錯摘爛桃花 第二章
她喜歡他……
不,她討厭他,從第一眼就印象不佳。
他這樣的男人最可怕了,有著比女人還要美麗的臉孔,一雙魅眼隨時像在勾引人,身邊的鶯鶯燕燕來來去去,花心又不專情,很恐怖,很危險,乖寶寶都知道要躲遠一點。
她從小就是乖寶寶,所以她看他的眼神總是那麼冷淡,跟他說話的聲音總是那麼死板,她必須控制住,不可以讓他看出她的喜怒哀樂,更不能被他發現每回撞見「好戲」時,她心里涌起的強烈嫉妒……
但是,侯縴縴最最討厭的,是明知如此還被張上懷吸引的自己。
喜歡他是不會有好下場的,她慘了!
一定是因為月光,蒙朧的月色太美,太迷離,所以她才會有不知何來的勇氣,強吻了他。
落地窗簾刷地被拉開。
金色的晨曦灑落屋內,照亮一室粉紅色系的蕾絲裝飾,也照進櫃子里一具具姿態優美的動物標本。
蒙著頭的侯縴縴從被子里被挖出來,迷迷糊糊的听著張湘容興奮的絮絮叨叨,好一會兒才弄清楚,昨晚兩人各自做了同樣的「好事」。
她暗暗叫糟,拉起被子遮住脖子,感覺很頭大,接著,她听見張湘容說︰「我想再給自己一次機會。」
「湘湘……」
單威快訂婚了,而且還將外調加拿大,一個就要帶著未婚妻離開的男人,她能有什麼機會?!
可是張湘容的表情無比堅決,讓侯縴縴看見女人面對愛情的勇氣。
湘湘一向比她坦白,比她勇敢……
頸上的淤紅隱隱發燙,侯縴縴感覺臉上也一陣熱。
事情的發展總超乎她的預期,張上懷沒有推開她,她想,他並沒有她以為的「挑嘴」。
侯織織陪著張湘容下樓時,看見父親已經起床,穿著西裝坐在餐桌前看報紙。
「爸爸,早安。」
侯存渠生性嚴肅,不苟言笑,兩撇胡子修得整整齊齊,方正剛毅的臉孔滿具權威感。他抬頭看了女兒一眼,又低下頭看報。「早。」
「侯伯伯早。」
他再抬頭,看見張湘容,微微皺了下眉,視線移開三十度,微微頷首。
張湘容模模臉,又看看自己身上的衣著。她已經換回「良家婦女」的造型,妝應該也卸干淨了吧算了,侯伯伯本來就不怎麼歡迎她,每次見到她都好冷淡。
看見侯縴縴無奈地對她聳肩,她不在意地笑笑。
送走好友後,侯縴縴在父親對面坐下,倒了杯鮮女乃。
侯存渠的臉依然埋在報紙後頭。「昨晚去玩了」
「嗯。」
他沉默了幾秒後才道︰「跟張家那孩子一起?」
「她叫湘容,您明明記得的。」
他又沉默幾秒。
「爸,不要每次都給人家臉色看嘛,她會怕。」
「我哪有。」他放下報紙,不滿意地瞅了女兒一眼,顧左右而言他。「跟你說過多少逼,別再穿那套蕾絲睡袍,一大堆亂七八槽的蝴蝶結,看了就礙眼,怎麼不听話」
「我就是听話才穿的啊。」
「听我的,別听你媽的。」他氣悶,接著又問︰「你脖子上那是什麼」
她急急捂住脖子,揉了揉。「呃……過敏。」
看見父親臉上寫著狐疑,她趕忙找了個借口離開。
「我先去換衣服。」
他沒料到自己竟然這麼不挑食。
事情究竟是如何發生的張上懷心里一團混亂。
那個上扁下平、乏味至極的無聊優等生居然也會有這招,在他看清她臉孔的同時,撲上來奪走他的呼吸。
自動送上門的女人他遇過不少,但還不曾這樣被強吻過,如果是性感就就算了,偏偏是個模不到幾兩肉的干扁四季豆……
但他失控了!
她唇上沒有艷麗的唇彩點綴,她的頸問沒有刺激感官的香水味,她的吻技極為生澀,與其說是親吻,不如說更像武力攻擊,直直撞上他牙齒,可是竟得到出乎意料的效果——激起他的戰斗力
他一把舉起她,蠻橫地貼住車門,以純熟的技巧糾正她的錯誤。他感覺到她的失措、她的慌張,但這都不能使他停止,像是報復,他強迫她深入參與這個吻,狂野地攫住她嬌弱的舌頭,教她見識什麼才是真正的銷魂熱吻。
呼吸愈來愈紊亂,體溫逐漸升高,他嘗到她口中清純的甜蜜,身體某個部位幾乎要爆炸,不知不覺帶著她滾進車子里。
他將她壓在後座,剝掉她身上礙眼可笑的毛皮,拉開襯衫衣領,看見粉紅色的蕾絲內衣。
他頓了下,盯著中間小小的蝴蝶結,最後的燃點引爆,啞著聲說︰「你總算穿對了地方。」
月色迷蒙,獸性發作,就這樣他把侯縴縴給「吃」了,吃得徹徹底底!
自從十七歲那年為了突破處男關卡,草率上陣的那一次後,張上懷還不曾這麼失控過。
也是第一次,他這麼「饑不擇食」,而且竟然覺得她縴瘦平板的身軀抱起來還挺不賴的,真是……天殺的見鬼了!
最要命的是,她是處女。
他很久沒對處女下手了,因為她們通常只代表兩個字,麻煩。
張上懷懊惱地皺眉。
侯縴縴走出實習大樓來到停車場,一眼就看到張上懷雙手環胸站在跑車前,一身黑衣的他看起來勁瘦俊美。
「嗨。」他向她打招呼。
她眼里有著一絲光彩,吶吶地回應,「嗨。」
經過那親密火熱的夜晚,大白天再見面,兩人都有些尷尬。
他不自在地清清喉嚨,「你有時間嗎我有話跟你說。」
「什麼事?」
「這里不方便,我們換個地方。」說著,他打開車門。
看見她肩上又是背包,手里又是紙袋,紳士地伸手欲接過,減輕她的負擔,但她連忙往後退,並把牛皮紙袋藏到身後。
她不知道這樣只會又引起他的好奇心嗎?
「那是什麼?」
侯縴縴遲疑了會兒,小聲地回答︰「實驗用過的青蛙和老鼠。」
怪……他心里咽下後面那個字。嗯,醫學院的學生玩尸體是很正常的。
「你果然對尸體很有興趣,好好研究,讓它們死得有尊嚴一點。」他還是忍不住道。
「你有什麼話就在這里說好了。」他那輛寶貝跑車大概也不歡迎她的實驗紀念品。
他爬過額上的發,看著她蒼白的臉,語氣帶著謹慎的溫和,「你還好嗎呃,我是指……嗯,你知道的,第一次……」他完事後向來是一拍兩散,從不需要進行善後處理,誰教她情況特殊,誰又教他偏偏是罪魁禍首
侯縴縴愣了會兒才听清楚他「慰問」的意思,驀地羞紅了臉。
「我很好。」
「那就好。畢竟那天的情況太突然,我們都有些失控吧,所以我想自己可能對你不夠溫柔……」媽的,她別再臉紅了好嗎張上懷心中匆地冒出一股罪惡感。「不過出來玩就是這樣,難免有擦槍走火的時候,大家都是成年人了,應該都有共識。」
隨著他的話,她一顆心陡地往下沉,眼里的光彩也黯然消失。她明白張上懷的意思了。
「你了解嗎?」
侯縴縴低下頭,接著又仰起。「你放心,我不會纏著你的。」
淡然的語氣反而讓他更添心虛,罪惡感也更重。「我不是這個意思……」
「不然你是什麼意思你特地來跟我說這些,不就是怕我哭哭啼啼,死皮賴臉地要你負責」
他的確怕她這麼做。
「我絕對不會的。如你所言,大家都是成年人,我可以為自己負責,是我先主動的,不關你的事。」
她把責任攬起,張上懷反覺窩囊。是她先主動沒錯,但接下來的工作他也沒少做,點火燎原的人是他。
該死他為什麼得跟她討論這種後續問題就說處女最麻煩了!
「你為什麼要吻我」他忽然間道。依他印象所及,她從未表現出一丁點喜歡他的樣子。他對自己很有信心,卻不覺得她會對他傾心,若果是,那她也太會隱藏了。
「我……你長得很好看,我想試試看。」
她這麼一說,可把他惹惱了。
「我是讓你試著玩的?!」
「我也被你‘玩’了,大家扯平。」她豪爽地說,卻令他的臉色更難看。
張上懷只要一不爽,毒舌就會控制不住。
「根據公平交易的原則,我認為自己吃虧了。」
她臉色倏然蒼白,聲音卻十分平靜。「抱歉拉低了你的標準,不過你放心,下不為例。」
「」他直接坐上駕駛座,沒風度地用力關上車門,接著降下車窗,目光鄙夷地盯視她身上的蕾絲洋裝。「既然是成年人,奉勸你早早改變品味,都什麼年代了,穿著蕾絲只會壞嚇人。喔,當然,如果是內衣就另當別論。」
侯縴縴蒼白的臉刷地又漲紅。
張上懷惡意地笑了,逞了口舌之快,他帶著發泄後的快感,揚長而去。
兩個月後。
侯縴縴站在洗手台前,瞪著手上的塑膠盒。
中央的紙片緩緩滲出兩個藍色圓點。
她慘了,死定了。
扔掉盒子,她彎身伏在洗手台上,想要止住作嘔的不適感。
「小姐,小姐,你怎麼了,是不是不舒服」浴室外,管家紀嫂敲敲門,擔心地問。
侯縴縴這幾天氣色很差,食欲不振,老爺又到香港開會去了,紀嫂一直勸她去看醫生,她都沒听進耳里,結果她今天一回家就把自己關在浴室里,身子似乎很不舒服,讓紀嫂擔憂不已。
「我沒事。」侯縴縴拉開門,臉色蒼白得嚇人。
「小姐」紀嫂本來就是大嗓門,看到她這副模樣,更是叫得夸張。「不行、不行,我馬上教司機載你去醫院」
侯縴縴自小父母離異,紀嫂是看著長大的,對她關懷備至,甚至超過那對經常在外忙碌的父母親。
「不用了,我躺一下就好……」
「小姐,你是學醫的,怎麼可以對自個兒的身體這樣漫不經心呢,絕對不行,我這就去教司機備車,再給你炖點補品,你……啊——小姐、小姐快來人啊,小姐暈倒了!」
張上懷大學畢業後就進入父親的營造公司工作,從基層技師干起,累積實務經驗,兩年後已爬到技術部的管理階層。
新竹制藥廠的工程進入最後的施工階段,他下午和幾名督導人員前往現場監工,忙到傍晚才回台北。
他剛進家門,就發現氣氛很不對勁。
首先,是他那消沉多時的妹妹終于出現在客廳里。
自從單威離開台灣那天起,她就恍恍惚惚,垂頭喪氣的,回到家就關在房間里,張上懷早猜出是為什麼,也只有由她去,反正時間可以治療一切。
沒錯,今天她就出來了,不過看起來怒氣騰騰。
「爸,我都不知道你這麼八卦!」
「說話客氣點,我什麼都沒打听。」張澄修坐在沙發上,瞪著一向最疼愛的女兒,神情不悅。
「那你怎麼會知道?」
「哼,天底下沒有藏得住的秘密。她一入院我就曉得了,替她做檢查的醫生還是我高中學長呢。侯存渠一回國就把女兒禁足在家,再說他們父女倆都在醫學界的圈子混,你說這消息瞞得住嗎」
說著,他哼笑了聲,很是幸災樂禍。
「早就警告過你別跟侯家那孩子走得太近,看吧,十九歲就闖出大禍來,我就說姓侯的不會教孩子,這下看他怎麼收拾」
「爸?」
「怎樣?」
「縴縴是我最要好的朋友,你說她就等于說我。」
「你隨便跟人有孩子了嗎」他火氣冒了上來。
張湘容怔愕。
「一旁的柯雨央听不下去,斥責丈夫,「你有點分寸,怎麼這樣問女兒。」
他抿抿唇,也覺得自己太過分,但又拉不下臉跟孩子道歉,只好更凶巴巴地警告,「反正你不準跟她做朋友,也不要跟她聯絡了。」
「我偏要,而且我現在就要去看她!」
「你、你竟然不听我的話!」
「是爸爸太過分,自己跟侯伯伯有恩怨,就對縴縴有成見,不公平。」
張澄修漲紅了脖子,眼里很明顯的有著心虛,惱羞成怒地吼道︰「反正你給我待在家里!」
「不要!」她怎能在縴縴最無助的時候棄她不顧?
「你回來——」
門旁的張上懷一把攔住欲往外沖的妹妹。
「把她給我關進房間里」張澄修氣急敗壞地道。
「你笑人家不會教孩子,現在還學他把女兒禁足」柯雨央覺得不管不行了,拿出權威鎮壓丈夫,顯示出誰才是這個家里的老大。
「怎麼回事?」張上懷問道。
「吵架啦,放開我!」張湘容掙扎著。
「你剛剛提到侯縴縴,她怎麼了」那天不歡而散後,張上懷沒再見過她,也把兩人的過節拋到腦後,現在,他心里匆地升起一抹不祥的預感。
「她很好!」
「她不好,快說。」
張湘容面對兄長認真的詢問,囁嚅了會兒才低聲說︰「她懷孕了。侯伯伯要她拿掉孩子,她不要,也不肯說出對方的身分,就被軟禁在家里。」
「對方是誰?」
「我不知道。」
「她連你也不說?!」張上懷揪著妹妹的肩頭。
張湘容嘆口氣。
「她家在哪里?」他問。
得到地址,張上懷神色一凜,轉身大步沖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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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女兒懷孕後,侯存渠沒有打也沒有罵,他十分鎮定,表示要帶她去做「月經規則術」,她不肯;他問她孩子的父親是誰,她也不說,于是他非常平靜地告訴她,永遠別想出門丟他的臉。
侯縴縴就這樣被關在家里,她從來不曠課的,但學校的課也只能缺席了。
即使如此,她依然沒有屈服。整天,她待在房間里,縮進自己的世界中,有時一天下來一句話也不說。
今天依然是這樣,她坐在房間外的陽台上,靜靜地看著落日西下。
沒想到意外地看見張上懷的跑車停在她家大門前。
張上懷坐在駕駛座內,雙手緊握著方向盤,心緒紛亂。
一路上,他一直努力消化這個青天霹靂的消息。
媽的!
他從從來來、絕絕對對都是很小心、很謹慎的,遇到侯縴縴是他唯一一次意外,因為是意外,當然來不及做預防措施,結果她就中獎了!
這算哪門子的「好」運氣他咬牙下車,硬著皮頭按門鈴。
紀嫂出來應門。
「請你家小姐下來。」
「請問你是哪位?」
「張上懷。」
紀嫂點點頭,記下了。「你先請回吧,我會轉告老爺的。」
「我找你家小姐,為什麼要轉告老爺?」
紀嫂是老實人,支支吾吾答不出來。
「他把女兒關禁閉,連客人也不能見還是在過濾‘可疑’對象?」
「啊,你……」紀嫂指著他,眼里充滿懷疑。
「我知道侯縴縴在家,麻煩快去請她下來,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跟她談。」
感覺到另一道目光,他抬頭,正巧逮到陽台上的侯縴縴。
兩人視線交會,他以眼神示意,凌厲的眸光讓她縮進屋里,但是一會兒,嬌小身影便出現在玄關。
「小姐……」
「沒關系,我不會出去的,就在院子里跟他說幾句話。」
打發紀嫂後,侯縴縴領著張上懷走到一旁的庭園里。
他站在她身後,直勾勾的盯著她僵直的背影,終于不耐煩地扳過她肩膀。
「你是不是很想殺了我?」她問道。張上懷會再找她,只有一個原因,他知道她懷孕了。
他憤然地瞪著她,懊惱地說︰「我想殺了我自己!」
「我不是故意的。」
「這種事……」他略微一頓,咬咬牙。「不是一個人的責任。」
侯縴縴緘默地低下頭。
「你被你父親禁足多久了?」
「十天。」
「你應該跟我聯絡的。」
「我不想給你添麻煩。」
「我說了,這不是你一個人的責任,你能解決嗎你打算怎麼辦?」張上懷急促地問。
「我……我還不知道。」她躊躇地答道。
他忽然拉起她的手,修長的指掌溫熱厚實,她心底一暖,怯怯地抬起頭。
「上車。」
「去哪里?」
他心中有了決定。「我陪你,一起解決這個麻煩。」
她原本充滿暖意的心陡地一冷,抽回自己的手,看他的目光也跟著冰涼。
「你跟我父親一樣。」
「難道還有別的辦法你沒有時間慢慢想了,這件事愈快處理愈好,拖得太久,想解決也不行了,你很明白的。」
「我不要。」
「為什麼?」
她沒有回答他的話,態度一如過去那般淡漠、疏離。「你回去吧。」
「侯縴縴——」
「你回去!」
張上懷深吸一口氣。他有必要冷靜地向她解釋利害關系。
「你一向聰明,別在這節骨眼上鬧意氣。我知道我的提議听起來很殘忍,但你認真想想,你這麼年輕、這麼優秀,前程似錦,不值得為一個錯誤葬送這一切,你會後悔的。」
又是「麻煩」,又是「錯誤」,他們之間發生的事對他來說,原來只是這樣的意義。
「謝謝你的好心建議,不送了。」侯縴縴轉身欲走,不願再多看他一眼,就像他說的,不值得。
「難道你要生下他嗎?!」
「我要生不生都不關你的事。」
他拉住她,眼神肅寒。「什麼叫不關我的事孩子我也有份。」
「這不是你的孩子,他只是‘麻煩’、只是‘錯誤’,我會自己負責的。」
「侯縴縴」這女人就是有本事惹他惱火。
「如同你曾經說過的,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出來玩要能為自己負責,這些游戲規則我懂,我可以自己處理,不用勞煩你了。」
「我當時說的不是這意思,你現在的情形另當別論,我怎麼能不管!」
「你不用管,這不是你的孩子。」
張上懷沉著臉,聲音冰涼。「我從沒發現,原來你這麼倔強。」
她的確是。她外表嬌弱,但是從不示弱。
「我說真的,這不是你的孩子。你別以為自己是萬人迷,女人都為你神魂顛倒,我試過之後就覺得你並沒有傳言中那麼棒,所以我又去找別人……」
「夠了」他怒聲截斷她的話,不知是為她對他的評價,還是因為她竟然說她不止有過他一個男人。
「這件事,請你不要插手。」她堅定地拒絕。
「很好,你想怎樣都隨便你。」張上懷冷冷撂下話,覺得自己是多此一舉,多管閑事,這女人好得很,根本不用他替她操心!
但是……他走到門口又回頭,看見她的背影,那樣嬌小、那樣瘦弱……她話說得堅強,卻沒有一副強壯的肩膀,那麼弱不禁風的身子,真能攬起一切嗎?!
罪惡感與不忍同時攫住他的心。
什麼成年人,她才只有十九歲而他為她提供的解決之道,明的說是幫她,其實也不過是想為自己開月兌的借口。
張上懷走回去,重新來到她身邊。
意識到他的靠近,她身子一顫,想要躲開,但他動作更快,執住她的下巴。
「走開……」
「你其實很害怕,對不對?」
侯縴縴緊緊咬唇,不讓濕熱的眼楮泄漏出脆弱,可是,當她定定望著張上懷,面對的是他無比溫柔的眼神,還有柔和撫慰的語氣。
「別怕。」
是的,她怕!
她害怕這突如其來的狀況,害怕面對身體的變化,一切都太令人措手不及,她嘗到一時意亂情迷所造成的復雜結果。
但這不是錯誤她不願用這兩個字來定義和張上懷之間發生的事,是她自己心甘情願的,她甘願承擔。
可是所有人,包括張上懷,都急急忙忙只想要她解決這個麻煩,沒人問她,也沒有人在乎她心里的想法。她可以無視外人的眼光,可以面對父親的怒氣,卻不能接受張上懷和別人一樣,只當那是「麻煩」。
緊緊捂住臉,她為自己的狼狽和難堪落下淚來。
一雙大手將她攬進溫暖的臂彎。
「不要管我……」她嘶啞地說。
張上懷嘆了口氣,看著在他懷中更顯瘦小的身子。這輩子,他從沒料到讓他開口說出這句話的女人會是她。
「嫁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