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借不還 第八章
一晃眼,熾熱的炎夏已經悄悄遠去,就連秋天的腳步也已經走過了大半,孫甜甜愣愣地曲著腳,面對著牆上她剛剛心血來潮才做好的可愛卡通月歷,發起呆來。
十一月了啊……
不知不覺問她已在這里住了兩個多月……不對,好像是三個月了,她又扳起一根手指頭,不敢相信自己竟然這麼沒用,拿不到書卻還在這里拖了這麼長一段時間。
想起好久沒打電話回家,她幾乎想不起來上一次打回去是什麼時候了,她驚了一下,跳下軟軟的沙發床,抓起客廳的電話就要撥號,小手卻停在按鍵上。
她怎麼變得那麼習慣這里的一切,連電話也用得那麼順手?
孫甜甜頹喪地癱回原位時,才又發現,小屁屁下的這張沙發床,是在她堅持之下,拖著靳予誡到家具賣場挑選的。
買這沙發床的目的,是因為他這里只有一張床,反正他家地方夠大,多擺一張沙發床也不佔什麼空間,他也沒有意見,而且她也不想看起來像是跟他同居一樣……咦,她剛剛腦袋里閃過什麼?同居?
不成、不成,太可怕了,「同居」這兩個字怎麼會這麼自然地出現在她腦袋里?這算是一種警訊才對,她已經太過習慣這種曖昧不明的關系,怎麼會這樣,他們兩個到底是從什麼時候開始這樣牽扯不清的……
「你真想知道嗎?」
靳予誡的聲音突然在她身旁響起,她嚇了一大跳,驀地回身,杏眼圓睜。
「你這表情簡直就像活見鬼了。」他伸手揉揉她的粉臉,把她臉上失去的血色給揉回來。
「我是見鬼了。」而且還嚇得不輕。
一把拍開他的手,孫甜甜鼓起腮幫子,模著自己被他揉得紅紅熱熱的臉俯。
「不可能吧,我買這公寓住到現在,還沒發現過什麼不干淨的東西,難不成你有第三只眼?」靳于誡搓搓下巴,認真地思考起來。
「你亂說什麼?我才看不見那、那個咧……」雖然捂住他的嘴巴,孫甜甜還是忍不住左右看了看,滿臉擔心。
他拉下她的手,另一只手指著她的背後說︰「說不定真的有那個東西,而且無所不在,好比說,你後面的……」
「哪里?」順著他手指的方向回頭,孫甜甜瞪大了眼楮。
靳予誡聳聳肩,「沒什麼好怕的吧,就算真的有,搞不好連那個東西正趴在你背上你也不知道,頂多就像是人家說的背後靈,感覺肩膀重重的而已。」
「不、不要說了啦!」她猛拍著自己的肩膀,好像真像他講的一樣,肩膀有種越來越重的感覺。
越想心里越覺得毛,怎麼拍還是覺得肩膀好像很重、很難受,美麗的小瞼蛋全揪在一起,孫甜甜閉上眼楮,不敢再想下去的鑽進早就張開等著她的懷抱里,把瞼埋在他的胸前。
「放心,說不定我們兩個八字夠重,不管怎樣也不會看見的。」
「可、可是……」被他講得很可怕,好像這里就是間鬼屋似的。
「下過,下次你要是看到的話,記得找我一起觀賞一下,我到現在還沒機會欣賞過。」他毫不在意地開著玩笑,胸膛不停起伏,震怒了伏在胸膛上的那顆小腦袋。
拾起頭,小臉盡是害怕的她怒斥,「你閉嘴好不好!」她才不要看到那種東西咧,小孩子有耳沒嘴,呸呸呸!
「老實說,這恐怕有技術上的執行困難,畢竟我總不能勉強自己的意識,人是有發言權的…」
孫甜甜越想越害怕,偏偏他又不肯閉嘴,她想也沒想就拉下他的頭,以最原始的方式讓他住嘴,這幾乎是一種下意識的動作。
佳人自動投懷送抱,他若不好好享用一番,豈不是太對不起人家了。
靳予誡輕柔地細啃,以一種前所未有的輕觸,輾轉吮過她越顯紅艷的唇辦,一點一滴吻去她心里的驚惶。
她的雙手從環著他的腰往上-,來到他的頸項,到她忍受不住那若有似無的甜蜜滋味,狠狠送上自己的紅唇,與他徹底糾纏。
直到這個時候,他才輕笑一聲,不再逗弄已隱隱動怒的佳人,大方地讓自己與她等待已久的小舌,如願交纏在一起。
「嗯……」
星星之火足以燎原,他們之間默契十足地燒起熊熊欲火,狂熾得讓彼此都意識到接下來要發生的事。
「夠、夠了……」孫甜甜抽開身,困難地開口。
「確定夠了嗎?」他揚起嘴角,笑看著她明明很舍不得的留戀表情。
這個永遠都這樣心口不一的小妮子。
急喘著氣,孫甜甜嬌羞地睨了他一眼,暗斥自己怎麼總是把持不住,也總是那個先失去控制的一方。
連忙退開他的懷抱,她知道自己的弱點,就是太靠近他,接下來的行為就會被他牽動著走。
「書拿來。」
「什麼書?」
拍開他想要將她拉入懷中的大掌,孫甜甜刻意板起凶巴巴的臉。
「你別再跟我裝傻了,就是去年暑假硬被你帶走的書,《頤古選集》啊!」
「听你這麼一說,我倒是有點印象了。」靳予誡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眼角偷瞄著她緊張的表情。
「想起來了是不是?」是就快點把書拿出來啊!她也好放下心中的大石,回去交差。
「我記得我有跟你借,那樣應該不算是我硬帶走的吧?而且那時……」他故意不把話說完,等待小綿羊跳入陷阱里。
「就算不是你硬帶走,你也是趁人不備拿走的。」說到這她就有氣。
「趁人不備?誰?」既然她要裝傻,他當然也很夠義氣地奉陪到底。
「還有誰?當然是趁我不備啊,那天你和我還……」說到一半,突然發現他的笑顯得太過詭異,臉上還有種以逸代勞的奸詐表情,她才發現自己上當了。「你是故意的!」
「哦,我故意什麼?」
「當然是故意……故意假裝遺忘,可你明明就什麼都記得!」還要騙她講出來,真是太過分了!
「彼此彼此。」差點就抓到她這只不誠實的小綿羊。
「你到底想怎樣?」孫甜甜忍不住吼了出來,吼出多年來兩人之間曖昧不明的關系,還有困擾。
「你說呢?」
「我投降了好不好?我知道你一直想要提醒我,我們之間不該再這樣不清不楚下去,是嗎?」被他的態度給惹毛,她轉過身背對著他,怕自己會有什麼不該出現的情緒流露。
但是靳予誡卻不容許她背對他的動作,那象征著她又要把他拒于門外。
「然後?」他把她轉了回來,並圈在自己的懷抱中。
「什麼然後?」她不滿的語氣顯得有些瑟縮,有些賭氣,還有一些些隱藏的不舍。「然後就是我拿了書,滾回家去,從此兩不相欠,你過你的陽關橋,我走我的獨木道。」
原本被她說的話給惹怒的靳予誡,又被她後頭因為生氣而說顛倒的成語而笑了出來,「你的結論很有趣,可以告訴我是怎麼推得的嗎?」
「當然是直覺。」
他搖搖頭,「甜甜,我不得不說,你的直覺,似乎從來都沒有準過。」
「哪沒有!」這麼貶損她,太過分了。
「需要我舉例嗎?」他挑起一眉,一副準備要說出一籮筐她的糗事似的。
「不用,我自己舉,最明顯的一次,就是我一直都相信你,卻沒想到你處心積慮想法子整我,以看我出糗為樂……算了,還是你說好了,到底有多少次。」連她自己也數不清,到底有哪些事,她傻傻地被整了還不知道。
「你不是數得很起勁嗎?還需要問我?」
「哼,我就是笨,就是呆,就是傻傻地被你玩弄在股掌之中還不知道。」連被他這樣捉弄都不知道原因是為什麼,她明明就沒有惹過他!
「我從沒有玩弄你的念頭。」靳予誡忍不住正色替自己辯解,不想讓她誤會得那麼徹底。
「可你還是很過分,你知道嗎?」被他的嚴肅給感染,她也軟下了嗓音,還是信了他說的。
「或許真的有那麼一點吧。」他聳聳肩,無法反駁事實。
「你確定?我看是很多點才對!」看他痞痞的表情又出現,孫甜甜忍不住掐住他的脖子,佯怒地泄憤。
「看來你真的是積怨已久了吧。」靳予誡被她稚氣的動作給惹笑,伸手將她攬在胸前。
「哼!」
「真那麼討厭我?」
「……我又沒這麼說。」她嬌甜的嗓音模模糊糊地飄了出來。
「既然不是討厭,那就是喜歡我-?」低頭聞著她的發香,他自動自發地下結論。
「你臭美呀,哪有人把感覺用二分法在分的,不是討厭就是喜歡。」
「我就是這樣分的啊。」
「那你一定是討厭我。」
「不,正好相反,我一點也不討厭你。」
「你、你又在玩我了是不是?」听出他話里的意思,孫甜甜就要推開他,卻被他穩穩抱著。
「你的反應真有趣,自從被你當成牛鬼蛇神遠遠驅離之後,我怎麼還敢玩你?」他的語氣隱隱透露出一絲被她排斥的不滿。
「你有什麼好不敢的?」她撇撇嘴,可不覺得他有不敢的事。
「說得是,還是我的甜甜了解我。」
「你到底想怎樣啦?」
她沒反對他的說法,他的甜甜……
靳予誡眼底滿是濃濃的笑意,用力地抱了抱她,然後反問︰「你說呢?」
她輕哼了聲,「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蟲,我怎麼會知道?」
「那我就把你吃下肚,看看你找不找得到答案,你覺得如何?」他煞有介事地提議,惹來佳人一頓白眼。
「神經啊,那是一種比喻,又不是……你還、你還真吃啊!」孫甜甜擋住他朝她襲來的「魔嘴」,不敢相信地尖叫。
「當然。」
「別、別鬧啦,我怕癢,你明知道我怕癢……阿誡!」
「嗯?」他懶洋洋地應了一聲,輕輕地啃咬著她圓潤的耳垂。
「你、你不是討厭吃甜食嗎?」想要推開埋在她頸項邊的頭顱,卻一點力氣也使不上,孫甜甜急得語無倫次了起來。
「嗯。」順了她的心意,靳予誡抬起頭,勾起她的手,改咬為舌忝,若有似無地吸吮著她的手心。
「嗯……我剛剛、剛剛吃蛋糕沒洗手,你別舌忝啊……很甜吧……」已經滿腦子漿糊的她,掙扎的力道漸漸消失,變成不由自主的申吟,回蕩在滿室的氤氳中。
她就是抗拒不了他。
「沒錯,的確很甜……」他舉高她的手,從手心一路往下啃到她的手腕內側,那一片欺霜賽雪的肌膚。
「嗯……那你還吃……呵呵……」孫甜甜一邊往後縮,想要躲開,卻是更窩近他懷里。
「我不介意你吃回來。」他很大方地讓出她最愛啃咬的脖子,也順便一起月兌下她的薄毛衣。
「你說的喔,可別跟我喊痛。」
「如果你舍得的話。」
「小人……」她正準備-下去的小嘴,硬生生地停在他的喉嚨前,進退不得。
靳予誡被她氣憤的低喃給逗笑,轉頭吻上她噘起的唇,拉她倒在柔軟的沙發床上,再一次讓房間里的大床空蕩一整夜。
直到好一陣子以後,孫甜甜才又發現,自己追書的任務一點進度也沒有。
她曾想過,既然他不肯把書交出來,她就自己搜,但是強烈的道德感又綁住了她,再說,每次無聊幫他打掃家里的時候,翻了兩下也都不見書的蹤影。
該不會……他根本沒有把《頤古選集》帶上台北吧?越想越有可能,要不然這麼久了,她卻連書的影子也沒發現?
啊!好煩啊,她怎麼連這樣一點小事也理不清……
「噢……」孫甜甜捂著臀部,哀怨著自己怎麼又跌倒了。
「抱歉抱歉,我沒注意到你,還好吧?」
「我沒事,是我自己心不在焉,你不用介意。」
「我扶你吧。」撞到她的是一個年輕女孩,伸出手就要扶起她。
「謝謝,我自己來就……」
正準備婉拒的孫甜甜,听見前方傳來認人的聲音,「咦,你好眼熟喔,我覺得我好像見過你。」
她在這除了阿誡以外,並沒有什麼朋友,不太可能遇到認識的人。「你可能認錯了吧,我……」
「不不不,我一定見過你,我記人的功力可不是蓋的,給我幾分鐘,我一定想得起來的……」
「小姐,我想……」
忽然,那名年輕女孩用力地一擊掌,大喊了出來,「啊,我想起來了!你就是那天跌倒在阿懷餐廳門口然後被靳予誡那個目中無人的家伙給硬是帶走的女孩對不對!」
孫甜甜被她一連串不需要換氣的興奮話語,給驚得有些不知如何回應。
「你嚇到啦?」
「嗯,有一點點。」孫甜甜不好意思地點點頭,拍掉身上的灰塵。
「我叫花漾儂。」
經過剛剛,她也想起了幾個月前的糗事,「我知道,阿誡他有說。」
「不太可能吧,靳予誡那個家伙,會向你介紹我這個人啊?快快,讓我听听他那張狗嘴還說了些什麼?」
「狗嘴?」
「難道是因為我用詞太貼切,所以害你一下子無法習慣嗎?」花漾儂認真地反省。
孫甜甜有些尷尬地微笑,「呃……還好啦,不過,阿誡沒多說什麼就是了,真不好意思。」
「不用抱歉啊,不說反而好,因為他說的多半沒好話。對了,我還不知道你叫什麼名字呢?」
「我叫孫甜甜。」
「甜甜啊?好幸福的感覺喔……我可以叫你甜甜嗎?」
她的熱情讓人無法拒絕,孫甜甜點頭應允,「幸福?」
「就是一說到你的名字,就會讓人想到吃甜點時候的幸福感覺啊。」
「你也喜歡吃甜食嗎?」一听到有甜食同好,孫甜甜不禁露出笑顏。
「也?當然,全天下的人有誰不喜歡吃,來來,我剛剛A來兩份剛做好的巧克力舒芙蕾,我們一人一份。」
「不用了,花小姐,你還是……」
「這麼生疏,叫我的名字就好啦,我們找個地方坐下來享用美食吧,我等不及要交你這個朋友了。」花漾儂開朗的聲音,拉近了兩人的距離。
「漾儂,這巧克力舒芙蕾好好吃,哪里買得到啊?」她一定要常去買來解纏。
「你喜歡吃的話,下次我再叫我家那只做給你吃就好啦,啊,對厚,你喜歡吃的話,直接叫靳予誡那家伙帶你來餐廳就吃得到了,我從以前就在好奇,誰會犧牲小我。」
「什麼犧牲小我?」孫甜甜听不懂地問道。」
「當然是和靳予誡那狂妄的家伙在一起啊,這是很偉大的犧牲耶,果然是你不入地獄,誰入地獄啊。」
「我、我和阿誡沒有……」
「哎呀,都叫得這麼不分彼此了,別害羞啦,那天我看他緊張你的樣子,就知道你們之間有關系了。」
「阿誡緊張?」有嗎?她怎麼只感覺到他在生氣。
「當然會,就算他再怎麼冷血不像人,但事實還是殘酷的。」
「漾儂,阿誡他不冷血。」放下美食,孫甜甜忍不住為靳予誡說話。
「還不承認?心疼了?」花漾儂戳戳她的手臂,笑得很開心。
「我……」
「別害羞,想當初我承認自己喜歡阿懷的時候,也是掙扎了一番。」
「阿懷?」
「下次再介紹你們認識,靳予誡跟阿懷也是熟識,但這不是重點,重點是,我想到一個好方法了。」花漾儂一彈指,眼神閃過一絲精光。
「什麼?」孫甜甜不疑有他地問。
「一個讓你認清自己對靳予誡的感情有多少的方法,順便看看那家伙緊張的模樣,應該很好笑。」那個自從上次驚鴻一瞥之後,就無緣再見到的經典表情,她好懷念。
「去哪看?」
「去醫院找他-,他總不可能會在家吧?」
孫甜甜搖搖頭,「他中午出門的時候告訴我,說他今天下午學校有課。」
「事業做這麼大啊?他不是醫生嗎?這樣未免太不務正業了吧?跟可憐的教授搶什麼飯碗啊?」
花漾儂一連串越來越輕視的質疑,惹得孫甜甜趕緊解釋,「不是的,阿誡說是他以前的老師不方便,請他代一學期的課而已。」
「別緊張,他錢賺得越多,你就可以越享受。」
「我才不……」
「哎呀,我開玩笑的啦,我們去學校堵他,你知道他在哪間教室吧?」
孫甜甜點點頭,花漾儂一臉果然的表情,又惹紅了她的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