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可以別逃避 第八章
燈光閃爍,熱情四射,舞池中的男女盡情舞動身軀,毫不吝嗇熱力與汗水。氣氛讓人血氣上涌,心跳加速。
三三兩兩客人坐在吧台前,大都是失意人,將所有心事盡付酒中,一醉可解千愁。
「小姐,一個人喝悶酒太沒意思了,我陪-怎麼樣?」打扮入時的男人靠在吧台邊,帶著自以為魅力無邊的笑容搭訕。
原來秦薇旱就知道他的愛……
何聆霖又喝了一口酒。她今天直接去找秦薇傾訴,因為她不知道能找誰。
「小姐?」
他們再見面的「殊」……呵呵!殊--舒,原來是為了紀念那段逝去的戀情,她還傻傻地祈禱會船過水無痕!
「她今天喝的酒我全付了!」被忽略的尷尬讓男人特別憤怒,故意提高聲音引起注意。
「走開!」何聆霖厭惡地看著這個不請自來的家伙,臉皮簡直厚得不知道拒絕怎麼寫。
「陪伴孤獨的美女,是我的榮聿。」
「我什麼時候說要你陪了?!你以為你是誰?」拗脾氣上涌,她根本不想管什麼場合。
世界上臉皮厚、自以為是的家伙實在太多,不知道謙虛怎麼寫,不知道拒絕長什樣。
痞笑僵在臉上,男人面子掛不住了。本想釣個獵物晚上樂樂,沒想到卻扎得滿手剌。「不要敬酒不喝喝罰酒,乖乖把這杯酒喝了!」
他把酒保端來的大杯冰啤酒推到她面前。男人也只是想掙個面子而已,否則以後來這里,哪里還混得下去!
「你叫我喝我就喝?也不掂掂自己的斤兩!」何聆霖冷笑,她可不知道害怕兩字怎麼寫!
當然,喝得微醉也讓她豁出去了。打開皮包準備付錢走人,今天沒盡興,不知以後還有沒有買醉的機會。
「干什麼,你放手!」她猛然抬頭大聲喝斥。
縴細手腕被大手緊緊握住,她覺得骨頭都要碎了,男女的差距此時甚為明顯。
「不喝酒,別想離開!」看到眾人的各種眼神及竊竊私語,男人怒從心起,開始發飆。
何聆霖確實有一瞬間害怕,畢竟單槍匹馬面對「敵人」,也不能確定是否有人會伸出援手。
可是,身體上的疼痛怎能比得過心痛?今天她不想約束自己,簡直有玉石俱焚的沖動。
她的性格不會輕易退縮,即便知道自己的缺點,她也不打算收回情意。
「這是你請我的酒?」眼神落到酒杯上,瞥了眼男人,微醺的目光里流露幾分誘惑。
男人沒想到原本凶悍的母老虎會有這種表情,呆呆點點頭。
嘩啦!
酒全倒在男人身上,黑色緊身衣頓時濕淋淋一片。
沒直接倒在他臉上,已經很給他面子了!鈴木她尚且不放在眼里,更何況這個不知道從哪里跑來的家伙!
招惹心情差到極點的何聆霖,算他倒楣!
「-、-……」男人簡直不可置信,似乎從沒見過這麼凶悍不講理的女人,一時結巴起來。
「我什麼,放手!」何-霖趁他吃驚之際掙月兌大手,提了包包就走。
驀地她被狠狠扯過去,對上一張猙獰面孔。
「臭女人,-太過分了!」他長這麼大,還沒受過如此挑釁!
「對你這種人,不需要客氣!」她再次掙月兌,跑到高腳椅後面與男人對峙。
看熱鬧的人多起來,來勸架的倒沒有。有人畏懼男子的蠻悍,也有人不爽女子的驕縱。
「那我就對-不客氣了!」男人被逼急了,揮舞著拳頭恐嚇她。這女人實在太欠教訓了!
不知是情緒激動、腳步虛浮,還是怒極攻心、酒氣蒸發,男人一揮手,沒有掌握好力道,加上被高腳椅絆了下,頓時失去平衡,身子向前傾,後果就是--何聆霖的小臉蛋遭殃了。
「啊!」
尖銳的慘叫響徹酒吧,美人艷麗的臉蛋上多了一圈青紫,襯著周圍潔白細膩的肌膚,分外明顯。
男人單膝跪在地上,慢慢爬起來,看到何聆霖的模樣,頓時大驚失色--他不是故意的!
「你打我?你一個大男人竟然打我?!」
「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誰叫她那麼凶,他只是想嚇嚇她,絕對沒有真動手的意思啊……
「我和你拚了!」何聆霖掄起包包往男人身上一陣猛打,打得他到處逃竄也不敢還手。
周圍人都當這是一場免費鬧劇,根本沒人阻止,就當他們鬧著玩,發泄發泄有益身心健康。現在都市人工作壓力太大,有些異常舉動也算正常。
「別打了,再打我就要還手了!」男人被打得抱頭鼠竄,邊逃還邊回頭大聲阻止--他到底惹到了什麼品種的辣椒?!
「還手?你還想還手?這筆帳還沒算完呢!」她繼續攻擊,連短裙慢慢往上跑也沒空在意,露出修長美腿。
「夠了。」一聲淡淡喝斥響起,她的手被緊緊捉住,人也跌入結實胸膛,連帶包包一並被沒收。
那男人看有人出頭,此時不走還待何時!反正酒吧損失有人出錢就行,不關他的事!
「熹然?」她仍然紅著瞼,因為運動、因為憤怒、也因為羞愧--給他看到自己這副潑辣模樣……
他又不喜歡我,何必在意!很快她便釋然,女為悅己者容,但她打扮得再漂亮,也與他無關!
「女孩子在這種地方做這種事,太不體面,我絕對不希望有下次。」趙熹然皺眉,忍著將她短裙往下拉及喝令周圍人不要看的沖動,板著臉教訓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女人。
「以後你就會眼不見為淨了。」何聆霖輕輕將手抽出來。
她累了,真的好累好累。這一路追逐、單向付出,已耗盡她所有力氣。她忽然覺得當時的堅持是多麼天真美好,只是並不現實。
曾經深愛過,再多歲月、再多悵惘,都被愛包裹,埋藏在心底最深處。她當不了掘心人,事實已證明,即使這個事實很殘忍。
趙熹然凝視著何聆霖,覺得她今晚有些古怪,可是哪里怪,他也說不上來。
一下午都沒找到她人,原本有些擔心,結果秦薇打電話說了她的蹤跡,幸虧自己及時趕到,不然真不知會發生什麼事。
她真不能讓人一刻放心。
「你先回去吧,我還想坐坐。」
「繼續坐在這里?繼續生產垃圾?」他挑眉,不客氣點明-傾倒的椅子、打碎的杯子、一地狼藉。
「不要管我啦!」感覺周圍射來的目光,她低下頭。「感冒又沒全好,回去休息啦!我一會兒就回家了。」
她今天絕對不正常,趙熹然可以肯定。目光躲閃、言語含糊……難道?
他忽然露出了然的笑。
求求你走好不好?何聆霖在心里禱告,此時她實在想不出要用什麼態度和表情面對他。
「喂、喂!你干什麼,放開我!」還在胡思亂想之際,肩膀被趙熹然牢牢固定摟住。
他依舊笑如春風,可是勁力下小,因為她動彈不得,只好隨著他的腳步慢慢走出酒店,當然,沒有忘記付帳。
酒店重新恢復平靜,看熱鬧的也逐漸散場。夜幕下、轎車內,各懷心思的兩個人一陣無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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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輕點、輕點,疼死我了!」客廳傳來清脆而尖銳的叫聲,簡直媲美凶案現場。
「-今天真是性情流露,俠女本色。」趙熹然不理會某人尖叫,繼續用剝了皮的白煮蛋在她臉上揉弄。
「反正再掩飾,自己累死了人家也不喜歡。」
「嗯?-說什麼?」一個人在那里嘀咕啥啊?
「沒什麼!」趕緊澄清。「啊!痛死了,你下手輕一點嘛!」柔滑的雞蛋經過瘀青處時,簡直疼得她頭皮發麻。
「現在知道痛了?剛剛怎麼那麼勇敢?」還用皮包追著人打。如果不是那個男的好歹有些良心,哪容得了她放肆。
「我喝醉了。」
「借酒消愁?」眼眶周圍都青了,簡直像只小熊貓。「真是難得,還不如喝-自己調的酒,不會比外面差。」
何聆霖小嘴動了動,最終還是放棄說話。
打理好一切,趙熹然收拾干淨,讓她靠在沙發上休息,順便丟張毯子讓她別著涼--穿那麼清涼還動手動腳,豪放得不看地方,便宜了一干。
他不想掩飾自己對她日益加深的佔有欲,也不想隱藏想法和願望,免得那顆小腦袋整天胡思亂想。
「累了?」他出來時看到她仰頭靠著沙發,美目緊閉。
「我睡了。」
說謊也不打草稿,她今天真是糊涂到底了。他輕笑說︰「有好東西喔,錯過了可別怨人。」
為什麼還對我這麼溫柔!何-霖在心里-喊。不喜歡就別勾引我,這樣會讓人很難離開……
「看就看。」她沒精打采地睜開眼,一時破光彩震懾,又連忙閉上。黑暗的眼前不時有光芒閃過,漸漸匯聚成完整形狀,圓形、縴細而精致。
她小嘴圓張,眼楮也瞪得圓圓的,加上欲言又止的表情,看起來分外可愛,簡直像顆小隻果,讓人忍不住想咬一口。
「你……戒指?」手心在冒汗,她下意識擦在衣服上,全然不管淑不淑女了。可是擦一遍汗又冒出來,最後連額頭部無法幸免。
「送-的。」趙熹然依然微笑著,將她不自然的小動作盡收眼底,笑中帶著連他自己都沒發現的寵溺和柔情。
「送我?」何-霖僵直的目光從戒指盒上挪開,落到他臉上,又趕緊避開。「別開我玩笑了。」
是的,她是小氣鬼,開不起玩笑,尤其是她已經準備死心的時候。
這個玩笑不好笑!
「-覺得我在開玩笑?」他想擁她入懷。
是自己不好,一直沒給她足夠的安全感。但現在他已想通,理清思緒,希望不會太遲。他承認不美麗的初戀讓他至今心有余悸,所以在新的情感面前才會畏縮不前。
她在他臂膀伸過來的-那站起來。「熹然,雖然我現在這副模樣很落魄,但並不是想讓你同情我。戒指,你應該留給真正喜歡的人。之前就當是過眼雲煙,我不會再煩你了。」
「為什麼有這種想法?」他慢慢放下停在半空的手臂,並沒有被拒絕的尷尬,只是淡淡詢問。
「很早就有了,只是一直沒有說出來。」她雙手抱著身體,似乎這樣可以溫暖自己,也可以阻擋勇氣流失。
看他神色平靜,失望在蔓延--原來他並不在乎自己的感受和愛。算了,趁早放棄,免得自取其辱,讓兩個人都尷尬。
總有一天,所有刻骨銘心的傷痛都會愈合,經歷磨難後可以從容微笑。她相信自己做得到,做不成愛人,至少還可以當朋友。
「是我任性,認為只要努力去追就可以達成心願,就可以成就愛情。現在我明白,永遠不會被外力控制,它忠實于自己的想法,不會違背心深處的渴望。」
比如他在那個「舒」額頭上印下的深深一吻,他又何曾對自己毫無保留?
「-說的是真心話?」
為什麼會覺得他眉宇間隱隱藏著怒氣?她,說錯了什麼?可是這應該是他想要的結局不是嗎?這樣兩個人都可以回復原來的生活。
「很好。」趙熹然面無表情,卻讓何聆霖有些心驚膽戰,幾乎窒息-原來他也可以這樣沉重有壓迫感……
「送出的心意-不收,我也不勉強,就當它從來不存在過。」他哂笑,從小巧盒子里拿出戒指,手臂一揮,將它遠遠拋到窗外。
燈光剌目,她根本沒看清戒指落下的軌跡!
「趙熹然,你到底在干什麼!」何聆霖顧不得臉上的瘀青,急忙跑到陽台上,可是外面漆黑一片,到哪里去找?!
「你鬧夠沒有,開我玩笑那麼好玩?是,以前是我不好死纏爛打,非要拖你到西藏還害你生病,可是我現在明白了,以後我絕對不會那樣做了!」原來自己的「勉強」讓人那麼難受。
「我累了,真的累了。不想再追逐你,是停下來休息的時候了。我想和你做朋友,普通朋友也可以。」
她有些局促不安地-望,發現他坐在沙發里,還是不動聲色。是不是自己說得不夠清楚?
「以前的事你把它當成鬧劇吧,祝你找到真愛,我一定會送上最真誠的祝福,畢竟你曾不計前嫌幫助我,我很感激……」
「說完了?」趙熹然抬眼,波瀾不驚。「很可惜。如果-早點說,或者是去西藏之前說,那麼我可以如-所願。但是現在,抱歉,千分之一的可能性都沒有,-死了這條心吧。」
她頓時石化。
「我以前並沒有打算付出什麼多余的情感。而-,像不知道拒絕怎麼寫似地一直追逐。我現在動心了,可是某人竟要退縮,這個爛攤子誰來收?天下可沒有這麼好的事。」
他在說什麼?她的耳朵沒有問題吧?何聆霖迷糊了,事情根本超出她的想象。
「借酒壯膽了是不是?敢說回到起點重新做朋友,之前的時間金錢都浪費了!我,不同意。」
終于消化他語中含意,她結巴問道︰「那個……那你和舒、你們今天……這到底怎麼……」
就知道她誤會了。趙熹然在心里嘆息,原來想多情一次也會惹麻煩,他還是老實做自己比較好。
「她已經結婚了。今天我去買戒指的時候正好踫到她,老同學打個招呼不算過分吧?何況戒指還是她建議的,畢竟我對這方面不在行。」他聳聳肩。「吻,代表我們放下過去,開始新生活。而我情感新生活的目標就是---
說,騎虎難下時,還想逃哪去?」
今天,當他渴求的吻終于實現,心里激蕩的不是偷嘗禁忌般的甜蜜,也不是宿願達成的竊喜,而是釋然。
那瞬間,他竟然無來由想起帳篷里聆霖喝過酒,泛著健康光澤的濕潤紅唇。
他終于恍然,自己現在愛的,到底是誰。
那一吻不是愛情,也不是依依不舍,而是埋葬過去、解開心結。不需要蒼白無力的語言,他們都會對各自的愛人忠貞到永遠。
「那個戒指……是,送給我的?」隔了好久,何聆霖終于找回自己的聲音。
「不然-以為呢?」
「我、我馬上去找回來!」手電筒、手電筒在哪里?!她片刻也不想等,哪怕直接從陽台上跳下去也可以。
「傻聆霖,在這里。一直板著臉的趙熹然終于露出慣有微笑,站起身來將她摟進懷里。
他不知從哪變戲法似拿出一枚戒指,左手拾起她的手,右手將戒指小心戴上。
「如果這是夢,我寧願永遠沉睡。」鑽石的火彩讓她暈眩,幸福降臨得太突如其來,她什麼都沒有準備。
「啊!熹然你干嘛,奸痛!」他是小狗啊?怎麼咬人家臉!
「覺得疼?那很好,表示-不是在作夢。」他笑呵呵回敬她,對她臉蛋的細膩觸感依舊回味不已。
「又開始欺負我了?哼,我不答應你了!」
「不答應?那好,戒指拿來,我想還有別人適合戴它。」
「臭熹然,一點都不讓我!」她是在撒嬌好不好?可惜踫到一個不解風情的家伙。
回答她的,是更深更溫柔的吻,將所有抗議都封在小嘴里。
開玩笑,現在不制住她,以後還不被騎到頭上去!他這是未雨綢繆,防患于未然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