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霸王之笑 第七章

藥足飯飽後,吳桂問起︰

「對了,我們的房錢飯錢藥錢是打哪兒來的?」她不就是因為缺少盤纏才去打劫的嗎?

「放心,曾英雄給了我不少錢。」

鳳衣自動省略了曾英雄在探視吳桂時粗心大意地遺落錢囊,被她順手撿起並順帶收下的冗長經過。

「寨主真是位古道心腸的好人。他給了多少?改天得原數奉還才好。」

「我看看……」往腰際一模,鳳衣臉色大變︰「咦?」

見她東模西模的慌張樣,吳桂也跟著變了臉色。

「錢……不會是掉了吧?」

「別亂說,我是那麼迷糊的人嗎?給大夫錢的時候明明還在,後來去藥鋪抓藥時也付清了,回客棧的路上經過市集,人多得要命……」

鳳衣邊說邊把身上翻了一遍,若非吳桂阻止,情急的她早已月兌下衣服徹底搜索了。

「大概就是在市集里被偷的吧?人多之處扒手就多。」吳桂突然感到好笑,誰會想到他會有白吃白住的一天?

但事實正是如此──自己從不帶錢在身上。

在家鄉閑晃時,所有支出一律記帳,由商家月結後直接找吳家帳房領錢,吳桂壓根兒沒有帶錢的必要。後來,雖然領著六十六車的金銀財寶出發,他身上依舊是半個子兒也沒有。

鳳衣更不用說了,就連打劫用的兵器都是撿來的。

總算明白事情的嚴重性,鳳衣在房內踱了幾圈,一擊掌道︰

「那就沒辦法了,這里是我帶你來的,我應該負起全部責任。好,我這就出去找只肥羊下手!」說著就要起而立行。

「別亂來!」吳桂趕緊攔住她,靈機一動,往懷里模了起來。「不見了……-有沒有看到我那兩本書?」

問著,想起當初在樹林里被她扔過一次的慘事,吳桂刷白了臉︰

「-不會又把我的書給丟了吧?」

「這不是嗎?」鳳衣從懷里掏出書本,推到他面前。

「-沒亂丟!」吳桂喜出望外。

鳳衣白了他一眼︰

「你當我那麼蠢,看不出你很寶貝這些書啊?在林子里我明明隨手扔了,後來在山寨給你擦洗身體,發現這兩本又回到你身上,自然明白你是怎麼寶貝它們了。」

「有了這個,我們就有錢可換了!我們去找間當鋪當掉其中一本,打發食宿費綽綽有余。」

「哈,這種破書怕連幾文錢都賣不到。」

「我這就去當鋪。」吳桂不和她辯,拿了書就想起身,掙扎了半天,人是坐起來了,卻也流了一身的汗。

「別忙著起來,不舒服就多躺一會兒,當鋪我去就好。」鳳衣按住他。

「不,當鋪老板看-不識貨,會刻意殺低價錢,我必須親自去。」

「好、好,我扶你。」

吳桂傷在肩膀,在鳳衣看來原本不是什麼了不起的傷勢,只是吳桂養尊處優慣了,傷後才會格外虛弱。

一個時辰之後,兩人步出客棧斜對面的當鋪。

「一本破書竟然那麼值錢!」鳳衣首先發難。

「五百兩,」吳桂滿意地瞧著她張口結舌的呆樣︰「已經是很低的價碼了,要不是急著用錢,我也不會狠下心出讓。以後得派人帶錢贖回來。」三百年前某大詩人的親筆手札,可不是隨處能見的寶物。

鳳衣說不出話,一本破書也值這麼多錢?

她忽然想起自己好象在哪里看到一堆破書……

「啊!你坐的那輛車!」

「對,當初-要是直接搶書,早發一大筆橫財了。」想到鳳衣忙了半天,也沒撈到什麼油水,吳桂不禁失笑。

「反正我就是笨嘛!」不滿被嘲笑,鳳衣鼓起腮幫子︰「不但不會看人,連寶物的價值都看不出來。」

「別氣了。」吳桂把銀票塞進她的手心。

鳳衣傻眼︰「這麼一大筆錢,全都要給我?」

「照-這缺盤纏就搶的干法,我擔心-遲早會失手……」見鳳衣臉色不善,吳桂連忙改口︰「就當是我的一點心意吧!-照顧了我好幾天,光是口頭道謝,實在無法表達我心里的感激。」

「我照顧你,可不是算計你的錢!」

生氣歸生氣,鳳衣畢竟體驗過現實嚴苛,銀票自是照收不誤,轉眼間已折得好好的,收進懷里去了。下一刻,她釋懷一笑︰

「不過,夫妻有同財共居之義,我收下也是當之無愧。」

吳桂風度翩翩的笑臉當場垮掉。

他下意識地模模自己的臉頰,以往如呼吸般的笑臉,在她面前似乎是愈來愈難維持下去了……

「哇!」

結帳完畢,一踏出客棧大門,鳳衣驚叫一聲,整個人往後便跳,跟在她身後的吳桂冷不防這一撞,頓時跌到地上,正掙扎著起身,耳中卻听到──

「爹!你怎麼會在這里?」

「還好意思問我?不肖女!」

「嘿嘿,這個……這是有很深的原因……」

「-離家出走時留在房里的信不是寫得很清楚了?說-死也不要嫁給阿康,還威脅我如果不讓-哥休了-嫂子,-就一輩子不回家!」

「嫂子和阿康有奸情啊!」

「就算是這樣,-也不該用離家來威脅父母!」

爭執愈演愈烈,父女二人把飯館門口當成自家房門口般吵了起來。

吳桂拉了拉鳳衣的衣角︰

「你們還是換個地方再談吧!擋住人家大門,館子不好做生意。」自己和鳳衣還好,捕頭身形壯碩,一站上去幾乎能把門填滿。

鳳衣的捕頭父親循聲望向吳桂,指著他問鳳衣︰「這小子是打哪來的?」

「我搶來的!」

「啥?」

「伯父,在下是令千金在旅途中認識的朋友,賤名吳桂,家里是從商的。」吳桂趕緊插嘴。他明白捕頭此言是在問自己的來歷,卻被鳳衣依字面解釋,還直言不諱地作答,難怪捕頭听得直瞪眼。

正如鳳衣一開始的反應,他的名字同樣引不起捕頭的注意。

見父親隨意點了點頭,鳳衣忍俊不禁地笑了出來。

「-笑什麼?」捕頭喝道。

「沒什麼。」鳳衣又被吳桂扯了一下,忙道︰「爹,我們換個地方說話吧!」

三人來到一家茶館落座。

捕頭怒氣未消地盯著女兒,鳳衣一臉倔強地回瞪過去,吳桂則是臉帶微笑地捧茶輕酌,十八年的修養可不是白修的,這類小場面損不了他的好涵養。

捕頭掃了吳桂一眼,眼神之凌厲,讓吳桂當場打了個寒顫。

「這小子是-的情郎吧?沒用!」

不愧是父女天性,鳳衣居然听得出這聲「沒用」,其實包含了兩層意思──

一是指吳桂沒用,看起來不夠威武有力,不是做大事的人才。

二是指鳳衣沒用,與情郎私奔也該找一個夠份量的男人才是。

鳳衣有點不高興,既然吳桂被父親評成無用之輩,那對他滿腔愛意的自己不更是沒用透頂了?

同時,她也有點幸災樂禍,瞧父親平日說得口沫橫飛,將無緣結識霸王引為生平第一憾事,要是知道眼前坐著的是霸王之婿,不知會是什麼表情?

想到這里,鳳衣又有些郁悶。

她有膽量逃自己的婚,還慫恿他逃霸王千金的婚,但吳桂畢竟是霸王之婿,自己再怎麼喜歡他也是一樣……事情如果沒有順利解決,只怕後患無窮。

之前鳳衣瞻前不顧後,一力要吳桂學她棄婚,甚至要他幫忙搶人;如今思前想後,越發不安了起來。

鳳衣自顧自地想著心事,捕頭早和吳桂談了起來。

也由于鳳衣想心事想得太過專注,根本忘了周遭事物,當她終于回過神來,赫然發現,原本滿腔怒氣的父親竟大笑著與吳桂把酒言歡!

「爹,你不生氣了嗎?」鳳衣愕然問道。

「哈哈,不氣了,一點都不氣了。」捕頭笑得可樂了。「吳桂告訴我-這一路上干了不少好事,說我教得好。可不是嗎?我平常說的那些做人處世的道理,看來-都有好好記在心上。」

鳳衣更迷惑了,轉向吳桂︰「你說了什麼?」

「這種好事有什麼好隱瞞的?-一路行俠仗義,先是奮不顧身地拯救一對落水的母女,而後上門嚴懲一位剝削良民的不肖奸商,後來更單身匹馬,逐退強盜為民除害……種種義舉良行,著實令人欽佩不已!」

說著,吳桂佐以微笑──溫文爾雅、風度翩翩的微笑。

捕頭看在眼里,更加信服吳桂之言。

鳳衣看在眼里,手指頭卻開始發癢,直想伸出手去,把那抹怎麼看怎麼奸巧虛假的微笑從他臉上抹掉!

「我告訴令尊,一路上-多麼難過,每每看到路上有人全家同行,-就黯然神傷。其實-根本不願意讓家人擔心,只是一心為兄長打算,不得已才出此下策。」吳桂的笑顯得愈加溫文爾雅、風度翩翩了。

鳳衣-起眼,原來他說起謊話如此順口。

捕頭卻是大力點頭︰「-本來就是個莽撞的孩子,出發點是好的,只是做的方法不對。其實這也不是什麼不能原諒的事,-就乖乖跟我回去吧!」

「我不要!」鳳衣猛搖頭。「哥的事怎麼辦?」

捕頭大大一個瞪眼︰「還能怎麼辦?-這一逃,人家也不敢要-了!阿康更是連夜帶著你大嫂私奔,現在家里一團亂!」

「你怎麼不早說!」鳳衣大喜。

「-跑得不見蹤影,我找誰說去?走,我們回去!」捕頭急著回家。

「爹你先走,我過兩天再回去。」鳳衣看著吳桂,後者回以無奈的微笑。「我跟吳桂要去大理。」

「大理?那是南霸天的根據地哪!」捕頭興奮地抓著吳桂就是一陣急問︰「你住在大理城啊?听說霸王府跟皇宮差不多大,是不是真的?」

吳桂只能微笑,這些答案全是否定的。

「好了,爹,別嚇著吳桂了!」

顯然鳳衣愛挑自己想听的話听,且死活都要把自己想說的話說完的個性,得自于其父的真傳。

被捕頭抓著問個不停的吳桂,只見捕頭口若懸河滔滔不絕,彷佛就是花個三天三夜,也要讓自己明白他有多敬重霸王。

吳桂忽然有了領悟──果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女啊!

等捕頭說干了嘴,停下來喘口氣時,外頭天色已全黑了。

「說得嘴巴好干呀!」拿起剛送來的酒壺,捕頭邊斟酒邊問︰「看你們好象沒怎麼吃喝哪,要不要來一杯?」

鳳衣白眼一翻︰「被爹吵得沒心情吃喝了!」

「我不渴,伯父請自便。」吳桂答道。

「那這壺就由我獨享了。中午才喝了八壺白干,根本解不了饞。」捕頭咧著嘴端起酒杯。

「你喝了八壺?」鳳衣聞言大怒,伸手就去搶他手上的酒杯。「不是在祖宗牌位前發過誓,一天最多只喝三壺酒的嗎?」

「-听錯了啦!我說的是八杯,八杯啦!」捕頭死不放手。

「說謊!出了家門,就放肆起來了!」鳳衣也不罷休。

你爭我奪中,酒杯翻覆在桌上,頓時興起一陣白煙,酒液所到之處,侵蝕出大大小小的凹洞。

「這是什麼酒?這麼強的後勁。」鳳衣瞠目。

「笨!酒里有毒啦!」說著,捕頭一愣︰「嗯?有人下毒?」

「找掌櫃的問個仔細。」吳桂蹙起眉頭。

經過捕頭一番接近逼供的詢問,掌櫃說用餐時間店內高朋滿座,他沒看見是哪個伙計送的酒。再問店中上菜的三名伙計,無人承認有送酒來。

「對喔,我根本沒有叫酒嘛!」捕頭想起來了。

「有我在場,別想偷喝!」鳳衣瞪他一眼。

「為了安全起見,剩下的酒菜就算了吧。」吳桂憂心仲仲地提議。

「爹快回去吧!我們先走一步。」不等父親回答,鳳衣拉起吳桂就往外沖。

吳桂從中午一路撐到晚上,雖然只是不停微笑,也頗費了一番力氣。如今得以月兌身,他終于松了口氣。

「抱歉,我爹就是這樣,話匣子一旦打開,幾天幾夜都停不住。」鳳衣為父親的多言感到尷尬。「很好笑吧?一個大男人卻這麼愛說話。」

「很親切呀!-爹跟-很像呢。」吳桂笑道。

鳳衣用力搖頭︰「不像不像,我才不像爹那樣容易受騙呢!瞧他被你唬得一愣一愣的,那種鬼話只要有長腦袋的人都不會相信。」

吳桂盯了她半晌,嘆道︰「被-這麼一說,那就更像了。」

「才不呢!」

「對了,我們一路上得注意飲食才行。」

「你說剛才那檔子事呀?」鳳衣笑道︰「那一定是針對我爹來的啦!爹一口公家飯吃了二十幾年,得罪過不少人,有人想害他也不足為奇。」

「那-還這麼輕松?」

「大哥給爹算過,說爹起碼會活到九十歲!我還要擔心什麼?」

「又是令兄……」鳳衣對兄長的信服,已到了吳桂不得不佩服的程度。

「所以你也甭擔憂了。」

「這樣真的好嗎?」吳桂突兀地問。

「什麼好不好?」鳳衣自然是一頭霧水。

「-不是喜歡阿康嗎?」

「哈?我為什麼要喜歡那個鼻涕鬼!你以為我們青悔竹馬是當假的啊?他最蠢最難看的一面我全看過了,我怎麼可能會愛上他?何況他還跟我嫂子通奸!」

吳桂力辯︰「可是那天-在驛車上一談起未婚夫,立刻垂下了頭,一副無奈的模樣,後來又在強顏歡笑……」

她想了半天才想超來他在說什麼。「那是因為我想睡想得要命!」

「就只是這樣啊……」吳桂在心里嘆息,看來自己知人心意的本穎仍有待加強。

鳳衣奇怪地看著他︰「你一直以為我喜歡阿康?」

「是我多想了。」他心虛地撇過頭。

「看著我。」鳳衣揪住吳桂的衣襟,逼他面對自己︰「莫非你以為我不是真心的?還是以為我見一個愛一個,因為你近在咫尺就喜歡上你?」

吳桂沒有想過鳳衣提起的任何一種情況,所以他實在無法作答,然而望著她認真的神情,他覺得自己也該說些什麼。

「……-會喜歡上我,是因為我昏倒前的那個笑容吧?」

「沒錯。」一想起那抹妝點天地的微笑,鳳衣不知不覺中揚起嘴角,嚴肅的表情也柔和了下來,只是想起來,就有種幸福的感覺。

「那笑……不是我的。」

「笑話!不是你的,難道會是我的嗎?」

吳桂把自己經年練笑的過去簡略交代了一下,鳳衣像听故事似的,無意中听得入迷,又有點不敢置信。

「那是霸王之笑?」

「是。」吳桂黯然。

鳳衣喜歡的他,並不是真正的他。

她愛上的是霸王之笑,不是他……

鳳衣並未露出恍然大悟的了然,笑著大拍吳桂的肩頭︰

「你可真行呀!霸王之笑我也听我爹說過,那可是武林絕響啊!我們哪天缺錢也不用愁了,上街立個告示板,『霸王之笑,觀賞一次十兩文銀』,就是定到一百兩,也不怕沒人捧場。」

「-還不明白嗎?」望著她的眸光滿是哀傷。

「明白,當然明白,別把我當傻瓜好不?不就是你下了十幾年的苦工,才練出這絕世一笑嘛!真是辛苦你了,換作是我,恐怕一兩天就受不了了。」

吳桂長嘆,她真是一點也不明白。

「我的意思是,-喜歡的其實不是我,而是霸王之笑!」

「不明白的人是你才對吧?」

鳳衣雙手叉腰,一時之間氣勢逼人,頗有威嚇之勢。

吳桂正感壓迫,忽然听她說道︰「那有什麼關系?」

沒有關系麼?吳桂不由一愣。

「當然有,這表示-其實不是喜……」

「我先說!給我听好了!」

吳桂只有洗耳恭听的份。

「我就說你想得太多了!什麼你笑的是霸王之笑,所以我喜歡的不是你?哈,不是你,難道還會是霸王那個老頭嗎?今天這笑是出現在你臉上,就是你的笑!我先喜歡上你的笑,再喜歡上你的人……唔唔,我也喜歡你的身體,你的身體好白皙好光滑,不像隔壁病死的阿三,生前一表人才,沒想到死後……」

「咳咳,-扯遠了。」吳桂斗膽插嘴。

「嘿,抱歉、抱歉。」鳳衣也覺得自己講太多了,趕緊作出結論︰「總之,我對你的感覺是我個人的事,你不接受就算了,別為自己找一堆拒絕的借口。」

自己在找借口嗎?吳桂想著。明明是很認責地在煩惱啊。

但她簡簡單單一句「那有什麼關系?」就統統打發掉了。

這樣看來,他根本是杞人憂天嘛!

「我們是要租車還是買馬?」

鳳衣被吳桂這沒頭沒腦的話問得發怔,只听他續道︰

「不是要上大理嗎?」

「你終于拿出干勁了!很好!」鳳衣拉著他就走。

看著鳳衣興高采烈的模樣,吳桂笑了。

生平第一樁想為自己做的事,竟是參與鳳衣那荒謬的計畫──劫奪無雙!而他的心情卻好得不能再好……

也許是鳳衣的樂天傳染給他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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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番災難大概離他遠去了!

在愛馬毫無預警地出現在城門外時,吳桂第一個出現的念頭就是如此。

鳳衣照例少不了一番驚嘆︰「這馬真的會自己找你耶!」

「靈馬識主嘛。」說完,吳桂的眉心糾了起來。

愛馬回頭本為一大幸事,萬一被殺手用來追蹤他的下落……

「你的馬腳程快,我們很快就能到大理。」鳳衣不會想那麼多,只高興快馬失而復得。「嫂子一跑,我哥恢復自由之身,接下來只要讓無雙小姐愛上我哥,霸王就會取消你的婚約,我們就能名正言順地在一起了!」

煩惱不是鳳衣的天性,短暫憂郁過後,簡單明快的腦子迅速作出以上結論。

「有那麼簡單就好了……」吳桂輕嘆,以霸王為尊的父親在他腦中一閃而過。「今晚我們在大理城附近的小鎮打尖,演練一下明天的劫人計畫,-負責準備的部份我會一一列出來。」

「明天就要下手?」這麼快!

「事不宜遲,速戰速決吧!」

吳桂可不敢保證自己的決心在面見父親之後還能保得住。

萬一他棄械投降,接受雙親的安排與無雙成婚……

「如果我臨時改變主意,真與無雙小姐成婚,-會怎麼做?」

鳳衣身子一轉,瞪住吳桂︰「你想在自己的婚筵上濺血嗎?」

「不想。」他據實以告︰「我還想多見識一下各地的風土民情呢。」卸下常樂公子這個虛無的身份,似乎能看到更豐富更廣大的世界。

「那就別問這種問題!」這種可能性不是沒有,只是鳳衣根本不願去想!

一旦在大理城外揮別,她能做的就只有相信吳桂。

相信他能從重重警戒中帶出無雙,回到她身邊……

「你會不會負擔太重了?畢竟你有傷在身,只怕行動不便……」鳳衣頭一次對自己的計畫感到猶疑。

「我身無武藝,即使身體健全也打不過霸王府那些人,我會見機行事,要是計謀敗露,我成了階下囚……」

鳳衣搶著說︰「那我就去救你!」激動地握住他的手。

吳桂苦笑,階下囚未必,倒是有可能被人硬押著拜堂完婚。

盯住鳳衣的眼,吳桂欲言又止地看著她。

耐不住這片沉默,鳳衣輕輕開口︰「是不是有話想告訴我?」

「嗯……」吳桂的應聲此她還輕。

「我保證絕不插嘴。」鳳衣清楚自己的毛病。

「我一直在想-說的話……」吳桂不懂該如何道出自己的思緒,手頭傳來的溫度一路暖到心里,浸溢到四肢百骸。

斟酌再三,猶豫良久,最後,月兌口而出的是︰

「謝謝-喜歡上我。」

不是常樂公子,不是霸王之婿,只是單單純純的吳桂。

此時此刻,吳桂已下了決意──絕不能讓鳳衣陷入險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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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夜,兩人在客棧中討論良久才定案,直至天明方才入睡。

等鳳衣一覺醒來,鄰房的吳桂早已不知去向,只在桌上找到一封署名給她的信。

「這個笨蛋!什麼『我的事得由我自己解決』?霸王頒下的婚約可是你退得了的?根本是羊入虎口,白白送上去給人逼婚!」

一眨眼間,信箋已被氣急敗壞的她揉成一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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