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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上花開 第七章

硬著頭皮上吧!龍冶冽告訴自己,誰都有孤軍奮戰的時候。想不到才繞出屏風,他就看見一位意想不到之人。

二十一世紀竟有女人能容忍自己擺上貨架,任君挑選;見此場面,小女子三生有幸。地點從皇宮搬至龍宮,倒也別具一格。」狄紅羅腳底打著拍子,諷刺得有點酸。明知出師無名,更無法仗著自己的單戀對他抱怨什麼,但她仍是忍不住。

「情非得已,難道你以為我喜歡當人人爭相垂釣的大魚?」龍冶冽連連退後,癱坐在屏風對面的藤椅里。

「當真不甘願,我可以幫你拔除魚鉤。」狄紅羅溫柔地走近他。

「對她們說你是我的未婚妻?」

「絕對奏效。」她斷定,可他怎猜得到是這個方法?這男人其實聰明得很。

龍冶冽微微一笑,她以為那些女人易打發嗎?爺爺挑中的候選人個個是人中之鳳,才貌兼備,圓滑狡黠,皆為不可小覷之人。

想必這次的座上客都已將他的底細模得一清二楚。其實只須掛出龍族的牌子,即使他是個傻子,也有女人爭先恐後要嫁他。就像眼前排排坐的女士們,要嫁的絕不只是他,而是這個姓氏,和這個姓氏的財富、地位以及不為人知的神秘。

他有此身價,全賴一個「龍」字,他若只是與龍族沾不上半分關系的小花匠,里面的女人沒一個想嫁給他。誰會將大半輩子耗在一個花匠身上?

「我會。」狄紅羅憐惜地蹲在他身側,素手覆上他的膝。「我會陪你打理牧場,栽種郁金香,洗你滿是泥土和花香的衣服,听你拉小提琴,在爺爺為難你時替你出頭。」

龍冶冽愣住,身子往前移了移。她懂讀心嗎?

「所以。」她楚楚可憐地起身,在他面前站好,微蹙眉頭,「請你娶我。」

無人再言語,只專心地看著對方。窗外清風徐徐,落英繽紛。

「活到這把年紀,兒女人開口求婚還是頭一遭。」龍桑不時何時現身。

沒人應答,狄紅羅無心抬杠,由著老人家佔口頭便宜。

「丫頭,跟我來書房。」

仍不理。

「你以為他能立刻給你答案?這個家目前還是我當老大,不討好一下?」龍桑擲地有聲。

狄紅羅抬眼,發現老者的眸光精明無比,二話不說地迅速在龍冶冽的頰邊吻了一下,馬上走到龍桑面前,隨他上樓。

「紅羅。」龍冶冽不知不覺地喃喃出聲。

她站在樓梯上,莞爾說︰「回牧場等我。」

狄紅羅跟著龍桑進入書房,隨手關門,找靠窗口的椅子坐下。

書房十分樸素簡約,一盞水晶燈是上個世紀五十年代的款式,晶光燦亮,酸木枝書架擱著近千餘本書,一部分是線裝的。

毫無疑問,這間書房已有段歷史,這種濃郁古樸不是幾本古書和舊家具襯托得出的。她不禁對龍桑刮目相看,亦對龍族大為贊賞,時代淬煉出的風華只此才有。

「龍族的什麼吸引你?」龍桑單刀直入。

「人。」狄紅羅朗聲應戰。

「我查過你的身家,你的母親是方鶴滌。」

「沒辦法的事。」

「童年清苦,打架成癮,有世界通用秘書授證,國際知名模特兒。還不算乏善可陳。」龍桑盯著她,以食指輕擊坐椅扶手。

「也就這樣。」她默認,不卑不亢。

「單純喜歡我孫子?」

狄紅羅一雙清明大眼直視著龍桑。「和他的職業。」

「哈,存心與我作對。」

「豈敢!」她扯出不屑一顧的唇形。

「冽想娶你必須我點頭,而你有何特色能讓我首肯?」

「我可以做冽討厭,而你偏偏逼他做的事,我不只勝任秘書和模特兒。」她一直沒機會施展最驚人的才干。

「曉得。」龍桑釋然一笑,「你在求學期間,曾在幾家大中型公司兼職,頗有作為,令老一輩亟欲招攬。」他疑惑,「為何沒找一跨國企業落腳,再求高升?」

「厭惡黑暗。」

龍桑挑眉,「嫁入龍族定要與黑暗陰險打交道或為伍。」

「盡量自清。」她惜字如金的回答。

「我可曾說過欣賞你這脾氣?」

「冽喜歡就好。」

「不討好我,進門會受苦喔!」龍桑恐嚇。

狄紅羅終于笑了,「你如河降我,老人家只需盡老人的本分,含飴弄孫,修身養性,怎你居然喜與年輕人斗,不怕給氣死?」

「喜戰之人不易老,愈斗愈勇。」龍桑大樂,以後又多個斗嘴斗智的人。

「那是否允許我長住龍家陪您解悶兒?」

「歡迎之至。」龍桑哈哈大笑。

狄紅羅抬起食指,「不準反悔。」

「但你得接下冽的擔子。」他提出條件。

她自信滿滿。「絕非難事。」

「龍族不比小攤子。」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敢小看她?

「看你表現,孫媳婦。」龍桑這一聲叫進她的心坎里。

「不負重望,爺爺。」狄紅羅興奮地起身,「作為見面禮,樓下的一票情敵就由您打發,沒意見吧?」

「一定得由我出手?老人家臉皮薄著呢。」龍桑假裝為難。

「呵呵!」她開懷一笑,「解鈴還須系鈴人。」她喜不可抑,輕快地跳下樓,沒看見要找的人。

狄紅羅向管家問路,尋到郁金香花圃,不意外地望見他的身形。

她想起母親,立于花海中送出縷縷琴聲,旁邊的小男孩看得痴醉……她馬上淚盈于睫,笑自己感情用事,趕忙拭過眼角。

龍冶冽似嗅到她的氣息,驀然回首,發覺此時的她竟似多年前的故人,激起他心頭段段往事,一道道倩影似與眼前人重迭。他揉了揉眼,仍覺相似。

他明白自己會娶她,熟悉、親切感讓他辨不清方向,但他是心甘情願的。

芳香陣陣,花冠搖曳,空中似有精靈漫舞,在他和她之間架橋。牛郎織女鵲橋會,而他們走的是花橋,郁金香執起二人的手,」花牽情,永結鴛盟。

「我會娶你。」龍冶冽鄭重相告,臉龐微紅,一雙眼溫柔凝視對方。

「因為我是我嗎?」她有絲擔心。

他皺眉,不明其意。

「算了,不管怎樣,我總算達成自己的心願,夫復何求!人最忌貪婪。」

「你有心事?」

「是啊,這份喜悅很難形容,你無法體會。」又沒她愛得刻苦,怎會懂?

「抱歉,我有些措手不及。」

「我也太鹵莽了。」

距離近了,兩人反而客氣起來,都有些別扭和羞赧。

「你們想站成石頭嗎?神不為石像證婚的。」單野薔插入,笑嘻嘻地看著。

「冽,我和紅羅要請假,訂禮服、選首飾,做婚前美容,都是要花時間的,牧場就交給你啦。」

「你們去忙。」龍冶冽笑應。

兩女攜手離去,狄紅羅不舍地回首望了一眼。

單野薔引她朝龍族的後半部住宅走去,清一色中國古建築,亭台樓榭,假山池塘,石橋竹林。

一彎小路在竹林內蜿蜒,曲徑通幽,盡頭落在一幢三層樓閣,竹籬院內茶花遍植,活水載著各色的花瓣繞屋緩流。

低吟的簫音自窗口飄出,時綿長時激昂,時婉轉時悠揚。

「等會兒介紹玄一給你認識,她是最棒的參謀,我結婚的禮服與飾品都是出自她的巧思設計。」

狄紅羅肅然起敬,她看過單野薔的結婚照,百看不厭,三十六套各式禮服極為搶眼,飾物更是巧奪天工,教人羨慕不已。

「玄一是冽的堂妹。」她想起冽提過,近而想到「陌上花開,可緩緩歸矣」

「也是我表妹,我老爸是她舅舅。」

不理她的解說,狄紅羅只想立刻見到此人,忍不住張望。

簫聲打住,一道白色身影緩步徐移,自樓內迎出。

衣袂飄飄,長發垂腰,玉簫盈握,尚未看清面孔,狄紅羅便覺遇仙。

「玄一。」單野薔大叫,撲了過去。

「你好,我是龍玄一,冽的堂妹。」

狄紅羅目不轉楮,久不成語。她不大相信眼前的佳人是真實存在的,她渾身上下無一不飄忽,明明立于面前卻恍若未曾降臨;再走近些,她更是無法自抑地倒抽一口氣——龍玄一有雙紫色瞳仁!

「你的眼楮好美?」狄紅羅似乎著了魔,那雙眼像盛著紫色的清泉。

龍玄一淺笑,「別人第一印象是好怪,可見你與眾不同。」

這會兒,一身著改良日式和服的帥氣女子托茶盤走來,斟上三杯,悄然退下。

「未嘗嘗,難得的大紅袍,加以隔年雪水沖泡,香氣彌散,剛好款貴客。」龍玄一引二人到涼亭坐下,熱情招待,似故友敘舊。

「玄一,冽眼紅羅快結婚了,禮服只得拜托你,外面的大師多半名不副實。」單野薔向來不屑于眾人吹捧的名師,說的比唱的好听,一看手藝立見高下。

「哦,這麼快!我竟未收到消息,可見龍族的通迅系統有待整頓。」龍玄一故作嚴肅,轉而向未來堂嫂道賀,「恭喜,如願求得一心人,白頭偕老不相離。」

「謝謝。」狄紅羅連忙道。心中疑惑,龍玄一似深知內情。

「你的二爺爺還沒對外發喜訊,知情的只有幾人。」單野薔接過話。

「其實是我主動求婚,冽答應,爺爺默許了而已。」狄紅羅老實說。

「既然二爺爺與冽都同意了,你就準備人龍族吧!照我估計,不出三個月,你便會成我的堂嫂。」龍玄一撫掌,開心不已。

「要三個月?」狄紅羅心急,生怕事有突變。

龍玄一與單野薔對望,這新娘也太急了。

「冽是龍族第九代的老大,你們的婚禮是這代人中的首例,當然馬虎不得,你也不希望過于倉促而留下遺憾吧。」單野薔興致勃勃,心中開始擬想婚禮盛況,龍族的婚禮耶,不知排場會華麗到何種地步。

「是不是將會有場累死人的豪華典禮?」狄紅羅面帶難色,她最怕人多。

「也不會大繁瑣,麻煩是有一點,應酬也不可免,認熟親戚理所應當,結婚的女人在這方面都會辛苦一點。」龍玄一輕描淡寫。

狄紅羅決定從現在開始做足心理準備。

龍桑對外宣布長孫大婚喜訊,龍族上下積極籌備,準新郎和新娘被家人拖去拍照、試禮服、拜訪親屬……

初秋,狄紅羅踏著花瓣鋪成的香徑走向心愛的男人,在神壇前許諾永恆的誓言,無論富貴貧窮,不離不棄。

但她很快發現,龍玄一騙人。

他們婚禮的浩大場面比起查爾斯王子與戴安娜的童話婚禮有過之而無不及,單設一個衛星頻道轉播至世界各地。

龍族王子與國際名模的結合頓成世人談論羨慕的焦點,網上有專為他們成立的網站,杜撰的二人浪漫戀愛史成為暢銷書,她亦在「全球最美的五十麗人」排名榜位居前列;這一切的一切已今她不知今夕是何年。

龍冶冽好脾氣的安慰她,其實心中也叫苦連天,近期怕是沒平靜日子可過了。

好在「陌上花」被龍玄一掩藏得極好,還沒有人知道他是牧場主人,工作時便不怕被騷擾,而且穿起粗布工作服,誰還相信他是電視里的翩翩新郎倌?

婚禮前夕,爺爺讓玄冰轉告他,不再勉強他回家效力,但原本屬于他的股票和產業已轉于他人名下,也就是說他所有的只剩一處小牧場,可這足夠他高興一輩子。新婚夫妻搬回龍宅,合家歡聚,龍冶冽覺得幸福正是如此。

水藍的窗紗遮住室內旖旎的春光,已有些刺眼的太陽光穿透紗簾,柔和地灑在新婚夫妻的身上。

龍冶冽慢慢睜開眼,因不適晨光而再度眯起,然後他踫到身邊的嬌軀,嚇得差點摔下床。

白里透粉的修長身子大半露在被外,光滑的肩頭、潤澤的小腿、微嘟的紅唇、柔軟的長發,硬是把他的呼吸頂了回去。昨晚的挑逗與火熱一幕幕兜頭而來,羞紅了他的臉,這才有初為人夫的自覺。

好奇怪,就這樣被折騰一天一夜,就成為某位女子的終生飯票,而習慣一個人睡的大床也擠入另一人——在身分上是他妻子的女人;又經過昨晚的銷魂,他必須接受一個真正的妻子,有名有實。

說不出是什麼情緒,但看到將一只手臂橫在他腰上的狄紅羅,龍冶冽不再胡思亂想。奪去他初吻的女人成了他的妻,在他沒對其它女子產生感情的前提下,不失為一段良緣;何況她又那麼惹人疼。

「老公」好長的嬌喚,尾音被拉成一條綢帶,一圈圈地纏上他的脖子。

愣了一下,直到脖子被環上一雙藕臂,龍冶冽才反應過來,接受了自己初上任的別名。

「老公,你醒多久了,有沒有不舒服?」想到自己昨晚的「勇猛」,狄紅羅暗喜之餘開始替老公擔心,他會不會操勞過度?

她眼中灼熱的光彩教他不敢迎視,慌忙低頭回答︰「我……挺好。」

「那我就放心了。」她眸光一轉,壞壞地問︰「老公,你為什麼不抬頭看我?還是,我脖子下面的部分比較吸引你?」她又朝他貼近了些,騰出一只手以食指輕畫他厚實的胸膛,還不甘心地湊近他的頸側,用力吸出一枚紅印。

他重重的倒抽一口氣。

狄紅羅不敢再玩了,生怕老公在兩人共同迎來的第一個清晨就給她憋死,到時要她去哪兒再找個這麼合心意的老公?

斷定親親老公一時半刻將講不出話,她決定留下短暫的私人空間給他清醒。

「老公,我先去梳洗,你也快點收拾一下,別讓人等我們吃早飯。」婀娜的腰身款擺著走向浴室,關門前她仍不忘體貼地問一句︰「老公,要不要一起?」

「不,你、你先用。」龍冶冽舌頭打結,謝絕娘子盛情。

站在蓮蓬下任溫熱的水從頭頂流瀉下來,狄紅羅長吐一口氣,她如願以償的成為龍太太了,可以光明正大地陪在他左右,即使寶貝老公有些不解風情。

但她仍舊非常開心,從昨晚的「必修課」上,她驚喜地知道自己嫁了一個嚴以律己的純潔男人。她原以為會嫁個自萬花叢中穿出來的男人,然後兩人各為其政互不干涉地過個幾年後分道揚鑣,繼續單身貴族的華美人生。

可是她遇見了龍冶冽。

記得有人說過,情種愛得熱烈但不專一,君子愛得專一但不熱烈。此事古難全,不過偶爾有愛得專一的情種,卻注定沒有愛得熱烈的君子。

龍冶冽是個君子,但她希望自己有一天也能被他熱烈地愛著。算了,凡事都得慢慢來,畢竟她已成功地坐上龍太太的寶座,她會更努力地攻進他的心房。

對著鏡子扮了個鬼臉,狄紅羅揩干身子轉到衣帽間換上一套淡藍色洋裝。她婚前采購的衣物大半是藍色的,因為他偏愛這冷淡卻不失禮貌的顏色。淡掃蛾眉,理順長發,狄紅羅風姿綽約地給丈夫一個早安吻,吻紅他的唇和臉。

「你去漱洗吧,我幫你挑套衣服。」不忍他再害羞下去,她推他進浴室,自己則整理臥室,選他適合的服裝,挺有賢妻的模樣。

龍冶冽調低水溫,他需要靠冷水來達到冷靜的目的。原以為不會再害臊,但他仍止不住滿面潮紅,初為人夫,他尚需努力調適,才不會在夫妻間制造尷尬。

唉!他真的不是很清楚該如何處理目前的自身問題。

兩人攜手來到餐廳,發現已有人在看報用餐。

「爸、媽、玄冰,早上好。」狄紅羅的笑臉燦似朝陽,笑吟吟地入座。「怎麼不見爺爺女乃女乃?」

「爺爺在做早課,女乃女乃在院子練劍,都要晚一點。我們不用等,家里沒那麼多規矩。」龍玄冰解釋,揮手招呼佣人可以上餐了。「龍家人步入老年時都篤信佛教,龍族的早課雷打不動。」

「爺爺不是,爺爺的大哥是第七任族長,但據說兄弟二人以前總是一同禮佛,爺爺也養成了習慣。」龍玄冰往面包上涂花生醬,一口咬下大半。

「真是個好習慣。」狄紅羅隨意地點點頭。

「既然是個好習慣,從明天起你跟我一塊兒做早課。」龍桑從樓上踱下來,威嚴不容反駁的聲音直達餐廳。

狄紅羅明白了被欽點的人正是自己時,口中的蛋說什麼也吞不下去,心里罵得亂開花,臉上卻不好表露。

「爸,他們還要先度蜜月,再說二人都有工作,我看就不必……」秦寶憐為兒子兒媳討公道。

「是啊,年輕人不好做這個,不如您跟大伯父一道,都是有修為的人,有話談。」龍澤順著愛妻的話接著曉以情理。

「你們懂什麼,我是為了她好,年輕時開始修身養性,老了受益無窮。」龍桑敲敲桌子。「再說,」個人怪無聊的,找孫媳婦幫忙擦佛珠、抄本經書還不行,非要向你們請示嗎?」他抬高了聲音,心想必須在氣勢上壓倒這幾個小輩。

誰知救星回來了。「那從明天起我陪你做早課。」練完太極劍的龍老夫人雲靄步履輕盈地走到丈夫身邊。

「不、不用,你忙你的劍,佛祖不喜歡明晃耀眼的東西,而且耍劍的人身帶殺氣,佛祖會不高興的。」

「我高興就成。」雲靄輕松的一句話讓狄紅羅更加清楚家里誰說的算。

夫人都發話了,龍桑便不再講話,心有不甘地埋頭吃飯。

飯桌上的場面立刻被四位女士主導。

「紅羅,你和冽要去哪里度蜜月?」秦寶憐一臉希冀。

「老媽,你不會打算跟著去吧?」龍玄冰懷疑地問。

「我當然不想,打擾別人度蜜月的幸福時光,是要遭天譴的,我怎麼會干那種事。」秦寶憐義正辭嚴地瞪了女兒一眼,轉頭和顏悅色、笑眯眯的面向兒子與兒媳。「但你們也知道,我在家間壞了,不如趁這個機會出去逛逛;當然,我只是想跟自己含辛茹苦、一把屎一把尿養大的兒子和美麗大方、體諒老人的兒媳坐同一班飛機,彼此也有個照應。冽、紅羅,你們不會拒絕我的一顆慈母心吧?」

「說到底,還是要跟去當電燈泡。」龍玄冰嘟嚷,拿寶貝老媽實在沒辦法。

狄紅羅不忍掃興,卻也只能如實說︰「媽,我們決定將蜜月往後推,牧場近幾個月是生意旺季,婚禮已經耽擱了些時日,加上人手不夠,恐怕訂單丟了不少。冽想先把牧場的生意穩固,再把蜜月補回來。」說著,她的心都難受起來。

什麼將蜜月後延,他們根本沒討論這件事,她是有點委屈。可一想到自己是如何才能與冽結婚,而新上任的老公又不是因為愛她而娶她,還去什麼蜜月,冽一定非常滿意她的擅自安排。

還有,她的承諾也該兌現了。知道龍桑在看她,狄紅羅迎上目光,堅定無畏的眼神告知他放心,她不開空頭支票。

「真的要拖一段時間嗎?」秦寶憐不解地問。

狄紅羅鄭重地點頭。

「是不是有什麼問題?」雲靄心里似乎有點譜,熱情接過話,隨便瞟了瞟心中的懷疑人選目前怎麼瞧怎麼可惡的龍桑。

幾道不滿的目光遞向龍桑,但老人家今天的胃口格外好,只顧掃蕩盤中食物,懶得再爭辯操心;而狄紅羅又沒有繼續表示,自然抱不平純屬多餘,當事人都沒說,別人還勇往直前湊啥熱鬧。

早餐的氣氛和樂溫馨。一時間,狄紅羅覺得心酸起來,已記不得有多少年未與人圍坐用飯了,而這些人又是她的家人。她眼珠轉來轉去還是落在身旁的老公,恰巧他抬頭,投給她一個微笑。她頓時覺得付出再多也值得,嫁給他之後,她最大的希望就是能保住他的笑容,快樂的種一輩子花,不為世俗所累。

狄紅羅是最忙的新媳婦,別人新婚期間都是被老公摟在懷里寶貝著去度蜜月,而她的境況著實令人同情。

龍冶冽全心投入牧場的秋季工作,像只快樂的老鼠穿梭于各個花店之間,他指上的婚戒引起不小的波瀾,同僚們都在猜測郁金香王子花落誰家。

而狄紅羅就更忙了,她穿上一襲灰藍色套裝,戴上金框平光眼鏡,入主龍炎集團三號大樓的第四十九層最里面的董事長辦公室,主司龍族的航運業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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