乞丐仙姑 第二章
「是真的有啊!真的有這棟屋子。」小乞兒嘴張得大大地,真不敢置信林子中居然會有一棟廢棄的木屋,她像是半贊嘆地喃喃自語。
「難不成我還會騙你?進去吧,我們還要把衣服烤干呢!再在這兒可是會著涼的哦!」趙懷睿低聲的取笑提醒了小乞兒。
「要進去小爺我當然會進去啦!用不著你雞婆。」
她惱怒地瞪了趙懷睿一眼,不服氣地回嘴。
「是,算我多嘴。小兄弟,既然你不進去,那麼我就先進去嘍!」小乞兒不服輸的性格令趙懷睿真是不知該哭,該笑?.「誰說我不進去來著?」小乞兒緊緊地趕上已經進了木屋的趙懷睿。
趙懷睿微微一笑。對付這個瞥扭的小孩子果然不能以懷柔之道。他環視著木屋里的擺設,果然和他從軍前的樣子沒什麼不同。
其實這個木屋是他在幼年時為了躲避父親嚴厲的管教,偷偷請了王爺府里的一位木工替他蓋的避難所。由于這間木屋仍算是在王爺府的管轄之內,也沒有閑雜人敢擅闖王爺府的領邑,于是這間木屋,也就荒廢至今,直到他今日再度回到這個地方,木屋里才算重見天日。
小乞兒不住地探視著木屋里厚重的灰塵與結在窗台上的蝴蛛網。一面喃喃自語地說道︰「這屋子好象挺久沒人來了嘛!但是什麼東西都有。瞧,桌椅都還挺穩固的,比我那棲身的破廟好得多了。」
「那是當然,這地方沒人敢來的。」趙懷睿優閑地答道。
重回到自己小時候待過的地方,那種懷念的感覺真好。這里的一桌一椅,都是他和那位慈祥的木工伯伯的心血。
「為什麼沒人敢來?」小乞兒的心里直拉警報,睜大的眼楮不停地探望著四周,語氣也充滿了緊張的氣氛,「難道……這里……這里……鬧鬼?!」
天啊!不會吧?她最討厭那些「好兄弟」了,沒事就喜歡繞著她玩,撞都撞不走。從小她就可以輕易地瞧見這些好兄弟,然而這些好兄弟雖然對她很好,也會陪她玩,可是其他的小乞丐都因為這個原因怕她,不願意陪她一起玩。
後來,收養她的乞丐伯告訴她︰「怎麼也不要顯露出自己有陰陽眼的本事,有陰陽眼的人是沒人敢當他是朋友的。」她听了乞丐伯的勸,但是怎麼這會兒她都瞧不見有其他的「好兄弟」在這間屋子里呢?
「別緊張了,這里沒有鬼。」趙懷睿笑了出來。他真是佩服小乞兒的想像力,瞧他一臉緊張的神色。
「沒有鬼?」小乞兒放心地松了一口氣,「那怎麼說沒人敢來?小爺我心里就一直想著要住這樣的房子。」
「這里是鎮遠王爺府的領邑,沒人敢擅闖。」趙懷睿淡淡地說道。
「鎮遠王爺府?!小乞兒嚇得跳了起來,」這比鬧鬼還糟糕啊!完了,完了,我真會被你給害死!我們什麼時候進了王爺府的地方?要是被人發覺了,我們的腦袋可就要落地了!還生什麼火?你快帶我出去啊!「
趙懷睿依然故我地生著火,一副天塌下來也壓不著他的德行。
「你還不趕緊走。等王爺府里的那些差爺們一到,我們這兩條小命都完了!」小乞兒緊張地沖到他身旁,使盡吃女乃的力氣硬拉著他。
趙懷睿老游神在地在柴火上冒出的火花處多添了幾根干柴讓它燃燒。
「不急這一時嘛,等我們烤干了衣服再走也不遲啊!」呵!捉弄這個小乞兒還真是件好玩的事。
「然後坐在這兒等他們來搬我的腦袋?」小乞兒簡直快氣炸了?這個人怎麼這麼不識抬舉?她是在為他好耶!他還在想著烤干衣服。
小乞兒拉他又拉不動,索性放棄救他的念頭,「算啦!既然你不要命,小爺我可不想就這麼陪著你死。別說我沒警告你哦!是你自己不走的,萬一做了冤魂可不要找找。我先走啦!」
趙懷睿一把拉住小乞兒的衣領,將小乞兒又拎回了他的身邊,「別這麼著急嘛!外頭凍得很,你這身濕衣棠一出去,立刻會被凍死的。」
「放開我啦!」小乞兒掙扎著大叫,「你害得我還不夠嗎?我就算凍死也不想被那些官爺們捉去殺頭!你非得拉我墊你的棺材底才舒服嗎?快放開我啦!」
趙懷睿佯裝思忖了一會兒,「唔——這個主意倒是不錯,畢竟睡棺材板硬邦邦地,怎麼睡就是怎麼不舒服,要是拿你來墊一墊,雖然擠了些,但倒也不會無聊,起碼咱們到陰間的黃泉路上還可以聊聊天。」
小乞兒膛目結舌地瞪了他半晌之久,繼而又拚命地掙扎了起來,「哇——我不要死啊!我怎麼會遇上你這個不要命的瘋子?誰來救救我啊?我可不要當什麼殉葬品!救——命——啊——」
「好啦,我是逗著你玩的,這兒不會有人來的。」趙懷睿忍不住地輕笑出聲,將小乞兒拎到火爐邊。
小乞兒不信地瞪著他,「你騙我!這里是王爺府的領邑,怎麼可能不會有人來?說不定今天不止那些差爺們會來,連王爺都要來了!那我……」
趙懷睿瞧小乞兒眼眶子都盈滿了淚光,簡直快被他嚇得當場涕淚縱橫了,當下心生不忍,立即語氣和緩地安慰小乞兒︰「你瞧這四周。」
「有什麼好瞧的?快放開我啦!小爺我得先逃跑再說!」小乞兒一想到有把刀子架在她脖子上的景象,心里就涼了一大截。
「唉,你仔細瞧瞧,再用你刁鑽的小腦袋想一想,這兒多久沒打掃了?就可以知道有多久沒人來過了。倘若王爺府里真有人會來這里巡視,又怎會放著這里讓它灰塵滿天飛呢?」趙懷睿耐心地解釋道。
「說不定他們懶啊!又沒人用這間屋子,打掃起來也挺費事的。」小乞兒壓根兒就不相信趙懷睿的說辭。
趙懷睿無奈地微笑,用手指拭掉小乞兒臉上的淚痕,「唉!你的疑心病真重,瞧你嚇得眼淚都掉出來了。
小兄弟,「男兒有淚不輕彈」啊!你這麼一哭,不就是告訴別人你是個沒膽的膽小鬼?「。
改了比較男孩子的語氣,小乞兒氣呼呼地道︰「誰說我是膽小鬼?
我才不是呢!要是誰說我是膽小鬼的話,我非把他的舌頭割下來當飯吃!「
小乞兒那副怒氣沖沖的模樣再次逗笑了趙懷睿,「好,你不是膽小鬼。那王爺府里的官差你都不怕噢?」
「我……」小乞兒打了一個寒顫,「我怕。」
趙懷睿又被逗笑了。
小乞兒見著他笑又是一陣惱怒,「我說的是實話啊!誰不知道那些當官的人最會魚肉鄉民了,仗著自己權大勢大欺壓我們這種善良的乞丐,我是怕他們,難道你不怕嗎?」
「我又沒做壞事,何須怕他們呢?」趙懷睿仍舊笑著。
「你還說沒有?你把我帶來這個地方,就已經是觸犯王法了。現在我們快些出去吧!晚了就來不及了。」
小乞兒還是沒有忘掉自己現在危險的處境。
「用不著,這房子是我的。」趙懷睿輕松地說道。
「我們先得……什麼?!小乞兒吃驚地住了嘴,待消化過趙懷睿的話之後,她詫異地大吼︰」我有沒有听錯?!
你說這房子是[你的]?!
「千真萬確。」趙懷睿故意掏了掏耳朵,「我又沒有聾,你別叫得這麼大聲,會嚇壞人的。」
「可是這里不是王爺的領邑嗎?你怎麼會說這個房子是你的了?!
「地是王爺的。可這屋子是我蓋的。」趙懷睿輕描淡寫地說道。
「你在王爺的領邑里蓋房子?!我的天啊!難道都沒有人發現?」小乞兒申吟,她還是頭一回見到這麼膽大妄為,敢在太歲爺頭上動土的人。
「這屋子在林子的深處,而整座林子都是隸屬于王爺府的管轄之內。平時巡查的人都只會沿著林子的外緣走,根本不會進來林子里看看,所以我在林子里蓋了這棟屋子這麼久,到現在還沒有人發現過。」
小乞兒一直喃喃地叫著「我的天啊!」,那副擔憂的好笑模樣真是教趙懷睿停不住笑聲,他還是頭一次有這種笑得停不下來的經驗。
「好啦!你再叫,天就被你給叫塌下來了。現在你可以放心了吧?」趙懷睿深吸了一口氣,嘴角彎成大大的弧線道。
「我放心?」小乞兒不敢置信地反問,「你簡直狂妄到不可理喻的地步!你不怕被差爺們抓去殺頭嗎?還這麼光明正大地蓋了這間屋子!
「反正這塊地閑著也是閑著,我借用一下又有什麼關系?」趙懷睿閑若無事地說道,「我說過他們不會進這個林子里來的,你就放心地坐在火爐邊烤烤火吧!瞧你都凍得面無血色了。」
「我面無血色不是凍的,而是被你嚇的。」小乞兒不服輸地回嘴,爾後又發覺到爐火的溫暖,不由自主地坐到爐火邊取暖,「好吧!既然你說那些差爺們不會發現這里,那我就勉為其難地在這烤烤火再走吧!先說好哦,萬一以後你被那些官爺們發現了,可別說我曾經到過你的屋子,我還不想送死呢!」
「我不會拖你下水啦。」趙懷睿微笑地承諾。這個小乞兒還真是懂得撇清關系,真不曉得他過去是怎麼活過來的,先天上的防人之心他全俱備了。
「那就好。」小乞兒愉悅地頜首。
「既然如此,你就把衣棠月兌下來吧!」
小乞兒再度瞠目,緊緊地抓住衣領,「什……什麼?!要她月兌衣服?!她可是個女的耶!雖然她只有九歲,但也明白什麼叫做」男女授受不親「,要她在他面前月兌衣服?不行!她死也不干!
趙懷睿莫名其妙地看著她奇怪的舉動,「穿著濕衣棠會生病的,你把它月兌下來烤干又有什麼關系?咱們兩個都是大男人,還害什麼躁?」
小乞兒急得不知該如何啟口,可是她又不能告訴他她是女的,因乞丐伯告訴她現在是她最危險的時候,倘若被人發覺她的身分,可是會被人捉到妓院里去賣掉的!她……有了!
「我……我身上……有……很難看的胎記……」小乞兒羞紅了雙頰,對著趙懷睿難以啟齒地說道。
趙懷睿明了地大笑,「哦——原來是這個原因。放心吧!我不會笑你的。」原來是為了這麼可笑的理由,這個小乞兒又讓他發覺了原來他也有緬腆的一面。
「可……可是……」小乞兒急急地辯解,「這個胎記……很丑……會嚇壞你的……‘’」再丑的胎記我也見過,有什麼好嚇人的?「戰場上那些血流遍地的場面他都不曾心驚了,一個」很丑「的胎記算什麼?
「我……唉!反正我是不會給你看的。」小乞兒堅決地說道。
趙懷睿見和小乞兒多說無用,小乞兒的嘴唇凍得都發青了,干脆動手去月兌她的衣服。小乞兒見狀一驚,猛力地和趙懷睿展開一場衣服爭奪戰。
「不要月兌我的衣服啦!我不月兌!」小乞兒大吼。
「不月兌你就生病了!我又不怕見你身上的胎記,何必這麼堅持呢?」趙懷睿還是扯著她的衣服。
「別扯啊!我的衣服會……」果不其然,小乞兒身上又破,又舊的麻布衣棠突然發出「嘶」的——聲,經不起兩廂撕扯的蹂躪,當場破成兩塊碎布。
「破了……」小乞兒干澀地將最後兩個字說完,手忙腳亂地將手中那塊遮不了身子多少的碎布,掩在自己的胸前,然後抬起冒出火花的雙眼瞪著趙懷睿滿懷愧疚的眸子,「這樣你滿意了吧?我就這麼一千零一件衣服,現在也被你毀了。」
「沒關系,再去買一件不就成了。」趙懷睿丟開手中濕淋淋的那塊布。
「買一件?你說得倒容易,小爺我連肚子都填不飽了,拿什麼去買衣服?不管,你得賠我一件。」小乞兒怒氣沖沖地說著。
「這有什麼問題呢?賠給你十件都沒關系。」趙懷睿在用錢上根本毋需擔憂。
「你真的要賠我?」小乞兒眼楮一亮,見著趙懷睿頜首,她立即將自己小小的手掌朝上地晃動。
「你這是什麼意思?」趙懷睿不明了小乞兒對他晃動手掌的意思.「錢哪!銀子啊!我等著呢!」小乞兒在心里盤算著怎麼好好地運用這筆錢。她得先去買件衣棠,再去好好地吃一頓,然後找個地方把剩下的錢給藏起來……
嘿嘿,瞧這個人的衣棠質料就可以明白他有得是錢,這下她可發了!
小乞兒那種惟利是圖的模樣今趙懷睿狂笑不止,他……真是太可愛了!
「笑什麼?我可是很實際的,天曉得你會不會反悔?
所以現在銀子先拿來再說。「小乞兒厚臉皮地說道。
趙懷睿輕笑不止,「銀子我會給你的,但是不是現在。你先把褲子月兌下來吧!再晚就著涼了。」
「不月兌!」小乞兒固執地回嘴。開什麼玩笑?衣服都被他扒了,褲子再月兌下去她豈不是當場曝光?
「你不怕連你的褲子也被我撕了?」趙懷睿出聲恫喝。
「我……我不月兌!反正我衣服已經月兌下來了,差一件褲子也不會著涼的。」小乞兒試著對趙懷睿說道理。
趙懷睿望了望小乞兒光潔的身子,「你身上沒有什麼胎記嘛!何必對我說謊呢?哦!我知道了,那個胎記在你的下半身。」
「沒錯,我就是不想讓人瞧見這個嚇人的胎記。」
小乞兒順著趙懷睿給她的台階說下去,免得他又想月兌她的褲子。
「那你媳婦以後還不是會看見?難不成你連上床睡覺都還要穿著褲子?」趙懷睿輕聲取笑著小乞兒。
「怪了,上床睡覺跟月兌不月兌褲子有什麼關系?難道你都不穿褲子睡覺的嗎?」小乞兒莫名其妙地盯著他問。
「呃……這個你以後長大就會懂了。」一提起閨房中事,趙懷睿居然赦紅了臉。他同這個七、八歲的小孩子在說些什麼?他可沒興趣教他有關閨房中事。
小乞兒索性耍起賴來,「我不管啦!小爺我今天非得問個清楚不可!我才不要以後長大才曉得呢!告訴我,我媳婦跟我不穿褲子上床有什麼關系?」
趙懷睿尷尬地不知該如何解釋。唉!他哪壺不開提哪壺?現在可陷入自己的圈套里了吧!「呃……」
「[呃]什麼啊?說呀!」小乞兒急著想知道答案。
「反正,你以後長大自然會懂的啦。」趙懷睿草草結束掉這個話題,小乞兒若再逼問下去,他可就要躲到地洞里別見人了。
「不說就不說嘛!有什麼好希罕的?你不告訴我,我可以去問別人啊!」小乞兒不滿意地瞪著他道。
「對啊!你可以去問別人。」趙懷睿松了一口氣。
「但是……」
「別問我,我什麼都不清楚。」趙懷睿听到那個「但是」,馬上反應地開口。
「原來你也不曉得啊!」小乞兒惋惜地嘆了口氣,「好吧!我不問你了,但是你得先把答應給我的銀子先拿出來。」
「銀子?」這個小乞兒還是這麼不相信他?
「是啊!別說你現在就忘了,你要賠我衣服的錢啊!」小乞兒心想他該不會是反悔了吧?
趙懷睿苦笑地在懷里模了一模,竟然模不著他平日帶在身上的荷包,于是他又再度模了幾次,哪有荷包的蹤影?
「怎麼了?」小乞兒心里暗叫不妙,他該不會是沒錢耍著她好玩的吧?
「大概是在救你的時候掉到溪里去了。」趙懷睿緬赦地回答。
「溪里!?」小乞兒大叫,「你說你把錢掉到溪里去了?!」
「應該是這樣子沒錯。」
小乞兒想起白花花的銀子就這麼掉進水里去了,立即就爬起身子來,「我現在就回溪里去撈,說不定會撈回來的。」
「不用了。」趙懷睿又將小乞兒給拉了回來。
「不用?白花花的銀子耶!你不想要我還想要,我非要把它給撈回來不可。」
「也不過就十幾兩銀子,用不著你去送命。」
「十幾兩!不成,這麼多錢一定要撈回來。」小乞兒還是很想去撈銀子,為了十幾兩送掉一條小命也值得了。她這輩子乞討到的錢說不定還不到十兩呢!
「算了啦!這十幾兩也不怎麼重要,就當是被人扒走了。」趙懷睿一點也不為自己白損失了十幾兩而心疼,因這十幾兩對他來說根本就是九牛一毛。
「你當真不要?」小乞兒才不信有人會有錢到這種地步,她弧疑地揪著趙懷睿。
趙懷睿頷首。
「好,那我去撈,這撈到的十幾兩就算是我的嘍!」
小乞兒想到十幾兩便可以做好多的事情,心情也跟著雀躍了起來。
趙懷睿看見小乞兒還是想著那些落了水的銀子,便拿出祖傳價值連城的傳家玉佩在小乞兒的跟前晃著。
「不準你去撈。這玉佩起碼也值個幾百兩銀子,原本來我是打算要送給你去換件衣服和買東西吃的,若是你真要去撈那些銀子,這玉佩我就收回去了。」
小乞兒望著眼前的王佩,忍不住地吞了一口口水,「這……玉佩……真值幾百兩銀子?!」天哪!幾百兩耶!她想都沒想過這麼多錢!、「怎麼?你考慮得如何?」趙懷睿適時地放下這個釣餌等著小乞兒上釣。
小乞兒的腦子里猛烈地響著。幾百兩,幾百兩,幾百兩……把這個玉佩當了就有幾百兩的銀子……
「我要玉佩!」當下,她一把就搶過趙懷睿手中的玉佩,擁在懷中緊緊地抓著。,瞧小乞兒那副敢搶回去就跟他拚命的模樣,真令趙懷睿忍俊不住地大笑出聲︰「我說過要送你的就不會食言,就算是我們有緣吧!小兄弟,呃……你叫什麼名字?我總不能一直叫你」小兄弟「吧!」
「我……人家都叫我小乞兒。」小乞兒望著他說道。
「小乞兒?」趙懷睿搖了搖頭。「這不是名字。難道你都沒有名字嗎?你總有爹吧!你爹叫什麼名字?」
小乞兒搖搖頭,「我不知道。我爹,娘從我出生後沒多久就把我拋棄在破廟里頭了,是乞丐伯撿了我把我養到這麼大,他叫我」小乞兒「,大伙兒也跟著叫我小乞兒,所以……」
「所以你連一個名字也沒有,是嗎?」趙懷睿輕聲地問道。
小乞兒點了點頭算是回答,「怎麼著[小乞兒]難道不是名字嗎?」她不明白,名字對一個人真有這麼重要嗎?
「這的確不算是個名字,你總不希望等你七老八十了還讓別人叫你‘小乞兒’吧!」
「那時候我就改名叫‘老乞兒’啦!」小乞兒天真地說道。
趙懷睿又笑了,「那你有沒有想過倘若有一天你不用做乞丐了,你還是要叫小乞兒嗎?這個名字听起來多逆耳。你想一想,往後你要是真的很有錢了,家里的僕人叫你小乞兒老爺,說有多難听就有多難听,」
小乞兒果真低頭地想了想,「這倒也是。想想如果我有了一個名寧,那我不就比破廟里的那些伙伴們多子一個名字嗎?嘿,真好!這位大哥,你就幫我起個名字吧!」
「要我幫你起名字?」
「是咧!小乞兒我大字不識半個,取出來的名字一定又難听,又俗氣,大哥你應該念過幾本書吧?不如你就幫我起個名,遠比我想破了腦袋還取不出來的好。」
小乞兒興致勃勃地說著,︰趙懷睿笑了笑,「好吧!我就幫你起個名字,唔……這樣好了,我瞧你小小年紀就這麼意氣飛揚,就叫你小揚好了,怎麼樣?」
「好耶!」小乞兒高興地大叫,小揚,小揚,我喜歡這個名字!「
「可是你的姓呢?」
「姓?」
「就是姓氏,既然你不曉得你爹的姓氏,就干脆取一個你喜歡的姓吧!」趙懷睿出聲建議,「你有沒有特別喜歡的姓氏?」
「呃……姓‘季’,」小乞兒的腦海里突然閃過「季兒」這個名字,但是一瞬間,那個名字又消失不見了;「四季的‘季’,還是年紀的‘紀’?」趙懷睿追問。
「我也不曉得耶!」小乞兒模著頭干笑兩聲,「這兩個字我都不會寫。」
「那麼選一個你喜歡的,待會兒我再教你怎麼寫自己的名字。」
「唔……」小乞兒憑著直覺選了前面的姓氏,「四季的季。你說好不好?」
「有何不可呢!季小揚,這名字倒挺不錯的。」趙懷睿微笑地稱贊小乞兒的聰穎。
「季小揚,季小揚,哇!我終于有名字了!」小乞兒高興地繞著趙懷睿的身邊轉,不知怎地,她總覺得對這個名字有股莫名的熟悉感。
趙懷睿按下在自己身旁蹦蹦跳跳的季小揚,「好啦!小揚,你該坐下來讓我教你怎麼寫你自己的名字啊!」
季小揚「嗯」的一聲,馬上乖乖地坐回原位瞧趙懷睿在地上用手指寫下她的名字。地上的灰塵在趙懷睿的手指畫下後分開了一條條橫豎的線條,季小揚望著那三個奇怪的圖案發問,「這三字就是我的名字啊?」
「是啊,你照著寫寫看。」趙懷睿鼓勵地說道。
季小揚也伸出手指讓趙懷睿抓著跟著再寫一遍,可是怎麼瞧也不像他寫的字那般工整,于是她試了好幾遍,只將「小」字寫得順手了些。
「我不寫了啦!怎麼這麼難寫?」季小揚氣呼呼地埋怨道。
趙懷睿將季小揚的反應視為理所當然,他柔聲地安慰道︰「有點耐性,多寫幾遍就會順手了。你已經寫得不錯了呀!」
「可是差你寫的字差一大截,你瞧我的字都歪歪扭扭的。」季小揚指著地上那一堆像鬼畫符似的文字——如果那也能叫做文字的話。
趙懷睿想笑又不敢笑出聲,怕傷了季小揚的自尊,就在這里多練習幾遍。我出子一會兒馬上就回來「
「你要去哪?」季小揚連忙地叫道,雖然才和他見面沒有多久,可是她已經舍不得他離開她半步了。
趙懷睿瞧季小揚那依依不舍的神情,居然讓他的心莫名地抽了一下,「放心,我不會扔下你不管的。我去找點吃的東西,想你大概也餓壞了吧!」
「你要去找吃的東西?」季小揚的眼楮又亮了起來,「你怎麼知道我肚子餓扁了?」
趙懷睿譏笑地指著她的肚皮,「問問你的五髒廟吧!它在你練字的時候叫得屋頂差點塌了下來。」
「你全听到了呀?」季小揚居然羞紅了臉,她還以為他听不到的。
「所以你乖乖地待在屋子里練字,等我抓些野味回來讓你祭祭你的五髒廟。我很快就會回來。」
「那……好吧!」季小揚果然乖乖地進了屋子里。
趙懷睿見她進了屋子,也就放心地去獵些野味回來。
而當他回來的時候,滿屋子的塵土都被季小揚寫滿了密密麻麻的名字,趙懷睿搖頭笑了笑,他還是小覷了這個孩子的毅力。原以為小揚會偷懶,沒想到他真這麼努力地練字。
「你回來了啊!」季小揚聞聲抬起頭來,滿臉灰塵地沖著趙懷睿笑著。
趙懷睿沒來由得感到心窩一陣暖流經過。他唇邊泛起一個可以稱之為「溫暖」的笑容,揚了揚手中的一只山雞和兩條魚,「你瞧一瞧我帶了些什麼東西回來?」
「嘩!」季小揚彈跳似地竄起身子,奇跡似地飛奔到趙懷睿的身邊,她瞪著他手上的那幾樣野味,口水只差沒當場流了出來,「有魚耶!還有雞!」
「別急,煮過了才能吃!它們不會跑掉的。」趙懷睿望著季小揚那副他現在就可以馬上把這些東西全吞下肚的模樣,不禁泛開笑容。
「那還等什麼啊?現在趕快煮啊!」季小揚咽了咽口水.趙懷睿慢條斯理地走到爐火旁邊,而季小揚則一直不停地在趙懷睿身邊打轉。
「你先回去練字,等我煮好來再叫你一同來吃。」
趙懷睿瞧著季小揚似乎等不及他將東西煮好,只得先提議她道。
「啊……還有多久啊?等你煮好說不定我就餓死了。」季小揚皺了皺充滿灰塵的小臉蛋,可憐兮兮地揪著他。
「不會那麼久的。听我的話,回去練字。」
季小揚愁眉苦臉地回到自己原來練字的地方,心不甘,情不願地坐下,又將快速涌出的口水連連吞了好幾口。
趙懷睿無奈地搖了搖頭,將雞和魚提出了屋子外宰殺。不知怎地,他似乎不希望季小揚瞧見這些血淋淋的場面,他年紀那麼小,說不定會當場暈了過去。
然而季小揚根本就靜不下心來練字,她瞧趙懷睿又將食物提出了屋子,便悄悄地溜到窗口,當她見到雞血流了一地,她真的著實地頭昏眼花了起來。
季小揚勉強地定了定心神,接著逃命似地回到她練字的地方,一面為那些可憐的雞和魚們禱告。
「雞兄啊!魚兄啊!小乞……季小揚我實在是肚子餓壞了,你們死了可別怪我哦!反正你們生下來就是要給人吃的,若真要報仇,千萬別找我,找那個殺了你們的人。不對,也別找他啦!就算是你們倒媚,下輩子好好投胎做個人吧!也別選擇當個乞丐,那是很苦的。」
她不僅替趙懷睿推卸殺生的責任,又想到她當個乞丐這麼苦,于是就自作聰明地加上了最後一句。
「你在喃喃自語些什麼啊?」趙懷睿問道,他打一進門就瞧見季小揚瞪著地上不曉得在念些什麼。
季小揚望了那些已不知游魂何去的牲畜一眼,又趕緊掉回頭再將禱告辭念了一遍。
趙懷睿迅速地料理完那些血淋淋的可憐牲畜,將它們拿把樹枝插在爐火邊烤著,接著他走到季小揚的身邊坐了下來,「你怎麼不回我的話呢?嘴里喃喃有辭地,到底在念些什麼?」
「我在幫你消業障啊!免得你被閻王老爺添了一筆殺生的罪。」
「消業障?」趙懷睿覺得季小揚的講法有點兒好笑,「你在替那些牲畜念超渡經嗎?」
「超渡經我不會念啦,我又不是和尚,尼姑,但是若不幫你先禱告一番,那些魚啊雞啊的幽魂難保不會到閻王老爺面前告你一狀。」季小揚可是很相信這些因果報應的。
「它們不會告我的,謝謝你的好意啦!」趙懷睿忍不住地噗嗤一笑,揉了揉季小揚雞窩似的亂發道。
「難說哦!你怎麼知道它們不會告你?俗話說︰」一報還一報。要是它們的心眼兒很小,把你在閻王老爺面前說得很難听,那你怎麼辦?「季小揚才不像他這麼樂觀地看待這件事情。
趙懷睿縱聲大笑,他這一輩子笑起來的次數都沒自他遇見這個小孩之後的次數來得多。
「你笑什麼?」季小揚又惱了,「我可是很正經地和你談這檔子事耶!」
「是,我相信你是很在乎這件事。」趙懷睿敷衍地說道,他再度揉了揉季小揚的亂發,「你有沒有想過?倘若我們一生吃的那些牲畜都要還他們的命,那我們當了一世的人之後要當幾輩子的牲畜才補得回來。這麼說來,這個世上牲畜不就愈來愈多,人不就愈來愈少了嗎?到最後,我瞧這世上就沒有人了,反倒是一堆畜牲到處亂跑。對不對?」.「咦?他說得好像也有道理呢!」季小揚吶吶地點了點頭。
趙懷睿滿意地又揉起她的頭發來了,他真是揉上了癮!
「所有的生命都是很偉大的,也因此我們做人不能漫無目的地虛晃一生,我們要記住它們是為了我們而犧牲,所以一個人要活得有意義,承接著被你吃下肚的生命有意義的生存下去。」
「倘若像你這麼說來,所有的生命是很樂意被我們吃下去的嘍?」季小揚似懂非懂地領首。
「小揚,你的確很聰明。但話也不能這麼說,你想你願意被人吃下肚嗎?」
「唔——我才不想呢!」季小揚吐了吐舌頭。
「所有的生命都是寶貴的,一草一木都是天地間精心的造化。」趙懷睿又揉了揉季小揚的頭,而季小揚一點兒也不以為忤地像只撒嬌的貓眯似地接受他的撫模。
「你怎麼懂這些的啊?好棒哦!是夫子教你的嗎?若是這樣我也想讀書。」季小揚眼中閃著崇拜的眼神。
「讀書是件好事,但這些道理可不是夫子教你你就能懂的哦!讀書貴在融會貫通,你要將你所學的運用在日常生活中,這才是讀書的目的。」
「讀書……我真的好想讀書哦!可是我又是個乞丐,連飯都吃不飽了……」季小揚想起自己根本沒錢可以念書,眼神就黯淡了下來。
「你可以用我送給你的玉佩換錢去書堂里念書啊!
這些錢應該足夠你衣食無缺地念十幾年了,只要你勤
奮向學,往後你就不必當個乞丐了。「趙懷睿想起自己的隨身玉佩可以造就一個國家未來的棟梁之材,想想也是值得-」對啊!我怎麼沒有想到?「季小揚又將掛在自己脖子上的玉佩取了下來,滿臉感激地望著趙懷睿,」我……我真的要好好地謝謝你這個大貴人,謝謝你!「
「唉!大恩不言謝啊!小揚,東西都煮好了,提起念書你都忘了要吃飯啦?」趙懷睿瞧著季小揚又像想起什麼似地望向香噴噴的烤雞和烤魚,當場季小揚的口水就落了幾滴在地板上。
季小揚吞了吞還沒落地的口水,「你不提我倒忘了,反正餓也餓習慣了,我們開動吧!」她未待趙懷睿回答,一馬當先地抓一只烤魚立即大咬了起來。
趙懷睿搖首笑了笑,接著也跟著拿起另一只烤魚斯文地吃著,而季小揚則沒一會兒工夫就吃下了一條魚,然後眼巴巴地望著仍在爐火上烤著的烤雞。
「你想吃就吃吧!雞大概也熟了。」趙懷睿望了季小揚一眼道。
季小揚歡呼了一聲,立刻抓起雞腿又開始啃著。
趙懷睿瞧著季小揚餓鬼似的吃相,不禁關心地問道︰「你到底幾天沒吃東西啦?這麼吃會噎死你的。」
季小揚沒空回答,索性舉起兩根手指頭算是回答。
「兩天?!趙懷睿有些詫異,這個小小的身子竟有兩天滴水未進了?貧富的差距居然如此地大!也難怪有人會說道︰」路有凍死骨。「
趙懷睿心生不舍,要不是真遇到季小揚這麼可憐的小乞兒,他還真不知天下間真有這麼窮的人存在。
但長期老是空著的肚皮哪能一下子承裝多少東西呢!季小揚啃完了兩只雞腿就撐得不能動了,她拍了拍飽滿的肚皮滿足地打了一個飽嗝,「唔。好飽,我已經吃飽了。」
「不再多吃一點?」趙懷睿心想還有大半只雞呢!想到季小揚餓了這麼久,他就心疼,不禁希望季小揚再多吃一點。
「我吃不下了。」季小揚搖了搖手。
「那好吧,我們再聊聊…你說當初你被爹,娘拋棄在破廟里,後來有位乞丐伯收養了你,那現在那位乞丐伯呢?」不由得,趙懷睿打從心里的想知道季小揚的身世。
「乞丐伯啊。」季小揚滿足的臉頓時垮了下來,半晌不出聲。
「怎麼了?」趙懷睿察覺到季小揚的不對勁,忍不住關心地問道。
「他……」季小揚的眼眶里涌出了淚水,「他……死了…」
趙懷睿望著季小揚居然流出了眼淚,不禁起身去抱住季小揚顫抖的身軀,無言地帶給她一些安慰,「不想說就別說了。」
「不,我想說!」季小揚想起乞丐伯的去世,卻沒人和她分攤乞丐伯去世對她的悲哀,而現在又有一個人對她如此的好,她就一古腦地想全部說出來。
「乞丐伯……他是年前的冬天……病死的,當時……我好想救他,可是我們身上又沒錢,請不起大夫來……替他治病,于是我就在一家藥堂門前跪了兩天……好不容易他們給了我一些藥,等我回去時……乞丐伯就……」
季小揚說到這里終于忍不住地哭了出來,「要是我們有銀子……要是我們能有……一些錢,乞丐伯……
就……就不會死了……「
「唉,我不該問你的,又讓你回憶起這麼傷心的往事。小揚,別難過,逝者已矣,來者可追,你還有未來的人生可以過啊!」趙懷睿將她摟進懷里,安慰地拍著她瘦小的身子,一面喃喃地自責道。
見季小揚沒有回答,連身子也沒有一絲動靜,趙懷睿不禁奇怪地拉開季小揚,揪著她閉上眼楮的睡容。
季小揚居然哭著睡著了!
趙懷睿溫柔地拭去她臉上未干的淚痕。算了,就讓他睡吧!也許睡一覺醒來之後小揚就不會再去想起過去悲慘的遭遇。老天爺對這個孩子真是慘忍了點,讓他在這麼小的年紀就遭受到被親生爹,娘拋棄做一個小乞兒後,又嘗盡了人世間的生離死別。
趙懷睿原想將季小揚放到這屋子的床榻上,孰料季小揚竟緊緊地抓著他的臂膀不放,像是一個即將溺斃的人緊抓著可以求生的木板。趙懷睿想了想,干脆陪著季小揚一塊睡。
季小揚循著趙懷睿溫暖的胸膛,便緊緊地靠了上去,滿足地嘆了一口氣。
她作了一個夢,在夢境中她瞧見那已經離她遠去的乞丐伯對她微笑,但她卻怎麼也追不上乞丐伯逐漸遠去的身影,然後她瞧見一個自己生平見過最美麗的女子,正低首蹙著眉望著一本白白的簿子,那簿子上橫豎的線條有三個圖案她是認得的,那是她今天才有的名字「季小揚」,可是另外一個比較復雜的圖案她就不認得了,爾後……
季小揚醒了過來,打算告訴趙懷睿她所瞧見的夢境,可是卻找不著他的人,而爐子里也只剩下了一堆冷卻的炭灰,和剩留在她身上一件趙懷睿的外袍,像是怕她凍著蓋上去的。
季小揚焉然一驚,飛快地從床榻上爬起身來,四處繞著屋里,屋外找尋著趙懷睿的蹤影.「大貴人!」季小揚尋遍屋里找不著他,一遍遍地叫著他,然後又跑到屋外去找,甚至于連林子也找了,她不停地叫喊著趙懷睿,但哪有人?趙懷睿就像消失在空氣一般。
季小揚不知道他的名字,只好放聲地叫他「大貴人」,但無論她如何地喊著,他再也投有出現了。她的眼眶里流出停不下的淚水,心想他一定是嫌她累贅,趁她睡著的時候走了,他再也不會回來了。
季小揚喪氣地回到屋中,-面拭著自己流下來的眼淚,見到地板上到處都是她拙劣的字跡,驀然地,她在那些歪歪曲曲的字跡中瞧見了…-行新添上去的文字。
她不懂那些字是什麼意思,但是她非懂不可!這些字也許是那個大貴人留給她怎麼找他的訊息。
季小揚一遍又一遍地將趙懷睿留下來的那行字反復地練習,足足練習了三天三夜才將那些字練好。她心里打算著到城里去寫給識字的人瞧,也許她可以再找回頭一個對她這個素昧平生的小乞兒這麼好的大貴人。
當城里的人瞧了很久,終于辨認出來她所寫出來歪歪扭扭的字,告訴她這些字的意思時,季小揚險些淚灑大街,趙懷睿只告訴她,他有事先走一步,倘若住後真的有緣,他們會再見面?接下來則是要她好好地念書,將來可以出入頭地。但是對他的行蹤,趙懷睿一個字也沒有寫。
季小揚這時才明了自己口中的大貴人是何許人也,尾端的落款上書的是「趙懷睿」三個字,那是他的名字。
趙懷睿,趙懷睿,趙懷睿……。季小揚不禁懷疑地心想,那不是害她被貶下凡的男子嗎?
可是他對她這麼好,又怎麼會害她呢?她這次被貶下凡來和趙懷睿究竟有甚麼關系?是她欠趙懷睿一份恩情。還是趙懷睿欠她?
季小揚百思不解,連趙懷睿送給她的那個玉佩她也舍不得拿去當掉,雖然趙懷睿要她拿這塊玉佩所典當的錢去念書,但是這塊玉佩一賣,她和趙懷睿的那份牽系也就斷了。
她舍不得!她寧可再做乞丐,寧可一輩子不識字,也不能將這個玉佩拿去賣了。
于是季小揚貼身收藏起玉佩,又咬著牙回到溪里將趙懷睿遺失的那十幾兩銀子撈回來充當生活費,並且每天都回到趙懷睿的房子里等著他,希望有一天趙懷睿還會回到這個屋子里再見到他。
她還用心地將屋子里整理得一絲不染,只盼望他回來的時候,能高興地稱贊她的勤快。
就這樣,季小揚等了一年多,可她也失望了,因趙懷睿根本沒有出現過。
她望著屋里空蕩蕩卻清潔如新的擺設流下了眼淚。
他為什麼不告而別?他為什麼不回來這間屋子?難道……
他忘了她嗎?
季小揚頹然地跌坐在屋子里的角落,無聲地啜泣。
他……就像當初把她拋棄在破廟的父母一樣不管她了嗎?還是像乞丐伯一樣,再也無法見到他了?從此以後她還是孤單的一個人……
他……不要她了嗎?不要她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