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念的旋律 第一章
「我長大以後要嫁給你喔！」
「可是……我要先問我媽媽唉。」
我們一起玩過的每個游戲，一起聊過的每一句話，以及我們兒時的種種回憶，一直都牢牢的刻在我的腦中，一直都是，牢牢的刻著。
我一直都記得，還是個小女孩的你，常常嚷著說要嫁給我。
而我，只會對你說，我要問我媽媽。
呵，孩提時的回憶，都是快樂的，不是嗎？小詩。
你不是說要嫁給我嗎？怎麼反而離開我了呢？
是因為，我當時將一切都提給我媽媽，你生氣了嗎？
如果是，回來吧，我知道錯了。
呵呵，我好傻，我竟然希望你能再回來我身邊。
我竟然，看著你墓碑上的照片，希望你回來。
我真的，好傻。
我們是什麼時候認識的呢？我已經忘了，只記得當時的我，還只是個不懂得時間的小鬼頭。
每天早上，媽媽叫我起床吃早餐，吃完早餐就到外面玩。中午，媽媽會叫我回家吃午餐，吃完就睡午覺，睡醒後，再到外面玩。到了傍晚，爸爸回家的時候，我也會跟著回家，因為我要看卡通。
這樣一個無憂無慮，整天只知道吃飯、玩跟看卡通的死小孩，自然是沒有時間觀念的，不是嗎？
小詩，聰明的你，記得我們是什麼時候認識的嗎？
我只記得，我們認識的媒介，是一只硬梆梆的死鴿子，就在我家對面，也就是你家的大門前。
當時吃完早餐的我，興高采烈的抱著剛買的足球，不顧媽媽的怒罵跑出門外。只見穿著白色連身洋裝的你，蹲在你家門前，看著地上。好奇的我，自然也湊過去你旁邊，想看個究竟，即使當時我們並不認識。我走近一看，只看到地上有一只已經死僵的鴿子。當時的我，是個天不怕地不怕的小惡霸，竟伸出手指頭去戳它。
「你很討厭唉！你不要再戳它了啦！」身邊的你，很用力的推了我一把。
當時在社區里，我可是個小惡霸唉，連管理員伯伯都要讓我三分，沒想到竟然有人敢推我。
我坐在地上，很生氣的把頭抬起來，想看看是哪個不要命的死小孩推我。當我抬頭一看，只看到一個可愛，臉上掛著淚的小天使。
小天使，我當時真的是那樣想的。呵呵，你不介意吧，小詩。
看到你哭紅的雙眼，我小惡霸的銳氣竟然都被磨光了，只能傻傻的看著你，然後呆呆的說︰「對不起。」。听到那句「對不起」後，你又蹲下，繼續看著那只死鴿子，也繼續的流著淚。
我突然想到爸爸說過，男孩子要保護女孩子，不能讓女孩子哭，這樣才是男子漢。
當時的我想著，我要當個男子漢！
雖然，我並不知道什麼是男子漢。
「它應該是從那邊飛下來，然後擅到這邊，才死掉的。」我撿起地上的一只竹筷，煞有其事的指著天空跟花台，對你解說著鴿子的死因。‘我為什會知道呢？鴿子又不是我殺的。
在我解說完之後，很滿意的看向你。只是，你依然看著鴿子，依然流著淚。
「你不要哭了啦，哭的話會變丑喔，我媽咪哭的時候，我爸爸都會說她哭的樣子好丑。二我說。
但是，你依然哭個不停，這下我可慌了。
也顧不得我小惡霸的形象，極盡能事的在一旁扮起鬼臉、說笑話，仿佛逗你開心，是我這輩子最大的使命。
或許，逗你開心，真的是我這輩子最大的使命吧！
只是，後來我失敗了，因為，我讓你傷了心。
「你……能不能幫這只小鳥做個墳墓？」就在我打算把大拇指插到鼻孔里扮鬼臉時，你抬起頭來對我說話。
「可以啊。」我爽快的答應了。
我輕輕的抓起地上的鴿子，走向社區里的大花圃，而你，則是跟在我的身邊，慢慢的走著。
我拿起花圃里的一塊小石板，開始在土里挖洞。挖了好一下子後，拿起一旁的鴿子打算埋下，結果發現洞太小了，只好放下鴿子繼續挖。
折騰了好一劊L後，我終于埋好了鴿子，並將挖洞的石板，插在土堆的前面，當成鴿子的墓碑。
我學著電視，雙手合十，嘴里念著含糊不清的「阿彌陀佛」，然後很得意的起身，看著你。
你終于笑了。
而臉上掛著笑容的你，真的好可愛，真的。
早知道讓你開心那麼簡單，那我剛剛早就做了。
是啊，要讓你開心，其實很簡單。但是，為什麼長大後的我，辦不到呢？
「你好勇敢喔，敢抓死掉的小鳥。」你看著我，微笑的說著。
「我的膽子本來就很大啦，我爸爸都說我是社區里的小惡霸唉。」我很得意的說著，當時的我，對于小惡霸的稱號，真的是很得意。
「我叫作楊筱詩，我爸爸媽媽都叫我筱詩，你叫什麼名字啊？」
你很大方的自我介紹。
你叫「筱詩」，但是我喜歡寫成「小詩」，即使是我後采知道，當時的我寫錯了宇。
因為，你總是像個長不大的小女孩，臉上總是掛著淚。
或許因為你是這樣的一個女孩，所以小時候的我才會總是陪在你身邊，像個王子一樣，守護著你這個小公主。
「我叫作莊天擎，我爸爸跟媽眯，還有管理員伯伯都叫我小惡霸。」對于小惡霸的稱號，我依然很得意。
「嘻－你好可愛喔；」你說。
「我爸爸說我這是帥，不是可愛啦。」我孩子氣的說著。
「嘻－」你依然輕輕的笑著。
接著，你靠近我，輕輕的在我的臉頰，親了一下。
那個吻，你還記得嗎？小詩。
那個吻，我還記得，記得很清楚，仿佛那發生在昨天。
後來，我們成了好朋友，每天都一起玩，有時候也會一起去祭拜那只鴿子。
男女之間，有純友誼嗎？
當時的我，認為我們兩個是很好很好的朋友，甚至覺得我倆的感情，比我跟我爸媽都還好。
哪知，我們的純友誼不久後「變質」了，因為不久後，你竟在很多人面前大聲的說你要嫁給我。
還記得，那是在我們幼稚園大班的時候。
小詩，你曾經說過，不喜歡我跟別人打架。
但是，你記得嗎？我第一次的打架，就是為了你。
認識你不久，我到了上幼稚園小班的年齡，當時的我，根本就不想去上什麼幼稚園，因為我覺得這樣我就不能天天玩耍了。
我天天哭，天天鬧，就是不想去上那個鬼幼稚園。
因為社區里剛要上小學的大寶說，幼稚園的主任會打人。
爸爸跟媽媽面對如此的我，無奈的考慮讓我等到大班，懂事點再上幼稚園。
不過，事情的變化總是很快，就像天上的雲朵一般。
「阿擎。」第二天，你開心的gq著我的名字。
「啊？」我則是傻傻的回應。
「我要去上幼稚園了唉。」你依然開心的說著。
「啊？」我依然傻傻的回應著。
後來，我還是去上幼稚園，因為，幼稚園里有你。
上了幼稚園後我才發現，其實幼稚園沒有想像中的可怕嘛。
在幼稚園里，有很多人可以陪我玩，也有很多人可以讓我欺負。
你常常因此生我的氣，你說，你不喜歡我欺負別人，不喜歡我打人。
呵，小詩，你從小就是那麼的善良，也因為你，我不再打人，不再欺負人，直到那一次，你被欺負的那一次。
有二天，我因為吃點心吃得太急了，肚子痛到不得不去上廁所。而跟我形影不離的你，則在廁所外面等我。
就在我上完廁所，打算洗手時，突然听到你從外面傳來的尖叫聲。我一急，手都沒洗就跑了出去。
當我跑出門一看，只看到大班的小安拉著你的手，而你則是快哭出來的樣子。
「你干什麼啊！笨蛋小安！」我對著高我一個頭的小安喊著。
「他要我陪他玩，可是我說我要等你，他就一直拉著我。」你說著說著，眼淚就流了出來……「笨蛋小安，放開她，不然我要打你了喔！」當時的我，還是一副小惡霸的樣子對小安說著。
「你要跟我打架？我的外號是枝安喔。」小安放開你的手，慢慢的走向我。
呵呵，小詩，還記得嗎？還是孩子的我們，就是那麼的可愛，小安當時想說的應該是「技安」，卻說成了「枝安」。
「笨蛋小安，小叮當那個是技安啦，什麼枝安！」我手指著小安，訕笑的說著。
听到我對小安的取笑，在一旁觀看的一堆毛頭小于，也都跟著笑了出來。
忍受不了被取笑的小安，為了保住他「幼稚園技安」的威名，高舉拳頭向我沖了過來。
我也不退讓的跟小安扭成一團，兩個人就這樣抱在一起，在地上滾著。
只是，體型比較小的我，還是比較吃虧，很快的就被小安壓在地上。
就在小安像獅子看著獵物般的看著我，高舉拳頭準備打我時，你發出了尖叫。
因為你的尖叫，讓我清醒了過來。
我很快的將我的手，伸進小安的嘴巴里，然後對他說︰「笨蛋小安！我剛剛大便還沒洗手喔！」
听到我說的話，小安嚇的邊哭，邊跑向洗手台漱口。
從此之後，小安從笨蛋小安成了吃大便小安。
而我，算是打贏了那場架吧，為了你，小詩，我打贏了高我一個頭的吃大便小安。
雖然我的手段不是很光明，呵呵。
我終于知道，大寶為什麼說幼稚園的主任很可怕了。
因為打架，所以午休時間，我被罰站于中庭，頭上還舉著一張椅子。
雖然很累，但是只要想到是為了你，我就覺得值得。
而且，吃大便小安也在我旁邊一起受罰啊！
放學後，我們一起走在回家的路上，听爸爸跟媽媽的話，一起牽著對方的手，開心的走著。
我看了看身上因為打架而髒掉的衣服，想著回家完蛋「你回家會不會被你媽咪罵啊？」你擔心的看著我說。
「不會啦！」我則是笑著對你說。
「真的嗎？可是你跟別人打架唉，衣服還弄得那麼髒。」你還是擔心的說著。
「真的不會啦！」我還是笑著對你說。
真的，我後來並沒有被我媽罵。因為在我回家前，我媽早就接到了主任的電話，拿著藤條在門口等我了。
雖然我的被打了好幾下，不過我沒有哭，因為我怕你听到。
同時，當時的我，覺得我並不想哭，只是個孩子的我，不知道那是怎樣的感覺。
後來才知道，那就是不悔，小詩，為了你被打，我並不後悔。
後來，我從社區的小惡霸，變成了幼稚園的小惡霸。吃大便小安只要一看到我，就會趕快捂住嘴巴，跑得遠道的。
而你，成了小惡霸夫人，就在一次慶生會之後。
那個月，是你的生日，幼稚園照慣例集合了所有當月生日的壽星一起慶生。
我拿著媽媽幫我準備的禮物，走到當初被罰站的中庭，將禮物交給你，並開心的跟你說︰「生日快樂。」
當時的我，真的好開心，好像壽星是我一樣。小詩，當時的你開心嗎？
我想，你應該跟我一樣開心吧。
因為，不久後，你就帶著開心的笑容，站在我被罰站的那個中庭，在全部幼稚園學童的面前說︰「我的願望就是，長大要當阿擎的新娘子。」
你話才說完，全場竟傳出了一陣陣的驚呼。呵呵，還是念幼稚園童的孩子，真的了解什麼是新娘子嗎？現在想起，那陣驚呼還真是詭異，不是嗎？小詩。
而我，只是呆呆的坐在中庭旁的位置上，張著嘴巴看著你。只覺得我的臉，熱熱的。
小詩，你還記得，你被叫了多久「阿擎的新娘子」嗎？
從那一天開始，幼稚園的毛頭小子們，只要看到你就會叫「阿擎的新娘子」，看到我就會叫「筱詩的新郎」。
我雖然覺得怪不自在的，可是看到你臉上的笑容，我也不太在意那些毛頭小子怎麼叫我。
呵呵，小詩，不知道你有沒有注意到，當時也是個小毛頭的我，卻總是稱其他小朋友為「毛頭小于」。
也或許是我這種，總是高高在上的領袖個性，讓一切一切，演變成現在的局面吧。
如果可以，我希望一切能重來。
但是，真的能重來嗎？我想，那只是痴人在說夢話吧！
過不了多久，吃大便小安畢業了，我們從小班生變成了中班生之後，不再有人稱你為「阿擎的新娘」，也不再有人叫我作「筱詩的新郎」。小孩子湊熱鬧的個性，維持不了多久吧！
幼稚園的時光，真的好快樂，我們每天都穿著干干淨淨的衣服，手牽手一起上幼稚園。
經過一天快樂的時光後，你依然還是干于淨淨的，我們依然是手牽著手一起回家，不同的是，我總是全身髒兮兮的。
小詩，我還記得，你總是要我不要天天玩沙，不要在地上滾。
而我卻總是笑著對你說，我可是個小惡霸唉，干干淨淨的，還叫作小惡霸嗎？
現在的我，好希望當時我能听你的話。
我會如此希望，並不是怕媽媽因為難洗的髒衣服而打我。
而是因為，如果我能夠一直都听你的話，你或許就不會離開我了吧。
很快的，我們也要從幼稚園畢業了。
畢業那一天，我好開心，因為听說小學里有更多的朋友能跟我玩。
不過，園長跟老師們似乎比我還高興，我想，幼稚園從此要少了一個小惡霸，也難怪她們會高興了。呵，小詩，你說是吧？
上小學後的我們，終于斷了綁住我們的那一條線。
雖然我們兩個人住在同一個社區，雖然我們兩個人住的地方，只隔了一條馬路。
不過，我的戶口在我爺爺家。因此，我們上了不同的小學。也因此，我們見面的時間，慢慢變少了。
一開始我還呆呆的，穿著帥氣的小學制服，坐在餐桌上吃著媽媽準備的愛心早餐；準備等一會兒跟你手牽手一起去上課。
「天擎，等一下爸爸會載你去學校喔。」媽媽拿牛女乃給我的時候，對著我說。
當時我還想，不是應該跟你一起牽手上課嗎？
「那小詩咧？她也要讓爸爸載嗎？」當時天真的我，天真的問著。
到那個時候，我才知道，我要跟你在不同的學校上課。
當時的我哭，當時的我鬧，因為，我不想跟你分開。
呵呵，小小年紀的我，就演起了十八相送，現在想起來，還真是可笑呢！
不過這一次，我媽是吃了秤坨鐵了心，一點都不理會我的哭鬧，甚至拿起一旁的藤條，準備往我身上招呼過來。
「天擎乖，你先去上學。下學期爸爸幫你轉學，讓你跟筱詩一起上課，好不好？」後來在爸爸的好言相勸下，我被騙到了學校。
後來，我真的有轉學嗎？呵呵，你也知道吧，當然是沒有，那間小學可是我媽口中的明星學校，哪可能會放我離開呢？
而在小學里認識了新朋友，當了小學小惡霸的我，自己也忘了要轉學的事。
小詩，你會怪我嗎？
我想，你一定不會怪我吧。因為你是那麼善解人意，那麼善良的一個女孩。
上了小學之後，媽媽把我丟給了爺爺女乃女乃，重回職場。
放學之後，我總是坐著爺爺的「阿公牌野狼機車」，跟著爺爺回家，等著爸爸晚上來載我。
那一段時間，我們平日幾乎都沒有見面，只在晚上打打電話。
只有星期六和星期日才會踫面，才能一起玩。
不過，後來你媽媽送你到才藝班，學書法，學鋼琴。
而我媽，也抓著我，報名了空手道，小提琴。
呵呵，小詩，相信我，我媽真的是「抓」著我去報名的。她的理由是，讓我這個小惡霸去學空手道，浪費一點精力也好。而學小提琴，則是讓我接受藝術的蕉陶，看看能不能別再那麼野。
很可惜，她的計謀都失敗了。
不過也因此，我們連星期六跟星期日見面的時間，都沒了。
慢慢地，連晚上的電話，也變少了，因為你要學心算跟珠算。
而我，被抓去學作文，听說這是我爸堅持的，真是個怪堅持，不是嗎？
這一段失去聯絡的期間，你過得怎樣？呵，看你房間牆壁上滿滿的獎狀，櫃子里滿滿的獎牌、獎座。我想，你應該是個晶學兼優的好學生吧。
我啊，依然還是小惡霸一個，甚至還有幾個小跟班，天天跟在我身邊，大哥長、大哥短的。也依然天天惡作劇，被叫到辦公室罵，午休在走廊罰站，算是家常便飯吧。
每個學期，導師的評語也總是︰「上課話很多1小錯不斷！不過大錯不犯倒是讓人欣慰。」
小詩，如果當時你在我的身邊。我想，你-定會罵我，會不理我吧？
我好希望，當時你在我的身邊，磨一磨我的銳氣。或許，一切都會不一樣。
我真的好希望，一切，能夠重來，真的好希望。
我們之間的那條線，一斷就斷了四年，直到我們小五那一年。
那一年，因為課業壓力加重；加上要升國中，我媽認為我該學英文。
于是，我再度被媽媽抓到補習班。
就在我不甘願的跟著我媽到補習班報名，不甘願的跟著老師走向教室，不甘願的跟著老師進到教室時，我很甘願的看到了你。
小詩，當你看到我時，你有什麼感覺呢？
小詩，你知道嗎？當時的我，好高興，真的好高興，真的。
小詩，我記得當時，我們應該有好一段時間沒有聯絡了吧？
那一段時間，我們就像知道彼此存在的陌生人一般，偶爾在社區里踫到面，也只是微笑的點點頭，招招手。
偶爾的一句「你好」，以及後面接連的幾句寒暄，感覺都是奢侈的。
只是在那一天，我們說了好多的話。不過，是在休息時間跟下課的時候，因為啊，上課時候的你，真的好認真。
一段時間不見，听一個跟你同班的男孩說，你是學校的風雲人物，總是代表學校參加大大小小的書法比賽，也為學校贏回丁不少的獎項。
同時，你也是學校男‘孩們的夢中情人。
當那個跟你同班的男孩說到這時，他的臉上竟掛著少男懷春的羞澀。
看到他臉上泛起的紅暈，我竟然想一拳往他臉上打去。那是吃醋嗎？小詩。
下課後，我牽著腳踏車，跟著你慢慢的走在回家的路上。
一段時間不見，你顯得更加的落落大方，臉上多了副眼鏡，反而更襯托出你的氣質。
當時的你，覺得我有沒有變呢？
我想，應該是沒有吧。
我依然是個野孩子，在學校還會跟朋友玩角色扮演的游戲，模仿著漫畫或卡通的人物。吃飽飯就往操場跑，玩著當時風靡于班上的足球。
差別在于，練習小提琴時的我，多了幾分藝術家的氣息。我想，我媽的計謀算是成功了一半吧！
當你听到我學過幾年的小提琴時，竟然露出一副不可置信的樣子，直說原來每天听到的小提琴聲是我拉的，還吵著有機會要一起合奏。
呵，當時的我，竟然害羞到說話都會結巴。現在想起來，那時我真像個呆子呢！
在補習班的那段時光，應該是我上小學以來最快樂的一段日子吧！
我漸漸找回了跟你在一起的那一份快樂。
那一份我原本以為已經遺忘，甚至消失于生活中的快樂。
原來，一切的感覺、記憶並不會消失，只是被自已深深埋藏于心底的某一個角落、某一個箱子里。
只要遇到了某一個擁有鑰匙的入，某個能成為鑰匙的事，箱子就會被打開，里面的東西也會重現。而我們也會找到遺忘已久的記憶，遺忘已久的感覺。
那段日子，我總是騎著腳踏車到補習班。下課的時候，則是牽著腳踏車跟你一起回家。
你總是笑著問我，有騎腳踏車干什麼還要用走的回家。
而我，卻也總是以傻傻的笑容回應你的問題。
你或許不知道吧，小詩，我每天最期待的，就是牽著腳踏車跟你一起回家的那一段時光-
我喜歡听你說你的興趣，我喜歡听你說你在學校發生的趣事，我喜歡听你說任何的事。
我喜歡看你踢著腳走路的樣子，我喜歡看你數著自已腳步的樣子，我喜歡看你做任何事的樣子。
小詩，你知道嗎？正因為喜歡著你所說的一切，所做的一切，所以我甘願當一個騎車上課卻牽車回家的呆子。
記得嗎？你曾經對我說過的，要一起合奏的約定。
你彈鋼琴，我拉小提琴的約定，還記得嗎？我可是一直都記得清清楚楚喔。
可是？真的還有機會嗎？呵呵，看來我又問了一個笨問題了，是吧。
你離開我們已經好幾年了，正確的時間我並不記得。或許，是我不願意去記住吧！
在你離開後，我總是在晚上，一個人帶著小提琴到我家的頂樓。想像著你正在天上，對著我微笑，彈著琴。
而我，也會微笑的看著天空，拉著琴，就好像我們正在合奏一般。
小詩，你是否真的每天都會微笑的看著我，跟我一起合奏呢？
或者，一切一切，只是我這個痴人在作夢呢？
很快的，我們即將上國中。這一次，我們終于68夠上同一所國中了，因為很幸運的，我們學區內的國中，就是我媽眼中的明星國中。
即將上國中的我們，免不了的，在開學前的那個暑假，得在原來的那間補習班上所謂的國中先修班。
說也奇怪，總是有各種不同的補習班，以各種不同的名目招生。而也有各種不同的家長，抓著各種不同的孩子報名。
或許，這就是台灣教育制度的悲哀吧，學生永遠是補習班跟家長手上的棋子。而他們也總是會對棋子說︰「這一切都是為了你好。」
我們就像是西洋棋中的士兵，只能一味的前進、前進，等到突破了重重關卡，到達底線時，就能夠升等。
而在這過程中，總是會有一些獨特的棋子，因為一些意外，無法順利的照著下棋者的意思走。
‘我們，應該就是那些出錯，無法順利升等的棋子吧！
或許是老天為了彌補我們失去聯絡的那幾年吧，很幸運的，我們國中被編在同一班，這表示，我們未來三年都將是同學了。
至于陪伴了我兩年多的補習班呢？因為那是一間小學的補習班，只有國中先修班，所以不得已的，我們又被抓到一間屬于國中的補習班。
在那邊，我遇到改變我們生活的兩個人，阿泰跟政廷。
呵，小詩，看來我該走了。
這個時間，也該是他們出現的時候了。或許善良的你，早就原諒阿泰了。
不過，也請你原諒我無法面對他們。因為，他們擁有一把鑰匙，一把能打開箱子的鑰匙。
至于箱于里裝的，則是一段不堪回首的記憶。
那麼，我就不陪你了。
「阿擎。」
喔喔，小詩，從我背後傳來的聲音，你應該還記得吧。
呵呵，看來我這個多話的習慣，真是該改一改了。只顧著跟你聊天的我，竟不自覺的忘了時間。
那不堪的回憶，已經偷偷溜了出來。
因為鎖著回憶的箱子已經被打開了，擁有鑰匙的人，就在我的背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