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誕禮物 第九章
方思齊飛快沖下樓。如果他沒弄錯，對街那背靠著車子的女子是……
「亞姿！」馬路過了一半，他就喊了出來。
蘇亞姿原本低垂著頭，听到方思齊的聲音，驚訝的抬頭看他。
她咬住下唇，這種時候該說什麼？
「嗨！」
「你在這里做什麼？」方思齊跑到她身邊。
「嗯……我……」
真是個好問題!她到底在做什麼？
見蘇亞姿為難，方思齊好心的提供︰「車子剛好沒油？」
蘇亞姿直直看進方思齊的眼，充滿迷惘的雙眸緊緊抓住方思齊的心。他必須為她找個出現的理由，否則他只會再度陷下去。
「路過？等人？不會是夢游吧！」
「……嗯，路過。」總比夢游有說服力。
「怎麼不上來？」
蘇亞姿不是專程來找他，只是路過……
當然了，她怎麼會想見他？方思齊失望地想著，不禁恨起自己的好視力及直覺，讓他遠遠的從八樓窗口就認出她來。
「我只是開車開累了，停下來休息一下而已。」休息了將近兩個小時還沒恢復體力，看來她需要參加健身俱樂部。
「我似乎打擾到你了。」方思齊苦笑，轉身就走。
「等一下！」
「嗯？」他回頭。
「你是怎麼發現我的？我很好奇。」蘇亞姿趕緊抓個話題，單純的想延長與方思齊相處的時間。
「我無意中從窗口看到你，就下來了。」
「你認得出我？從八樓？」
「我視力不錯。」
「我也不差，但我從五樓我家的陽台往下看，可認不出別人的長相，尤其是在晚上，黑的。」
方思齊聳聳肩。
「不知道為什麼，我可以從很遠的地方一眼認出熟面孔來，就把這當作一種特異功能吧！」遺憾的是這種能力似乎只能用在你身上。這句話方思齊自動吞了回去。
「我……今晚心情很不好，不想留在家里，原本打算去找玉黎聊聊，車子卻不知怎的開到了你這里……」
不論如何，方思齊測知了她的存在。蘇亞姿不禁吐出實話，更忍不住盤據心頭兩個小時的疑問。
「你剛回來不久，是和同事去玩？」
「到朋友家里吃飯。」
方思齊揚起眉頭。回家時他滿月復心事，沒留意周圍狀況，難道蘇亞姿已經待了一段時間？
「你在等我？」
「……可以讓我上去喝杯茶嗎？我好渴。」
方思齊忽然起了種幻覺，天空似乎撒下了花瓣，幸運之神對他露齒微笑。
他沒听錯吧?這是蘇亞姿在說話，還是他又把趙娟的聲音當成蘇亞姿的？
眨了眨眼，眼前的人兒沒有消失。
他連忙承諾︰「當然可以。」
蘇亞姿點頭，靜靜跟著他上樓。
進了門，兩人在沙發上安頓下來。
方才路燈幽暗，方思齊看不仔細蘇亞姿的表情，一進了客廳，他立刻察覺有哪里出了問題。
蘇亞姿臉色蒼白，原本嬌女敕欲滴的紅唇似乎被大力揉搓過，顯得相當紅腫，還有些滲血的小傷口。而蘇亞姿自從踏進門檻起，就刻意回避他的目光，眼神定在地板上。一切都顯得很不自然。
「你的嘴唇怎麼了？」他沉靜的開口。
「我拿手帕拼命擦，直到嘴唇破皮為止。」
「為什麼？」
蘇亞姿神色凝重，一語不發。
方思齊關心的想追問，但他深知蘇亞姿的個性，逼問只會帶來反效果，于是他起身去找藥箱，挑了瓶面速力達母，遞到蘇亞姿面前。
「先擦藥再說。」
蘇亞姿剛伸手接過，突然感到委屈難忍，淚水泛出眼眶。不想讓方思齊目睹自己哭泣的丟臉鏡頭，蘇亞姿干脆趴在他肩頭哭了起來。
方思齊頓時慌得手足無措。蘇亞姿從未在他面前失控，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逼得她如此？
方思齊吸著懷中人兒的淡淡發香，知道現在不是他陶醉的時候，但他不禁默默期盼時間就此停駐，讓蘇亞姿永遠留在他懷中。
他輕輕拍著蘇亞姿的後背，給她回復自我的時間。
蘇亞姿驚覺失態，用手背抹去淚水，趕緊抬頭，這一抬，就對上了方思齊充滿了解、渴慕的雙眸。
她怎麼會那麼盲目？直到被那個王八蛋偷襲，才知道自己有多想念方思齊的懷抱，多麼思念他。
「你打算告訴我發生什麼事了嗎？」
「……吻我。」
方思齊一驚，隨即搖頭。「這恐怕不是個好主意。」
「為什麼？」蘇亞姿突然想起夢中的情境。「因為你有女朋友了？」
「因為你的嘴唇擦破皮，接吻只會刺激到已經受損的皮膚。」
「那就算了。」
「來，我替你擦——」
方思齊的好意被蘇亞姿的發言炸到九霄雲外。
「抱我。」
「啊？」他是真的說不出話了。
好不容易重新振作，方思齊小心翼翼地用雙臂圈住她。
「這樣行嗎？」
「我不是這個意思。」蘇亞姿嚴肅的搖頭。
「那是什麼意思？」
「我要你和我上床。」
方思齊腦中瞬間變得一片空白。而蘇亞姿不但不雪中送炭，為他解惑，一雙玉手反而圍住他的後頸，火熱的雙唇印在他冰涼的頸上。
「我晚上加班的時候，被一個壽命只到這禮拜六的家伙強吻了。」蘇亞姿的唇貼在方思齊頸側，輕輕說著︰「之後，這件事一直縈繞在我腦海里，揮之不去。然而你知道嗎？我心里想的不是那混蛋的吻，而是你的。」
蘇亞姿魅惑的唇瓣滑過他的，蜻蜓點水般一間即去，簡單的動作卻徹底打碎方思齊的理性。
「你是怎麼吻我、怎麼撫模我、怎麼褪掉我的衣服……這些場面不斷出現在我眼前，我可以將那渾帳的吻擦得一干二淨，卻拭不去你留下的記憶……更糟的是那些全是未完成的回憶，我愈回憶就愈想知道你接下來的行動，可是我卻無法模擬出來……我好想你啊！」
蘇亞姿不知道方思齊忍得辛苦，如同火上加油般，她冰涼的指尖描著他的唇線，徘徊不去。
「所以，你要負責。」
方思齊從不知道指尖的小動作竟然讓他感到如此的甜蜜。
他帶著急促的呼吸，饑渴的嘴唇探索起蘇亞姿嬌女敕的臉頰。
蘇亞姿的手指也從他的臉上移開，從他寬闊的肩背一路滑下結實的胸膛，最後駐留在鈕扣上。
數小時前被王子豪強行抱住，蘇亞姿想憑借身體的觸覺，確定只有眼前這人才擁有令她安心的懷抱。
方思齊溫柔的嘴唇輕咬蘇亞姿耳垂。「到床上去？」
幾個小時以前王子豪也做過的動作，當時只讓蘇亞姿感到厭惡，現在卻令她呼吸急促，身體酸軟無力。
蘇亞姿俯在他肩上，柔順的點頭。
蘇亞姿稀奇的在天還沒亮時就睜開了眼皮。
一開始，蘇亞姿還昏昏沉沉的，不記得自己身處何地。
慢慢的，她記起了一切。
昨夜的纏綿氣息似乎還留在房中一角，在這張她尚未睡慣的床上醒來，對她來說是種全新的體驗。
蘇亞姿不用看也可以感覺到方思齊的存在，她偷瞧身旁睡得正熟的男人，一股甜蜜油然而生。回想起自己是如何在他的導引下陷入的瘋狂，令蘇亞姿臉上不禁泛起一片紅霞……接著，蘇亞姿發現原本該覆蓋兩人的棉被，不知何時已被她獨佔了去，他的上身在外。
她趕緊將被子蓋在背對自己的方思齊身上，自己也偎了過去。
少了棉被的溫暖，方思齊的皮膚顯得有點冰涼，蘇亞姿的整個身體密密貼在他身後，手腳也纏上他的四肢，想把自己的體熱分給他一些。
她從來不知道分享他人的體溫，竟是這麼美好的事。
……也許不是隨便一個「他人」都能帶給她這種感覺。
起碼她就無法想象自己與王子豪肢體交纏的鏡頭……嗯，這種不該想的低級事只會破壞她的好心情。睡覺睡覺!
蘇亞姿的臉頰輕輕摩掌起方思齊平滑的背肌，再次進入夢鄉。
方思齊緩緩醒來，下意識的往身旁看去，臉上不由得浮起幸福的微笑，隨後安靜的離開臥室，小心的不發出一點聲響。
他一向習慣早起，早晨的清新氣息往往是他一天活力的來源，然而今天卻有點不一樣。
在廚房準備早餐時，方思齊連煎個荷包蛋臉上都掛著一個外人看起來絕對會評為愚蠢的笑容，更別提他一打開冰箱，發現沒有蘇亞姿喜歡喝的隻果調味乳後，立刻不嫌麻煩的沖出去買，並踏著輕巧的快步、哼著歌回來。
早飯備妥後，方思齊看了看時間，他必須叫醒蘇亞姿。她一向不喜歡辦公室的閑言閑語，想必要回家換了衣服才去公司。
還有五分鐘七點，該是起床的時候了。
床上，蘇亞姿只將棉被蓋到腋下，雙手則將他的枕頭抱在胸前，仿佛因為找不到他，只好拿枕頭暫代。晨光灑在她的肌膚上，優雅細致的曲線自頸部一路延伸下來……
方思齊知道時間不多，他得盡快叫醒蘇亞姿，但他忽然起了種莫名其妙的沖動，想以其它方式喚醒她。
方思齊移動身體，緩慢的將棉被褪到蘇亞姿腰下，嘴唇則移到她高聳的胸脯上，忙碌的雙手也不停歇，持續的進行突襲任務……
即使在睡眠之中，上下交攻的酥麻感依然令蘇亞姿受到極激烈的震撼。
「啊！」她醒了過來。
「早安，睡美人。」
任務完成，方思齊的雙手迅速移到蘇亞姿腰後，將蘇亞姿剛睡醒的溫暖嬌軀緊擁在懷里。他謹記那美好的紅唇受傷未愈，雖遺憾卻不得不避，所以他的注目焦點集中在她白皙的頸項及胸脯上。
「大白天的，別這樣……」
蘇亞姿羞澀的想推開他。她喜愛他的撫觸，但是將夜晚的瘋狂延續到白天，可是另一回事。
「都是你不好，一大早就擺出那麼誘人的睡姿，我哪里抗拒得了？」方思齊捉住蘇亞姿抗拒的手，在手腕內面印下碎吻。
「我睡覺會踢被，姿勢很難看的。」蘇亞姿被他吻得發癢，笑著抽回手。
「誰說的？我一進房門，還以為是哪一國美麗的公主睡在我床上呢！」他推走阻隔兩人的棉被，任其滑落地板。
「你沒事就在床上發現美麗的女孩嗎？」蘇亞姿疑心病大起，記起先前在他家樓下看到的女子，怎麼看都是沉浸愛河的模樣。
方思齊感到蘇亞姿的輕顫，知道這不只是一句調情的戲言，他快速的思索該如何回答。
蘇亞姿不是第一個留下過夜的女性，卻是第一個使他寧願遲到也不想下床的女孩。她的存在絕對是最特別的。「我不知道世界上有多少位公主，很遺憾的是，我只在我的床上發現過一個。」方思齊的嘴唇靈巧的往下游移，吸吮起蘇亞姿雪女敕的月復部肌膚。
「誰？」她感到一陣嫉妒。
「還有誰呢？公主殿下。」
蘇亞姿滿意的嘆息著，漾著玫瑰色紅暈的臉上布滿汗珠，理智告訴她再這樣下去她一定會遲到，但她的身體實在舍不得這種美妙的感覺。
最後，她閉起雙眼，臣服在方思齊處處燃起情焰的挑弄之下……
數小時後，蘇亞姿保持著一貫的禮貌性微笑，姍姍來遲地走進辦公室。
同事們紛紛瞪大了眼看她。
蘇亞姿本來就是個美人，但今天的她格外艷光四射，就連那三年如一日的微笑看起來也有些許不同，似乎添了幾分掩不住的喜悅。幸好管理部清一色的女性，否則一群魂不守舍的男同事只會妨礙其他人的工作情緒。
主任清了清喉嚨。
「亞姿，你怎麼遲到了？而且還遲了……」她看了看表。「一個半小時。是不是哪里不舒服？」除非身體不適，蘇亞姿從未遲到早退過，可稱得上是相當優良的紀錄。
「對不起，我睡過頭了，我會注意不要再犯。」蘇亞姿覺自己愈來愈控制不住臉部肌肉，連忙定了定神，回復公事公辦的表情。
嗯？再犯？
……似乎也不是件壞事。
蘇亞姿情不自禁地微笑，夢游般來到座位坐下。
也由于蘇亞姿飛馳的思緒飄到今早的情事上，她沒有听到周遭的竊竊私語。
「亞姿是怎麼了？一臉傻笑。」
「看，亞姿開始打簡報了，那張笑臉卻還是沒變。她不是最討厭制作簡報的嗎?」
「還遲到一個多小時，太不尋常了。」
「我想她昨天大概是住在男友家，今早趕回去換衣服，所以才遲到吧？」
「那是你才會做的事！亞姿怎麼可能出這種錯？她從以前就中規中矩，從來沒有會讓我們瞎猜的行動。」
「可是她把滑鼠放在手心上，對著它微笑，又該怎麼解釋？」
「喂！思齊，怎麼這麼晚才到？」
「車子爆胎。」方思齊面不改色地回答。
「真倒霉啊!」
「是呀。」
方思齊的表情一直到午休時間，趙娟出現在他面前為止，都沒有改變。
「思齊！我們一起吃飯吧!」趙娟雀躍的來到他面前。
「……也好，我有話對你說。」
「什麼話？」
趙娟的一臉期待令方思齊很不好受。
「邊吃邊說吧。」
「好！」
「亞姿，要不要一起去吃飯？」
一到午休，幾名按捺不住好奇的同事就來找蘇亞姿。
蘇亞姿看了她們一眼，笑著拒絕︰「不了，我不餓，你們自己去吧！」
「哦……要不要我們給你帶什麼回來？」
「一個三明治和一杯女乃茶，謝了。」蘇亞姿把錢交給其中一人。
等辦公室只剩下她一人，蘇亞姿拿出手機，打電話給纏繞在她心中整個上午的男人。不知為什麼，她就是想听他的聲音。
听著撥號聲，蘇亞姿忍不住對自己微笑。曾幾河時她也做起這種事來了？這鐵定是方思齊對她的影響之一。
電話一被接起，蘇亞姿就迫不及待地開口。
「思齊，是我。」
「亞姿，我很高興听到你的聲音，但我希望你下次吃飽了再打來。」
「我打擾到你了嗎？」她不禁感到委屈。
「你永遠是我的第一要務。」
听到方思齊溫柔的語調，蘇亞姿微笑道︰「片刻前還在抱怨的人說出這種話，我很難相信喔！」
「我不是抱怨，只是你向來不喜歡在同事面前和我通電話，如今你打電話過來，不就表示你沒和大家出去吃飯，偷偷躲在無人的角落嗎？」
「不是無人的角落，是辦公室，我正在位子上。放心，我有請她們幫我帶午餐回來，不會餓著自己的。你現在在哪里？」
「……我和同事一起吃飯。」
听出他語氣中奇妙的停頓，蘇亞姿突然有了某種奇異的感覺。
「是不是女孩子？前幾天晚上，從你家和你一起走出來的那個？」
「你看到我們？」
方思齊驚訝的回答只是令蘇亞姿更不舒服。
「她是什麼人？跟你是什麼關系？」憶起在夢中得到的答案，蘇亞姿忍不住握緊拳頭。
「亞姿，趙娟是我的同事，我愛的只有你一個。」
蘇亞姿閉上眼，滿足的輕嘆。要不是陌生女性的名字先抓住她的注意力，方思齊的宣言可說是完美的安撫。
但她還是忍不住要問。
「你拿什麼當保證？」
「我的心。」伴隨著一陣低笑︰「以及你那專打負心漢的大鐵槌。」
「知道就好。」蘇亞姿也跟著笑了。
方思齊放下手機，正對上趙娟哀傷的視線。
「抱歉，事情就是這樣。」
「我明白。」
「相信我，我真的不願意傷害你的感情。」
方思齊想以更婉轉的方式告訴趙娟這件事，蘇亞姿的電話卻無巧不巧地打亂他的計劃。不管怎麼說，消除蘇亞姿的不安是他的優先考量，就連一秒也不願讓她對他的愛抱持懷疑。
「恭喜，你最喜愛的女友回到了身邊。」趙娟柔柔地說。
「這是昨晚突然發生的，我也想不到她會回來。」
「可以答應我一個請求嗎？」
「任何事。」
「我希望你能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