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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頂黑狗兄 第四章

放學時間,言小梨站在校門口,望著來來往往非小黃的車子,一臉無奈。

她本來是要搭上校車的,可卻因為在十分鐘前、踏上校車的前一秒鐘接了通電話,以致于現在得改變路線。

雖然她仍是笑笑的,可她講電話的表情看起來有點落寞、無奈加悲哀。

「我知道你很難過啊……好吧,我晚點過去……」

在十分鐘的疲勞轟炸、淚水攻勢以及對方的苦苦哀求之下,言小梨終于招架不住答應了──去幫忙一個朋友處理感情問題。

終于有計程車出現了,她抬手攔住,上了車。

最近的日子有些奇怪,她不禁這樣覺得。

她身邊的情侶幾乎都出現了感情問題,而且不約而同地找她哭訴或者是破口大罵男友的沒良心、劈腿……

然後,這樣騷擾她的耳根子還不夠,不時還出現什麼談判、協調之類的事情,還有更夸張的,也就是她待會要做的事情!

她的朋友和男友要擬定愛情兼同居合約,拜托她攜帶印章當見證人。

她才高二耶……是談過幾次短暫的感情,不致于被掛上「戀愛菜鳥」的牌子,可也不致于晉級這麼快,成為戀愛專家吧?

為什麼她總是要面對這種事情呢?為什麼大家總認為她很成熟,很能夠處理這種事情呢?

唉……她有時候是想要回絕這些事情的。可偏偏那些哭得死去活來或是罵得口水盡失的女孩們,都是她很要好的朋友、學姊,平常也都很照顧她的,她實在不知道該怎麼拒絕……

計程車停在餐廳的巷子口,她付了車錢,下車往目的地走去。

就當是花點時間吃頓免費的晚餐吧,別想那麼多了……

***

餐廳里面客人並不多,白色調的裝潢搭配上深藍色的擺設讓人覺得頗為清爽,有種屬于海洋的氣息。

「小梨!這邊!」

餐廳的那頭,一只高舉的手臂揮呀揮。言小梨望過去,那桌有三個人,想必連男方的見證人也來了吧……

她自嘲地笑了笑。

不知道是不是也是個跟她一樣無辜的可憐人?

她快步地走過去,坐了下來,將原本就掛在唇邊的笑容再加深一點。「對不起,我遲到了。」

「不要緊,我們也才剛到。」男女主角溫和地回應著。

言小梨這時候才望向坐在她旁邊的男子,那個見證人先生……

「欸?」她輕呼了聲,與那個原本懶洋洋的、卻在看到她之後稍微坐正並露出有趣微笑的男人對望。

是前幾天的那個……那個肉墊先生……

真巧。

「你們認識?」男女主角都有些驚訝。

「我們……」崔燁晟扯了下嘴角,略眯了眯眼,似乎在挑選一個恰如其分的形容詞,然後笑道︰「我們曾有過一些‘接觸’。」

這男人還真不正經啊……

言小梨笑著皺了下眉,對于他那種帶著曖昧的語氣沒有被騷擾的反感,反而有種莫名熟悉的親切。

是這個奇怪的女孩呀?他們還真有緣。

崔燁晟毫不避諱地注視著那張清秀白皙有如天使的臉蛋,不知道為什麼,原本被硬拖來處理感情問題的悶氣一掃而空,反而像是要跟朋友聚會那樣的愉快。

崔燁晟隨即因為這樣的想法而淡笑了下。

朋友?這個小他四、五歲的女孩?

真有趣。

「好了,人都到齊了,我們開始吧。」男女主角收起那個面對言小梨才有的寬和笑容,開始爭鋒相對!

「第一條,牙膏要從後面開始擠。」有點像是忍耐已久的一方咬牙切齒道。

「你為什麼這麼龜毛?我就搞不懂從中間擠和從後面開始擠有什麼不同!」想要從中間擠的那方大聲抗議。

「你這整潔觀念幾乎等于零的女人,憑什麼說我龜毛?」

然後,整潔觀念幾乎等于零的女人,和龜毛男開始了似乎永無止盡的爭吵。

言小梨頭微低,看向自己的左手掌,那里藏了一小張寫得密密麻麻的單字卡。她認真專注地盯著,一邊默背,然後將男女主角的聲音拋諸腦後。

呼,早就知道事情會變成這樣了,好險她早有準備,不然明天的隨堂考就完蛋了。

「喂,那個單字抄錯了。」有人輕觸她擱在桌上的手,低聲的提醒道。

「呃……嗯?」言小梨微微偏頭,不確定地看向旁邊那個噙著不軌笑容的男人,難得涌起一種被抓包的心虛感覺。

「左邊第三個單字的母音,是a,不是e。」他很好心地解答。

「喔……謝謝。」她甜甜地笑著道謝。

「小梨,你說說看,我們誰有理?」女主角像是突然想到自己還有個靠山,激動地問道。

「啊?」言小梨有些嚇到,趕忙把手蓋在大腿上,並挺起腰桿、眼楮瞪大,裝出很認真听講的模樣。

誰有理?她怎麼知道誰有理?她根本沒在听啊!

「學長,你也評評理!」男主角不甘示弱地看向崔燁晟。

「這……」崔燁晟抬眼,本來想說不用瞠這趟混水,讓小倆口自行吵去,好讓他多些時間跟這個偷讀書的妹妹聊聊。

「呃,我覺得……」言小梨先開口,用那一貫輕柔淡然的嗓音說道。「重點不是誰對誰錯,你們應該要互相體諒才對。」

這樣模稜兩可的回答,很難反駁吧?而且幾乎適用于所有的爭吵上。

「你們如果連這種小事都沒有辦法協調好,在一起也沒什麼意思了吧?」崔燁晟懶洋洋地回應道。一樣是很模糊的答案。

說完以後,兩人不約而同地偷偷吐了一口氣。並為自己壓根兒沒在听卻能夠裝出很專業的樣子感到得意。

「話是沒錯……」男女主角頓時氣焰被澆熄了一半。

「可是……你們都不知道他那副德性!」女主角一想起之前的委屈,又開始劈哩啪啦地發飆了。

「我哪副德性了?老是要容忍你這個髒女!」

然後,德行男和髒女的第二波爭吵正式展開。

言小梨的視線再度往下,沒有哀嘆面前這兩人干脆分手算了、也沒有任何不耐煩的反應,只是很認命地繼續背她的單字。

突然有張白白小小的東西飄上了她的大腿,乖乖地躺在她尚未換下的豬肝紅制服裙上。

她愣了下,低頭一看,那張字條上,略草地寫著──

小姐,您貴姓?

她快速地瞄了他一眼,後者沒有看她,只是維持著原來的模樣,像是毫不知情似的。

她突然有些忍俊不住想要笑出聲。

她完全不覺得他這樣的舉動像是被無聊男子搭訕什麼的,反倒覺得這樣偷偷模模的舉動,就像上課不準講話,于是改變策略傳紙條一樣,很幼稚卻有些做賊似的刺激好玩。

咦,是因為他長得很好看,所以她心甘情願被拐嗎?

姓言,叫小梨。

雖然有股聲音告訴她不可以跟陌生人聊天,尤其是這種看起來好像有點花心的男人。但她沒有想這麼多,就回答了。

小梨?是綽號嗎?

不,原本就叫小梨,很奇怪吧?

不會呀,很適合你,很可愛。

很可愛……

言小梨微頓了下,有種不明所以的感覺涌上心頭,像是股淡粉紅色的暖流,在她胸口徘徊一陣後,就浮上了臉頰。

是因為對方毫不遲疑的肯定嗎?還是她不曾听過男人這樣夸她?她甚至已經在心底想著︰如果這三個字是從他口中而出,用那樣低低的嗓音詮釋……

呃!她在想什麼!又不是花痴,難道人家一句隨口稱贊,她就以為人家對她有意思嗎?

唉,難怪人家說這個年紀的女孩子太難纏,被多看一眼就以為自己擄獲別人的心了。

我不可愛,跟我姊姊們比,遜色太多了。

她不是故意謙虛,只是就她的認知回答。

你有姊姊?

對呀,有兩個,都很漂亮唷,一個好像已經有對象了,一個好像正在努力拒絕所有的對象。

她獲得的回應是他畫的一只笑得肚子很疼的老鼠。後頭還附上另一行字──

漂亮跟可愛是兩回事,可愛是包括行事風格、談吐和反應。

你很可愛。

***

「我們這樣會不會很過分?」走出餐廳,崔燁晟帶著笑意的聲音這麼問著。

這對情侶的同居協議如預期中的一樣不順利,他們幾乎從頭吵到尾,最後勉強能夠達成協議的也只有一些家事的分工。

若是平常,他一定會覺得十分無趣且浪費時間,但今天可不一樣了,從頭到尾他都非常愉悅,因為坐在他旁邊的這個小妹妹實在和他太契合了。

他們用了整整兩張餐巾紙聊了彼此的興趣和喜好,閑扯了一大堆。

「燁晟哥你一點也不覺得這樣很過分吧?」言小梨也是笑笑的。

崔燁晟因為那個新的稱謂而愣了幾秒,又笑了,他喜歡她這樣叫他。

他手插入口袋走著,無奈地嘆了一聲。「我不知道為什麼大家遇到感情的事情都要找我。」

「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大家要找我。」言小梨有著同樣的感慨。

「你的情況比較好理解,因為你都笑笑的,看起來親和力很高呀。所以大家有什麼麻煩都會找你,而且你看起來很客觀,比較能夠清楚地分析所有的狀況。」他說得很理所當然。

「我哪有那麼行?」言小梨斜睨了他一眼。「你不也都是笑笑的嗎?」

他搖搖頭。「不一樣好嗎?你是甜甜的笑,而我,是賊賊的笑、冷冷的笑、什麼都不在乎的笑。」

言小梨望向他,望向他唇邊的那抹被他抹殺得一蹋糊涂卻極為好看的弧度。

看起來,那的確是個什麼都不在乎的笑,但她卻又覺得,他只是不想去過度在意罷了,因為知道有些事情是無法改變的,在意了……反而難受。

就像她一樣。

呃!她會不會又想太多了?姊姊們曾經說過,同情一個男人,覺得他好寂寞、好可憐,是一件很要不得的事情耶……

崔燁晟望向她那似乎什麼都很明白的眼楮,突然覺得自己跟這個小他五、六歲的小妹妹之間,好像有些心照不宣的默契……

是他想太多嗎?

但他喜歡她給他的感覺……有些平靜、有些祥和,像是可以拋卻許多心煩。

是因為她擁那似乎隨時會去當修女的天使氣質吧?

而奇怪的是他這個啥都不在乎的人竟也被「感化」了,喜歡上這樣跟她獨處。

「你要怎麼回去?」他的車就在前面,他的手探進口袋模到了鑰匙。

「坐公車。」她指著在前面的公車站牌。

「我送你。」

「不用啦,我坐公車很方便的。」她很堅持。「而且怕家里的人想太多。」

「不然……我陪你等公車?」他從容地改變策略。

言小梨笑著微微眯了下眼,這是她考慮事情時的慣有動作。

「不知道怎麼拒絕,就答應吧?」他微笑,接過她手上的手提袋,早她一步往站牌而去。「你袋子里面有什麼?怎麼好像滾來滾去的?足球嗎?」

「是隻果,本來要帶去學校吃的。」她回答的模樣看起來有些哀怨。

「結果呢?」他用眼神征詢她的同意,便模進袋子最底部,拿出了隻果,輕拋了兩下。

「那本來是我在軍訓課要吃的,軍訓課老是在放無聊的幻燈片,我坐在最後一排最後一個,所以都趁這個時候削隻果,順便分給前後左右的同學吃。」

「你在上課時間削隻果?」他大笑出聲。「真妙。改天可以考慮把甘蔗帶去,反正坐在最後一個嘛,不怕會去捅到後頭的同學。」

她被他逗笑了。「我才不會做這種事咧。」

他將那顆隻果握在手中,他的手掌厚實而大,幾乎能夠完全包覆那顆發育良好的隻果。「那怎麼今天沒有削隻果?」

「今天突然換位置了……我坐在很中間的位置……」

他笑看著她微嘟了一下的唇,覺得十分有趣。

他注意到了,這個女孩除了微笑以外的表情一向來得快、去得更快,而他總是很慶幸自己能夠捕捉到她除了平靜以外的情緒反應。

他站到站牌下,瞄了眼這輛公車的行徑路線後,低頭問她。「這顆隻果可以給我嗎?」

「咦?」言小梨有些驚訝,不禁質疑眼前這位大哥是不是餓壞了。「那顆隻果可能有些踫撞,不太好吧?你如果喜歡吃,我……」

「不要緊,就當作是見面禮怎麼樣?」他打斷她,看起來很堅持。

「好吧,如果你不嫌棄的話。」她一向不是婆媽的人,于是很爽快地答應了。

她不知道該怎麼訴說跟他之間的互動、不知道怎麼描述她與他相處時的感受,只知道與他在一起,很開心,像是能夠毫無保留地跟他吐露一切……

她覺得,即使他們之間有些年齡上的差距,但他和她像是很合得來的朋友……

然而在她心底,卻又好像有個聲音告訴她──

她要的,似乎不只這些。

***

緣分有如衰運一樣,當它要來,擋都擋不住。

星期天,中午十二點半,言小梨舉著陽傘站在餐廳門口,本來是要進去的,沒道理站在外頭任陽光茶毒。

但她看到他,所以停住了。

她望著對面那個三天前才見過、那個跟她一樣笑得有些不可置信的男子,實在有些不知該如何反應。

「你怎麼也在這里?」崔燁晟率先開口。

「我來……」

「等等。」他抬起手打斷她,有些頑皮地笑了。「你先不要開口,讓我看看世界上是不是真的有這麼扯的事情──你是不是又為了朋友的感情事而來?」

雖然不太可能,可是這世界上的事有的時後就是這樣難以預料……

言小梨瞪大了眼楮。「是啊,我是。你也是嗎?」

崔燁晟傻住,因為強大的自制力,才沒有使自己成為一個嘴巴大張的傻蛋。

半晌之後,他很無言地拿出了記事本。「我們來確認一下,到底有多少對情侶是我跟你共同的朋友。」

兩個人在店外找個地方坐了下來,開始把最近有發生感情糾紛的朋友以及其男女朋友一個個寫出來。

然後,核對──

「唉呀,不多嘛。」崔燁晟嘴角有些抽搐,冷笑著說著反話。「不多不多,八對而已。」

「幾、幾乎我認識的那些最近戀情不太順遂的學姐、同學們,都是跟燁晟哥你的學弟、家教學生交往耶……」這實在是太──神奇了。

「這是什麼世界啊,小成這樣。」崔燁晟深深嘆息。

「這表示我們很有緣。」她微笑,像是很樂意跟他綁在一起似的。

他側抬起頭看她,仍是弓著身子。略皺著眉、眯著眼,看著她的從容、看著她的安適,一直看……

然後,突然伸出手指往她臉蛋抹去。

再然後,望著非禮過人家小臉的手指皺著眉研究。

「怎麼了?」她輕模了模他方才抹過的地方,眼神充滿著疑惑與包容。

她剛剛是吃了個泡芙沒有錯,可是不致于內餡一直殘留在臉上吧?

「我以為你有擦粉咧,臉白得那麼好看。」那滑女敕女敕的觸感讓他忍不住又失禮地多模了一下。「原來是天生麗質。」

她笑了,順手將長發攬到左手邊,一邊搖頭應道︰「我沒有化妝呀,學校不允許,我也不喜歡。」

「那有什麼事情是學校不允許,但你很想要做的?」他順著她的話,找了新的話題。

「呃……」她歪著頭想了一下,有些俏皮地笑著。「打耳洞。」

他略睜大了眼楮表示自己的微訝,隨即又笑了。「打耳洞小事呀,要不……我現在帶你去?」

原來天使小姐也有愛美的時候呀,這可新鮮了。

「現在嗎?」她難得地吃驚,指向餐廳。「那、那里面的人怎麼辦?我們今天不是為他們而來的嗎?」

「哎,反正還不都是一些小事情,走吧。待會再隨便找個理由呼攏一下就可以了。」說著拉起她就要走人。

這個事件太過突發,言小梨不知道要走要留。「可、可是……」

「你一邊耳朵想要打幾個洞?」他不管她的猶豫,直接拖著她走,還很進入狀況地開始詢問。

「咦……先一個好了。」注意力被轉移,她傻傻地回應。

然後,她被拖上車,頭也不回地往前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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