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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念的旋律 第七章

升上二年級後,終于擺月兌了新生住宿的規定,隆乳跟大斌都搬回家里,而阿村也跟隔壁班的幾個同學在學校附近租了間電梯公寓的八樓,三房兩廳加上一間爛廁所,也算舒適。

少了宿舍的伽鎖,我們的生活顯得更加多采多姿,感覺同學之間也越來越融洽了。

我們平常中午都會帶著便當到阿村租的地方聊天,或是玩電動,不然就是跑到學校下坡的一些店家吃飯。

或許是因為自由了,可以自由選擇想吃的東西,搬離宿舍之後的大斌體重更是直線的狂飆。

過去的他雖然很會吃,不過卻還只能算微胖,是個有點壯的小胖子。搬離宿舍的他,體重可說是直線飆漲,是個十足的死胖子。

至于我、櫻櫻姐跟老爹之間的關系,也有了很微妙的變化。

櫻櫻姐在體會到家的感覺之後,不再像以前一樣,常常都喝個爛醉才回家,老爹為此也開心了很多。

也因此,我常常能跟櫻櫻姐還有老爹同桌吃飯。

我跟櫻櫻姐之間的關系很微妙,看起來像是姐弟一般,不過有時櫻櫻姐看我的眼神,總會讓我有種「她又將我當成威智哥」的錯覺。

每每跟她那怪異的眼神對上,我總是會渾身不對勁,甚至臉紅的跟紅蕃茄一樣。

老爹看到我臉紅的樣子,總是會以為我這個台北人又耐不住熱了,真是一個遲鈍的大人。

後來一次機會,我干脆直接把我的猜測說給老爹听,他听了之後只是大笑,並對我說︰「我看你是看到大姐姐害羞吧,成天胡思亂想的!

接著又是亂七八糟的損了我一頓。

「真是個遲鈍的老粗」我心底暗自抱怨。

或許是一種信任吧,櫻櫻姐跟我說了很多關于她跟威智哥的事情,也因此我對于原先住在我房里的那個大男孩,有了更深的認識,也知道他跟櫻櫻姐曾經是多麼令人稱羨的一對情侶。

「意大利國立米蘭威爾第音樂學院,你听過嗎?」櫻櫻姐問。

我搖頭,那麼一串又長又饒舌的名稱,听都沒听過。

而且在我的認知中,只知道紐約茱麗亞音樂學院跟奧地利維也納音樂學院。

「意大利也有音樂學院啊?」我問,誠心的發問。

「傻瓜,其實有很多國家都有音樂學院,你不會以為只有維也納才有吧。」櫻櫻姐笑著對我說,很甜的一個笑容。

我再次搖頭,因為她只說對一半,我還知道紐約有音樂學院。,「我跟威智約好,要一起到意大利的威爾第音樂學院深造。」幸福的笑容出現在櫻櫻姐的臉上。

我看著她,不知該如何開口才好,臨時想到一個問題,我問︰「為什麼不去維也納?那里不是音樂之都嗎?」是個笨問題。

「呵一我就知道你會這樣問。」櫻櫻姐嬌笑,對著我說。

果然是個笨問題,輕易的被猜到。

「意大利的風光,是我跟威智最喜歡的。」櫻櫻姐說。

隨著櫻櫻姐的描述。我仿佛親自見識到意大利的各地風光一般。古老的羅馬、優雅的米蘭、拿坡里的港口風光、威尼斯的水都景色、充滿文藝氣息的佛羅倫斯、大文豪莎士比亞筆下的悲劇人物,羅密歐與茱麗葉所居住的威羅納、托斯卡尼的陽光、還有課堂上老師常提到的比薩斜塔……一切一切意大利著名的景點、風光,都在櫻櫻姐的描述下鮮活了起來。

「還有啊,威智他最喜歡的足球隊就是意大利國家隊跟意大利的祖文特斯隊。」櫻櫻姐微笑說著關于威智哥所喜歡的足球。

我一直都沒有說話,很安靜的听著。因為這是屬于他們美好的回憶,我想我能做的,就是听她的回憶,听她的快樂。

在某種情況下,一個盡責的聆听者會比一個善于聊天的人還要來得好。

听完櫻櫻姐的話後,我想到,曾經是兩個人相約要一起完成的夢想,如果到後來只剩下一個人時,該怎麼辦呢?

選擇遺忘那個夢想,遺忘兩個人過去的回憶;或是獨自一個人,去追尋那個夢。面對那段逝去的回憶。

逃避,或許是療傷的好方法,不過換個角度想卻也是個最爛的方法。

因為傷痛後的痕跡依然還在,只是被自己視而不見罷當時的我,就是選擇消極的逃避,逃避我的過去,逃避許多人。

我一直認為在我的逃避下,我的過去跟我的現在就像兩條平行的線,兩條沒有交界的線。

只是這條線,最後還是交會。

因為一個BBS上的布告。

二下的時候,在我們學校BBS土木系版、我們的班版、隔壁班的班版、中山的校版都出現了一個相同ID、相同標題的文章。

全都是一個ID為Sdina的人貼的,標題非常的聳動,寫著「我要找土木科的莊天擎」。

這就是我說過,在BBS上能夠看到,溫馨的小樂趣。

只是當這樂趣的主角變成自己時,那還真是一點都不溫馨,也不是什麼樂趣。

我只覺得一股涼意從腳底竄上腦門。

而且那篇尋人啟示後面還有好幾篇回覆的文章,標題都是DAMN跟LONRU。而且無論在校版、系版還是班版,回覆的內容、順序都一模一樣。

那兩個ID分別是阿村跟隆乳的,內容相信不用說,大概也能猜到七、八成,畢竟那兩個人也打不出什麼正經的東西。

「阿村跟隆乳兩個白痴。」我在心里咒罵著。、我看了看使用者名單,SeIina這個ID不在線上。于是我寫了封信,表明了自已的身分,並且問她找我干什麼?

寄完信後,我在班版里瀏覽著,看那些阿村跟隆乳聯手打出的白痴文章。

突然,螢幕的下方出現一道文字,相信了解BBS的人都知道,那個叫水球。

不過重點不是那道文字該怎麼稱呼,重點是那道文字的內容。

水球是那個在找我的人,Selina傳來的,里面寫著︰「天擎!我是明君!」

這個名字並不陌生,即便是我離開台北已經兩年多了。

看著隨著水球一起傳來的名字,我又想到了過去,想到了一個難忘的回憶,回憶像是電影膠卷般,一幕幕在腦中播放著。

場景是國中母校廁所旁的樓梯口。

人物是我跟明君。

動作只有一個,一巴掌,一個讓我有深刻印象的巴掌。

自從那一天,我跟明君算是分手,她甩了我一巴掌之後,我們就沒有再聯絡。直到今天,我們竟然在網路上再度相遇,還是她主動來聯絡我。

我直盯著螢幕下方那行文字看,起初很驚訝,不過很快便收起驚訝的心情,我的手指沉重的在鍵盤上敲打著。

「你過得還好嗎?」

很簡單的一句話,卻也是我最想問的一個問題。

「一點都不好,國三好累喔,尤其是我們升學班。」

螢幕底下很快就出現明君傳來的水球,隔著螢幕我無法知道她目前的表情,是微笑?或者是鼓著臉、啷著嘴呢?

那一晚,我們聊了很多,也因此我知道了其他朋友的現況。

番薯當時是一間公立工業高職冷凍空調科的學生,平常假日在親戚開的家電行里工讀,過得算是充實。

知道番薯過著這樣的生活,我頗為欣慰的一個人在螢幕前微笑。

只是阿泰跟政廷,依然還是跟過去一樣,過著那種動不動就拳腳相向的日子。

「他們讀同一問私立高職的汽修科建教班,我偶爾會看到他們。」

「他們還是跟過去那些小混混在一起。」

「我曾經一次經過警察局門口,看到他們被押進去。」

隨著明君傳來的水球,我的眉頭慢慢的微皺。雖然這種情形跟我想的相差不遠,不過沒想到他們連警察局都進了,真不知道哪天會在新聞報紙上面看到他們。

「他們怎樣了嗎?怎麼進警察局?」我傳出一個充滿疑惑的水球。

「詳細情形我不知道。」

「不過看他們那個時候全身都是傷,我想應該是打架吧。」

明君傳來的水球讓我倒是有松了一口氣的感覺,如果真的只是打架而已,那他們應該還是跟過去一樣,只是兩個喜歡送凶斗狠的年輕人罷了。

如果只是平常跟別人嗆一下,揮個幾拳,應該不會怎樣吧?

當時的我,是這樣想的。畢竟在國中的時候,我們都是這樣過來的。

只是當時的我並沒有想到,我也只是個國中剛畢業,不懂世事,血氣方剛的小男孩。

後來我跟老爹說了阿泰他們的情形,並提出了我的看法。

沒想到,老爹只是搖了搖頭,對著我說︰「在國中的時候你嗆別人,可能只是被揮個幾拳,大不了被椅子砸。不過當你到了外面,恐怕就沒那麼簡單了。」

「嗯?沒那麼簡單?什麼意思?」我問。

老爹沒有回答,只是將他的上衣掀開。指了指他的肚子。

在那個被歲月摧殘,有些肉的肚子上,我看到了幾條不算短的疤痕大刺刺的躺在老爹的肚子上。

「那個是?」我問。

「浪子的記號,我只能希望你那兩個朋友別像我一樣。」老爹將掀起的衣服恢復原狀,模了模肚子後說︰「別以為當流氓被砍就不會痛,靠!那刀子劈下去真是夠痛的。偏偏還要裝作很猛的樣子,那種痛卻不能叫出來的感覺,真是他媽的有夠難過的。」

老爹說著他過去放蕩時的回憶,照理說那應該是一段很不堪的過去。不過在老爹的描述下,我卻忍不住笑意的放聲大笑,一旁的櫻櫻姐也遮著嘴巴在偷笑。

「笑……笑什麼?」老爹滿臉通紅的說,拿起報紙遮住自已的臉。

當時我心底的感覺很好,有一個又像爸爸,又像朋友的老爹;跟一個像是我的姐姐,不過偶爾又突然對我很暖昧的櫻櫻姐。

這樣的生活,很像以前我在台北的家中,有一種溫馨的感覺。

甚至比以前的生活還好,我喜歡現在這種感覺,一種快樂、充滿樂趣的生活。

好像不管在外面遇到什麼挫折,有什麼不愉快,只要回到這里,就好像所有的煩惱都消失了一般。

一直都待在這里好了,當時的我,是這樣想的。

我想逃,逃離過去的風風雨雨。而這里,就是一個理想的避風港。

過去的我就像是一個被風浪擊翻,遭遇沉船的人,只能在海面上靠著簡單的浮物或小船,無目的漂流著,等待著前方未知的明天。

終于,我發現了一個海島,一個存在于大海中央,原先我所不知道的小島。

「冰點。沸點」

在這個充滿了溫馨、和諧的地方,我慢慢的變回過去的那個我,那個似乎已經被我遺忘的自已。

過去,阿泰他們讓我知道什麼是朋友間的義氣,他們教我該怎麼為朋友兩肋插刀。

但是在這里,老爹卻讓我知道什麼是朋友相處的樂趣,讓我知道了朋友間的另一種義氣,真誠。

在阿村他們的身上,我就看到了真誠,那也可以說是一種傻氣,一種讓人感覺到很想親近的感覺。

沒有任何遲疑的快樂,總是充斥在我跟阿村他們之間。

我們快樂的方法很多,像是定期舉行的電玩大賽,元宵節在實習工廠用實驗用的烤爐煮湯圓,中秋節跟每學期期初都會舉辦的烤肉、上課的時候用原子筆畫格子,用鉛筆畫棋子的圍棋賽……還有每學期期末一定都要玩的,干部名單大預測。

我們總是會討論,下個學期的班級干部要由哪些人來擔任,每一次我們所排的名單里永遠都不會有我們的名字,不過每一次交給學校的名單里,一定會有阿村的名字。

「拎老師咧!我排了三學期的干部名單,每次都沒我,可是我每次都當選,真是有夠干的!」

這是阿村第三次罹難後,上台報告當選感言時所說的。

而我一直到了專三,才第一次當選班級干部,木過我比阿村還慘,因為我當了最讓人頭大的一個干部,班代。

「哈哈哈!拎北當那麼多次干部都沒像你那麼倒楣,第一次就當到班代。」

這是阿村在我上台發表當選班代的感言時,他在台下死哭時說的。

當選班代對我的求學生涯來說,是一個很重要的轉折點。因為當了班代以後,我不再像一、二年級的時候,每次期考都會卯起來讀書讀到半夜兩、三點。

也因此我終于被當了「材力」,五專五年來唯一被當的一科必修。

一方面是因為權力會使人墮落,另一方面則是因為,班代真的是一個很忙碌的干部。

除了有事沒事就要在中午被Ⅱq去集合外,教官、導師有什麼事也都會召見班代,還有一堆有的沒有的工作必須要忙。

更慘的是,我當選班代的那學期,學校有一個很大的活動,園游會。

那是一個舉行于假日,全校一、二、三年級都規定要設攤,攤位重復率很高的爛活動,不過卻是學校的傳統活動。

而且學校那次特地多了一道規定,攤位的類型必須抽簽決定。

這一道規定的目的是為了讓攤位的重復率不至于太高,不過依然還是出現了很多的泡沫紅茶攤,以及很多的烤肉攤。

我們班也是抽到飲料,不過我們賣的不是泡沫紅茶,而是彈珠汽水。

因為當時一間大賣場的彈珠汽水正在特價。

園游會當天非常的忙碌,彈珠汽水的銷量出奇的好,我們一開始進貨的120瓶很快就賣光了。

不過學校還有一項很奇怪的規定,就是在結束前一小時不得提早收攤,否則班代必須被記過。

不得已我們只好再跑到大賣場進貨。

正當我們第二批的彈珠汽水又快賣完時,我起身準備前往大賣場進貨,並指揮大斌去買兩大塊冰塊。

正當我走到機車旁準備出發時,口袋里的手機發出了劇烈的震動。

沒有顯示號碼,我疑惑的按下通話鍵,並答了聲喂「。

「天擎!我是明君。來接我,我現在人在高雄火車站。」

接著,電話另一頭那個熟悉的聲音被嘟嘟聲取代。我听著那規律的嘟嘟聲,呆然的站在機車旁,無法思考的站著。

是惡作劇嗎?

這是我接完電話後,腦子里閃過的第一個想法。應該是惡作劇吧,明君這個女孩子一向都是那麼古靈精怪。

這個想法隨即佔據了我整令隨袋,于是我跨上機車,準備前往大賣場。

機車發動後,又一個想法鑽進我的腦袋。

「不過如果是真的,明君不就要一直在火車站等我了嗎?」

這個想法讓我又停止了動作,坐在發動的機車上思考著,思考著我該如何是好。

火車站?大賣場?

兩個選項一直交錯出現于我的腦袋,我坐在機車上面思考著。

接著我拿出手機,撥了通電話。

「你幫我到大賣場買一下東西,我有事要先離開一下。」我對著話筒另一頭的阿村說。

在阿村答應後,我驅車前往火車站。在前往車站的路上,我的車速都不低于六十,因為我的腦中一直浮現明君站在火車站前等待的樣子。

還有幾個小混混在旁邊騷擾她的樣子。

雖然還不知道一切到底是真的還是假,不過我的右手還是因為擔憂而直轉著油門。

只為了一個還不確定的擔心,我用著不算慢的車速在車陣中馳著,甚至幾次還差點跟緊急煞車的白目騎士撞在一起。

很快,才十五分鐘我就到了火車站門口,當時新站還沒開啟,舊火車站也還沒遷移,所以當時的火車站十分的寬敞,不像日後那麼的擁擠,我也很快就在大門前一根柱子旁邊看到明君,原來這不是一個惡作劇。

明君右肩靠著柱子,頭低低的看著地面,她的表情因為低頭而看得不是很清楚,不過似乎是在微笑。

幾年不見,她的頭發變長了,多了一點成熟的感覺。

其實就算現在火車站門前有很多人,我依然還是能一眼就看到明君的身影。

因為在高雄市穿著黃色上衣,黑色裙子的景美女中制服,實在是很明顯的一個標的。

當時就有一群經過火車站,穿著雄女制服的女生在對明君指指點點。

「你穿著制服干什麼?」

那是我靠近她時所說的第一句話,也是我最想問的一個問題。

明君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因為她抬起頭一看到我,隨即以大叫取代了任何的語言,接著撲向我,緊緊的摟著我的脖子。

「咳咳……」我推開她,用幾聲干咳清了清有點緊塞的喉嚨,接著微眯著雙眼看著明君︰「你來干什麼?」

她沒有回答跳上我的機車後座,像個孩子般開心的說︰「走吧!帶我去逛逛!」

「去哪里逛?」我問。

「都可以啊,難不成要一直站在這里聊天嗎?」明君理所當然的說。

找不出理由反駁,我只能無言的看著她,當作回應。

「怎麼還不出發啊?」她問。

「你沒帶安全帽。」我說,這附近的警察很多。

她吐了吐舌頭,臉上掛著一個俏皮的表情跳下後座,讓我打開椅墊拿出一頂安全帽遞給她。

「我們要去哪里啊?」當我幫明君調整著安全帶扣帶的時候,她問。

「哪里也不能去,我還要回學校忙園游會,先送你到我住的地方吧。」我說,並將調整好的安全帽遞給她。

「園游會!我也要去!」听到園游會三個字,明君開心的大叫。

我當作沒有听到,沒有作回應,只是明君依然不放棄,猛拍著我的安全帽。‘後來我還是屈服了。

回學校的路上,我的右手不再緊繃著加油,因為我內心的擔心已經消失不見。

「你干什麼穿著制服?」我又問了一次剛才的問題。

「要穿給你看啊。」很簡單的一個理由。

「你考上景美?」我心想著以明君的成績,就算上不了北一女,也應該有中山女中啊,于是接著說︰「我還以為你至少能上中山女中。」

「想知道理由嗎?」明君在我的耳邊輕輕的說。

「嗯嗯。」我回答,如果真的有特殊的理由,我倒是很想听听看。

「因為景美的制服是黃色上衣配黑色的裙子。我記得你喜歡的顏色搭配,就是黃色配黑色。」明君用很輕很輕的口吻說。

一個很簡單,很單純的理由,卻讓我不知道該如何回答才好。

于是我無言,沒有再說任何的話,問任何的問題。

只有在前往學校的路上,明君對于陌生的街道提出疑問時,我簡單的回應她的問題。

抵達學校後,我出示之前申請的機車入校許可,直接將車騎到我們攤位的後面。領著明君從攤位的後方進去。

大家都在忙碌著,沒有馬上看到我們,我走到攤位里拿了兩瓶彈珠汽水,一瓶拿給明君,並打開另一瓶喝下。

「啊,干!到現在才回來,一回來就干飲料喝!」阿村從我的後腦呼上一巴掌。

我因為嗆到而無法停止的咳嗽,不過還是用力往阿村一腳踹去,阿村輕易閃過,對著我很白痴的扭著。

「啊,靠!真是個白痴。」我因為嗆到而猛咳嗽,只能在心里罵著他那白痴的行為。「呵!」

一個輕柔的笑聲,停止了阿村不斷扭動的,不過還是停止不了我的咳嗽。

「靠!那個女生是誰啊?」阿村將我拉到旁邊問我。

我想,他是被明君電到了吧。不折不扣的色龜。

「我是天擎的女朋友,你好。」不知何時明君跑到我們身旁,對著阿村介紹自已,並伸出手要跟他握手。

阿村並沒有跟明君握手,他只是轉身無力的走開,臉上帶著遺憾,很深的遺憾。

不過在阿村走後,更多的人圍到明君的身邊,只因為她親口承認,她是「天擎的女朋友」。

「天擎那臭小子還真好運,有那麼漂亮的女朋友!」

「你穿的是哪間學校的制服啊?」

「你們認識幾年了?怎麼認識的?」

「你們到幾壘啦?嘿嘿。」

一群人圍著明君,問著一個比一個還無聊的問題,我只好遠離那群無聊的人,走過正拿著兩瓶彈珠汽水猛灌的阿村,到沒人顧的攤位後坐下。

「帶我去逛逛。」不知過了多久,回答完一堆問題的明君走到我身邊,屈身對我說。

「逛什麼?」我沒頭沒腦的回應。

「當然是園游會啊!」對于我的回應,明君的臉上帶著好氣又好笑的表情。

「喔。」我起身跟她走出班上的攤位。

在我們離開後,身後的一群人又大聲的吆喝著,還傳出一兩聲口哨聲。鄰近班級的攤位見此盛況也盯著我們,想看看發生了什麼事。

無比的尷尬使得我連忙拉起明君的手,快步走開。

「你為什麼突然跑來高雄?」在一個烤魷魚的攤位前等待時,我問。

「沒為什麼啊。」明君沒看我,眼楮盯著烤架上的魷魚看。

「你星期一要上課吧,那不就馬上又要回台北了。」我說。

「我是離家出走的,不用那麼早回去沒關系。」明君說,眼楮依然盯著魷魚。

「啊?」我張大嘴巴無法反應。

「因為我有個問題想當面問你。」明君終于抬起她的頭,盯著我看。

「嗯?」看到她認真的表情,我突然對她想問的問題感到好奇。

「你為什麼都不回台北?」明君問。

既直接又尷尬的問題,直接命中我心底的致命傷,、我沒有回答,並避開她的眼楮,看著烤架上的魷魚。

「為什麼?」對于我的逃避,明君提高音量又問了一次,接著說︰「難道你連小詩姐都想逃避嗎?」

明君突然提到小詩,讓我心頭一震,無法反應的站著。整個思緒混亂,四周仿佛變成真空一般,一點聲音都沒有。直到……

「同學,你的魷魚好了,共50元。」烤魷魚的女孩說。

校園里某一角,土木科館旁的一個涼亭里。

距離園游會會場有一段距離的這里,沒有園游會那吵雜的叫賣聲,少了突兀的吵鬧,這里有的只是風吹打樹葉所發出的細微聲響。

交談也在這里停止,我跟明君都沒有說話。

她坐在涼亭四周的一個石凳上,嘴里咬著飲料的吸管,沉默。

我坐在涼亭中央的石桌旁,吃著剛剛買來的烤魷魚,沉默。

明君之所以不說話,是因為在鬧脾氣,我很清楚她的個性,所以一句話也沒說。

我們就這樣安靜,面對對方坐著,我偶爾會抬頭看看明君,至于她,似乎只是一直低著頭沉默不語。

沉默……沉默……我跟她之間除了沉默還是沉默。

石桌上的手機響起,停止了要命的沉默。

「胖子,干什麼?」大斌打來的。

幾句話後我掛上電話站起身,大斌打來說要整理場地了。

「走吧。」這一段時間里,我們之間的第一句話。

她靜靜的站起身沒有說話,咬著已經很爛的吸管,跟在我的背後走著。

從剛剛魷魚攤前開始,我們之間的氣氛就一直像這樣緊繃著,這種感覺很令人討厭……背後一直傳來一股詭異的感覺,搞得我很不舒服,腳步也變得很沉重。

我轉身,右手拉起明君的左手緊緊握著。

這個突然的舉動顯然讓明君微微的吃了一驚,她抬起頭看著我。

「有些事我不知道該怎麼解釋,希望你能了解……」語畢,我起步往園游會的會場走去,右手還是牽著明君的左手。

起初明君像是要說什麼似的微張開嘴巴,不過很快又閉上。

我想她應該還是很想知道答案吧,因為她被我握住的左手正緊緊的回握住我的右手。

而她的眼楮里有著不甘,就像過去被我敷衍時,那樣不甘願的眼神。

後來她依然一句話都沒有說,靜靜的在我後面,看我指示著班上的同學整理場地,牽機車,騎機車。

「你們好。」她再度開口的第一句話,是對老爹跟櫻櫻姐說的。

看到明君,老爹跟櫻櫻姐顯得有些訝異。

「國中認識的學妹。」我簡單的介紹,隨即走上樓。

明君跟在我後面,沒有什麼特別的反應,這倒是出乎我的意料。

我還記得以前,如果我沒有向別人介紹她是我的女朋友,她總是會跟我鬧別扭,甚至發脾氣。

但是當時的她很平靜,平靜的很可怕。

暴風雨前的寧靜?

我想我或許是想太多了,呵。

那一個晚上,其實跟平常並沒什麼不同,我們一樣吃著老爹煮的晚餐,圍著吧台聊天。

感覺起來就跟平常一樣,即使多了一個明君。

因為她的存在並沒有特別的突兀,她只會在老爹或櫻櫻姐問她問題時,簡單的回應她們。

如果真的要說有什麼奇怪的地方,就是明君的反應最奇怪。

很怪,真的很怪,一種說不出來的怪。

那天晚上,我再度鋪睡袋在地板上當床,我的床上再度睡了一個女孩。

隔天醒來已經是下午了,因為是假日,我很從容的起身,轉頭看向床上。

被子已經鋪好,床上一個人都沒有。

「起得真早。」我心想,雖然已經是下午兩點。

想法才剛過,我馬上在桌上看到一封信,一封靜靜的躺在桌面上的信,上面寫著我的名字。

是明君的字,即使過了那麼多年,我依然記得。

盥洗完畢後,我回房拿起那封信走到樓下,櫻櫻姐不在,只有老爹跟平常一樣坐在吧台里看著報紙。

「明君走了?」我說。

「我知道啊。」老爹沒有抬頭,依然看著報紙說。

「嗯?」對于老爹從容的態度,我頗為驚訝,原來明君不是偷偷離開的,于是我問︰「她走之前有說什麼嗎?」

「有啊。」老爹酷酷的說。

「她說了什麼?」我有點著急。

「她跟我們說再見。」老爹抬起頭,賊笑的說︰「你不會自己看她給你的信上寫了些什麼?不然等櫻櫻回來再問她吧,她載明君去車站。」

老爹不說我都沒想到,我手上不就拿著一封明君留下的親筆信嗎?

打開信,我傻了。

「再見。我要回台北了。」

淡淡香水味的信紙上,有著明君娟秀筆跡寫的幾個字,幾個簡單沒什麼特別涵義的道別。

看來只有靠櫻櫻姐了,希望她知道明君突然離開的原因。

記得前一天到火車站接明君時,她一副要住好幾天的模樣,沒想到隔天就無聲無息的走了。

「喔,只有再見啊,真是個有個性的女孩。」不知什麼時候,老爹將我放在桌上的信拿走。

我沒有什麼反應,反正那是封沒什麼特別意義的信,所以我只是靜靜的坐著。

「別想太多了。」老爹拿起報紙,將頭埋在報紙後面,對著我說︰「有些事情,你想破頭都不一定能得到答案,不過等時機成熟了,答案自然就會出現的。」

「老套。」我說,老頭專用的時機成熟論調。

老爹從報紙後伸出右手,對我比了個中指,說︰不听老人言,吃虧在眼前。「

那個下午,在一杯咖啡下度過,跟一個中年男人一起度過。

櫻櫻姐回來後,馬上回到房間里沒再出現,我也不好意思到她的房間里問她關于明君的問題。

就這樣,我讓疑問繼續在我的心中懸著,那種感覺很難形容,有點像抓癢抓不到癢處,不過又形容的不太貼切。

總之,那是個很難熬的下午。

咖啡不再香醇,老爹說的不好笑的笑話變得更難笑,幾個常客大姐姐跟我打招呼,我也沒有回應(這是老爹說的,因為我根本沒發現)。

總之,那真的是一個很難熬的下午。

晚餐的時候,情況也沒好多久,櫻櫻姐坐在我對面,還是一句話都沒說,只有偶爾抬起頭來,以怪異的眼神看著我。

我不敢看她,因為感覺好像什麼心事都會被看穿一般,我討厭那種感覺。

我們都沒跟對方說話,只有老爹跟我們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

晚餐時間,依然很難熬。

難熬的一天,一直到傍晚。

當時的我正坐在桌子前,清點著昨天園游會後的點券跟現金,房門傳來敲門聲。

「請進。」我說。

沒有意外,進門的人是櫻櫻姐,她很自然的走向我的床邊面對著我坐下。

反而是我,不像平常那樣的自然,顯得有些窘。

「明君是你的女朋友吧?」櫻櫻姐問,很直接沒有遲疑的問題。

「曾經是。」我回答。

「那現在呢?」又是一個直接的問題。

我沒有回答,因為我不確定答案。

「想說嗎?」櫻櫻姐微笑,「關于你的事情。」

我沉默,接著點頭。

過去,我曾經在這個房間里听櫻櫻姐說她的故事。

那一晚,同樣的場景,換櫻櫻姐听著我說屬于我的故事。

「你在逃避嗎?」在我說完屬于我的故事,我們都無語一陣子後,櫻櫻姐問。

逃避,照字面上來解釋,是閃躲一旁而不敢面對事實的意思。

我應該是在逃避吧。如果我的國文能力沒問題的話。「嗯。」我回應。

得到我的回答後,櫻櫻姐若有所思的看著我,仿佛有話要說,卻一直沒有開口。

我躲避著她的眼神,側著頭看著窗外。

「說起來,我不就跟你一樣嗎?」突然,櫻櫻姐開口,「呵,那我還有資格對你說什麼嗎?」

像是在對自己說話一樣,櫻櫻姐始終看著地板,口中喃喃念著。

我想她應該是想到威智哥吧,對于他們之間的那一段過去,櫻櫻姐也是一直逃避著,甚至還一度用墮落的生活來逃避痛苦。

我跟她的差別,只是差在我逃避了整個過去的回憶跟生活,至于她,則是繼續生活在過去的回憶里啜飲著痛苦的滋味。

「你早點睡吧。」櫻櫻姐起身,離開我的房間。

櫻櫻姐離開後,我打開一旁的電腦,熟練的連上網路及BBS,熟悉的使用者名單里依然有著許多熟悉的ID。唯獨少了明君。

「她應該累了吧。」我心想。

我在心里猜想著,想著她來高雄前的心情,想著她在高雄時的心情起伏,想著她離開時又是怎樣的心情。想著想著,我突然覺得好累。我無力的攤倒在椅子上,後腦輕輕靠著椅背。

明君的出現,勾起了我好多深藏的回憶,跟小詩的童言童語、跟阿泰及政廷桃園三結義般的見面、跟番薯的學校生活、跟明君的邂逅及分別,以及,小詩的死。

回憶像跑馬燈一般在腦中盤旋著,應該就是這種感覺吧!

好累,回憶的負擔真的好重,沉重的程度讓我的意識漸漸模糊。

我走向床邊,一股腦的撲上去,不管明亮的日光燈及放射著輻射線的電腦螢幕還是開著,我沉沉的睡去。

隔天醒來已經是中午,一點也不柔和的炎熱陽光曝曬著房間的地板,我被熱醒。

日光燈依然開著,比起窗外強烈的陽光,沒什麼用處的開著。

電腦也依然開著,不過由于掛網時間過久,我已經被踢下站。

重新上站,信箱沒有新郵件,看版沒有新文章,一切依然跟昨晚一樣。

「她應該去上課了吧。」我想。

這個時間應該是上課時間,只是我很自然的睡過頭,很自然的蹺課。

我到廁所盥洗一番後下樓,店門還沒開,老爹坐在店里一張桌子旁,看著電視新聞。他看到我一點也不意外,很自然的問︰「吃飽了沒?」

「廢話!」我說,並走到吧台內找尋著能夠填肚子的東西。

我在冰箱里翻到一個微波的小披薩,決定了午餐。

一段時間後,我端著剛微波好的拉薩,隨手從冰箱拿了瓶可樂,走到老爹身邊坐下。

盤中熱騰騰的被薩才剛放下。老爹就順手取了一片,「大口咬著。

「海鮮的?我比較喜歡牛肉。」老爹咬著披薩,含糊不清的說。

「只剩海鮮的。」我說,也拿起一片放進嘴里,接著看著老爹︰「你不覺得我現在坐在這里很怪嗎?」

「為什麼很怪?」老爹一臉的疑惑。

「現在是上課時間啊,要是在以前,我這個時間沒在學校,我媽可能會追著我打吧。」我說。

「喔!」老爹恍然大悟,接著大笑的說︰「蹺個課有什麼大不了的。」

話題一開,老爹又聒噪了起來,開始跟我說他以前那段不羈的學校生活。

我今天才知道,原來看起來守秩序的爸爸,過去也是個讓老師教官頭痛的問題學生,不過應該是因為跟老爹在一起的緣故吧,我想。

因為跟老爹這樣一個月兌序的人在一起,就像跟阿村、隆乳在一起一樣,很難像個正常的乖學生。

「這才是年輕人應該過的生活。」

這是老爹說的,他說成年人的日子太苦了,有太多的事要煩惱,汽車貸款、房屋貸款、事業的壓力,有家庭的人還要煩惱家庭生計、小孩的養育基金、就學基金。

「既然未來就要面對一堆的煩惱,那麼年輕的時候,干什麼還要攬一堆不必要的煩惱跟壓力在身上呢?」老爹說。

我沒有說話,因為我已經說不出話,只能死命的點照。

「我希望我也能變成一個開朗樂天的中年人。」我想到了平常為了家里忙碌的爸爸,在心中默默期許著。

晚上,櫻櫻姐回來已是晚餐過後,她一進門就往樓上走去,不像平常會在吧台坐下跟我們聊天。‘她似乎有心事,老爹說的。

「那個孩子每次只要有什麼心事總是會這樣,很容易發現的。」

老爹經驗老道的說。

「心事?跟昨晚我們的對談有關系嗎?」我在心里想著,不過由于怕老爹亂想,不敢說出來。

老爹走後,我帶著疑惑走上樓。走過櫻櫻姐的房門時,我停下腳步,遲疑著該不該敲她的房門。

最後,我起步離開,我不知道該怎麼開口,似乎這一切也不關我的事。

于是我走回房間,習慣性的打開電腦,連上網路,並在心里盤算著該跟明君說些什麼。

不過似乎我盤算什麼都是多余的,因為使用者名單上,依然沒有她。

她就這樣消失在我的生活中,就像之前突然出現一般,突然的消失。

沒有電話,沒有Mail,沒有任何的消息,就像是蒸發了一般,消失在我的生活里。

我寄了幾封信到她BBS的帳號上,沒有回應。手機、簡訊,也沒有回應。我憑著記憶撥了她家里的電話,是空號。

看來寫信請郵差幫我送去,應該也是「肉包子打狗」吧。

明君就這樣失去聯絡,時間也一直流逝著。

直到我專三下學期期末,又一個人從我的生活中離開下。

一個晴朗的星期六,我跟老爹盛裝前往高雄師範大學參加櫻櫻姐的畢業典禮,沒想到老爹穿起西裝還蠻帥的。

畢業典禮很無聊,似乎許多類似的典禮都是如此。

不過畢業典禮真正的涵義在于,這是一個屬于人生階段的終點,也是一個起點。

在畢業典禮中最常看到的就是獻花跟拍照,我也不免俗的捧了一束花送給櫻櫻姐,以及跟櫻櫻姐還有一些店里的常客拍照,感染一些畢業的喜氣。

當晚,老爹請櫻櫻姐到高雄知名的一聞高價位牛排館吃飯,我也沾了櫻櫻姐的光,享受了一頓大餐。

晚餐的氣氛很怪,沒有應有的愉悅,當時的我也沒多想,只是享用著眼前的餐點。

吃完晚餐後,老爹載我們到小港機場附近一個空地看飛機起降,對于沒出過國的我,還是第一次在那麼近的距離看飛機。

「這是個適合帶女孩子來的好地方。」老爹拍了拍我的肩膀,對我說。

最後,老爹送我們回咖啡屋,在離開前對櫻櫻姐說了一句︰「好好照顧自已的生活,知道嗎?」

當時的我並不知道這句話的涵義,我只覺得奔波了一天,好累。「

老爹在跟櫻櫻姐擁抱之後,驅車離開。

櫻櫻姐走向我,微笑著說︰「你可以再拉一次小提琴給我听嗎?」

我先是疑惑,接著微微點了點頭。

洗完澡後,我在房間里擦拭著久未使用的提琴,並試拉了幾下。

「好險還沒生疏太多。」就我在心里默默為自已的技術松一口氣時,房門傳來敲擊聲,我自然的應了一句︰「請進。」

櫻櫻姐穿著一件白色的睡衣,帶著微笑走進房間,依然是坐在她常坐的那個床邊。

我沒有多余的話語,起身將琴架于肩上,仿佛是一種默契,我拉著《一零一次求婚》的主題曲「say

Yes」,那是櫻櫻姐最喜歡的一首曲子,也是威智哥最常拉給她听的曲子。

曲子結束後,我依然閉著雙眼,沉溺子剛才的旋律里,直到一個擁抱,我才驚訝的打開我的眼楮。

櫻櫻姐不知在何時走到我的身邊,抱著我。

我有點不知所措的站著,沒有說話,靜靜的站著。

幾分鐘後,櫻櫻姐才松開緊抱住我的雙手,接著在我的臉頰留下一個吻,並走向門邊,轉身對我說了一句「再見」。

當時的她臉上帶著微笑,也帶著兩行淚水。

我頓在原地沒有動作,對于那個吻,那句再見,以及櫻櫻姐臉上復雜的表情,我都充滿了疑惑。

跟往常一樣,沒有得到解答,我帶著疑惑走向我的床,鑽進被窩。

也跟往常一樣,在隔天中午起床,下樓時,老爹在吧台里看著雜志。

「幫我泡一杯咖啡跟烤幾片吐司吧。」我揉了揉剛睡醒微腫的雙眼,對老爹說。

老爹沒有回應,只是將一堆東西放在我的眼前說︰「櫻櫻給你的。」

我看了看眼前的那堆東西,是兩個盒子,一個正方體,一個長方體,底下壓了一封信。

我打開那兩個盒子,里面分別裝了戒指跟項鏈,戒指跟項鏈的墜飾都是海豚造型。

我看了看眼前的戒指跟項鏈,接著又疑惑的看了看老爹。

老爹的眼神始終沒有離開雜志,不過卻像是知道我的疑問一般,緩緩的說︰「櫻櫻離開台灣了,早上的飛機。」

「啊!?」相對于老爹的態度若然,我則是驚訝的張大嘴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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