恣情 第五章
「姐，你事情搞定了沒有啊？」
飯後，大家坐在院子里吃點心附加賞月。朱小心隨意地問了一句。
什麼事情？陸怔困惑地看向朱小腰，手中一直不斷地為她剝葵瓜子的動作也停了。
「哦，錢存得差不多了。」朱小腰不覺有異地回答，抓起陸怔為她剝好的瓜子仁就往嘴里塞。
「多少，夠買飛機票嗎？」朱老爹沒好氣地問。他就是看不慣搞藝術的，那不都是怪人嘛，又沒得錢領。
「夠啦，剛剛好。」朱小腰笑眯眯地回答。
「那你男人怎麼辦？」朱大干問。男人的命運嘛，自然要由男人來關心哩。
「咦？」朱小腰睜大眼，明顯沒考慮過這個問題。
「抱歉，失陪一下。」終于按捺不住，陸怔將她拖到房內。
「說，發生什麼事了？」一進屋，他便迫不及待地問，俊秀的臉布滿從未表露過的在乎。
「沒發生什麼事啊。」朱小腰直覺按字面意思回答。
陸怔眉頭一皺。
「好啦，不就是我要去法國嘛。」她撒嬌地噘噘嘴。
「去法國？！」陸怔不敢置信地大聲起來，什麼自制，淡漠全往一邊拋，「那你怎麼從沒說過？嗯？！」陸怔按住她肩頭，控制自己不去搖她。
莫非，她只是把和自己的這段感情當作兒戲，同當年的周六約會一樣，一時興起而已？！恐懼攫住了他的心。
「唉呀，我去去就回嘛。」朱小腰努力使他放輕松。
「去多久？」去去就回？陸怔放松臉部線條。
「幾年吧。」朱小腰心虛地低下頭。
「幾年！」陸怔忘乎所以地大吼。
「我會回呀，你也可以來看我啊。這是我的夢那，不去法國一趟，我不死心嘛。」朱小腰絞著手指回答。糟！她真不覺這件事有什麼重大的呢。
「那我呢？」陸怔深深地看著她。
「我男人啊，我最喜歡最喜歡的男人！」朱小腰立即笑眯眯地提供標準答案，「你會來看我吧，不會把我拋在那不管吧？不可以見異思遷哦，我告訴你哦，我吃醋會很恐怖哦！」朱小腰馬上惡人先告狀。
霎時，陸怔覺得自己所有的疑懼都是在自找罪受。此刻，他再次理解為何別人會牙癢癢地喚她「豬妖」，這女人的腦子根本就不是按正常人的結構長得嘛。
朱小腰靜靜地享受被他擁住的溫暖，半晌，抬起頭來，一本正經地問︰「你有錢買飛機票吧，我可只有了一張飛機票的錢哦。」
「你不會打算空著錢包跑到法國去吧？」陸怔失笑問道。
「沒有啊，準備一千多法郎就行吧。我打工的錢交完保證金什麼的就沒剩多少了，幸好讀那兒的國立大學基本不費錢。不過，我也不一定去上學，興許轉一圈就回來了。」朱小腰仔細說給他听。
算得是很精準，問題是——
「你是不是想得太簡單？」陸怔挑眉笑問。
「嗯，這未來就很簡單啊，」朱小腰自在地點頭，「放心吧，回程機票的錢我也準備好了。」她得意地拍拍胸。
陸怔的鼻抵著她的，輕聞著她芳香的氣息，「我陪你去，好不好？」他低低地問著，語氣似在誘惑。
朱小腰舌忝舌忝唇，迷醉地用唇試探著在他臉上輕蹭著。
陸怔微喘著，別過臉，正眼看著她，「好嗎？」
「嗯？」
朱小腰痴迷地沉人他深遂的黑眸中，迷迷糊糊地間，顯然根本沒听見他在問什麼。
陸怔輕嘆，「我說，我們一起去。」
「不要。」朱小腰一口拒絕。
「為什麼？」忽略一閃而過的心痛，陸怔堅持地問。
「我想一個人看一看，你在，我會分心，以為是去外國度蜜月。」朱小腰坦白。
陸怔靜默一會兒，突地將她擁緊了。
想要她一個承諾，說不會忘記他，說會一直愛他。
唉……
所有的執念化作一聲長嘆。為什麼還是不舍得縛住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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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朱家回家，陸怔手上拎滿了大包小包，全是朱老媽的愛心食品，因為朱小腰一句話「我那兒沒冰櫃，就先擱你這吧，不準先偷吃哦」！
「少爺，周末過得好嗎？」老劉給月兌下外套的陸怔遞上杯熱茶，關心地問。
「很好。小腰家——」陸怔含著笑，側頭想了一下措詞，「很有趣。」
生長在這樣的家庭里，才會有小腰這樣討人喜歡的性子吧，幸好，小腰從小過得便比他幸福。
掛著抹溫熙的笑，陸怔捧著茶坐在沙發上遇思。
「少爺——」端上幾盤的點心，老劉欲言又止。
「怎麼了，劉爺爺？」陸怔溫和地問。
看著他臉部溫和的線條，老劉猶豫著不願開口。
一直孤單清冷的少爺，似乎已擺月兌往日的陰影了，叫他如何忍心打擾。
「劉爺爺，不舒服嗎？」陸怔起身，關切地問。
「不是。」咬咬牙，不得不說啊，「日本那邊有消息來了。」
陸怔的臉立即冷下來，那股久違的淡漠疏離的氣質重回他身上。
「他們要你年後就回日本上學。」老劉不忍地看他的變化。
「出事了？」陸怔淡淡地問。近二十年的漠不關心，一直形同路人股互不干擾地生活著，他們為什麼會突然改變態度？
「田家的大小姐和夫婿離婚後，為了個平民要月兌離家族。」老劉的聲音多了一份義憤。
日本那邊一直不承認少爺的存在，這麼多年一直不聞不問，現在又回過頭來認親，不就是為了利用少爺嗎？
「明白了。」深吸一口氣，陸怔一言不發了，眼中的傷痛一閃而過。
把他當作什麼？繼承家業的工具？招之即來，揮之即去！
「少爺？」老劉不放心地喚了一聲。
「沒事。」陸怔勉強擠出一抹笑，不願老劉為他操心。
站起身，準備先去洗漱一下，想到了什麼，陸怔回頭囑咐︰「劉爺爺，您別把這事和小腰說。」
「好。」老劉認同地點點頭。
陸怔疲憊地走開。
他不會讓他們來干擾自己和小腰的生活，一點一滴都不允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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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節日快樂！」
陸怔詫異地看朱小腰笑咪眯地祝賀後，伸出了一只巴掌來。
「什麼節日？」聖誕節、新年都過了，她還有什麼名目來許禮物。
「我和你的呀。」朱小腰仍是一臉笑眯眯。
陸怔最怕她這個表情，「不會又是紀念我們認識第幾天第幾小時幾分幾秒吧？」
「錯，我會這麼沒創意？」朱小腰一臉受侮狀。
「那是什麼？」奇了，她還有什麼花招。
朱小腰一坐他腿上，摟著他的脖子，呵氣如蘭，「是情人節啊，我是你情人，你是我情人，這節日不就是我倆的嗎？」她得意地眯眯笑。
「明白。」陸怔嘆氣。她惟我獨尊的氣勢倒是愈來愈強，連大眾節日也能據為己有。
「那——」朱小腰刻意拖長語音，兩眼亮晶晶，小巴掌又伸到他面前。
「要什麼？」陸怔寵溺地抱住她。
朱小腰仰頭思考半晌後，誠實回答︰「沒想好。」
陸怔不禁失笑。
「晚上十二點前會告訴你，我們去逛街吧。」朱小腰興致勃勃地看著他。
「跟劉爺爺說一聲，嗯？」陸怔對她從來是有求必應。
「那還等什麼！」朱小腰迫不及待地一把拉上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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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 ，天下有情人蠻多嘛。」
華燈初上，大街上卻已布滿人潮，令朱小腰驚嘆不已。
「小心點。」陸怔擔心地摟過老是東張西望的人兒。
「我要那個！」朱小腰指著賣雪糕的攤位大喊。
「小心著涼。」才入春就吃雪糕，一邊說，陸怔一邊拉著她，擠過人群去為她買。
「沒事啦！我是大胃王。」接過雪糕，朱小腰自豪地拍拍肚子。
陸怔啞然，這一點他確實無法否認，她可以吃完正餐後，再吃點心，麥當勞套餐，半個西瓜，烤肉串，冷冷熱酸甜，她來者不拒，且無任何不良反應。
「漂亮妹妹，叫男朋友買支花吧。」
路旁有人在沖朱小腰吆喝。是幾個大學生模樣的人，擺了個玫瑰花攤，像是在勤工儉學的樣子。
「多少錢一支？」朱小腰先關心這個。
「十五元一支。」對方殷勤地抽出一支要遞給她，
「哇，搶劫啊。」朱小腰心痛大喊。
「怎麼了？」陸怔看著覺得好笑，掏出錢包要買。
「可惡，早知道我也來擺攤，大發一筆橫財。」朱小腰懊惱地沖他厥起嘴。
「麻煩您拿一束。」不理她的「懺悔」，陸怔溫和地對賣家說。
「不要！」朱小腰大聲喝止，拖起陸怔便走。
「漂亮妹妹，我送你一支！」賣玫瑰花里的一個男生跑上前，將一支玫瑰遞向朱小腰，雙眼滿是追求之意。
陸怔臉色一沉，正要掏錢包將花買下。
「來，同學，我們商量一下好不好。」朱小腰笑眯眯地看著大男生。
青澀男生的臉一下子變得通紅，被動地點點頭。
陸怔無奈地搖搖頭，站在一旁，看她如何陷害他以外的人。
「你們的花還剩好多是不是？」朱小腰指指不遠的玫瑰花攤。
大男生點點頭。
「競爭好激烈啊！」朱小腰為他們「扼腕」。
「是啊，今年賣的人好多。」大男生心有戚戚焉地點頭。
「有競爭就更需要廣告宣傳，對不對？」朱小腰循循善誘。
「是啊。」大男生恍然大悟。
「你覺得我倆怎樣？」朱小腰一把拉過在旁看熱鬧的陸怔。
「俊男美女。」大男生誠實以答。
確實，陸怔俊秀挺拔，淡漠有禮，非常有貴公子氣質，朱小腰嬌小玲瓏，甜美可人，很是令人喜愛，這兩人實在夠般配。
大男生自慚形穢地低下頭。
「所以，有我們幫你們做生意豈不是如虎添翼？」朱小腰進一步誘導。
「對呀，你們願意幫忙嗎？」大男生恍然大悟，「求賢若渴」地望著他倆。
「小腰。」陸怔拉拉她，警告她別玩得大過火。
朱小腰回他一個燦爛笑容。
「這樣好不好，你們幫我們賣一會兒，我們付工錢。」大男生很焦急了。
「好吧。」朱小腰「勉為其難」地點點頭。
于是，兩人加入賣花行列，歷時一小時，業績喜人，獲得「臨時雇主」感激不盡下送出的一百朵玫瑰花。
「怎樣，厲害吧？」回家路上，朱小腰喜不自禁地捧著玫瑰花，得意地看著陸怔。
「你呀。」陸怔寵溺地捏捏她的俏鼻。
「陸怔先生，請問您願意娶朱小腰女士嗎？」
朱小腰突然一個轉身，一個屈膝札，跪倒在他面前。
馬路上人來人往，人聲鼎沸，紛紛側目而視。
陸怔站在原處，沒看見人群，沒听見嘈雜的人聲，
只看見一大捧嬌艷欲滴的玫瑰花和她笑盈盈的真誠面龐，只听見她剛剛那句如同天籟的聲音。
陸怔緩緩彎下腰，取過她手中的玫瑰，順勢將她擁入了懷。
這一刻，不想再說什麼，做什麼；只想就這樣，靜靜地擁著她；確定，她是他的，他是她的……
「陸怔，不回答‘是’嗎？」朱小腰抬起面龐，看著他的眼楮問。
「是。」哽住的喉嚨只能發出一個字。
「那麼，你會永遠愛我嗎？」調皮的笑浮上她的嘴角。
「會。」陸怔伸出手，輕輕地撫模她細女敕的面龐。
「那麼，我也發誓——」朱小腰伸出右手作發誓狀，嘴卻突然被陸怔輕輕捂住。
「不用，你不用發誓，這樣就好。」陸怔溫柔地看著她。
「你這樣不行哦，你不就吃虧了嘛。」朱小腰噘起了嘴。
「你不是最愛佔便宜？」陸怔仍是溫柔地笑答。
驀地，朱小腰將頭埋入他的肩窩，半晌，抬起了頭，眼眶微紅。「那你完了，我肯定一輩子賴著你，拼命地佔你便宜。」她的聲音有些沙啞。
「歡迎光臨。」陸怔想為她換個輕松的心情。
朱小腰俏皮一笑，拉著他的手慢慢前行，兩人皆默然。
快到朱小腰家門前了，她突然看著天，不自在地開口︰「我先聲明，這麼惡心的話我只說一次哦。」她咬咬下唇，轉頭看向陸怔，「我喜歡你，喜歡你勝過所有人——包括自己，包括我最愛吃的青椒肉絲。我想永遠喜歡你，和你在一起。我不喜歡強迫別人相信我，但如果相信我會讓你好過一些，那麼，請你相信我。」
夜色中，陸怔只能看見她明亮的大眼，听見她微顯激動的喘息，只覺得全身幸福滿滿，想向天大喊。
一把拉住她，將唇印住她的，他只有以這個方式表示自己無法以任何語言，任何行動表達的心情。「不是為了我的美色？」過了好久，陸怔放開她，以從未有過的調皮心情問。
「有啦。不過，我就是喜歡抱你，吻你，別的美男可不會讓我這樣覬覦哦。」朱小腰老實地回答，她就是喜歡他，不明所以，不可自拔，自見他「第一眼」開始。
陸怔輕笑，她的表白總是出乎他意料，卻每每令他欣喜若狂。
陸怔再度擁住她，靜靜地品味著這份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