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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情逐香 第六章

從小身子就極好,記憶之中向來無病無痛的她,竟然……生病了!

這都是嚴擎烈害的!要不是因為他,她昨晚也不會因為不敢在床上就寢而跑到外頭睡,都是他害的啦!

這是遷怒,這當然絕對是遷怒……

那個死無雙,叫她不要理她,這個笨婢女就真的讓她躺在外頭吹一整夜冷風?!

這兩個人是生下來專門克她的嗎?

滿月復怨怒地-著枕頭,落下的雙手卻顯得綿軟無力,她將身體蜷縮成一團。

身子陣陣發寒,她縮在棉被里,一向神采奕奕的嬌俏臉蛋此刻皺得像個包子。

痛……

以前每個月癸水來時她都沒怎麼感覺,為何這次會這麼難受呢?

難道真如無雙所說的,是水土不服,加之以最近受的刺激太過所致?

房門被打開又合上,隨即又是滿室的寂靜無聲。

是誰啊?她緊抿著唇,暗自猜想著。

能走進房里,步履又輕緩無息的,不是縴縴就是嚴擎烈。

但如果是縴縴,大概還沒進到內室就開始嘲笑她了,想來應該是她那個從婚後就沒再進過房的丈夫。

感受到愈來愈近的氣息,她的呼吸不自覺加快。

「-還好吧?」

他走近床邊,半掀錦被,寬厚的手掌輕輕撫上她的頭頂,感覺到她明顯的顫抖,不知道是因為身體不適,還是因為他的緣故。

「女人病啦!」听見他那帶有濃濃擔憂的低沉語調,她的心底突然有些發澀,悶悶開口。「再加上一個不小心才會感染的風寒,沒啥大不了。」

「我听說-在外頭吹了整夜的風,為怎麼?」

他看著她額冒冷汗,像是很痛苦的樣子,壓抑不住滿心的關懷,彎身傾近她白皙的臉頰,她卻直覺地將頭偏挪,避開他的唇。

「沒為怎麼,我高興!」口氣顯得煩躁。

溫暖的大掌猶放置于她的頭頂,隨著她的動作偏轉,指節纏系著她柔軟的發。

濃睫半垂,他緩緩移開手,由發根到發梢,任由一撮細滑烏絲自指間中垂落。

「那-好好休息吧,我會吩咐無雙多注意一些。」他轉身就要離開。

她轉回頭,看著他魁梧而挺直的肩背,似乎承載著……落寞?

看錯了吧,一定是看錯了!

有種詭異的情緒突然襲上心頭,像是……懊悔?

「嚴擎烈……」她忽爾叫住他。

「嗯?」他停下腳步。

「我想喝銀耳紅棗湯。」她望著他俊美的側臉,輕聲開口。

沒料到她會向他提出這種要求,他沉默了下,才響應道︰「好,我替-吩咐下人。」

「不,我要喝你親自炖煮的。」她得寸進尺,話音里有著耍賴和驕蠻。

沉默再度來臨,她凝望著不發一語的他,直到他轉過頭來睨視她,她則回以一個虛弱而微顫的笑容。

見他默然轉身離開,她才將剛剛一直憋在胸膛的那口氣吐出。

這名剛冷霸氣,總是高高在上,令外人望而生畏的蒼龍幫主,對她的態度卻總是溫和而讓步,她並非沒有感覺。

在新婚那日的洞房夜,她雖然因為中了縴縴的詭計而誤飲藥,然而在氣憤、茫然、不甘與渴求交雜的無措情緒中,卻仍是記得,那一晚,他對她一直是極為溫柔的。

想到那晚的感受,她的頰邊又不爭氣地染上燒紅……

她雖然行事任性,卻不代表她就不會注意到周遭人們的舉措與感受。

她能在蒼龍幫里撒潑耍賴、恣性而為,也要有他的包容和放縱才行。

他對她,根本上算是極為寵溺了吧?

心念一轉,她緩緩下床,虛弱地倚著床欄,強壓內那種不舒服的感覺。

伸手拂去額頭和頰邊的冷汗,試圖凝神靜心。

而後,她走向前,聚氣于掌,揚起手,向桌邊的紫檀荷紋圓椅上一拍,厚實的椅子硬生生裂解成碎片。

眼光在自己白女敕的手掌和地上的紫檀木碎片之間游移,她凝眉思索著。

自己體內強大的真氣,真和他有關嗎?

「小姐。」無雙推開房門,雙手端著托盤進入內室。

「做啥?」謝寧香懶懶的趴在床上,沒好氣地抬眼看她。

「幫主說小姐身體不舒服,要我送這盅銀耳紅棗湯過來給。」

「是嗎?」她緩緩坐起身。「端過來吧。」

「哦,好。」無雙點了下頭,表情有些遲疑,而後將湯盅放到桌上,盛了一碗走到床沿。

「湯有點甜。」她舀起一匙喝下,皺起眉頭抱怨。

「哼,我就說嘛!」無雙扁扁嘴,滿臉委屈。「小姐,這可不能怪我們。」

「哦?」

「還不都是那個幫主,也不知道他發了怎麼瘋,突然跑到灶房說要炖銀耳紅棗湯,要我們告訴他怎麼做,還不準其它人幫忙。」

「是嗎?」她低下頭,嫣紅唇瓣忍不住向上揚起,心頭泛起陣陣暖甜。

她原本只是因為心底不甘才故意刁難他的,沒想到他竟然真的……

「真是的!不懂就不要去,吩咐我們就好了嘛!第一次學能炖得多好?還害大家在旁邊嚇得要死,全身抖個不停,生怕自己……」

「其實,」她打斷無雙的訴苦抱怨。「這湯除了有點太甜之外,還滿順口、滿好喝的,銀耳也軟溜滑女敕,入口即化。」

「真的嗎?」無雙瞪著圓圓的眼,顯得不敢相信。「沒想到那個看起來很難相處的人也有烹煮的才能?」

生為人家貼身婢女,就要懂得和主子同仇敵愾的道理,所以她對嚴擎烈的觀感也沒好到哪里去,提起他就和自己的主人一樣,都用鼻孔哼氣。

「無雙。」她突然放下湯匙,開口輕喚。

「小姐,有怎麼吩咐?」

「那個看起來很難相處的人,是-的姑爺。」

「啥?」雙眼很迷惑地睜得老大。

「我已經嫁作人婦,是嚴擎烈的妻子了,所以-也不能再喚他『那個幫主』,該改叫姑爺,知道嗎?」螓首微揚,她凝望著前方的地上,微笑開口。

無雙順著她的目光望去,看見地上那堆碎木殘骸,馬上嚇得倒抽一口氣。

「天爺!椅子……椅子怎麼會變成這樣!」雙手掩唇,顫抖地喊︰「那個嚴擎烈實在太過分了,怎麼可以這樣脅迫人!小姐,-……-沒事吧?」

「我?」眉毛挑高,表情頗為惡意。「我怎麼可能會有事,那椅子就是我一掌打碎的。」

「小姐-打……打碎的?!」

「對啊,」她看著無雙錯愕、驚嚇又不敢置信的表情,笑得很開心。「所以,往後看到姑爺記得改口,記得了嗎?」

「是,無雙知道了……」垂下頭——應答,無雙欲哭無淚。

嗚……小姐不但每次都喜歡以嚇她為樂,說話和態度還總是反反復覆,前後不一,真是太任性了,也不會考慮一下別人有多無所適從!

她怎麼這麼可憐、這麼悲慘、這麼無辜、這麼倒霉、這麼心酸……

還是娘和福滿姨比較好命,安人每天有大半的時間都在睡覺,看她們有多清閑,反觀自己……

她一定、一定要去廟里燒香,求佛祖保佑她下輩子不要再遇到這種小姐啦!

將近半滿的銀月升上半空,匯文堂內燈火明亮,一如往常的每個夜晚。

嚴擎烈坐在桌案前,翻看著不久前玄膺拿給他的資料,上頭明顯棘手的訊息令他皺眉。

還有那剛剛才壓抑下來的痛楚……

八年前,當蘅蕪老和縴縴救醒他之後,並沒有提過他身上的毒,他曾經以為或許是因為日食虹與水仙照、沉仙混合後,陰錯陽差解了毒性。

三年多前,當第一次的痛楚發作時,他仍只是懷疑,現在,隨著毒性發作的頻繁,他不得不去設想,當時或許只是壓抑住毒性罷了?而由于蘅蕪老和縴縴對于毒物的不熟悉,所以才診斷不出?

毒物和解藥的材料本來就有其生克原理,若一個配方弄錯了,解藥也會成為毒藥。

他雖然有這三味毒與其解藥各自的配方,但是由于沉仙和日食虹的配方復雜,制作方式繁復,且日食虹毒方與解藥中的某些素材更是稀有難尋,所以就算找齊所有配方,他也沒有多余的時間和心力去研究解法,

太多事情等著他去處理,還有與她的……

叩門聲響起,他沉聲開口︰「進來。」

房門被推開,謝寧香雙手端著托盤走入。

「無雙,幫我把門關上。」

「是。」無雙听話關起門。

匯文堂是幫主專用的書齋,平常不準底下的人任意進出的,所以她乖乖在門外等著。

嚴擎烈訝異地抬頭看著謝寧香,沒想到她會主動來找他。

而後,他發現她裝扮上的改變……

心中一動,他默默凝視著她。

「听說最近因為幫務繁忙,你總是忙到三更天才睡,這味特制的藥茶有補益元氣、舒經活絡的功效,是我特地為你熬的。」她將托盤放到側邊的茶幾上,將茶注到杯子里,看也沒看他一眼。

「-為我熬的?」

「是啊,欠恩須報,感謝你為我炖煮銀耳紅棗湯。」

他皺眉,原來的好心情因為她說的話一掃而空。「我不覺得為-做的事算是施恩。」

「當……當然。」她眼楮直盯著茶幾邊緣的螺鈿漆紋,就是不敢抬頭看他。「所以……我也只是希望你保重自己而已。」

話說完了,她轉過身就想跑離這間令人喘不過氣的書房。

他突然拔身而起,越過書案,在她方邁步時即擋在她面前,嚇得她倒抽一口氣,連忙後退兩大步。

「-這時候來找我,就只為了說這些話?」已經習慣她面對他時的反應了,所以他也只是站立原處,與她保持距離,

「是啊,不然……」她臉色防備,眉眼間有絲倔強和惱意。「不然還會有怎麼事?」

他沉默地看著她,表情專注而嚴肅。

「呃,」在他的目光下,她感覺自己好象無所遁形。「其實,其實我……」

她確實是有話想說,可是一旦面對他了,又說不出口……

「嗯?」

「我……我是想告……告訴你……」

他的眼神可不可以不要那麼專注?害她都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告訴我怎麼?」

「我……」豁出去了!與其總是拖拖磨磨,還不如置之死地而後生來得痛快。所以她干脆沖上前拉住他的衣袖,口氣急切的輕喊道︰「我們……我們既然是夫妻,所以,給我時間,我一定會習慣……習慣……」

「習慣我?」他看著她顫抖不已的小手和身子,視線移到她低垂的螓首和白皙的頸背,體貼地為她接下語尾,表情瞬間變得好柔,好柔。

「對啊,你知道就……」她凝聚勇氣,抬起頭看他,本來想裝作很不在意的樣子,卻被他深幽而泛著異采的雙瞳吸引住,話音硬生生停頓了下。「好……」

被她的反應惹出笑意,心頭漸暖,他傾身靠近她,見她雖然沒有再後退閃避,渾身卻抖得像秋風中的落葉。

他沒再進逼,只是低聲開口︰「我等。」

她因為他的話而渾身一震,輕顫停止,直勾勾望入他盡是濃烈情感的雙眸。

「這……這可是你說的,所以如果等到白頭了也不能怪我!」心,沒來由酸酸澀澀的,還夾雜著一些屬于幸福的甜。垂下視線,她嘴里頑強地喊著,可是頭卻低靠入他的懷中,額抵著他的胸膛,「茶記得喝,我喝過了,是淡淡的藥香,沒加糖,甘甜得很天然。」

說完,她急忙跳開身子,沖出匯文堂,像一陣風似地。

「咦?」

門外,無雙愣愣地看著書齋門突然打開,一道粉色身影閃過眼前。

那是怎麼?

總不可能是鬼吧?難道是小姐嗎?怎麼可能動作那麼快,還是她眼花了?

揉揉眼楮,她看向書齋內,只見到嚴擎烈一個人。

「請問……呃……姑爺,」見新姑爺將原本看著遠方的視線轉向她,她壓下不安,很不確定地開口問︰「小……夫人呢?是剛剛那個……呃……那道影子嗎?」

嚴擎烈點頭,看著無雙瞬間垮下的清秀小臉。

「跑那麼快,我哪里追得上啊!怎麼辦?」嗚……又要被罵了啦!

「也許,-可以直接回寄情苑等她。」他面無表情地建議道。

「呵!真是個好辦法,謝謝姑爺,那我先幫您將門關上!」

望著被急速合上的門扉,听著無雙咚咚咚跑走的腳步聲,他的臉上,才終于又露出了笑容……

涼冷的風吹入半突出于水池上方的映月亭內,讓在里頭發呆的人兒打了個哆嗦,趕忙攏緊披在肩上的綢巾。

「茶涼了。」謝寧香舉茶欲飲,發現原本溫熱的茶水已經冷了,放下杯子抱怨了一句。

「那是因為夫人發呆發太久了。」無雙在一旁開口。「不然,我再去為夫人端熱茶過來。」

杵在一旁看人發呆好無聊,她還不如到處跑跑比較快活。

現在她才開始懷疑,娘和福滿阿姨陪伴在隨時隨處都能入睡的安人身邊,是怎麼挺過來的?

「嗯……也好,不過我不想待在這兒了,-就直接端回寄情苑吧,順便要個小炕火盆,我最近還有些怕冷。」

「好,無雙這就去!」將桌上的茶具全部擺上端盤,無雙火速奔離。

「哇!跑那麼快,真的有這麼無聊嗎?」謝寧香看著無雙健步如飛的背影,忍不住搖頭。

將視線轉往亭下水池旁翻飛的枯葉,她還在想著昨夜經過匯文堂再度撞見的那一幕……

這些時日以來,她和他的關系已經改善許多。當他與屬下議事的時候,她總是坐在一旁傾听,他是不以為意,但屬下們卻個個瞪直了眼。

幫主和新夫人從成親之後就沒同房,在蒼龍幫里算是公開的秘密。反正每天出入懷忘園的幫眾或店家執事那麼多,流言傳開的速度自然也快。

她有時候也會不小心瞧見幫眾在耳語推測她和嚴擎烈不合的消息,也曾听過有人討論著是否要建議嚴擎烈再納妾室,不過這些話到底有沒有傳到他耳中就不得而知了。

所以最近嚴擎烈無論到哪兒幾乎都讓她跟隨,就算在商討某些機密事務時亦然,的確讓許多執事驚訝不已,連玄膺也常常投給她好奇的眼神。

不過,他如此破例的公私不分,也只是在增加兩人相處的機會而已。他們夜晚仍不同房,也沒再有肢體上的接觸。

他對她總是維持著一小段距離,她也很努力在習慣他的氣息。

偶爾會感受到他投給她的目光,而當她回視他時,會看到他在若無其事轉開的眼眸中,有著壓抑。

對這樁婚姻,她原本是很不甘心的,可是到後來,愈來愈多的謎團冒出,令她好奇,也漸漸地看到了他對她的真心。

然後,再漸漸地,喜歡上他在她面前之時,那與對待下屬截然不同的態度與表情。

這樣的心情,就像是裹了糖蜜的梅子,吃在嘴里酸酸甜甜的,吞入月復中有種暖暖的充盈感,以致于吐核時,會使人滿心不舍。

這種感覺,應該就是喜歡了吧?

今天下午他要去織坊查看新絲的織作情形,她懶得跟,現在卻有點後悔了。

突然好想見他呀!可是……

雙瞳一暗,止不住的憂心全寫在嬌俏的臉上。

即使嫁入蒼龍幫後照樣吃好、穿好,也被保護得好好的,但是她也沒停止過對武功的修習。

總認為天有不測風雲,凡人豈能預料下一刻的福禍?她可不想每次出了怎麼事,都只能成為受別人保護的負累。

再說,待在這兒實在太無聊了;而懷忘園佔地遼闊,不好好利用豈不浪費,所以她喜歡發掘園內的幽靜隱閉處,也喜歡在這與北方截然不同的建築風格中,尋找巧思與特別之處,更喜歡從在園內穿梭的人們的反應里,測試自己的輕功程度。

根據她的觀察,下人們絕對察覺不到她的來去,但如果是護院就要靠運氣了,多數是可以躲過的。然而有三個人她一定瞞不過,一是嚴擎烈,一是嚴縴縴,另一個則是玄膺。

但昨夜,她又看到他強忍痛苦的表情……

她幾乎能肯定縴縴的推測完全不差了。

想起昨兒個下午在縴縴房內不小心發現的三層花梨暗櫃,里面全是一罐罐不同的藥物,數量多得令人咋舌,想來縴縴的確也為了這件事大傷腦筋,卻毫無辦法吧。

看他那副模樣,就算武功再高,內力再強,也難保哪一日會突然因為毒發而駕鶴西歸……

她可不要一個性命隨時可能不保的人當夫婿啊!

已經不想改嫁或再嫁,可她更不想當寡婦,所以……該如何才能幫他解毒呢?

或許可以找玄膺商量看看?

主意一定,她馬上施展輕功奔向玄膺居住的梧竹居。

日表東移,時刻走向末申之交,被秋風卷落的金色梧桐葉默默墜地,一旁的細竹林正為它奏響最終的樂鳴。

在林木環繞的中心處,有一雙層建築,這是專屬于副幫主的院落。

隱隱約約的,似乎有談話聲傳出,但除非靠很近,否則難以听得真切。

「……你應該明白,太後早有意除掉邢晏以穩固皇上帝位。」梧竹居的和琴室內,一名黑衣男子手持赤玉高腳杯,將杯內液體一飲而盡。

「嘖!真是躇蹋,『翠濤』不是這樣喝的,」玄膺滿臉惋惜兼不認同。「你該知道,這是唐朝太宗親自從高昌帶回的馬女乃葡萄種,經過數番培育才種植成功,而由宰相魏征多方鑽研精釀,再經由後代酒師的不斷改良……」

「上等好酒宮中從來不缺,別想轉移話題!」黑衣男子打斷他的絮叨。

「身為嫡長子,邢晏當初無故被先皇廢太子之位時並無反抗,已經夠委屈他了,還有趕盡殺絕的必要嗎?」玄膺仍舊一臉嘻笑。「再說,皇上登基時封他為賢王,不正是為了展現兄弟之誼,那麼……」

「夠了,不要跟我裝傻,現在朝中勢力兩分,暗潮洶涌,你不會不知道。」男子語氣不耐地駁斥。「我要听你的選擇。」

「這不是在為難我嗎?」玄膺臉色沉下。

「玄膺,皇上曾對你有恩,待你不薄,你不會忘了吧?」

「無一刻或忘,但是……」

「沒有但是,這是你報償恩情唯一的選擇,依言而行就是……誰?!」黑衣男子猛然沉喝,手一轉,玉杯隨即破窗而出。

比酒杯速度更快的,是玄膺躍出房門,扣住外頭嬌小人兒的青色身影……

「真是怪了,昨兒個下午偷翻我的藥櫃,以她的性子,今天應該會來找麻煩才對,怎麼到現在還不見人影?」

放下手中的針,嚴縴縴離開繡墩,走到窗前望啊望,將紈扇擱在胸前,無力地揚著。

「她沒有跟著大哥出門,應該和我一樣無聊才對啊!」垂下水眸思索了一會兒。「算了,我自己去找她吧。真是的,還要勞動本姑娘大駕……」

嘴里喃喃抱怨著,她雙足一點便躍出繡閣,輕盈地落在樹梢上,往寄情苑奔去。

她所住的飄香榭和寄情苑有一段不算短的距離,再加上園林內的路徑曲曲折折,不若使用輕功在半空中借物之力直線奔走快。

不過為了某些考量,幫主其實有明令規定,若非情況特殊,園內禁止施展輕功。

當然,如果誰有把握自己能夠瞞過主子,盡可以試試看。只是到目前為止,除了寧香嫂子那還沒搞清楚狀況的三腳貓外,還真沒人有那份自信。

但是當宅內主人們想偷懶時,往往用這招省事。至少,她知道玄膺那偽君子就常常做跟她同樣的事。

又想起自己被逮回時的情境,不禁讓她咬牙切齒……

耳朵听到奇怪的爭執與打斗聲響,她在回廊檐上停下,凝神細听。

聲音是從梧竹居傳來的。

這可怪了,不是說新改進的提花織機已經完成,那偽君子這時候竟然沒去織坊,在家做怎麼?

腳步一旋,她迅速趕往聲源處,而眼前所見景象,令她悚然一驚!

玄膺……在攻擊寧香!

看著玄膺發招猛攻,而謝寧香拚命閃躲的狼狽模樣,嚴縴縴心一沉。

玄膺的攻擊,根本不像是在比試對招,也絲毫沒有放水,是存心取命的……

為怎麼?寧香怎麼會惹上他?!

連她都不敢輕易惹他的啊!

「我都已經說過我怎麼都沒听到了!」

「我不能冒險,讓-泄露任何一丁點口風。」

泄露怎麼?玄膺被寧香抓到怎麼把柄?

「殺了我,你在蒼龍幫也無法繼續立足。」

「我自有辦法!」

現在不是想這些的時候,還是先找回大哥要緊……

主意一定,她飛快轉身奔出懷忘園。

「糟糕,茶又涼了,小姐怎麼還沒回來?還好我聰明,事先在火盆上擱個水壺,不用再跑來跑去。」無雙走到房門外探探頭,正巧看到前方檐上有道黑影晃過,馬上揉揉眼。「咦?我又眼花了嗎?怪了,最近好象常有這個癥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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