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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性堅強 第六章

身為影子究竟是什麼呢?

一切的糾纏都由她身為主人的影子開始,她是那般地認命,認定了她的生命里只會有主人一個人存在,從不存疑主人的命令,從不忤逆主人善變的個性。

順從顯然不是主人想要的,但她又該怎麼做?她連自己的生命都可以為主人犧牲,她相信主人也明白這一點,然而除了她的生命,綠苗似乎再也找不出比生命更重要的東西,能討他的歡心。

黑翔冀那天奪走了她的初吻,綠茵說不上她的心里有任何被侵犯後的難過,她更在意的是他末了那句要她試著成長的話語,難道在主人的心目中,她仍是十二歲時的模樣?即使不論她跟主人多久,即使主人在後來的日子依舊讓兩個人恢復到往常平淡的生活,但她心中卻深深的有一個感覺,知道這一切都從那一大起開始變得不一樣了。

白日的默默相對,時間就這麼莫名飛逝了六個月的時光,她上補習班,而黑翔冀也恢復正常的作息去上班,其實他月兌離牛郎的生涯自組公司,對她的心里而言是滿心歡喜的,她寧可樂見他為了公事上的應酬喝得醉醺醺,而不是和另一個女人整夜尋歡作樂。

他走上正途,她該竊喜,但她深夜單獨在家沉睡中,總會被夢中的景象驚醒,他吻她的場面不斷地在她的夢境中重演,那雙深邃卻又帶著異常光亮的犀利眼眸總在幻夢的邊際徘徊,又似安撫、又似侵略。

綠苗猛吸一口氣,抓著胸口的睡衣坐起身來,呼吸急促地瞪著黑暗的房間,蓋在身上的被褥早已在她與夢境掙扎的同時,零亂地半掛在床邊,她伸手撫了撫頰,分外感覺到被汗水浸漬下的肌膚竟意外的發燙,想必此刻她的臉篤定紅熱得不像話,胸間的鼓噪仍因夢境而雀躍。

令她震驚的是今夜的夢和往常的夢境不同,在夢里,她膽大得不像自己,不僅回應主人的吻,甚至還像過去她所撞見的那些女人般,情不自禁地在主人的頭邊廝磨,讓他褪下她的衣裳,感覺他的心跳、他的呼吸。

「我是嗎?」綠苗難以置信地哺前低語,將熱燙的雙頰埋在自己的掌心,夢里的旖旎綺境仍在軀中揮之不去。她猶疑地撫過自己的唇.仍感覺得到在夢中那份兩唇相接的敏銳感受,像一股電流燃過她身體的每一處,勾引她的呼吸,氣息間有他身上的麝香味,和一抹淡淡的煙草香。

有抹她未曾熟悉的撼動,狂熱地在她的胸口激蕩,順著血液蔓過全身,更加加重下月復那份剝離的疼痛感,寒意驟然地襲上綠茵的身腦,她咬牙低嗚十聲,抱住月復部在床笫間滾動。

又、又來了嗎?那每個月必經一次的疼痛……

綠苗痛苦地咬住自己的唇,連忙將頭埋進枕里,將枕邊一角塞進嘴里,在疼痛間她早已習慣找個東西咬著,以防撕扯出喉的尖叫聲會傳進主人的耳朵。她怕他知曉,也怕這難以啟齒的疼痛幾乎摧毀她的自制,在劇痛來襲的時刻里,她總會分外地感覺一股恐懼,像被這無止境的痛楚所吞噬,不知自己還能忍受多久。

如果成長的關口是她必定受這種來自的折磨,她寧可永遠不要長大,永遠不要身為女人,她永遠只想做個小孩子。

壓抑的低嗚在枕間模糊著,綠苗不明白為何在今夜生理上的疼痛更為劇烈,所有的痛楚儼如鬼魅般在她耳畔咆哮,就連她不覺地滾落床下,也听不見落地的聲響,更無力從地上起身,只能在冰涼的地面與痛苦輾轉掙扎。

就算她再不願吵到黑翔冀,但他還是被她落地的聲響給吵醒,他警覺地在另一個房間睜開眼,听著她的房里傳來有東西被翻動的聲響,隨即睡意全消地起身︰蹙著眉打算到她的房間查看情形。

「這麼晚還沒睡,你明天還要上課。」入門的黑暗僅短暫。影響了黑翔冀的視線,見零亂的床鋪上並沒有綠苗的身影,反倒是聲響隔著床鋪隱約傳來,他眉頭擰得更深地進入她的臥室,然而在窗間流浪的月光下,他瞧見一副讓他心神為之撼動的景象,「小苗!」

她嬌小的身軀緊蜷成一團,不住地在地板間翻滾,精細的臉蛋蒼白如雪,痛苦地抿住嘴角壓抑低呼。

黑翔冀不假思索地快步將她從地板間抱起,卻察覺她的四肢冰涼得嚇人,駭著了他所有的心思。

撫試她滿布面容的冷汗,黑翔冀的心緊緊地揪成一團,連呼吸也緊繃在他的喉頭,「我帶你去看醫生。」瞧小苗痛得這麼痛苦他的心幾乎都寒了,小苗生了病,他怎麼一點都不知情?明明今天早上還見她好好的。

綠苗痛得無法說出話來,拼命地一面咽下她的低咽聲,一面死命地搖頭,「不、不要……」嗚,好痛,到底她還要忍受這種疼痛多久?居然痛到連主人都被她吵醒了。「我、我這種痛沒關系……」

「這叫『沒關系』?連病了都不跟我說,你到底把我當成什麼?」黑翔冀忍不住抱住她的身軀怒問。

綠苗哽了一聲,又搖搖頭,拳頭緊壓著月復部,企圖將那陣劇痛掃出她的思緒,「這……不、不、不是病……」

「不是病?不是病?」黑翔冀反覆地咀嚼她奇怪的話語,見她痛楚成那樣,雙手緊抱住她的月復部,他的心中頓時明了她的痛楚來自何方,小苗她……他稚女敕的小綠苗居然……生理痛?!

沒有多余的時間可以為這麼私密的事情被揭曉而臉紅,黑翔冀俐落地將綠苗輕柔地放置在床上,然後迅速地到廚房去準備熱毛巾與巧克力。由于兩個人都不嗜甜食,他在冰箱里翻了半大,怎麼也找不到甜食,皺眉低蹙思忖了下,他的目光放到糖罐上,快速地調了一杯溫糖水,然後帶著糖水與熱毛巾回到房間。

黑翔冀蹙著眉將不停在床間翻滾的綠苗扶起,將糖水湊到她的嘴邊命令道︰「喝。」若非她今晚疼得滾到床底下,他都不知曉原來小苗也有這種女人間獨有的毛病。

綠苗順從地就著杯子,卻被到口的甜味給嗆了一下,「這……」這個不是水嗎?甜得嚇死人,杯底還有因飽和而仍未溶開的白色顆粒。

「糖水,你需要高熱量的東西,喝完你會比較好受。」

「可是……」好惡心,她不喜歡吃甜的東西。綠苗求救地瞄著黑翔冀嚴峻的臉龐,見他的臉色還是那麼難看,她只好壓住喉中惡心的甜味,在他銳利的注視下乖乖地把那杯可怕的溫糖水喝完。

黑翔冀見她喝完糖水,隨即又將她的身軀平放在床,在他緊密的巡視下,黑眸若有似無地閃過關懷的光芒,「好點沒?」

綠苗微微點頭,雖然喝下那杯糖水是讓她的痛楚減緩了些,但她的月復部還是很難受,像有幾百把刀子在體內劃過似的。

「說謊。」黑翔冀輕聲地譴責,她的臉色依然毫無血色,他倒懷疑小苗倒瞄了他多久,在這次之前,她有多少次都單獨咬牙忍受這種劇痛。他寂寞無聲地坐上床邊,修長的手毫無預警地撫上她的月復部。

綠苗倒抽了口氣,慌忙地抽手去擋,她不解地望向他,不明白主人為何突然就這麼地撫上她的身軀。

「你以為這種時候,我會有意思對你做什麼嗎?」黑翔冀淡淡地瞄了她一眼,嘴邊帶著他慣有的淡淡嘲弄。「躺平,放松,別管我做什麼,我不會害你。」

綠苗听話地放手,但卻發現黑翔冀不僅將他的手放在她的月復部,更將她的衣擺褪到令她不由自主臉紅的邊緣,感覺到自己的月復部正親吻著冰涼的空氣,她無法不僵著身軀,雙頰羞澀地飛赧上兩抹紅暈。

黑翔冀又緩緩地掃了她一眼,將溫熱的濕毛巾擰干後覆上她光果的月復部,極為輕柔緩慢地隔著毛巾按摩她疼痛的來源,一雙邪魅的黑瞳目不轉楮地仔細觀察她的臉色。感覺到指下的肌膚仍是那樣僵硬,他的口吻有些不悅,「放松,別管我做的事有多奇怪,你身體不放松,揉起來只會更痛。」

「呃。」她盡力強迫自己的身軀放松,沉默地往他的手在她的月復間來回揉著,她的身體仿佛吸進熱毛巾的溫度,加上主人輕柔的力道,在體內折騰她的疼痛驟減,似乎不像方才作怪得讓她滿地打滾。

「你這種毛病多久了?」按摩的同時,黑翔冀輕聲地問出口。

綠苗咬了咬唇,對這種討論她的私密問題有點赧然,「兩、兩年多……」

「兩年多?」黑翔冀揚高眉,像是得知了她的秘密,「你的初潮直到十六歲才來?」十六歲,沒想到小苗原來連生理都發育得比尋常人慢。

「不、不、不是。」她慌亂地搖頭,「我十三歲時就已經……」她驀然地止住口,耳根撓熱得發燙,天哪!她同主人講些什麼?

黑翔冀低低地笑出聲,為她的單純與困窘而發笑,手指仍不停地按摩著,試圖減輕她的疼痛,「十三歲來潮,直到十六歲才有這種問題,你的身體一直很健康,有什麼原因嗎?」

綠苗頓時默然,她其實明白,但是她怎麼敢說?

「不能說,還是不敢說?」黑翔冀敏感地察覺到她的沉靜,腦中飛速地將兩年前的情況想過一遍。兩年多前,正是小苗和他離家的時候……他的手指微微一僵,在她的月復間停頓下來,直直地瞅著她的眼眸,「因為跟我過苦日子,營養不良,所以才有這種毛病?」

綠苗眸間閃過驚慌,急急地搖頭,「不、不是,那是因為……」

「因為什麼?」他繼續問道,如果小苗正是因離開黑家而受到這種痛苦,那麼這份錯誤應該怪在他的頭上,是他沒能讓小苗成長得健康,兩年來她忍了多少次這種痛楚?

沒有得到充分的營養不是最主要的問題,當初主人離家時她正逢生理期,卻為了保護主人而被老爺猛力端了一腳,加上後來幾個月沒有錢好好調養自己的身體,結果……綠苗抿了抿嘴,聲音微微地顫抖,「因為那時被老爺踹中……」

黑翔冀的眼眸瞬間燃起火苗,他幾乎想跳起來沖出去殺了他父親。他仍記得當年離家時,那個被他稱為父親的人是怎樣對待想救他的小苗,顯然那幾腳在小苗的身上留下了痛不欲生的烙印。

或許他的父親並不知情那一腳居然造成她兩年來的痛楚,更不知道他可以不在乎自己如何被黑家漠視,卻容不得她被除了自己以外的人傷害,因為小苗是他的!

黑翔冀掩下眸間凶殘的殺機,輕憐地在她的額際吻著,滿是對她的心疼,「小苗,是我那時候大沖動,如果當時我能別和他針鋒相對,你也犯不著為了救我而被打,該死的,你不該把這種痛自己藏了兩年,直到被我發現。」

「這不是主人的錯,是我自己身體不夠好。」在意外發覺主人也可以對她柔情的片刻,綠苗的胸口異樣地察覺到一股暖流,帶絲微甜,暖洋洋地經由他的唇與手指,流過她的周身,讓每一個細胞活躍起來。

她無法自抑地揚起輕柔的笑意,也發覺不知不覺間,那曾折磨她的痛楚居然失去了蹤影,留下月復上充滿實感的手指重量,「況且我現在好多了,沒有先前那麼痛。」真不曉得主人的手指有什麼樣的魔力,居然可以讓她的疼痛消失無形。

黑翔冀盯著她線條姣好的柳眉果真舒展開來,總算放下懸在心中的巨石,,他深深地望時她的眼眸,黑瞳里仍盈滿關心與隱約可見的溫柔,「確定好多了嗎?」他的手指仍在她月復間揉著,她疼痛不堪的模樣的確嚇著了他,他寧可確定這麼揉著讓她永遠不再有這種困擾,也不願她又背著他獨自承受痛苦。

「呃。」綠苗忐忐地頷首。如果主人能永遠對她像現在這麼好,那不知有多好呵!「主人……好厲害,我都不知道有這種方法可以減輕、減輕……」一時支吾,她還是無法太過勇敢地將自己的癥狀直接說出口,她又赧了赧顏。

黑翔冀聞言極淺地一笑,笑里仿佛多了一份對自我的冷嘲,「我有經驗,別忘了我過去兩年從事的是什麼樣的行業。」身為一流的牛郎,當然必須對女人所有的問題了若指掌,否則怎能博得女人的歡心?

綠苗吸了口氣,在黑翔冀的眼中找到那份晦黯的澀意,沒料到居然會讓主人想到會傷他自尊的事情,「對、對不起,我不是故、故意惹主人……」

「我知道。」黑翔冀並沒有發怒,他默默地嘆息一聲,感覺到指下的身軀又僵直地緊繃,「別老是急著道歉,我沒責怪你的意思。」

綠苗狐疑地瞅著他平和的表情,主人難道真的不生氣?

同樣的明亮眼眸與他交繼,黑翔冀無法懷疑今夜在他心中,一直被他漠視的那抹溫柔突然地驟增,以急遽的速度蔓延開來,他伸手撫上綠茵的眼皮,「睡覺,明天不準你請假,你給我乖乖去補習。」

綠苗果真乖乖地閉上眼,但久等了好半晌,雖然他的手離開她的臉頰,為她拉上被褥蓋住她的身子,但另一只手仍在被里與她的月復部輕揉著。見他並沒有離開的意思,她遲疑地又睜開眼,瞅著黑翔冀仍在她身邊的頎長身影,「主人……不去睡嗎?」

黑翔冀緊瞅著她,嘴邊又泛開一抹莫名的笑意,卻意外地不帶任何邪氣,「我負責讓你今晚睡得安穩,別讓你著涼,但是明天上課可不許打瞌睡。」他修長的指尖不厭其煩反覆輕揉著,語氣帶著綠苗所听過最溫柔的命令,「現在閉上眼楮,三分鐘之內給我睡著。」

*****

一整天,綠苗的心情為昨夜的事情飛上了天,心頭甜甜的,傻笑也成天掛在嘴上,就連追著垃圾車倒垃圾,也會對清潔隊員露出她甜美可人的笑容。

果真如主人所言,主人讓她整夜睡得十分安穩,每每在幽幽轉醒之際,她都感覺得到主人的手仍在她的月復間輕揉著,似乎無眠地照顧了她一整夜,主人的手指是那樣溫暖,過去兩年多每到生理期的疼痛幾乎在昨夜都已消失無蹤,真到早晨醒來,見主人熟睡在她的身邊,她無法去形容自己的心中的那份感動是什麼。

像是留戀不舍主人難得對她的溫柔,又像平空獲得了一樣恩寵,令她無法相信自己的好運,有些期待,卻又害怕自己在得到後會更加貪求,貪戀主人偶然間施舍給她的注意,一時間讓她忘了自己身為影子的本分。

雖然整天都精神飽滿,但綠苗還是沒辦法听進補習班的老師在台上滔滔不絕地講些什麼課,補習班里的同學也不著往常般用功,整間教室傳著一份隱約莫名的興奮,幾乎沒有人真正專心听課。

在這種情況下,台上的老師講得煩了,講起課來也沒什麼興致,上不到平常一半的章節就听著下課鈴響起,早早拎書走人,而綠苗仍沉迷于昨夜的回憶中,壓根听不到下課鈴,依舊坐在她的位子上。

「綠苗,你不走嗎?」在補習班同坐一排的女學生奇怪地瞅著綠苗,像是對平常最用功的學生今天漫不經心的態度有些詫異,她走到綠苗的面前,在綠苗眼前晃了晃手指,「再不趕快走,你就在補習班發呆到過新年嘍!」

「呃?」綠苗睜著迷糊的大眼,顯然听不太懂。

「還在作夢啊?」她笑了笑,「今晚是平安夜,瞧你的樣子就知道今天晚上你已經安排好行程了,和男朋友去狂歡一整夜?」

綠苗搖了搖頭,收拾起手邊的東西,「我沒有男朋友。」

「沒有男朋友?你騙誰啊!」她笑著拍著綠苗的肩,「你長得那麼漂亮,又有一大團男孩子在後頭追,可你卻連看也不看一眼,如果沒有男朋友,那你剛才在想誰啊?瞧你一副戀愛中女人的表情。」

綠苗莫名地紅了紅臉,她剛才的表情很像談戀愛的女人嗎?可是她想的又不是別人。「他……不是我的男朋友。」

「那是誰?」她好奇地問,挺奇怪的,難不成這麼位補習舍之花還在處于暗戀階段?

綠苗並沒有回答,根據以往的經驗,就算她說明她和主人之間的關系,幾乎沒有幾個人會對她的解釋存信,只會對她和主人的關系大驚小怪。她牽了牽嘴角,將背包上側肩,「我要回家了。」

「回家?聖誕夜你回家干嗎?如果沒人約,跟我們出去好了,順便看看今晚有什麼好運氣,說不定會在PUB遇上不錯的男人,來個聖誕夜之遇就再好不過了。」

「我要回家。」綠苗難得在同學的面前擰起眉頭,「如果聖誕夜真的很重要的話,那麼聖誕的正確意思應該是待在家里頭,硬把它衍生成『狂歡』的節日,實在太離譜了。」

女同學愣了半晌,笑嘻嘻地又打了綠苗的肩,「干麼那麼嚴肅?也不過是個節日嘛,能玩當然得找借口玩,如果你覺得聖誕夜應該屬于『家庭』的節日,那麼你回家好了,我們自己去過我們的『狂歡夜』」。她停頓一下,笑咪咪地伸出指尖給綠苗一個提醒,「不過,記得買一個聖誕蛋糕回去哦!畢竟今天是聖誕節嘛!」

*****

聖誕節是很重要的節日嗎?台灣又不是十成十篤情基督教的地方,為什麼到了耶穌誕生的日子,每個人都像發狂似的想揍上一腳?

綠苗從烤箱端出熱氣四溢的蛋糕,凝望著因為沒加糖而塌得亂七八糟的餅狀物。她和主人都沒有過節的習慣,主人以前的工作,只要是每逢和情人有關的節日,她永遠是一個人待在家里,而主人必定喝得醉醺醺地回來,或者徹夜不歸,所以一直以來,她對這些節日絲毫沒有任何的感覺,但夜歸的時候,她的腳步不由自主地在滿是聖誕裝飾的糕餅店前停留了一會兒,然後默默地走開。

她和主人都不喜甜食,如果真如同學所說的帶個聖誕蛋糕回家,下場八成是放在冰箱等著丟掉,兩個人誰也不會去動那個有特殊意義的蛋糕。

但倘若聖誕蛋糕真代表著一個「家庭的溫暖」,她就無法克制自己心里的沖動,想讓她所守住的小小城堡也有一個代表著她與主人的蛋糕,于是她帶走的不是店里精致美麗的成品,而是一本烘焙糕餅的食譜。

照著書上的指示,綠苗刻意不加兩個人都不喜歡的糖類,結果烤出來的蛋糕慘不忍睹,直想把她自己親手做的蛋糕丟進垃圾桶。討厭著自己白費工夫,卻又舍不得的,整個將自己努力好幾個小時的心血狠心丟掉。

綠苗抿了抿嘴,干脆連把蛋糕拿出烤模的步驟都省略了,直接拿著無糖的鮮女乃油在表面上擠著。她不會讓主人吃這種蛋糕的,這蛋糕就算是做給她自己看的好了,就像她一直在心中默守的城堡,只專屬于她自己的想像。

把蛋糕滿滿地涂上五顏六色的女乃油,綠苗挫敗地承認自己的工藝不佳,擠出的花樣全糊成一團。活像被大象一腳踐蹋過似的。她朝蛋糕默嘆一口氣,順手將蛋糕丟進冰箱,反正主人也不會開冰箱,她暫時不用怕這個失敗的蛋糕會曝光。

收拾完廚房,綠苗泡了杯牛女乃回到客廳,卻驚覺時間早已過了十二點,平安夜就這麼無聲無息地結束了,然而她的主人,在平安夜還是沒有回家,也許聖誕節對主人來說,就像那些人所謂的「狂歡夜」吧!當所有人都在狂歡達旦的同時,只有她還傻傻地堅持著聖誕夜是家庭的節日。

主人現在身邊陪著誰呢?是哪個女人和主人共度這原該屬于家庭的夜晚?綠苗緩緩地喝光牛女乃,胸中莫名地襲上一股前所未有的寂寞感,苦澀緩慢地淹過她的思緒,引起寂寞時的強烈抽痛。

今年,還是她一個人的聖誕節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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