戀愛劣等生 第一章
二十四小時、全年無休營業的網咖前面，站著一名身形高瘦，挑染著棕色發絲的男子。
這時男子漂亮的雙眼皮上有一些浮腫，五官分明的臉龐上帶著一絲疲憊，雖然如此，他那帥氣與充滿陽光的俊臉，仍是引起不少女性路人的注目。
忍不住掩著嘴打了一個哈欠、伸了一個長長的懶腰，他看了看無雲的天空與已經高掛在天上的太陽——今天的天氣真好，可惜他卻得工作。
不過，還是很過癮！
連續打了一天一夜的線上游戲，那種刺激與興奮的感覺，讓他的熱血沸騰，沒有睡眠也影響不了他網上殺敵的凶悍與精準。要不是今天有重要的事要辦，他還真舍不得離線走出這個網咖呢!
低頭看看了手表。哇，已經八點半啦!看來只來得及吃個簡單的早餐，來不及換一件稱頭的衣服了。
其實，他的穿著也還好嘛，T恤、牛仔褲和布鞋，看起來青春洋溢，又充滿了活力，十分年輕。
而且別看他的衣服樣式簡單，每一件都是名牌貨耶。
穿這樣去見客戶，他們應該不會有意見吧？
再說，他是受邀、「不得已」才去的，可不是自己爭取來的，何況他是去「幫忙」，可不是去求他們賞他一口飯吃。
既然如此，腦子當然比衣服重要得多了，而客戶要的是他腦袋里的東西，照理說不會、也不應該計較才對。
如果他們真是以貌取人的膚淺之輩，這樣他就有借口因為「被污辱」而拍拍走人。
哈哈!這倒也是一個不錯的落跑理由，他們最好是這樣，他還會在心中感激他門尼。
撇撇唇，男子走進一家早餐店，看著馬路對面那一棟著名的商業大樓，心里還在想著，再過不久他應該就可以再回去線上游戲，繼續廝殺了。
☆☆☆
厚實的電梯門一開，男子步出電梯，輕易地找到他工作的地方一家系統程式設計公司。
門面布置得挺不錯的嘛。用玻璃縴維塑造出來的空間感，跟他所待的「暗夜」組織有些許類似，讓他有一種親切感。
「你好，我找伶經理。」男子悠閑地邊欣賞、邊踱步到櫃台前，想請小姐通知一下。
小姐一抬頭忽然眼前一亮，這男人好帥。「你和伶經理有約嗎？」小姐的眼楮不太敢與他正面接觸。
「有的。」男子揚唇自信地一笑。他知道自己長得還不賴，也早已習慣女孩或女人看見他時的羞澀表情。
那是一種夢中的白馬王子突然出現在眼前的心慌感覺，混合著一點不敢置信、一點興奮、一點迷惑、一點難掩的愛慕與難為情的復雜情感。
這些他都懂，也很能體諒為什麼女孩子一看見他，使個個行為舉止失常、手足無措。
沒辦法，誰教他長得帥嘛!
可是，人長得帥有時候也挺麻煩的，像現在。
「先生您貴姓大名？」小姐故作鎮定，不敢看他似笑非笑的臉。
「穆易揚。」
小姐點點頭，在訪客登記簿上寫著「楊先生」，並登記上到訪時間。
「木易」、「楊」嘛，她可沒听錯。
撥了電話分機，鈴聲響了三響，才從話筒中傳出清亮的聲音。「我是伶靈。」
「伶經理，有一位楊先生找你。」
穆易揚一听笑咧了嘴，又是一個錯听他名字的人。他就說嘛，穆易揚這個名字不好，他還是習慣別人稱他「揚」，就像「暗夜」組織里頭的伙伴一樣，只稱呼對方一個字。
該不該糾正總機小姐的錯誤呢？想了想還是作罷，少女心是很容易受傷的，他可不是這麼殘忍的人，將錯就錯吧。
「楊先生？」電話的另一端遲疑了一下。「請他上來。」
「楊先生，請隨我來。」小姐甜甜一笑，想向他表現出最美的一面。
她帶著台來到一道玻璃門前，刷了卡讓他進去。
「上了這個樓梯就是資訊中心，伶經理在上面等您。」
「謝謝。」揚用磁性的嗓音說完道謝的話，瀟灑邁步上樓。
門邊，總機小姐還愣愣站在原地，回味他剛才說謝謝時，所綻出的迷人笑容。
喔，好帥——
☆☆☆
一上樓，一名穿著咖啡色長褲，印花抽皺上衣，留著及肩長發，身材嬌小、比例卻很勻稱的女人，已經在門口等他。
「楊先生？」伶靈唇畔帶著禮貌的笑容，不太確定地看著揚。
「我是。」楊與揚？算是吧。
「謝謝你這麼早趕來，這個麻煩你中午以前送到上面的住址。」伶靈將手上的包里遞給揚，對于他出色的外貌似乎沒有太多「異常」的反應。
她承認，眼前的男子長得很出色，雖然只看了他短短幾秒鐘的時間，但是以他的長相，很難不讓人印象深刻。
欣長，是他給伶靈的第一個印象。
他應該去當模特兒的——這是突然竄進伶靈腦袋里的想法。
雖然她極少看電視，但也知道現在當紅的是偶像劇，尤其以模特兒出身的演員更是吃香。
憑他的身材、憑他的長相，竟沒有被人發掘，那些星探真是瞎了眼了。
不過，這好像也不開她的事。
人各有志，又沒有規定長得帥的人不能當快遞，說不定因為他的外貌，他的業績反而好得不得了呢!
揚看著包裹猶豫著接還是不接？
他什麼時候從「暗夜」風堂里響叮當的人物，淪為快遞小弟了？難道這才是他這一次的任務嗎？怎麼頭兒沒有對他說？
而且這女人是怎樣？對他出色的外貌反應「冷淡」也就算了，竟然還惡劣地將他當成快遞?
再看看她的長相，明眸皓齒、皮膚細女敕、五官精致小巧，稱得上是活色生香的美人一個，怎麼會這麼不長眼？
更氣人的是她那一副他理所當然就是快遞的樣子，連一個自我介紹的機會都不給他，就直接將東西拿到他面前了。唉，難過啊……
「對不起，我是來找伶經理的。」揚盡量維持臉上的笑容保持風度。
「我是啊，我要送的就是這個包裹。」伶靈也不等揚來接，直接將東西塞到他手上。「麻煩你了，中午以前要送到喔。」
「喂。」他氣結地看著她轉身便走，一點解釋的空檔都不給。
伶靈回頭了，在她關上辦公室的門之前。揚的臉色稍稍一緩，她發覺自己錯了嗎？雖然有些晚了，但也還來得及挽救。
他微微揚起下巴等著听她的道歉。
「這個東西很重要，千萬別弄丟了。」
吱！只見一個高大的男人險些因為她的話而摔到地上去……
☆☆☆
伶靈睜大了眼看著站在眼前的男子。「你說……你是快遞？」
「是的，我來跟您收件。」
「可是，早上已經有人來收過了呀。」不會吧！她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她的話讓快遞人員一臉疑惑。「是我們公司的人嗎？」
「我……我不知道耶……」
「那他有留任何單據給你嗎？」快遞人員想幫伶靈看一下。他們公司不可能會有這樣的疏失，同一個地方連派兩次快遞。
郁卒地搖搖頭，她頓時覺得腿軟。
她只急著將東西送出去，什麼單據都沒有填寫，也沒有向對方要，她根本連來收件的是哪一家快遞都不知道。
「怎麼辦？」伶靈苦著一張臉，那是非常非常重要的商業機密耶，完了！「我踫上商業間諜了，不然怎麼可能這麼巧？」
可惜啊，看他長得人模人樣的，竟然會做這麼卑鄙下流的事，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呀!
可是，現在認清了他的真面目又如何？東西已經被得手了。
快遞抱歉地笑了笑。「這樣我可能幫不上你的忙了。」
「真的沒辦法找回來了嗎？」她仍做著垂死的掙扎。
「也許對方會再送回來，也許對方真的會幫你送件也說不定。」
「可能嗎？」伶靈自己都不敢相信這樣的可能性，畢竟現在的社會，善心人士少得可憐。
「我先走了。」收不到件、白跑一趟的快遞自認倒霉。
「對不起，害你白跑。」她彎腰道歉著，頭皮一陣發麻。
天啊，她怎麼老是這樣迷迷糊糊的？連這麼重要的事，她都會搞砸？
這次，她真的死定了，自己丟了飯碗就算，還連累公司。
嗚嗚……老板一定會叫她去死一死算了。
渾身無力地往沙發上一癱，她要好好想一下，該怎麼說才不會把老板氣出心髒病來，否則她的罪孽就更深重了！
☆☆☆
不知道在沙發上癱了多久，伶靈才垂頭喪氣地重新站起來，以媲美龜行的速度往總經理的辦公室走去。
沒錯，她是要去認錯的。
該來的總是會來，伸頭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不如早早了結，早死早超生。
低著頭走啊走的，她看著自己那一雙一年穿不到幾次的尖頭高跟鞋，順著高跟鞋往上，又看見了自己那一身合身的褲裝。
奇怪，一向穿著牛仔褲就來上班的她，今天怎麼會穿得這麼正式？
她是不是有什麼事情忘了？不然心里頭怎麼老是覺得怪怪的呢？到底是什麼事沒做？
「啊！」伶靈的叫聲大到連走道上都有回音，她連忙伸手掩住嘴巴，心髒卻震動得厲害。
十一點半了，一轉眼竟然已經十一點半了？
人呢？那個與她約好的男人，那個公司用透過特殊管道、用高薪聘請來的「設計工程顧問」，那個拯救公司財務與未來的惟一希望到哪去了？
伶靈突然覺得眼前一片黑暗。
這下可好了，將前程式設計師所寫的檔案，隨隨便便交給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冒牌快遞也就算了，現在連公司的惟一救星也爽約？
好，很好，真是太好了！
她今天是走什麼狗屎運？所有的「好事」全都讓她踫上了︰
看來她干脆先去辦公室將私人物品打包好，再去見總經理算了。至少這樣子被叫滾出公司時才能馬上逃出去，她怕要是慢了一點點，會被總經理的雞蛋砸中。
「唉。」她哀嘆一聲。除非那個爽約的顧問出現、除非那個顧問真的有老板說的這麼厲害，否則就算是神仙也挽救不了她即將滾蛋的命運。
伸手敲了敲門，沉重的敲門聲竟跟她現在的心情相呼應，讓伶靈的表情又凝重了幾分。
「請進。」總經理的聲音讓她心口一緊。
「總經理。」她硬著頭皮擺出若無其事的笑容。「總經理現在有空嗎？」她甚至還想問總經理現在心情好不好呢！
「伶靈，你來得正好，我跟你介紹一下。」
總經理的話讓伶靈注意到，原來辦公室里有客人，不過客人是背對著她的。
「是。」好不容易提起的勇氣又讓總經理的話逼回去了。
「穆先生，這位就是本公司MISS的經理，伶靈小姐。」總經理的臉上有著大大的笑容。
伶靈看著總經理的笑容，內心愧疚極了。
好久沒看總經理這麼開心了，可惜這麼開心的笑臉，恐怕在知道她出了這麼大的紕漏之後，會連哭都哭不出來。
「伶經理，這位是穆易揚先生，公司聘請的設計工程顧問。」總經理為雙方作介紹。
什麼？她愣了一下，她有沒有听錯？設計工程顧問？那個她等不到人，以為他爽約的顧問？
眼一抬，之前一直心事重重的伶靈，這下子才終于正眼面對客人，看清楚地的長相。
她發出一聲驚呼，顧不得禮貌便沖上前去抓住揚的手。「你這個間諜、小偷、假快遞，快將我的東西還我!」
☆☆☆
揚已經很努力地控制自己臉上的肌肉，不讓它扭曲得太嚴重，可惜嘴唇的上揚弧線還是背叛了他，讓他的笑容在伶靈眼里看起來分外刺眼。
「我想知道，為什麼明明是你自己把我當成快遞呼來換去的，現在卻又說我偷了你的東西，是一個商業間諜？」他不懂，這之間的角色轉變未免也太快了一點。
「誰叫你沒把話說清楚。」伶靈咬著下唇，看起來很委屈。
拜托，她剛才把他當成犯人一般地審問，差點沒把總經理嚇暈過去。
好不容易彼此將話說清楚，她也成為最大的笑話了。
看著他那得理不饒人的笑容，她真想挖個地洞鑽下去。
「我沒把話說清楚？」揚指著自己的鼻子。「你有留時間讓我說媽？」他才是無辜的受害者好不好?!
「你可以插嘴啊。」
他挑高眉毛。「所以你的意思是從頭到尾都是我的錯？我應該封住你的嘴自我介紹，我不應該這麼听話、乖乖地去送東西，或者其實我更不應該的，是居然還待在這里。」他站了起來。「對不起，都怪我多管閑事。」
「你……你要去哪里？」伶靈也跟著站起來，他的舉動讓她緊張起來。
揚聳聳肩。「去歡迎我的地方。」開玩笑，這次的任務要不是看在頭兒千拜托萬拜托的面子上，他會接？哼!「你不能走。」她擋在他的面前。他若走了，公司就真的完了。
「我看不出我需要留下的理由。」
「你是我們公司請的顧問，而且你也已經答應總經理了，你不能違約。」想到剛才他說要單獨與她「談談」時，總經理那一副「全靠你了，千萬不能夠搞砸」的希冀眼神，她就不能放他走出公司的大門。
不能？揚不屑地哼了一聲。「違約金我還賠得起。」
他這個人就是這樣，沒有人能勉強他做他不願意做的事，而且他也絕不會「委屈」自己待在一個被懷疑身份人格的地方。
「我以為總經理會這麼推崇你，非請到你不可的原因，除了你的專業之外，還有你的人格。」伶靈雖知道現在自己是有求于人，但是她那一條腸子通到底，想到什麼就說什麼的個性，一時還改不了。
「什麼意思？」她到底想說什麼？
「我以為你會是個重承諾、有誠信的人。」言下之意是說他並非如此。
看著她因不滿而漲紅的臉，與將一件明明錯不在他的事情、卻說成好像全是他的錯似的嘴，揚的心中在嘆息。
現在的女人是怎樣？全靠著一張伶牙俐齒在職場上生存的嗎？
在「暗夜」里頭常常在「水堂」沁的嘴巴下吃癟也就算了，不會在外頭也被吃得死死的吧？
看看她——眼神澄徹、喜怒哀樂全都形于色，再加上她有話就說，毫不做作的個性，理應是一個天真沒有心機的人，怎麼……難道他引以為傲的識人能力已經不行了嗎？
「重承諾、有誠信也得看對象。」揚耐著性子說︰「你總不能期盼我跟一個有理說不通的「番仔」合作吧？那我未來的日子豈不是如同生活在地獄？」
「你……」
「再說，我不但好心地幫你跑腿，還幫你替客戶解釋你送去的檔案，比其他競爭者的優勢在哪里。做了這麼多事，卻換來一句間諜、小偷的罵名，若是你，你會繼續持下來嗎？」
「我……」伶靈啞口無言。這麼好心的一個人，的確應該接受表揚，而不是被她說得一文不值。
想想，好像全是她的錯，都是她自己糊涂所意出來的禍。
現在可好，總經理已經盯上她了，顧問也被她得罪而想拂袖走人，她該怎麼挽回呢!
「對不起。」她突然鞠了個九十度的躬向揚道歉。
「你又想干嘛？」
「對不起，我是誠心誠意向你道歉的，一切都是我的錯，我不該錯怪好人，請你留下來。」知錯能改一向是她的優點。
而她剛才之所以會和他吵起來，這都要怪他臉上的笑容太刺眼，害她一時之間氣不過，所以才演變成這樣尷尬的局面。平時她絕對最溫和有禮，又不愛與人計較的淑女。
「你在向我道歉？」揚半信半疑。「你的態度未免也轉變得太快了吧。」這女人真是善變。
「對不起。」伶靈又說了一次。她已經打定主意了，不管他說什麼，她都打算以這一句話來挽留。她的固執也是有名的喔！
「你……」揚的態度軟化了。
男人就是這樣，總是吃軟不吃硬。之前還氣呼呼地想走人，一旦女人對他低聲下氣的，他的氣不知道為什麼就煙消雲散了。
尤其是她微紅的眼眶與懇求的眼神，讓他的腳硬是跨不出下一步。
算了算了，他這輩子注定要被女人吃得死死的。
可憐的是，之前還只有「暗夜」的女人可以欺負他，沒想到能欺負他的人現在又多了一個，只要抓住了他的弱點，他就沒轍了。
唉，枉費他是個設計天才，罩門卻是這麼不堪一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