛妻的鼻尖。「我會盡快回來,好嗎?」

全場的人現在對白奇哲這種公開親匿的小舉動已見怪不怪了。雖然二少女乃女乃只進門一個月,但是已令所有的人大開眼界……親眼見到白二少如冰雪般的冷峻頓時化成朝日般和煦。當然,這也是只限于在二少女乃女乃面前。

「紅雁會等奇哲。」她認真地點頭。「紅雁也會幫忙大嫂,紅雁也會照顧雲開,紅雁會在家里乖乖地等。」

和以往一樣,兄弟倆到達寧江寺時已到晌午。由于春季趕集已過,所以寧江寺里里外外都非常安靜。

上完香後,白奇哲忽然想起一件事。「哥,你先到外面等我,我去去就來。」

他想起上回和紅雁一起踫到的小喇嘛——他太神秘了,白奇哲始終末能將他忘懷,尤其是他所說過的話

……方才見到施主時,算出兩位共有三次劫難。

有很多事需用眼觀,更須心觀。

這位女施主出身不凡,一直在等有緣人出現。

一切都是命中注定……

現在想來,小喇嘛果然是鐵口直斷。

一開頭,他就看出自己方才遭逢過一回僥幸的大難,又提及那句頗富深意的話——兩位共有三次劫難。他不說「各有」而說「共有」,這是否代表那名小喇嘛已看出他及紅雁的夫妻緣分?所以才會說「共有三次劫難」?

如果第一次大難是指自己身陷猿谷,那麼第二回呢?第三回呢?又是指什麼樣的情況呢?

此外,白奇哲還惦念著另一句話︰這位女施主出身不凡。難道他知道紅雁是何方人氏嗎?自從在猿谷遇見她後,白奇哲始終想知道她的來歷,那位莫測高深的小喇嘛能為他一解疑惑嗎?

他在寺殿里里外外找了老半天,終于攔下一位路過的年老喇嘛。

「那是了世喇嘛。」那喇嘛听罷白奇哲對那名小喇嘛相貌的描述,立刻極為肅穆地答道。他揖手為禮,虔誠而恭敬的態度,令白奇哲覺得事有蹊蹺。但接下來的話卻出乎他的意料。「他已圓寂了,不知施主何故找他?」

死了?「這是什麼時候的事?」

「上個月五號。」喇嘛好奇地端詳眼前的年輕人。「您和了世喇嘛是……」

「一面之緣。」白奇哲回答。

「一面之緣?您可是姓白?」

白奇哲連詫異都來不及,老喇嘛就擺出恭請大駕的姿態。

「請您稍等……」

白奇哲覺得全身忽冷忽熱。他知道世界上有許多常理無法解釋的事,可是……

「這是了世喇嘛在二個月前便口述囑我寫下的留書,他交代要交給一位問起他的白姓施主。」老喇嘛將一只信封交給他。

遲疑了一會兒,白奇哲仍將信紙抽出,繼而展開。

還剩一回。

這句簡單的話駭得他當場倒退兩步,他一直瞪著那幾個字,仿佛那幾個字會化成毒蛇咬死他。

「我不知道了世喇嘛這樣交代我是什麼意思,請容我先告退。」老喇嘛已準備離去。

「等一下。」他喊住了他。「了世喇嘛……他是什麼樣的人?」白奇哲已意識到那名小喇嘛果真有非同小可的來頭,迫切需要他來解疑。這名老喇嘛一提及他,態度竟然急遽轉變!按常理而言,這名老喇嘛可算是他的同門師長,怎地卻以那名小喇嘛為尊?

「了世喇嘛自五歲起便借寄于本寺,他乃羅金長老之轉世,七歲時便曾預言自己的圓寂,並要求天葬于天侖山頂,我們已然照辦。」

他曾听聞在喇嘛教派中有「輪回」這種說法。每當一代領導者逝世後,門下信徒必在一年後開始尋找其轉生的後世,證明其身分後便會帶回繼承其位。

「了世喇嘛說他此生投胎乃為償謝恩情,前後只需十三年時間,上月五號乃他生辰之日,剛好正滿十三年。」老喇嘛低聲道歉「失禮」,便靜靜退下。

還剩一回。

白奇哲似乎又听見了那名小喇嘛清脆又穩重的童音。

「奇哲,你看。」紅雁興奮地指向草原地平線那一端。「花!」

朵朵嬌紅清艷的野玫瑰盛開著,在風中搖曳生姿。

白奇哲含笑看著她跑向前,長長的金色發辮飛在空中,像躍在風中的小精靈。她撲倒在花叢中,高興地歡呼起來。

「花耶!」紅雁興奮異常地叫著,雖然看不見她的表情,但他卻可想像她綻放的笑靨,一定比花更嬌。

「奇哲。」紅雁摘了朵花,半轉過身來,對他用力地揮動手臂。

白奇哲才往前舉步,整片大地卻轟隆隆地發出巨大的聲響,他整個人開始左搖右晃。地震!待他意識到發生什麼事時,地面已經震得四分五裂……

「紅雁!」白奇哲大聲地呼叫,卻只來得及看到她吃驚地張大嘴巴,宛如紙鳶般往地縫中掉墜

不!白奇哲驚出一身冷汗。原來是一場夢!或許是胸膛突然的震動驚動到她,依附在他身旁的紅雁發出咿唔的夢囈,磨蹭了幾下又沉沉入睡。

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就是指這種情況吧?從寧江寺回來後,他心中總惴惴難安,身上有某根神經總繃得緊緊的,杯弓蛇影,一點小事總惹得他疑心病大起,他懷疑自己快要瘋了。

其他人也漸漸發現他陰鷙的態度。「你有什麼困擾,說來听听?」最先提出疑惑的人便是鐘綺,接下來是白父、白奇威、劉清姝、銀嬸,最後連紅雁也發覺他不對勁。

「娘說奇哲好——」紅雁偏著頭想了一下。「好緊張。」

他無法不緊張,紅雁對他太重要了,她在他的生命中已無法被任何事物所取代,他不能沒有她。他無聲地嘆了一口氣,將她靜靜摟在懷中,享受寧謐的溫存。

「紅雁,」他提出那第一百零一次的要求。「說你愛我。」

「我愛你。」紅雁仰起臉蛋。「生女圭女圭會痛痛。」

白奇哲差點兒笑出聲來,她怎麼突然冒出這句話?「為什麼紅雁知道生女圭女圭會痛痛?」

「大嫂肚子大大,走不動,她要生女圭女圭,娘說會痛痛。」

「娘告訴紅雁的?」

「嗯,紅雁不知道。娘說紅雁嫁給奇哲,也會肚子大大,會生女圭女圭。」

「哦?」白奇哲的童心被勾了出來,他不大能想像,個性端莊沉穩的繼母,如何放段對紅雁講述這一切。「娘有沒有告訴你大嫂為什麼會有女圭女圭?她有說女圭女圭是從哪里來的嗎?」

「娘說女圭女圭從肚子里出來。」紅雁有點疑惑又有點興奮。「可是紅雁的肚子都小小的,沒有變大。」

「嗯。」白奇哲思索著要如何開口。

「紅雁的肚子要變大大,奇哲幫紅雁。」紅雁要求。

「為什麼奇哲要幫紅雁?」他逗她。

「奇哲不幫紅雁嗎?」她著急地反問。

「會。」他怎可能拒絕如此誘人的要求,他的血液已沸騰起來。「奇哲會幫紅雁,紅雁真的想生女圭女圭嗎?」

「要。」紅雁怕他不信地猛點頭。「紅雁要小女圭女圭,紅雁早上抱小琴,小琴是小女圭女圭。」她伸手做出抱嬰兒狀。「小琴好軟好小,燕燕姊叫紅雁要小心,紅雁乖乖地抱小琴喔。」她得意地訴說。

原來是長工的小孩吸引了她啊。「那紅雁喜歡什麼樣的小女圭女圭?奇哲去把小琴借來讓你抱抱好嗎?」白奇哲揚起濃眉,紅雁竟對他用力搖頭。「不行嗎?」

「不行不行不行。」紅雁把頭搖得像博浪鼓一樣。「小琴不是紅雁的女圭女圭,紅雁要一個女圭女圭,紅雁想——想像燕燕姊一樣,紅雁想當娘。」

「那奇哲怎麼辦?」偶爾對嬌妻撒嬌的感覺並不壞,反正閨房之樂他人並不知嘛。「紅雁要小女圭女圭,不要奇哲嗎?」不會吧,這麼勢利,有了孩子就不要老公?

「紅雁要小女圭女圭,也要奇哲啊!」奇哲講的話好奇怪。「奇哲是爹,紅雁是娘,才能生小女圭女圭噢。」她竟然反過來開始對白奇哲說教。

白奇哲綻出罕見的笑容。「奇哲謝謝紅雁。」

紅雁也一本正經地點頭。「不客氣。」

「紅雁真的想生小女圭女圭?」

「嗯。」

「紅雁不怕生女圭女圭會痛痛?」

「嗯!」

「紅雁知道怎麼生小女圭女圭嗎?」

「嘎?」這問題可考倒她了。她非常非常認真地歪著頭思考,看上去別有一番嬌憨可愛。「紅雁不知道。」她回答得有些可憐兮兮。

「那奇哲怎麼幫紅雁?」他故意皺起眉頭。

對哦。紅雁靈機一動。「那奇哲先生一個女圭女圭給紅雁看,奇哲教紅雁。」她歡喜地想到解決之道,拉著他的手又叫又跳。

白奇哲先是一征,不知該哭或是該笑。這真是——搬磚頭砸自個兒的腳。「呃——奇哲——」他到底該怎麼說好?

「好嘛好嘛好嘛,奇哲生女圭女圭給紅雁看。」她對自己想出的解決之道得意非凡。耶!她很厲害吧?

「奇哲不——奇哲教你怎麼生女圭女圭吧。」奇哲無法再辯解什麼。他倒沒想過,有朝一日竟會辯不過這個小妮子呢!

「好。」紅雁喜孜孜地點頭,然後便左顧右盼,像在找什麼似的。

「你在做什麼?」他溫柔地抬起她小巧的下巴,雙唇如雨點般細細落下,品嘗她紅唇的甜美。

「找……找女圭女圭。」每次都是這樣。當他開始吻她、模她、抱她,只要一有身體上的接觸,她就覺,得又昏又熱,只想軟軟地躺在他懷里。

他的熱吻稍頓。「找女圭女圭?」

「要先找女圭女圭,放進紅雁的肚子變大啊。」不是嗎?劉清姝可是紅著臉,好小聲好小聲地告訴她嘍。

白奇哲忽然將臉龐埋到她縴細的肩窩,身體因笑意微微顫動。

「奇哲?」

「我沒事。」重新面對她的臉龐,已掛上三分邪邪的笑意。「那紅雁要趕快把衣服月兌掉,不然我怎麼把女圭女圭放到紅雁肚子里?」

「喔。」她恍然大悟,急急忙忙動手,軟玉溫香的春色火速地果現于他的面前……

他迫不及待地將妻子拉入懷中。看來小紅雁的願望也許很快就會實現,白奇哲會「放」一個孩子給她的。

紅雁醒來時,發現自己趴在白奇哲身上,激情過後她總覺得和他親密無比——事實上也是如此。白奇哲曾告訴她,這種肌膚相親,軀體交纏,互相融合成一體的事情,只有夫妻之間才會有的,而且是很恩愛很恩愛的……紅雁覺得雙頰紅燙,因為奇哲說……原來這就是生女圭女圭的辦法啊!

經過數度纏綿,白奇哲沉沉地睡去。放松後的眉宇一掃平日的冷漠,看起來開朗許多。紅雁盯著他的唇,想起他昨晚是如何親她、吻她,還舌忝得她渾身酥麻,在她耳邊說了一堆她似懂非懂,但卻令她不禁臉紅心跳的話,她好幾次都害羞地閉上眼楮。

紅雁輕手輕腳地下床,穿起衣服。她現在的精神飽滿,睡都睡不著哩。無視于才泛出魚肚白的天際,紅雁興致高昂地出了房門。對她來說,每一天都是新鮮的探索之旅。

「銀嬸好,福叔好,燕燕姊好,李伯伯好……」一大早,她歡愉的招呼聲便如清脆的鳥鳴般響起來,每個人都對她發出會心的笑。

「哇,小包包。」竹制蒸籠中的小籠包,白胖可口令人食指大動。寵她的銀嬸二話不說,盛了一碟給她。

「謝謝銀嬸。福叔的小包包好吃。」她一口便咬去一大半,贊美又快又直接地傾吐了出來。

紅光滿面的福叔驕傲地挺挺胸膛,頗為神氣地哼了兩聲。「掩福海如做的小籠包當然好吃!想當年那些格老子的老板用多少錢想把我給請過去!他們搶的可緊哩!」在沒來「倫哈卡貝」之前,福海如確是哈爾濱飯館中的第一把交椅。若不是注重口月復之欲的白父不惜重金禮聘,福海如又怎會跑到「倫哈卡貝」來掌廚?若不是跑到「倫哈卡貝」來掌廚,又怎會認識一輩子的牽手銀嬸?所以說,人的命運真是天注定的,在冥冥中早已安排好一切。

「今兒個二夫人和大夫人都起得很早嘛。」一個丫頭說道。

「大嫂起來了?」紅雁好奇地問說話的丫頭。

「噯,她說屋里悶,到花園散步去了。」

「紅雁去找大嫂玩。」紅雁快快樂樂地跑出門外,沒听見那丫頭若有所思的下文。

「我總覺得大夫人今早臉色不太好。」

銀嬸給了那名說話沒大沒小的丫頭一個白眼。「小孩子別亂說話。」

「大嫂哩?大嫂呢?大嫂噢?大嫂啦?」紅雁像只九官鳥似的。沒一會兒,她就在百花綻放的小花圃前發現劉清姝,後者一听見她的聲音,背對著紅雁的她急忙提袖在臉上擦拭,回首對紅雁綻出微笑。

「紅雁早。」擁腫的體態絲毫不減她優雅的面容。劉清姝難得地放下長發,側掩皙頰。若以花喻,紅雁是鮮艷逼人的薔薇,劉清姝便是柔淨恬雅的鈴蘭花。

「大嫂的眼楮……好大。」紅雁的笑容微微褪去,她看得出來發生了什麼事。劉清姝的眼楮又紅又腫,連鼻頭似乎也濕漉漉的。「大嫂哭哭了?!」

「沒有沒有。」劉清姝擠出一絲笑容。「大嫂現在沒有哭了,不哭不哭了。」

「喔。」紅雁點點頭,旋即又開心地坐近她。「大嫂不哭,紅雁來找女圭女圭玩。」紅雁將小手輕輕放到劉清姝隆起的肚子上,好奇地摩挲著。

「紅雁最喜歡女圭女圭了。」看見紅雁,劉清姝暫時忘卻了自身的愁念,伸手撫平她柔滑的金發。「來,紅雁把頭低下來,對,就是這樣。」

紅雁柔順地俯下,耳朵貼在她大大的肚子上。突然,肚子里「咚」的一下!

「哇!」被嚇了一跳的紅雁條地抬起頭,只差點沒倒退三尺。

「沒關系的。」劉清姝抿嘴笑著搖手示意她趨近。「那是女圭女圭在動。」

「女圭女圭在大大的肚肚里動?」紅雁驚懼地張大眼楮。「女圭女圭在動?」她搖手擺腳地模仿起肚子里女圭女圭的動作。

「對,」劉清姝被她孩子氣的動作惹得哈哈大笑。「女圭女圭在肚子里動。」任何人都會被紅雁天真的赤子笑容收服的,相信將來的孩兒也會和這位妯娌打成一片吧?小雲開不就如此了嗎?

紅雁好小心好小心地模著劉清姝的大肚子,初現的晨曦淡淡灑向那片如黃金的發絲,這種中國人沒有的發色,令人愛不釋手。

「金色的……」劉清姝的神色忽地飄遠……就跟……那個人一樣,連藍眼楮亦如秋夜繁星那般澄亮……不,那個人的眼眸更加湛藍,也更加深遂動人。

「哎……」不該憶、不該想的,劉清姝抹去再度涌出眼眶的淚水。上天已經很厚待她了,她也只是一介小女子,風花雪月總會歸塵土,一切回首總是空……

一陣突襲的疼痛截斷她的思潮,令她狠狠地喘了口氣!她反射地將掌心往月復部一探——

「紅——」老天,真要命——痛!

「嘎?」紅雁看見她痛苦的模樣也知道事情不對勁,再加上劉清姝這麼一叫,她也跟著慌了!

劉清姝不停地深呼吸,眼楮瞪得老大。「叫——奇威——我——」

也許是發青的臉色及痛苦的表情嚇壞了紅雁,她往後跌坐在地上,僵在那兒動也不動;過了一會兒,她才大叫起來。

「奇威!」

「啊!啊!啊!啊——」

「熱水!快!」

「剪子呢?!」

「銀嬸,干淨的布在這里。」

劉清姝這樣折騰已經整整一天了,從白天耗到晚上,把一家人弄得團團轉。

劉清姝淒厲的尖叫又起,催魂奪魄一般,在外頭揪著頭發的白奇威听見此種叫聲,發出悶吼,沖到房門前,掄起碗大的粗拳就撞向門板,咚咚咚咚敲了起來。

「大哥。」白奇哲趕緊上前拖住他。「你冷靜一點。」他好不容易才扯回那座巨龍般的龐大身體,將他按回椅子上。由眼角余光里,他可以看見白父溫吞吞地由走廊彼端出現,不疾不徐地走了過來。

「喏。」白父將手中的東西拋給大兒子——一只酒葫蘆。白奇威拔掉酒塞,仰頭就灌。

有效!白父和小兒子互相交換了一個眼色。這一葫蘆的酒還真有鎮定功效。上回大媳婦生長孫雲開時……他可不比生產的媳婦遜色。一個在房里哀叫得死去活來,一個在門外也把大伙折騰得不可開交。

「雲開呢?」白奇哲問。他確信自己要當父親時絕不會像大哥這般失魂落魄,連兒子也給忘到一邊——太夸張了嘛!

「我交代綠丫頭抱他回房睡覺。」白父外表看起來很粗心,可骨子里不是唷。「阿威你就先休息一會兒,女人家生孩子沒那麼快。」一想到可以親手抱到第二個孫兒,白父不禁樂呵呵的。

「奇哲你也叫紅雁那丫頭趕快生一個吧。」這個兒子的個性冷漠,有時冷酷得連老子也不得不甘拜下風。這兄弟倆前後不過差了一歲又七個多月,又是打同一個娘胎出來的,個性怎麼如此截然不同?

不過至少可以確定一點︰當紅雁要生產時,白奇哲的反應絕不會像老大一樣。

折騰了一個晚上,劉清姝終于順利產下一子,大伙兒這才各自回房歇息就寢。白奇哲在黑暗中輕悄悄地拉開門扉,輕輕閃了進去。他盡可能不發出任何聲響,在床邊悄悄褪下上衣後,身形一矮地窩上床。

「奇哲抱抱。」一雙柔女敕的手臂忽地攀上他的腰桿,她整個人立即和他「黏」在一塊。

「還沒睡?」他有點意外。

「紅雁……」她哽咽了一下。「紅雁怕怕……睡不著……紅雁等奇哲……」

白奇哲這才恍然大悟,急忙掌燈。果然,他看到一對像小白免一樣的紅眼楮。他暗咒自己的粗心。紅雁今天親眼目睹劉清姝陣痛得死去活來,想必是被這種生產過程給嚇到了。

「不怕不怕。」想到方才漫長的十多個小時,紅雁獨自躲在房間中孤單害怕,他便又氣又憐。「大嫂已經不痛痛了,她生下一個小女圭女圭,是個男的。」

「……真的?」紅雁慢慢地停止啜泣,抬起狐疑的雙眼。「大嫂已經不痛痛了?」

「對,紅雁明天再去看她,現在要好好睡覺,知道嗎?」他故意在向來的溫言軟語中加入一些嚴厲。

「好。」紅雁順從地閉上眼。

「……」

「……」

「……奇哲?」

「嗯?」他早料到她不會如此輕易入睡。果然,紅雁還清醒得很呢。

「紅雁想問奇哲。」

「紅雁要問什麼?」

「大嫂生女圭女圭會痛痛,紅雁生女圭女圭也會痛痛嗎?」

「……我想是吧。」他承認。「對,是會痛痛。」

「那奇哲會不會痛痛?」

他失笑,糾正她。「男生不會生女圭女圭,當然也不會痛。」

她似乎有點兒不服氣。「女生會痛痛,男生不會痛痛?什麼什麼什麼!」

白奇哲無法回答她的疑惑,便低下頭,給他好問的小妻子一個長吻,同時將手滑向她胸前柔軟的雙峰。

紅雁馬上忘記了她的問題,芳香的紅唇以天真的熱情迎接他。白奇哲原本怕紅雁情緒不佳,只想安慰性地給個小吻,沒想到她的回應是如此強烈而直接。白奇哲自然也毫無顧忌,放肆地狂吻著她。

柔軟亮麗的金發,包裹著一張既天真又柔媚的嬌顏,自為人婦後,紅雁褪去了以往小女孩的青澀,淺淺地鍍上一股柔婉的風韻。兩者交錯在一起不但不顯得古怪,反而更增添紅雁迷人的魅力。

「奇哲好漂亮。」紅雁淘氣地掐掐他的臉。

白奇哲一征,啞然失笑。「男生並不漂亮,女生才是。」他也回報地點點她的鼻尖。

「奇哲好漂亮。」紅雁堅持著,大眼楮圓碌碌地打量著白奇哲赤果的全身。白奇哲低頭想吻住她的唇時,她卻螓首微偏地略過,露出藏在秀發下的豆大紅斑。

「紅雁?」隱現激情的鷹眼不解地注視著她。

她不語,只露出一個非常女人的微笑,小手模仿他的挑逗,以指尖在他的胸膛劃著小小的圈圈。現在紅雁正在回報他的「教學成果」。這小妮子學得倒挺快,白奇哲一個翻身,將她壓在身下。

發絲撩人地傾瀉成簾,掩出萬種風情,她瀏覽在她嬌軀之上的男性軀體,她真的覺得他很漂亮。剛毅的線條充滿男性特有的力之美。他有一張讓她常常看到發呆的臉,還有令她覺得溫暖又安全的胸膛。她總听別人說白奇哲是個待人冷淡的高傲青年——她才不信呢!奇哲都好喜歡笑嘻嘻地跟她講話……

「奇哲,」她喚著他的名字,那聲音傳入他耳里,像一杯醉人的美酒,像精靈的嚶嚀。他驚嘆地撫模著她胸前那片雪白凝脂,拇指點向鮮紅的乳蕾,引起她輕微的戰栗。

「紅雁喜歡嗎?」這回他的手已移到她雙腿間那片神秘處。

「啊……」他按著她縴細的雙腿,在她吃驚地叫出來時挺身一送,開始古老而令人瘋狂的旋律。

夏夜里,濃情似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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