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戀上相公 第三章

白晝過盡,深黑夜幕將大地籠罩,由星月點綴出的夜空依舊清朗明亮,晚風習習,蟲鳴嘈雜,但……

「怎麼一直看著我?」看著圓桌對面直直盯著他不放、小臉上清楚寫著不解的藍如日,夏侯邪月不禁挑眉問道。

藍如日沒有立刻回答,在他身邊繞了一圈,疑惑地環胸偏頭,在夏侯邪月等待她回答的目光下,她終于開口。

「現在已經是晚上了。」聲音中有著藏不住的不解。

「是已經晚上了。」夏侯邪月微微揚眉,不疾不徐地說,然聲音中卻多了絲笑意,只因他很快就明白了她的疑惑是為哪樁。「所以你累了,想睡覺?」

「才不是!我又不是豬,吃飽睡、睡飽吃。」藍如日忍不住嗔道,鼓頰瞪向他。「你明明知道我想問什麼的!」

「今天不會。」順手拿起桌上的甜點,夏侯邪月在喂入她口時道。

「不會?」咽下他喂她的甜點後,藍如日想確認地重復道。

「不會。」夏侯邪月很肯定地又說了一次。

「所以你並不是一到晚上就會變?」藍如日顯得好驚訝,因為兩次見到他都是在夜晚,因此她以為只要一入夜他就會變成另一個樣子。

變?藍如日的形容不禁讓夏侯邪月無奈一笑,卻沒有多說什麼,只是為她釋疑——

「那個模樣只有在滿月的晚上才會出現。」

「哇!」

藍如日突然的驚叫令夏侯邪月一愣,還來不及問原因,下一刻她已開心地拉住他的衣袖說;

「所以我很幸運對不對!」神情有著不敢置信,藍如日興奮道。

一個月一次的機會,她竟兩次都踫上了!要是差個一天,她可能就要錯過可以看到漂亮東西的機會,她果然很有福氣!

一時間無法反應過來,她那開心的模樣讓夏侯邪月只能望著她,找不出言語來形容此刻自己的心情,唯一能確定的只有……

「幸運的人是我。」

「咦!你剛剛有說什麼嗎?」夏侯邪月近乎低喃的話語讓仍處于興奮狀態的藍如日來不及听清楚。

「沒什麼。」夏侯邪月朝她一笑。

雖然覺得似乎有什麼不對,但她並沒有想太多,隨即又拉著他問,眼中有著期待。

「那下個月月圓時我就會再看到?」

「會的。」望向她的目光盈滿溫柔;因為她,夏侯邪月首次不再對自已異于常人之處感到厭惡。

「不過……為什麼只有滿月時會變啊?」好不容易從興奮的情緒中回復,藍如日忍不住又好奇地問。

「我也不知道。」夏侯邪月苦笑,對她這一疑問,他也只能這樣回答了。

銀發紫眸,是會令人感到恐懼的。

他只知道從懂事開始,自己就一直是這樣,如同擺月兌不掉的詛咒,無論他如何怨天,情形依舊沒有改變。曾經,他以為世上所有人都和他一樣,直到見到別人眼中的恐懼,才終于明白,原來他是多麼異常的存在,異常到連親娘在他靠近時都驚恐地發出尖叫……

感覺衣角突然被扯動,夏侯邪月一回神,即見藍如日滿臉擔憂地望著他。

「你……」藍如日有些無措,不知該說些什麼。

「我沒事,別擔心。」伸手揉了揉她的發,夏侯邪月安撫笑道。

「邪月,我、我很喜歡你喔!」抓著他,藍如日慎重地說。

「我也喜歡你。」在藍如日額上落下一吻,克制不住地將她擁入懷中,夏侯邪月衷心道。

這是他第一次感謝老天,感謝老天將她帶到他的生命之中……

夏侯邪月居所外,有兩道人影正在交談。

「書淵,你覺得那消息是真的?莊主真帶了個人回來?」看向一旁的冷書淵,雷少軍忍不莊問。

由于傲騰山莊在外經營的商行臨時發生意外,因事情緊急,讓他們無法等到莊主歸來便火速趕往現場處理,導致他們回莊才得知這驚人的消息。

「這不就是我們現在這的原因之一?」冷書淵並不急著下定論,盡管在乍听之時他也曾如雷少軍這般感到懷疑。

「不提平常,但我們離莊的那一天可是滿月,你真覺得莊主有可能在那天帶人回來?而且還將之留在身邊?」正因為他們都知曉夏侯邪月的秘密,也因為這樣,對于下屬所說的事就更加難以置信了。

「關于這個,我們很快就會知道了。」縱使與雷少軍有著相同的疑惑,但冷書淵仍是相當冷靜,不單只為了證實令兩人同感懷疑的消息,也為了報告這次莊外發生的事情。

「在這做什麼?」

一句問話乍然出現,在瞬間的驚訝後,兩人立即半跪于地,態度恭敬地喊出︰

「屬下見過莊主!」

「有事就說。」沒多加刁難,夏侯邪月淡道。

「報告莊……」半跪在地的雷少軍抬頭望去,竟見一道陌生身影站在夏侯邪月身旁,驚得他連話都忘了說,只是傻愣愣地看著眼前情景。

「莊主,前天我們在城外的商行遭人侵入,被偷走的帳冊目前已取回,並已將竊賊關進地牢,等待您的發落。」接下雷少軍未完的話,冷書淵盡職地將所發生的事詳細報告,手肘不著痕跡地往雷少軍腰側撞去,藉此將呆住的他拉回神,目光免不了朝莊主身旁的女子望去,雖有著同樣的驚訝,但態度卻如常。

「隨你們怎麼處理。」夏侯邪月想也不想地便道,似乎連審問竊賊的意思都沒,彷佛這些事都與他無關。

「莊主,她……」不若冷書淵那般沉得住氣,雷少軍沖口急問,想是對于眼前來路不明的女子有著戒心。

「少軍!」冷書淵及時在雷少軍說出會惹夏侯邪月發怒的話前出聲喝住他。

「初次見面,你們好,我叫藍如日。」感覺氣氛似乎有些不對勁,藍如日開口打破沉悶,並沒有畏縮地躲在夏侯邪月身後,而她那可愛的笑容更是令人無從討厭起。

「是……」話語稍頓,小臉突然皺起,藍如日顯得有些苦惱,讓一旁的三人也不禁跟著皺起眉,只見她側頭看向夏侯邪月,然後問︰「是什麼?」

「我的妻子。」多虧夏侯邪月听得懂她沒頭沒尾的問話,還替她回答了她該以什麼樣的身分待在這兒。

「可是我們還沒成親。」藍如日再度看向夏侯邪月,很困擾地說。雖然她已經答應要嫁他,但現在他們還不是夫妻呀。

「快了。」夏侯邪月回得更加干跪,那態度讓人無從反駁,似也不讓人反駁。

「多快?」藍如日回望他,顯然已把先前的正事丟到一邊。

夏侯邪月露出了令藍如日無法移開目光的微笑,無視一旁雷少軍與冷書淵的存在,俯身貼近她,伸手撩起她的發送至唇邊。

「就今天吧。」

「來得及呀?!」她忍不住驚叫。

夏侯邪月愣住,意料外的回答讓他一時間末及反應。

「邪月?」在他面前揮了揮手,藍如日看進他眼中,透露出自己的擔心。「你還好嗎?」

「為什麼你不認為我是在開玩笑?」夏侯邪月微嘆一聲,抓住在眼前揮動的手,順勢將她拉入懷中。

任誰听見他那樣的話,都該會認為不可能而一笑置之,然她卻沒那麼做,反而很認真地回應他。

藍如日抬頭想看夏侯邪月,卻發現自己被他緊緊箝制在懷里,動彈不得。

「沒有為什麼啊。」嘗試幾次仍失敗後,藍如日放棄想看他臉的念頭,稍微移動了下姿勢,伸出抱住他。

「你本來就是認真的這麼說不是嗎?」

她還是這麼特別……

舍不得放手,夏侯邪月無意識地加重了力道,有著不願讓她離開的強烈。

從再次見到她的那一刻,他發現她仍是那個自己想要的人後,便計畫著早點讓她成為自己的;而他方才所說的話也不是因一時興起。他想要讓她成為他的,想讓她專屬于他。

但在那樣的情況、那樣的說話態度下,他並不期待她會看出他的認真,可她卻再度讓他驚訝,因為她不僅僅已察覺到,甚至還給了他想要的回應……

「邪月,會痛。」被他抱得發疼,藍如日忍不住出聲,推了推他,要他放松力道。

「再等一下。」

他的力道仍是大得像要將她揉入體內般,藍如日卻未再開口喊疼,直到他終于肯放開她。

「日兒?」目光下移,夏侯邪月看著她拉著他衣服的手。

「低一點。」她示意他彎身,而後一把拉下他,很認真地看了他好一會,再度開口——

「沒事?」

明顯透出憂心的神情令夏侯邪月感到心暖,順從心中渴望,他低頭往她額上落下一吻。「你在就不會有事。」

「我又不是藥。」模上被他親吻的地方,藍如日忍不住嘟噥。

「對我來說,你比萬靈丹還有效。」那令人著迷的笑容、醇厚的嗓音如美酒般使人迷醉,甘心沉淪。

目光直望著他,藍如日無所覺地拉住他衣服一角,有些在意像這樣的話他對幾個女人說過。

但她已無暇細想,因突來的力道讓她撞進夏侯邪月懷里。

「別那樣盯著我看。」將她壓在胸前,他無奈地嘆氣。

「為什麼?」絲毫未覺夏侯邪月的苦心,藍如日不解地問。

耳邊傳來長長的嘆息,她還來不及再開口,一道黑影瞬時籠罩而下,覆住了她微張欲言的紅唇,不再只是蜻蜒點水般的輕柔踫觸,而是似要將她整個人吞噬般狂烈。

藍如日本能地感到驚慌,伸手想推開他,但那箝制在腰間的手卻不容她退縮,強硬的態度令她只能被動地任他予取予求,直到她幾乎喘不過氣他才終于放開。

劇烈的心跳聲大得像是所有人都能听到,藍如日腦中一片混亂,不斷起伏的胸膛、急促的呼吸在在顯示她還未自方才的激情中回復。

「明白了?」讓她靠在他身上,夏侯邪月環抱住她,低啞的嗓音中隱隱透出他勉強壓抑下的渴望。

「日兒?!」

擊上月復部的一拳讓夏侯邪月驚訝地看向她。

待穩定住呼吸、听見他的話後,藍如日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朝他打去,從那用力的程度,可以感覺到她確實在生氣。

「誰盯著你看你就親她?」

用不著夏侯邪月開口,藍如日緊接而來的話立即說明了她為何會有此舉動;而在說完話後,她又握拳朝他打去。

明知不是笑的時候,但看著她氣呼呼的認真臉蛋,夏侯邪月的笑聲還是忍不住自喉間逸了出來。

「夏侯邪月!」

真的是……太令地生氣了!

不顧藍如日氣憤掙扎,夏侯邪月硬是將她抱在懷里不放。還以為她不願讓他踫她,孰知她的反應竟是這樣,這讓他在松了口氣的同時又不禁莞爾。

「放……」

未完的話再度消失在緊密相貼的唇瓣中,盡管態度仍是不容她拒絕,但這次卻少了點強勢、多了點溫柔;夏侯邪月像是對待易碎珍寶般地小心翼翼,不再強迫她回應,而是耐心誘導,讓藍如日原先推拒的手在不知不覺中改抓住他前襟。

「只有你而已。」

舍不得放開她,他眷戀地啄吻她被蹂躪過後顯得更加紅艷的唇瓣,以著低柔惑人的醇嗓對她訴說︰

「我只想對你一個人這樣做,也只有你才能讓我這麼做。」

明明已這麼明顯,任誰都能清楚看見他有多在意她,多想將她藏起來霸佔住,偏她就是不懂,還以著指責的眼神瞪他。

「永遠不會有其他人。」輕輕一嘆,他再度說出心中的話。

「對不住……」低下頭,她忍不住道歉。

「為什麼要道歉?」夏侯邪月微愕,她的道歉似是在拒絕他的感情,這讓他心頭突然一痛!

「因為、因為我亂生氣……」夏侯邪月方才的一番話讓她忍不住對自己的舉動感到不好意思。

松了口氣,夏侯邪月靠向她,為自己一閃而過的念頭感到好笑。

有些愧疚地,藍如日小手抓著他衣袖,想說什麼卻又不知能說什麼。

「沒關系的,你別在意。」察覺到她的情緒變化,夏侯邪月淡淡一笑,低頭吻上她的頰。

「你真好。」眨了眨眼,藍如日伸手抱住他。

撫觸著她柔女敕的面頰,夏侯邪月毫不掩飾自己對她的情感。

「因為你是唯一且特別的。」

「書淵!」扯下搗住他嘴、不讓他說話的手,雷少軍顯得氣急敗壞,腳跟一旋,就要往回沖。

早在藍如日及夏侯邪月兩人眼中已無他們存在時,冷書淵即拖著瞠大眼、愣在現場的雷少軍離開,同時很有先見之明地在他回神之際搗住他的嘴,沒讓他大叫出聲茶毒自己的耳朵。

「你想要去哪?」一把抓住他後衣領,冷書淵擋下他;與雷少軍急吼吼的態度相比,他平靜的語調倒像是剛剛什麼事也沒發生。

「當然是回去找莊主!」想都不想地回道,雷少軍甩開他的手便要往前沖。

「找莊主做什麼?」動作飛快,冷書淵再度伸手拉回他,神情中帶了點沒轍。

腳步一瞬間頓住,雷少軍緩緩回過頭,瞪向冷書淵的目光中寫滿不敢置信。

「你難道沒听見剛剛莊主說的話?!」他激動地問。

「所以?」冷書淵僅是挑了挑眉,冷淡的回應引來雷少軍極大的反彈。

「所以?!」音量瞬間放大。「你……」

「我听得到,你用不著這麼大聲。」掩住一邊耳朵,冷書淵微微蹙眉,不客氣地直言。

深吸了口氣,雷少軍勉強抑下情緒,緊擰的眉頭顯示他的不贊同。「莊主居然說要娶那來歷不明的姑娘!」

並非他對那叫藍如日的女子有成見,而是,她身分不明,這點就讓雷少軍很難不生疑慮,尤其他們還身兼管理莊內安全的人。

「你這話最好別讓莊主听見。」冷書淵有些無奈地對雷少軍說。雖然知道雷少軍對這類事情感覺向來不敏銳,但還真沒想到他竟會鈍到這種程度。

只消一眼,任何人看到那情景皆能輕易發覺夏侯邪月對藍如日的態費明顯與他人不同,有著只對她散發的溫柔,這還是他第一次從夏侯邪月身上見到他流露出對人的情感。

而除了這顯而易見的事實,他更察覺到在夏侯邪月笑臉下隱藏的情感。他心里非常清楚,夏侯邪月就像大海,縱然平日平靜無波,但卻能在下一刻掀起滔天巨浪,而那起因定是為了藍如日。

「那姑娘在莊主心里的重要性不是我們能想像的。」

雷少軍此時總算冷靜了下來,雖然仍不甚明白,但至少已能明了冷書淵的話絕對是有所根據,可……

「才短短兩三天的時間?」話中盡是質疑。先不論藍如日的身分來歷,他實在無法相信在這麼短的時間內,那姑娘竟可以成為對莊主來說一個重要的存在。

冷書淵當然明白雷少軍的質疑,他自己亦對此感到不解,但擺在眼前的事實已不容他們懷疑。

「也許……那並不只是兩三天而已。」沉思了會,冷書淵突然道。

「什麼意思?」

「我們並不是時時刻刻跟在莊主身邊,那也許就是在那些時間內發生的事。」盡管听來有些牽強,但冷書淵已試著將事情合理解釋。

「不管如何,莊主的決定都不是我們能改變的。」

「那我們該怎麼做?難道就真的什麼都不管,依照莊主的意思開始進行婚禮籌備?」雷少軍忍不住還是說了,仍覺得太過冒險,畢竟他們根本不清楚那姑娘的來歷,若是她對莊內構成威脅,他怎麼樣也無法忽視不管。

冷書淵看了他一眼。雷少軍的顧慮他當然很清楚;然他亦明白另一件事,那就是即使對他們來說莊主是不可或缺的人,但對莊主來說,傲騰山莊的一切卻無任何意義。

冷書淵敢說自己對這事看得十分透徹。若要夏侯邪月在山莊與藍如日之間做個選擇,無須思考,那選項絕不會是山莊。

「相信莊主吧,若真只是別有所圖的接近,是不可能讓莊主放在心上的。」冷書淵實事求是地道,繼而說出了他們唯一奉行的圭臬——

「我們所能做的,就是給予全部的信任,跟隨莊主。」

「怎麼一直看著我?有什麼話想跟我說嗎?」再一次捕捉到藍如日偷望向他的目光後,夏侯邪月終于問出口,並提出可能的原因——

「是甜點不好吃?」

「不是。」藍如日立即搖頭,放下手中才咬一口的糕點,神情多了貼遲疑,像是有什麼事困擾著她。

「日兒?」她的反應讓夏侯邪月疑惑。

「那個……原來你是莊主?」又沉默了會,藍如日總算問起關于夏侯邪月身分的事。

是不在意,也不認為一個人的身分就代表了什麼,藍如日對夏侯邪月的身家背景並沒有多加詢問,盡管已在這兒待了數日,但她其實只見到夏侯邪月而已,因此一直到听見方才那兩人對夏侯邪月的稱呼,她才知道原來她身邊的這個人似乎不是個普通人物。

「我是。」因沒有隱瞞的必要,夏侯邪月直接承認;而以過往的經驗,他這身份通常可以為他帶來更多愛慕眼光,然日兒的表情卻讓他不解。

「你不喜歡?」

「呃……也不是。」停了下,藍如日否認.對她來說,他是怎樣的身分並不重要,反正他就是他嘛,但……

「莊主听起來很偉大。」

這樣的一句話讓夏侯邪月挑眉,卻不急著提出疑問,他等著她接下來要說的話。

「那如果我成了莊主夫人,也要跟著有偉大的作為嗎?」語氣煞是認真,藍如日臉上盡是苦惱。

話不總是這麼說的嗎?夫唱婦隨,嫁雞隨雞、嫁狗隨狗,那現在她若嫁一個莊主,她得做些什麼?

「你只要做你自己就好了。」她的想法總讓人難以預料,夏侯邪月不禁莞爾。「莊主只不過是個稱呼而已,並沒有什麼偉大。」

點了點頭,藍如日顯然松了口氣。

「別想太多。」伸手撫過她發絲,夏侯邪月安撫道︰「你只需要待在我身邊就夠了,其它什麼都不用在意。」

「好。」很快地將煩惱丟到一旁,藍如日開心應和,而隨著話題開啟,她順勢問道︰「那你的家人呢?我什麼時候要和他們見面?」

「我沒有家人。」她的問話讓夏侯邪月微微一頓,而後接著說出︰「他們都已經去世了。」

雖然如此,但他並不覺得傷感。對他來說,雙親其實與陌生人無異,存在或不存在根本沒什麼差別;因此,藍如日此刻的神情令他有些無奈的一笑。

「不用露出這種表情,這沒什麼的。」

「可是一個人很孤單不是嗎?」藍如日想到自己身邊至少還有小知陪著,但他卻沒有,這讓她不禁流露出對他的心疼。

「怎麼會。」夏侯邪月笑了笑。與其有一堆閑雜人等在旁,他寧可一個人就好,是因為她,他才打破自己的原則。

「不提這了,喝喝看。」沒打算讓話題持續,夏侯邪月端過桌上的甜湯舀了口送至她唇邊,在她喝下時問︰

「好喝嗎?」

「嗯!」藍如日用力點頭,入口的甜美滋味讓她很快就被轉移了注意力,自然也忘了前一刻的話題,伸手接過甜湯,開心地喝起來。

望著藍如日,夏侯邪月眼中有著對她的寵溺。

「沾到了。」說著的同時,夏侯邪月伸手替她拭去沾到唇邊的湯汁,舉止優雅自然,沒有半點不自在。

「謝、謝謝……」那輕撫而過的指溫讓藍如日感覺面頰有些發熱,夏侯邪月體貼的舉動,總是讓她不知所措。

她發現自己從遇到夏侯邪月之後,就常常多出許多平時不會有的反應,像是他方才那樣的舉動,雖然小知有時也會這麼做,可給她的感覺卻完全不同。跟小知那像是拿她沒辦法的無奈表情不同,夏侯邪月對她更像是種寵溺,並不會覺得討厭,卻會令她感到害羞。

這是代表他對她來說是很特別的嗎?藍如日忍不住思考了起來。

她很喜歡他,這是她早就知道的事情,否則這些年來也不會一直對他念念不忘;但,就只是喜歡而已嗎?她不禁困惑了,如果她只是單純的喜歡他,為什麼會這麼干脆的答應嫁給他?

是因為約定嗎?但就算他們小時候曾有過約定,那也是小時候的事了,即使她現在反悔,也是情有可原不是?可她卻一點也不後悔,而且對于他摟抱親吻的舉動也不討厭;只是,除了小知外,她明明就不喜歡別人踫她的。

「在想什麼?」

突然傳來的問話將藍如日飛離的心神拉回,而眼前乍然放大的俊臉則讓她嚇了跳的往後一傾,若非夏侯邪月眼明手快地伸手拉回,恐怕她已自椅上跌落。

「我有這麼可怕?」微微一嘆,他顯得無奈。

「因、因為你靠得太近,所以……」藍如日尷尬地解釋。

眉一挑,夏侯邪月手微微施力將她拉入懷,臉貼近她的。「那我應該讓你盡快習慣才行。」

藍如日臉蛋乍紅,盯著他,一時之間說不出話。

他不該這麼做的。夏侯邪月心中有著懊惱,她臉紅的模樣險些讓他克制不住。不敢再戲弄她,他松手讓她回到原位。

「繼續吃吧。」揉了揉她的發,夏侯邪月起身。「我離開一下。」

「你要去哪?」雖然臉上紅暈未退,但一听到他要離開,藍如日忍不住問道。

「待會你就知道了。」夏侯邪月朝她一笑,並不急著走,俯身在她頰邊落下一吻,才在她嗔視下離開。

「哇!是馬!」看到馬廄內的黑色駿馬,藍如日忍不住歡呼,雖非從沒見過,但她確實不曾看過這樣神駿的馬匹。

黑得發亮的毛色,超乎想像的柔順觸感,額間的一撮白發點出牠的獨特,而牠昂然站立的模樣更讓人感覺到牠的與眾不同,這是藍如日第一次見到這麼漂亮的馬,讓她一時無法移開目光。

「我可以騎牠嗎?」看向夏侯邪月,藍如日眼中有著興奮與期待。

「你會?」沒有質疑的意味,夏侯邪月僅僅只是為了要確認,而在見到她身形因他的話而微頓,他隨即道︰「我們一起騎。」

小臉浮現一絲沮喪,她還以為這次會有機會……

「改天找個時間我再教你怎麼騎馬。等你學會了,就讓你一個人騎。」不願看見她失望的表情,夏侯邪月對她提出保證。

「真的?!」心情立刻轉變,藍如日高興地抓著他問。

「真的。」他喜歡看她開心的模樣,只要她想要,他願意為她做任何事,而教她騎馬根本不算什麼。

有了夏侯邪月的承諾,藍如日便不再沮喪,很快地轉移心思。

「那我們現在要出門了嗎?」雖然不能享受駕馭馳騁的快感讓她有些失望,但能有機會坐上這樣漂亮的馬也挺好。

「是的。」夏侯邪月將馬匹自馬廄牽出,戴上馬鞍,待一切準備就緒,他旋即朝她伸手。

「過來吧。」無需費太多力氣,夏侯邪月輕易地便將藍如日抱上馬背,而後一躍穩坐于她身後,單手拉馬韁,另手環住她腰間,避免她在馬匹行走間跌落。

「我也可以跟你一樣嗎?」背靠著他溫暖的胸膛,藍如日側仰頭問他,因發現他上馬的姿態帥氣豪邁,讓她也想像他那般。

「可以的,只要多加練習。」面對她帶著崇拜的目光,夏侯邪月莞爾道。

馬蹄聲達達,漫步于清幽山道,藍如日有一搭沒一搭地與夏侯邪月聊著,享受著這份悠閑。

「對了,我們有目的地嗎?」過了許久,藍如日好奇地問向夏侯邪月,感覺他似乎是朝特定方向在走,不單單只是讓她騎著馬四處晃。

「現在才想到要問,不怕我把你帶去賣掉?」夏侯邪月開著玩笑,然話說完後卻又忍不住擔起心來。

「你可別人家隨便說說就傻傻地跟著人走。」夏侯邪月不由得說道,雖然藍如日對人無防心的單純心思他喜歡,卻也不免讓人擔憂。

「我才沒那麼笨!」側仰頭看向夏侯邪月,藍如日立即抗議。

真是的!她又不是三歲小孩,哪會像他說的那樣!

「也是。」夏侯邪月笑說。無論如何,現在有他在,他絕不會讓不好的事情在她身上發生。

擺明著是在敷衍她嘛!

正當藍如日要再為自己辯解時,馬匹卻停了下來,讓她一時忘了要說的話,待想問夏侯邪月之際,乍然映入眼中的熟悉景象令她瞠大了眼,說不出話來,直到夏侯邪月將她抱下馬後,她才如夢初醒般地拉著他大叫。

「是這里!是這里!我就是想來這找你的!」臉上神情有藏不住的驚喜。

「不過現在我已經找到你了,所以……好像也沒關系了喔。」似是發現自己太興奮了,藍如日有些不好意思地對他一笑,神情依舊開心,畢竟這里是她第一次見到他的地方。

「怎麼了?」夏侯邪月還來不及回她話,就見藍如日小臉微擰,不禁擔心地問。

「呃……腰酸……」一手扶著他,一手按在腰間,她尷尬地回答。剛剛因為太過興奮,所以沒注意到,但現在她開始感覺腰間已因不習慣騎乘馬兒而顯得酸痛。

「有沒有好一些了?」夏侯邪月拉她席地而坐,讓她靠在他身上,力道適中地替她按壓。

「嗯,很舒服。」舒服到她都快睡著了。靠著夏侯邪月,藍如日半眯眼地回著。

「你是第一次騎馬?」未停下手上的動作,夏侯邪月問道。

實際上這路程並不算遠,又因顧及到她,他已將速度放慢,沒想到仍讓她感到不適。

「對啊,看別人騎好像很輕松,我還以為騎馬是很舒適的。」藍如日誠實回答。果然眼見跟實際之間是有差距的。

「習慣以後就不會有問題了。」夏侯邪月也只能這麼說了。

「嗯,好了,可以了,謝謝。」感覺酸疼感已減退不少,藍如日連忙對夏侯邪月說,不好意思再賴著他。

「沒有更實質的獎賞?」將她緊摟在懷里,夏侯邪月額抵著她的,眼神中不自覺地流露出渴望。

面頰因他的注視而緩緩泛出微紅,藍如日眼簾低垂,略帶嬌羞的模樣更讓人難以克制。

「你知道我想要什麼……」嗓音比平時更低柔而有磁性,夏侯邪月的唇在張闔間若有似無地踫觸著藍如日,感覺到她身體傳來的微微顫抖,讓他滿意一笑,不客氣地準備索取他該得的獎賞。

砰!

不大,但清楚的掉落聲打破了圍繞在兩人周遭的昧氛圍,令夏侯邪月沉下了臉,因為他什麼都來不及做。

「邪月,我們去看一下好不好?」扯了扯他衣角,藍如日說,發現聲響處似乎離他們不遠。

夏侯邪月其實根本沒有半點興趣,但不忍拒絕她的要求,只能在心中一嘆,無奈地同她走向不遠處的草叢間尋找那聲音來源。

鷹。

夏侯邪月臉上閃過一抹意外,只因沒料到那聲響竟是來自一只老鷹;而那原該翱翔于天際的王者,此刻明顯落難,月復側傷口滲出的血染紅羽翼,若不即刻止血,恐有性命之虞。

「你做什麼?!」及時將藍如日險遭鷹吻的手拉回,夏侯邪月神情難掩緊張。

「可是……」擔憂地望向受傷的老鷹,她顯得不舍。

「我負責制住牠,你趁機替牠療傷。」知道她心里不舍,夏侯邪月盡管無意救老鷹,但仍願順她意。

即使已處于虛弱狀態,但負傷的老鷹仍具有攻擊性,夏侯邪月不允許任何的輕忽導致藍如日受傷,因此最好的方式就是由他來抓住牠。

「好。」藍如日已做好準備。

在老鷹來不及做出攻擊前,夏侯邪月已迅速制住牠的頸部及身軀,讓藍如日能將老鷹的髒污傷口用水洗淨,並用手絹充作止血布包扎傷口。

「我們可以帶牠回去嗎?」藍如日抬頭問他,還是有些擔心。

「我們可以等到牠恢復體力、能飛時再走。」夏侯邪月回道。

就方才所見,他發現老鷹的傷口其實並不太深,只是因為流出的血染紅周遭而讓牠看來傷勢嚴重。

似是感覺到了他們的善意,當夏侯邪月松開手後,老鷹並未如初時般激烈掙扎,反而是半閉著眼休息。

時間比預料中還要久,一直到日落前,牠才試著輕拍翅膀,順著氣流上升,于空中盤旋一圈,伴隨明亮的鳴叫聲後振翅飛離。

「牠已經沒事了對不對?」松了口氣,藍如日安心道。

「放心吧,野生鷹生命力強,不會輕易死掉。」夏侯邪月看了下天色,開口安撫。「我們也該回去了。」

「嗯。」藍如日點了下頭,似是想起了什麼,對夏侯邪月招了招手,在他低頭時湊上,輕輕地在他頰上印上一吻。

「謝謝。」她由衷道,知道他其實很縱容她的任性。

揉了揉她的長發,無需說什麼,夏侯邪月淡淡一笑,同樣給了她一記親吻,交流的目光有著對彼此的情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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