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芙蓉劫 第十九章

第九章

她一臉驚疑的看著他。

他怎麼會知道這把劍的名字?

這根本沒道理呀!

師父多年來隱姓埋名住在她家後院,除了教她練功之外,從來不跟外面的人往來,他怎麼可能知道師父的名字?

「為什麼這麼看著我?是不是我猜對了?」他笑問。

「……」除了看著他,她還真不知道該說什麼。

「那好,既然我說對了,夜也深了,那我們就睡吧。」他拉她一同躺下。

芙蓉馬上又坐了起來。

他支著肘,看著她起伏的胸部說︰「我們可是有過君子約定的。」

「是這樣沒錯。可是你到底是怎麼知道這把劍的名字的?難道你認識我師父?」她煩悶無比的問,這件事不弄清楚,教她怎麼睡得著!

「我不僅知道你師父叫白長虹,我還知道她斷了左臂。至于這把劍,原本是成對的。這把劍身較短,它原本的名字叫水月劍。」

芙蓉不敢置信的看著他。「為什麼你會知道得這麼清楚?那你一定知道我師父的手臂是被誰斷的吧?」

公孫然忖度情勢。

光由她的言談便可知道她們師徒感情深厚,她定是非常敬愛白長虹,如果他把真相說出來,她可以接受嗎?

但如果他不說出來,她一定會繼續練白長虹教她的那種不知名的邪門武功,早晚會傷害到自己。

橫豎她剛听到,一定不會相信。

那麼越早告訴她,越有機會讓真相大白,他也好及早調理好她體內的寒氣。

「好,我可以告訴你,但你得把你師父教你的劍式練一次給我看。」

他說。

「成。」只要他不談睡覺的事,要她練劍練一夜給他看,她也會全依他。

公孫然見她抄起床邊的劍,熟練地一個招式一個招式練給他看,果真三十六招,一招不差!

但他的神色卻是越來越難看。

芙蓉將劍流暢的收回劍鞘。「我練好啦,快把你知道的事告訴我吧。」

公孫然寵溺的看著她,拍拍床。「坐上來,我說給你听。」

芙蓉很快跳上床去,像個孩子似的張著期待的雙眼望著他。「快說啊!」

「你剛練的這個劍式原本叫天水明劍三十六式,是我過世的父王從易經太極的體驗當中創立的。我父王熱愛武術,尤其是劍術,不僅創立了天水明劍三十六式,還鑄了一對寶劍。他自己拿的劍取名天日劍,另一把命名為水月劍。天日劍法是男人使的劍法,所以招式陽剛,計有十八式;水月劍法是讓女人練的,招式陰柔,也是十八式。他將水月劍送給他最寵愛的嬪妃,還親自教授她水月劍法;這名嬪妃也確實聰明異常,很快便學會了水月劍法,還練得爐火純青;那妃子更是深得我父王喜愛,甚至將水月劍改以她的名字命名。可惜好景不常,那名妃子最後恃寵而驕,得知當時皇後產下幼子,竟蒙面行刺,幸而行跡敗露,被我父王撞見,當時和我父王一番打斗之下被削去左臂,倉惶逃出宮去,從此生死不明,而那把水月劍亦從此不見蹤跡。」

芙蓉簡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你、你是說我師父就是你父王的那個嬪妃?」

他看著她。「沒錯。她的名字就叫白長虹。我只是想不到她竟會藏匿在你家中。」

擔心這個秘密揭曉後會為爹親帶來什麼不測,她防衛的說︰「藏在我家中又如何?我師父已經為她所犯下的過錯斷了一臂,而且到死都郁郁寡歡,這件事你就不要再追究了吧。」

「你這傻丫頭,這事是我想追究就能追究的嗎?」

「什麼意思?」她不解。

「你想,以我父王的武功,如要生擒那白長虹,哪有辦不到的道理?」

「……」應該是沒問題。

「你娘是我母後的表妹,你想我母後豈有不知白長虹就藏在你家之理。」

「也對。」

「加上以你爹那忠心耿直的脾氣,若不是得我父王默許、暗示,他可有那膽子收留你師父?」

「應是不敢。」

「所以我猜測,應是母後看出父王終究舍不得殺了她,所以提出這個建議,等同將她打入冷宮,並由你爹娘親自監視照應。」公孫然提出這麼一個合情合理的假設。

原來師父有那麼一段過去。看來師父一定很愛先帝,想想這般囚禁著她卻又不見她,不是比殺了她還要教她難過嗎?

現在想起師父常對著窗外一坐便是一整天,會不會正是等著先帝來看她?難怪師父會由愛生恨,恨起天下男人來。

「這件事你怎會知道得如此清楚?」芙蓉問。

「因為父王自從發生那件事之後,便將所有珍藏的刀、劍、兵器都鎖在兆寧宮里,也不許宮中嬪妃習武。因本王自幼閑不住,所以常逛兆寧宮,意外發現父王之前練武的場地,還發現白貴妃昔日練武的本子,因當年白貴妃想要殺害的便是當今皇上,這件事在宮里是決計不能提的禁忌,本王還費了不少力氣哄了幾位公公,才勉強拼湊出這件往事;直到後來,父王見我沒事便逛兆寧宮,便將它賜給本王當王府,本王才在兵器室里見到了天日劍。」公孫然說。

「可憐的師父。」芙蓉難過的說。

「依本王說,白貴妃根本是咎由自取,辜負了我父王對她的恩寵。」

公孫然只覺得她可惡,完全看不出她哪里可憐。

「不,你不知道。當年先帝駕崩時,我師父瘋了似的大哭大叫了三天三夜,最後抱著長虹劍死在房里。」想起發現師父過世那一幕,知道了師父心中不能說的秘密,她不覺紅了眼眶。

「所以,我父王說得對,不管多麼寶貴的劍,都是兵器,難免沾染了煞氣,只會給人帶來仇恨和罪孽,你還是把水月劍交給我吧,以後也別再練你師父教的武功了。」他總算把想說的話說清楚了。

「為什麼不練?我從小身體孱弱,還好師父教我練武,我才能似今日這般強健。而且長虹劍是師父留給我的唯一紀念,我怎麼可以交給你呢。」她不同意,完全不同意。

「你小時候練的是水月十八式對吧?」

「沒錯。」

「水月十八式適合女孩練,可以調理身體氣血和經脈,然你的身體會日漸康健。可是後來你練的十八式,已不是當年我父王自創的招式,而是你師父為了逐招破解我父王自創的天日十八式所演練出來、過分陰柔的招式。那種練法會讓人的陽氣很快散失,寒氣卻留在體內,短期間內你會覺得武藝似精進許多。可是寒氣留在體內過久會逼傷五髒六腑。你會終年四肢如此冰冷,絕非偶然。所以我說,你師父若非瘋了,便是存心想害死你。」他說出他的看法。

「你胡說!我師父怎麼可能害我!」她完全沒辦法接受他的說法。

「那可難講。當年一個剛出生的小嬰孩她都想動手殺害了,你怎能猜測出她心里到底在盤算些什麼。」他冷冷說著。

「你不要再說了!不要再說了!信不信,你再說我一劍殺了你?」

她心里好難過啊,他說的會是真的嗎?

她不要相信,她不要!

公孫然一把將她攬到胸前。踫到他厚實溫暖的肩膀,她完全崩潰,淚水像斷了線的珍珠,「師父她很疼我的,她不會害我,她不會的……」

公孫然輕輕拍著她的肩膀。

他的這一番話讓她哭得如此傷心,實在是始料未及;他從沒見過白長虹,或許,白長虹只是用她的方式在疼愛芙蓉,旁人很難以理解吧。

如果早知道她會這麼難過,他或許該用另一種較和緩的方式告訴她,甚至不說也沒什麼關系。

總之,看她哭得如此傷心,他心里莫名的感到不舍和無措。

「也許,她並不知道那樣的練法會讓你受傷,如果她知道,一定不會這樣做。」他溫柔撫著她的長發說道。

「你、你也認為是這樣對不對?」她抽抽噎噎的看著他的臉,想要找出真正的答案。

「我想,應該是這樣沒錯。你認識你師父比我深、比我久,而且,她若真要害你,大可不必如此大費周章。」他低聲說著。

雖然他並不真的這樣認為,但對已過世的人追究真相又有什麼意義呢?

才轉念一想,肩上傳來芙蓉語焉不詳的嘟噥聲。「對嘛,我也這樣想……」

他轉頭,她當真就睡著了。

看著她睡著的可愛模樣,他不覺好笑,將她安頓好在自己身旁,他也躺了下來。支著肘,看著閉著眼的芙蓉笑。

唉,他有多久沒好好睡一覺了?

想想這陣子,出真是被她給折騰得夠了!

芙蓉覺得睡得好舒服,因為她的手腳暖乎乎的,呼吸間還有一股宜人的檀香味。

嗯,好舒服、好舒服,真是好舒服,舒服得教她都不想起床了。

是香兒買了什麼新鮮玩意放她床上嗎?

不行!她得張開眼楮瞧瞧。

眼一開,便對卜一雙黑黝黝、還帶著笑的細長眼楮。

霎時,她馬上完全清醒。

「你——」她活還沒說完,馬上想到什麼似的低頭看看自己,她竟然只穿著襯衣,立即抬頭瞪他。「我——」正要開罵,卻看到他表情怪異,循著他的視線看去,竟發現自己不害臊的摟著他腰。

這姿勢怪異極了!

不!不對!

他們兩個這樣一起躺在床上才真是恐怖!

她松開手,立馬坐了起來,懊惱的嚷嚷︰「輪到你睡的時候,你該叫醒我的,我們不是約定過了嗎!」

「咦?本王叫過啦,可你自己也看到了,是你摟著我的,本王可是很努力在叫醒你,可你睡得像只小豬似的,任我怎樣喚也喚不醒。」他笑說。

「我有打呼嗎?」問了才知道不對,怎麼她只管問他這個?

「有。小豬似的呼嚕呼嚕著呢。」

「真的假的?」怎她就沒听香兒說過她會打呼?

「當然是假的。兆寧王妃的名聲,本王自會保護得滴水不漏。好啦,既然醒了,那就起來洗把臉,曾岳應該已準備好早膳了。」他說,向她伸出手。

那張俊美的臉龐此刻對她笑得那般溫柔,實在讓她不知如何對他板起臉孔,只好對不起師父了。雖然師父說男人只會欺負女人,可是他對她實在好,而且,昨天夜里也沒欺負她;也許師父錯了,人有好人壞人之分,男人應該也不盡然像師父說的全是壞人,雖然公孫然初時看起來有點像壞人,可是相處之後,又覺得他不壞,是個讓她覺得很舒服的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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