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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鎖紫荊 第三章

「舞姑娘。」

引箏居--樓輕舞的住處,也是個與世無爭的好地方,餃山抱水,清幽雅致,也幸虧大小戰事還不至於波及至此,才能維持一片寧靜的好風光。

會到這里的人皆為修補箏琴而來,而她的工作,就是將所養的金蛾吐出的金絲泡煮成堅韌的弦線,用以添增名箏的風采。她,一直安於現狀,只要她的師父別再來找她麻煩,她可以活得很好,不過自鬼域回來後,就時常心緒不寧,那張令人心跳加速的俊臉會不時飛竄進她的心湖,擾了一池無波春水。

唉……她到底是怎麼了?

「舞姑娘?」得不到回應的琴童又叫了幾聲,試著拉回托著腮神游太虛的美貌女子。

無意識的抬起頭,密繡的眼睫不明白的上下眨了幾下,柔媚眼波讓十初歲的男孩漲紅了一張臉,琴童結結巴巴的說︰「主人、主人要我把琴送來給舞姑娘修補。」

終於發現琴童的存在,樓輕舞局促的眼里有些慌亂︰「麻煩你了,放著吧。」

臉上是怕被看穿的心虛,她忙著把注意力擺在琴童送來的古琴上頭,十指輕拂著相傳自戰國保存至今的鹿鳴箏,黑漆紫檀為身,薄桐木板為面,兩者皆是不可多見的上好材質,外觀維持得相當完整,歷百年而不摧,配合琴匠堪稱絕技的膠合,在音色及音量上都較其他古琴略勝一籌,每見此箏一回,她便贊嘆一回。

官晉之自然是深知她對鹿鳴的喜愛,才會每回皆以箏為由邀她赴宴,她應該也算是樂在其中吧?即便真正懂得琴音的人並不多。

不知他是否也懂琴?遠揚的思緒,不管如何飄飄蕩蕩,還是會回到最初,也是最終。

一定在哪兒見過面的,所以才會對他心心念念,不能忘,唉……再這麼無邊無際的想下去,她肯定會得失心瘋。

「主人還說今晚邀了幾位朋友在府里一眾,想听舞姑娘的琴聲,這是拜帖。」琴童善盡職責的雙手奉上紅帖子。

在看完拜帖後,樓輕舞淺笑著說︰「轉告你家主人,我會如期赴宴。」預料中的事,有何不可呢?

琴童在得到答案後,開心的離去,走出門口時一臉撞上另一個住在引箏居的人。

「對不起、對不起!琴童冒犯侍書姑娘了!」

「人小鬼大,緊張啥?我又不是你家主子。」揉了揉琴童的小包頭,侍書笑了笑,看他紅著臉靦腆的跑走才轉進屋,一腳才踏進門檻,就發現有個人又呆了。

「你沒事吧?」侍書很好奇,究竟是什麼事能讓向來清心寡欲的輕舞變得多愁善感起來,成天看她不是托著腮發呆,就是在嘆氣,哪來這麼多的氣可以嘆?

「什麼?」又是一臉茫然呆滯樣。

「我是在問,你--沒--事吧?」拍了拍-人的前額,侍書沒輒的坐下來,倒了一杯溫茶解渴。

「我會有什麼事?」心虛的站起身,輕舞忙著拿風乾的桑葉喂養整架的金蠶,她還是不習慣與人分享秘密,即使是親如妹子的侍書,她已經習慣了隱藏起來的自己。

「沒事就好,以後別遇到事就全攬在自己身上,鬼域那種地方你不應該一個人去。」侍書還在抱怨,好歹她們也是同居人,要去那麼危險的地方也沒通知她一聲就這樣橫沖直撞了去,能平安回來還真是多虧老天有保佑。

「你起碼說了幾十回,我都已經背在腦子里了。」感覺心頭暖暖的,只是,她不想讓這樣的感覺無邊無際的漫延下去,尤其是在她和鬼域的牽扯還曖昧不明的這當口。

「其實……那里也沒像你說的那麼恐怖。」語意淡淡的,臉卻有些臊的泛紅。

「听你的口氣好像在替那些殺人魔說話,誰不知道鬼域大軍在戰場上殺人不眨眼,一點也不給敵人生還的余地,那個地方根本只有鬼願意住。」在她看來,這些人比閻王還可怕千百倍,三教九流的人物都有,干的自然也是什麼見不得人的勾當。

「有嗎?」樓輕舞又忙著遮掩沒來由的尷尬。

「那就要問你自己了。」沒繼續逼問,侍書捧著茶小口啜著,她知道輕舞不愛人追根究底,有些事,各自藏著,也好。

瞥見桌上的紅帖時,侍書馬上露出十分嫌惡的表情︰「那個官晉之又來邀你?」她最看不起的莫過與官晉之如出一轍,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文弱書生,偏偏這個在朝二品的大文官死黏住她的同居人不放,害她很不識滋味。

「你現在的樣子好像人家欠你多少錢似的。」樓輕舞笑著調侃她,又替她斟了杯茶。「沒辦法,只能答應下來了,誰教他是官呢?總要給他面子,不然咱們就別想在這一帶混吃混喝了。」亂世就是這樣,依附權貴才是生存之道,不得已,她也得同流合污的當兩面人。

「我陪你一塊兒去。」只要想起那匹狼色眯眯的模樣,她就覺得善良的輕舞會吃虧上當。

心底一記輕嘆,「侍書……」樓輕舞執起侍書的一手,水眸款款的望進她的眼里,害侍書的心跳當場漏了好幾拍。

好美、好柔、好令人心動……「什麼?」她從來就不否認自己一直喜歡眼前水樣般的嬌柔女子。

「別老是把我當成易碎的花朵好不好?別忘了我的年紀還比你虛長二歲,何況,我也學過拳腳功夫,對付一、兩個不軌之徒還綽綽有余。」打小她就扮演著保護二位師妹的大師姐,相較於侍書的緊迫盯人,她覺得有些喘不過氣來了。

「可是我……」就是想保護你。這樣的感覺叫她怎麼開口同她說?

「我當然知道你關心我,我也同樣,咱們就像姐妹,相互照顧是應該的,可是偶爾也讓我像個姐姐換我來保護你。」她捏了捏她的頰,帶著寵溺,殊不知這一番話讓侍書的鼻頭變得酸酸的。

天知道她想要的不只是個姐姐而已。

***

抑揚頓挫的箏音,流瀉旋繞在官家的大宅第。

屏退一干女伶後,在身為東道的官晉之請求下,樓輕舞客隨主便的彈奏一曲,鹿鳴的弦由她重新換上金絲,箏與金弦相輔相成,讓音色更上一層,令听者沉醉在其渾然天成的音律之中,飄飄欲然,如痴如醉。

「好曲,這首廣陵散果然是絕妙好曲。」一曲終畢,官晉之率先起身贊嘆,「加上舞姑娘卓絕的指法,簡直有如稽康重奏一般,起伏跌宕,憾動人心。」

連同在座的幾人也忙著站起隨著附和歌頌一番。

「是啊,名曲名曲,名曲還得由舞姑娘這位美人來奏,才相得益彰。」

「我說是舞姑娘的人美,手巧,才能彈出好曲。」

這些高捧上天的話,听在樓輕舞這個當事人的耳朵里,只覺得好假。

就算知音再難覓,也用不著派這些個只看表面功夫的人來打擊她的信心,就連剛才在彈奏時她尚心不在焉,虧他們還能說得跟真的一樣,但她仍若無其事的扯著唇畔,也跟在座的幾人一樣,笑得好假。

「諸位大人過獎了。」頷了頷首,她並不打算繼續接話,就讓這群人好好的唱完一出戲吧,免得擾了他們的雅興。

「就不知咱們官大人這位英雄有沒有機會也得到美人的青睞了?」張尚書別有用意的說,讓官晉之尷尬的笑了笑。

「尚書大人說笑了。」官晉之拱起手也不否認,感激這群好友的居中牽線。

「自古才子配佳人,我看官大人與舞姑娘可真相配。」坐在一旁的史縣令拍馬向來不落人後,順著張尚書的話說,官晉之近日內就快封相,誰不知他心儀的對象是何人,要是能促成這樁姻緣,將來免不了有他一份好處。

官晉之見樓輕舞但笑不語,輕啜著丫環送上的香茗,以為是女孩家怕羞,出面阻止眾人再胡鬧下去。

「張大人、史兄弟,就別取笑在下了,舞姑娘怎會看上官某呢?」這也算是試探,他偷偷瞄了瞄佳人的反應,發現她的笑意與剛才相差無幾,令他有些失望。

豈料一夥人隨之又鼓噪了起來。

「官兄一表人才,又滿月復經綸,試問有哪個女人不愛?這個不提,光是官兄如今的成就表現,又有幾個人驅趕得上呢?」

「張大人說得極是,說不定人家舞姑娘是在等官兄的示愛呢。」史縣令說得露骨,還自作聰明的從後面推了官晉之一把,害官晉之腳步一個踉蹌,不小心將虎形盅里的酒撒了出去,幸好樓輕舞反應快速的抄起鹿鳴,只讓秋毫玉露濺在她的裙擺上,她不悅的攏起眉。

這些人是來賞樂,還是來談論是非?真是夠了!差點就毀了珍貴的鹿鳴,隱約的怒氣冒出頭,她掛在嘴邊的笑顯然就要瓦解。

眼看弄巧成拙的史縣令趕緊縮回坐位上不敢出聲,讓官晉之一個人忙著收拾殘局,他慌張地趕上前去,一眼瞧見了她濡濕成一片的雲繡裙擺。

「都怪在下的疏忽害舞姑娘受驚了!」手忙腳亂的伸出兩手便要往繡裙上拍去,樓輕舞的腳步愈往後退,他官大人便更快的追上前,渾然不知佳人的慍怒不是因為被弄濕的衣衫而是他唐突的舉止,在場的人皆心照不宣的熱眼旁觀這場追逐競賽。

啪!

啪!

同一時間,屋外的各兩處,傳來樹枝應聲折斷的劈啪聲響,代表相同的憤怒。

可惡的官色鬼!

躲在樹上,侍書氣忿難耐的盯著屋內的一舉一動,當樓輕舞再一次躲過宮晉之的一雙毛手後,她已經氣得猛-旁邊無辜的樹身,真是士可忍、孰不可忍!

而遙遙相對的另一樹叢里。

該死的臭男人!膽敢調戲她!銳利的眸子狠狠瞅向屋內,一股怒火燒得心口又炙又旺。

見少主拿樹枝猛折泄恨的樣子,站在東祈身後的鬼方比主子還要忿忿不平的挺身而出。

「小的去殺了這對奸夫婬婦!」前腳還沒踏出,衣領就被東祈給一把拎住。

「不準詆毀她!」他刻意壓低聲音警告鬼方,這個忠心的護衛在戰場上會動刀、動槍,就是不會用腦,有時他真會被鬼方氣死。

腦筋一動,東祈乾脆將鬼方再拉近一點,附在他耳邊面授機宜一番,只見鬼方了解的點了點頭,義無反顧的割下一截衣袍蒙住面,飛身出樹叢。

侍書也是在同一個時間跳下樹干,在院子踫見的兩個蒙面人沒想到會突然冒出程咬金,先是一愣,不如預期的,在屋外開始打了起來,有長劍在手的侍書佔了上方,直劈空手奪白刀的鬼方。

激烈的拳腳相踫擊聲,立刻引來屋內人的注意,也適時讓官晉之停住腳,與其他人一樣往屋外瞧去。

樓輕舞及時收回剛揚起的手,與所有人一樣靜站在原地觀察屋外的騷動,在眾人尚未踏出門檻一探究竟之際,屋內的燈火突然在一瞬間全數熄滅,也讓屋內、屋外同樣熱鬧喧囂起來。

「各位請稍安勿躁!在下立刻派人查清楚,千萬別慌!」

闃黑的廳內,鼎沸的人聲中,官晉之薄弱難辨的安撫仍無法讓眾人高懸的害怕冷卻下來,深怕屋外廝殺得正起勁的夜賊轉戰陣場,一群高官惶惶不安的在黑暗中找尋躲避的地方,四周——的傳來走動的腳步聲,還有被人踩到、撞到桌椅的慘叫,場面呈現一片混亂。

顧忌手里還抱著鹿鳴,為了避免絆倒旁人與被絆倒,樓輕舞往後退了幾步,正想安心的倚靠在模索到的牆面上,一雙打她身後伸出的大手無誤的箍住她的腰側,在沸沸揚揚的幽暗大廳里,她的抽氣聲就跟官晉之的安撫一樣,微不足道。

腦中搜尋著廳內可能是這雙手的人選,在還沒確定之前,她只能屏息等待這雙手的主人自動露出原形。

希望這匹狼已經替自己挖好了坑。

不怕死的人再將結實的胸膛貼上她僵直的背,似乎對她的冷靜感到贊賞,俯下的面頰毫不客氣的貼上她的。

準備舉箏掄人的雙手因他及時的低喃輕語而暫時失了神。

「還氣嗎?」他要是記得沒錯,剛才她差點揚手摑向那個想輕薄她的男人,這點令他感到相當高興,不枉他挪出寶貴的時間跑這一趟。

驚疑不定的腦袋就此定格,因為她知道這記低柔的嗓音專屬何人所有,反而沒想到的是,自己依然記得如此清楚,在看不見他的幽暗世界里,他的聲音,對她,更具致命的吸引力,響徹雲霄的心音深怕讓他給听了去,連忙吐納了幾遍。

他……怎麼會在這里?

東祈佔有地擐抱住懷中的人,埋首至她的頸間,細細品-起熟悉的桂花甜香,甚至百思不解起迷戀她的理由,才幾日,他竟想她想得幾欲發狂,是為她的笑?還是為她那天眼里不經意流露的不安?

輕舞……她若是蝶,那他便是戀蝶飛舞的輕風,如此繼蜷不忘。

樓輕舞不敢眨動的晶眸直閃爍個不停,任由他鎖在腰側的手改覆在她手背上而嫣紅了一張俏臉,噴吐在頸間的熱氣令她忍不住微微輕顫,而摟住她的人似乎也發現到了這點,一同與她緊抱住懷中的箏琴,將她密密實實的圈在他溫熱的氣息里。

「來鬼堡找我……」不專心的啃咬起嘴邊發燙的頸子,感受胸口的血液逐漸因她而燃燒沸騰起來,他就是想她,想念能令他快樂的笑容。

相較於他的大膽侵略,她的安靜顯得被動許多。

他到底想做什麼?

遲遲不出聲的原因是怕被人發現他的存在,鬼域的人向來不受外界歡迎,尤其她听說宋軍正準備與鬼域打仗,心里直替他急了起來,他一個人怎麼敵得過京畿鐵網般的警備?柳眉蹙起,匆匆轉過身,懷中的鹿鳴稍微隔開了他們倆之間的距離,看來他可不怎麼樂意與她產生這麼大的距離,一手急著要抽掉阻礙人的東西,害她只得趕緊空出一手無誤地抵上他抿起的唇。

哪有人這樣?得了便宜還賣乖,該生氣的人應該是她吧?

發現自己的手趁勢被他給捉入掌心里,心里又是氣、又是無奈,耳邊傳來官晉之的聲音重新出現在黑漆的廳內,她臨危不亂的靠在他耳邊低語︰「快走。」

到底,她擔心的理由是什麼?

薄唇勾起,因她語意里的擔心,是為他。修長的指尖輕刮著底下發熱的面頰,流連忘返,一點也不像她一般著急,還意外地多添了一份好心情。

「我等你。」最後,他的吻直直落在她的香唇上,在她瞠目之際接手抱過鹿鳴。

樹叢外,好不容易躲過一群煩人的蒼蠅,接應主子的鬼方緊張兮兮的四處張望。

在他鬼方的心目中,少主是四個兄弟里最理性、最有責任感的青年,也是鬼域未來接替鬼王的人,誰知道少主居然當起飛賊來了,還拖著他一起作奸犯科,要是被鬼王知道他帶少主一人闖入敵軍的地盤,非摘了他的腦袋不可。

「少主!」鬼方低聲叫著,趕緊朝抱著琴、-住鼻嘴的主子招招手。

然後皺起眉來盯住神色怪異的主子。

「少主?」干嘛要-住嘴啊?不會是被誰給打到臉,覺得丟臉所以才遮起來吧?可是……少主的武功有這麼弱嗎?一連串的問號拚命冒出,他鬼方什麼都不怕,就是怕少主生氣,因為最後倒楣的不是別人,是他。

「回去。」鼻血流到死,這可是屢屢披掛上戰場的他從沒想過的一種死法,以後他可要小心控制自己的出血量,分配得宜,才能活久一點。

突然點亮的燈火,盈滿一室,讓所有待在大廳里的人不適應的眨了眨眼。

樓輕舞甚至忙著轉身尋找東祈的影子,冷冷清清的背後徒留藉由窗扇篩落的模糊月色,她心里有些慶幸卻也帶了點失望,回過身,迎面而來的便是官晉之快滿出來的關心。

「舞姑娘你還好嗎?怎麼……你的臉這般紅?」害怕的話應該是另一種顏色才對。

「沒……什麼。」撫了撫被火焚燒過的唇,樓輕舞吶吶低語,默默接受官晉之懷疑的眼神,她雖然不怎麼喜歡官晉之的殷勤,可也沒把他當成笨蛋一枚。

「在下已經派人去追那兩名賊人了,這樣吧,不如由在下護送舞姑娘回住處,免得在下擔心。」官晉之揮了揮手,不容拒絕的要僕人備好車馬,放肆的欣賞眼前這張醉人的臉蛋,心里早巳發下重誓︰這美麗女人遲早會是屬於他。

「不必了!」避過官晉之派來追殺她的一群人,侍書怒氣沖天的大步走進屋內,一把捉起樓輕舞的手打算帶她走人,凶狠的目光已經將官晉之剮了千百刀。

這個該殺的婬魔!居然還有臉派人來殺她!

「侍書?」樓輕舞愣愣的看著突然出現的侍書,不明白她臉上的怒氣因何而來?

「可是……好吧,這樣也好。」在侍書氣唬唬的瞪視下,官晉之改變初衷的硬將話給吞下肚,在未獲得美人青睞之前,他沒必要得罪與樓輕舞關系密切之人。

拉著還弄不清狀況的樓輕舞,侍書還未走至門口,背後便傳來史縣令活像殺雞的慘叫。

「鹿鳴、鹿鳴箏不見了!」

最快有反應的非樓輕舞莫屬,鹿鳴可是在這間屋里她唯一重視的東西,一回過頭,只見一室的人全看向她,她突然意識到--

鹿鳴是在她手中不見的,可是在燈熄之前……噢下!她終於想起是誰拿走鹿鳴的。

「琴不見了就去找啊,看著我們干嘛?」侍書直爽的駁回一群朝她們猛瞧的人,活像鹿鳴就在她們身上似的,說不定是讓那個和她交手的夜賊給偷去的。

「剛剛……」樓輕舞不知道該怎麼向侍書解釋剛才的混亂,還有那個不能見光的人。

「鹿鳴剛剛還在我手上。」

啊?侍書回首看著她,也跟其他人一樣張大嘴巴。

「在黑暗中突然有人搶了鹿鳴,我也不知道那個人是誰。」她的謊撒得可心虛極了,但每個人只當她發白的臉是在歉疚,一點也沒多加懷疑。

「那把琴……很貴嗎?」侍書滿腦子首先想到的是賠償問題,再來就是她的積蓄只夠溫飽而已。

「琴不該用錢來評斷它的價值。」事實上,她也正想著這個問題。

琴不見了對官晉之來說固然是一大損失,但他實在不忍心見所傾慕的女人充滿自責又內疚的模樣,也就不想追究,忙著過來安慰樓輕舞。「琴丟了再找便是,舞姑娘請別放在心上。」

「你給我站遠一點!」侍書及時往前一步橫擋住色魔,嚇得官晉之連忙往後倒退了好幾步,除非必要,她會賣了自己賠錢給官色魔,也不能讓輕舞任他予取予求。

「那怎麼行?鹿鳴可是官大人的傳家古物,下官自當竭力為大人找回!」史縣令首先發難,敢在他的地盤下手,分明是沒把他這個縣令給放在眼里,這事兒要是傳到聖上那里,他的烏紗帽可就不保了。

「史大人說得沒錯,這件事非追究到底不可。」張尚書也忙著出聲討伐賊人。

「若是失了把古琴,能夠獲得美人歸,那也是值得的。」官晉之突如其來的話意帶來不同的效果,廳里的人在面面相覷後,皆會意的吟哦出聲,只有樓輕舞和侍書一點也笑不出來。

沒想到這色魔打的是這等主意!狡猾的家伙,竟想打鴨子上架!侍書心頭火起,看她不給他點顏色瞧瞧怎麼對得起自己和輕舞。

卷起袖子的手被身邊的人給壓下,侍書不明白的抬眼,卻意外看見樓輕舞脖子上像斑點的紅印。怎麼回事?被蚊子給咬了嗎?那蚊子可真凶。

「我會負責找回鹿鳴,還請官大人給民女些許時日。」樓輕舞的心里正發愁著,她也不知道該怎麼辦?腦子里淨是他柔啞的嗓音,我等你……等什麼呢?等她又要做什麼?鐲子他

不是不要了嗎?師父也無條件送給他追殺了?那麼,他還要什麼?

就知道與鬼域牽扯上準沒好事,她要的寧靜生活,在她遇見他的那一刻起,就已經蕩然無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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