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龍娶妻 第十章
睽違了廿五年，花晴終于又回到梧魯村。
知道當年發生什麼事的村民們又驚又懼又感傷。
「花晴，-都沒有什麼改變。」與她同年的朋友，看見她都流下眼淚來。
當年用花晴的一條命，換來梧魯村往後廿五年的風調雨順，豐衣足食，每當想起花晴，大家心里頭都會有很深的愧疚，其實他們都是老實的人。
「老了。」花晴笑笑說︰「當年我到山里，覺得很害怕就逃走了，你們會不會怪我？」
大家都搖搖頭。
「-活著我們才歡喜。村里年年都是豐收，只有對-的愧疚，人人都放不下。」
「對了，東巴跟村長呢？」
「都已經過世了，我們都已經年過半百了。」村民告訴她︰「現任的村長就是木德-回去看看-爹娘跟妹妹吧，他們全都很想念。花梨生了個好兒子，快廿五歲了，這麼多年，沒有人再見她笑過。」
村民說著，一邊打量陪她回來的陌生男子，樣貌看起來只有十七、八歲。
「是-兒子嗎？花晴。」
龍生在進村莊前，已經消除人們對玄三的記憶。
「他像我兒子嗎？」花晴笑容里有一種說不出來的哀傷。
不像！眾人心里直搖頭，花晴的兒子哪會這麼丑，人家花梨的兒子木念晴明明就十分英俊。
「你們瞎了什麼狗眼啊？我是花晴的丈夫白龍生。」龍生很大聲地駁斥村民。
村民嚇了一跳，也分不清是因為花晴嫁了一個這麼年輕的夫婿，還是因為他的丑陋跟無禮？
「龍生，不要對大家大小聲。」花晴輕斥。「你留在這里跟大家自我介紹，我去看看爹娘。」
花晴走在既熟悉又陌生的小徑上，這是通往她家的路呢，景色依舊，覺得陌生的應該是心境吧！
她推開家門，廿五年不見爹娘，一晃眼竟如隔世。
「是……晴兒嗎？」花家雙老顫巍巍地喊出在心底深埋廿五年不敢叫出來的名字。
「阿爹、阿娘！」花晴跑過去抱住他們。
爹娘何時已經如此蒼老？
「晴兒，阿娘的寶貝女兒。」老婦人抱著她，哭喊著︰「娘的心肝，苦命女兒，爹娘活著只是想再見-一面啊！」
花老爹的臉上也是涕泗縱橫。
這些年，因為花晴嫁給白龍大神，而花梨嫁到村長家，所以他們的衣食都有人照顧。可是他們沒有一天忘記過花晴，花晴比盛開的花朵還美、比太陽更燦亮，雖然他們對兩個女兒都不偏心，可花晴從小就是他們的心頭肉啊！
「-嫁給白龍大神，應該三天回門，我們一直等、一直等，去迎轎子的人回來說，只剩下紅嫁衣，但我們不死心，還是等，一年過去、兩年過去，阿爹跟阿娘的頭發不知道什麼時候全白了，可是不等到-，我們死都不甘心。」
「當時我很害怕，一個人在轎子里，我怕被野獸吃掉，就月兌掉嫁衣，跑到山上去。因為怕被東巴處罰，所以不敢回來。」
「傻孩子，我可憐的孩子！」
「外婆！」一個清爽的男子聲音傳來，門一推開，是一個長得很像木德的男子。
「念晴，娘不是跟你說過要先敲門嗎？都要娶老婆了，還這麼不知進退！」一個有點嚴厲的女聲自門外響起。「阿爹、阿娘，我給你們帶來了……」
女子一走進來，看見花晴，整個人都愣住了。
手上的籃子，裝滿她剛上山采摘的新鮮水果，不知不覺全落了地。
「阿姊？」她顫抖的手-住嘴巴，連聲音都抖了。
「娘，這位漂亮的阿姨是誰啊？」
「念晴，跟外婆到後院去除草好嗎？娘有話跟你阿姨說。」
「阿姨？」木念晴被花家雙老推著走。
「看-，兒子都大到要娶老婆了，-還莽莽撞撞的。」花晴蹲下去，把落在一地的水果拾起來。
「阿姊，真的是-？」花梨咬住嘴唇，眼眶都紅了，卻沒落下一滴眼淚。
「不然還會是誰？」
花梨的嘴咬得死緊，幾乎快被她咬破。
她抖著身體，不敢向前一步。
「我原諒-了。」花晴走到她面前，看進她的眼里。「我原諒-，請-也原諒我。」
花梨抱住她，哭了起來。
「阿姊，我可以哭嗎？我可以哭了嗎？-知道嗎，我沒有忘記-對我說過的話，廿五年來，我不準自己流下一滴眼淚，因為我不哭，所以也不笑，這一輩子沒有再見到-，我到死都不哭不笑！」
「傻妹妹，跟從前一樣傻。」花晴抱著她，這是她唯一的妹妹啊，她怎麼忍心-棄她廿多年……
妹妹做錯了事，她就怨她廿多年；她做錯了事，玄三而今何在？
玄三，為何你從不曾怪我？
xxsyxxsyxxsyxxsyxxsyxxsyxxsyxxsy
在梧魯村待了一個星期，花晴跟龍生回到江南的家。
花晴看著家門，突然覺得累了。
她終于知道什麼是倦鳥歸巢，這里才是她的家，她要休息的地方。
她躺在床上，是時候了吧？
她可以看見牛頭馬面等在她的床頭邊。
她不害怕，只是舍不得與她最愛的人，此生不再相見。
龍生恨恨地瞪著牛頭馬面，他們很識趣地退到門口。
「我不會讓他們帶走-的。」
「是時候了。」花晴輕輕地說。
「他們不敢。」他轉頭又瞪了兩個無辜的鬼使幾眼。
牛頭馬面聳聳肩，心里難免抱怨︰怎麼會接到這麼棘手的案子？！
「龍生，可以握著我的手嗎？」
龍生連忙握住她，她的手冰冰冷冷的，一點生氣也沒有。
「你的手好冷喔，還是冷的其實是我？」她模著龍生的手，這個她彷佛愛了一輩子的人。「我听人說過，手心溫暖的人，其實心是很冷漠的喔。」
「晴。」龍生沒有一刻這麼害怕過，這樣的感覺又陌生又難受。
「你知道嗎？原本因為玄三的死，村人把我嫁給你；還有花梨的背叛，那都是我覺得不能原諒的事。可是，當初若不是我去，我想我會跟那些村民一樣，一輩子過著愧疚不安的生活吧！世間上有些事就是這般萬不得已，但我遇見你，就是最幸福的事了。」
「我也很幸福啊！晴，-不要離開我，-離開我怎麼辦？」
「我呀！就像你講的一樣，真的是一個很貪心的人。我以為卅年夠了，我以為有你陪著我夠了，可是，我還是貪心的想要……」
「-要什麼？我都給-！」龍生著急地說。他想起自己作過唯一的夢，花晴什麼都不要，他便什麼都沒有。
「我要的，你不能給。」花晴笑了，燭影在她蒼白的臉上搖曳，恍恍惚惚的，她的笑，有很深的悲傷。
「我能給，我什麼都給-！」龍生怒吼。
「我只想要，你為我流一滴眼淚；我只想要，你想我的時候，心痛過一次。」
花晴閉上眼楮。「如果你只是個凡人，我寧願你比我先死，因為，等待比死更寂寞。」
「晴！」
他不準她睡著，該死的牛頭馬面往前跨了一步。
「滾開！你們滾開！」
一顆眼淚由花晴眼角滴落。
「別為難……來世，尋我，好嗎？我等你，再久都等。」
「不要離開我！」龍生喃喃地說，他握著花晴的手，感覺生氣不斷自她的指尖流失。
「……十里平湖霜滿天，寸寸青絲愁華年，對月形單望相護，只羨鴛鴦不羨仙……」眼淚落下來，閉上的雙眼，便再不睜開了。
「晴！」
牛頭馬面抓住花晴的魂魄，人剛死時，魂魄是昏迷的，上面交代，這個案例不要給她任何回魂的機會，不然會很麻煩。
「你們放開她！」龍生推開牛頭馬面，可是花晴的魂魄愈飄愈遠，又被其它的鬼使神差抓住。
「我們原本井水不犯河水，請你不要造成我們的困擾。這次上面派下來的天將神兵共有一百零八組，為了怕你作怪，這個魂魄不會有任何回魂的機會，她會即刻過奈河橋、飲孟婆湯，重新轉世為人，你好自為之吧！」
所有的鬼使神差瞬間消逝，只留下花晴魂魄已去的身體，跟發狂的龍生。
龍生將屋子里的一切都搗毀，然後沖出屋外。
小玉听見聲響，趕到他們房間時，只看到花晴睡著似的，十分安詳地閉著雙眼。
小玉咬著唇，顫抖著執起花晴滑落床邊冰冷的手，慢慢地幫她蓋上棉被。
「晴姐姐，好好睡吧！小玉唱歌給-听好不好？願-一路平安……」眼淚一滴滴，伴著歌聲滑落……
魂兮歸來，去君之恆干，何為四方些？舍君之樂處，而離彼不詳些。魂兮歸來，東方不可以托些。長人千仞，惟魂是索些。十日代出，流金鑠石些。彼皆習之，魂往必釋些。歸來兮！不可以托些……
xxsyxxsyxxsyxxsyxxsyxxsyxxsyxxsy
「啊！啊！」龍生對著曠野大吼︰「把我的晴還給我！還來！」
老天不語。
「你算什麼！你算什麼！把我的妻子還來！」
龍生覺得好痛、好痛。
他從來沒有認真想過，死，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軀殼壞了，再換一個就好了，不是嗎？
花晴為什麼不肯？管靈魂的神官為什麼不肯？
為什麼要讓牛頭馬面帶走她？
不！他不屈服！
龍生丟下玄三的身體，閻王要人三更死是嗎？他偏要叫他還人！
xxsyxxsyxxsyxxsyxxsyxxsyxxsyxxsy
閻王殿里，來了一個不速之客。
閻羅王頭大地起床，這人非得要在他下班的時間來嗎？
「喝茶嗎？」
「不喝！」
嗯？他都擺出茶陣了，他敢不喝？
「吃點心嗎？」
「不吃！」
真難搞的客人！
「看電視嗎？」
夠討好了吧？簡直低聲下氣到一點都不像閻羅王了。
「不看！」
龍生實在太不給他面子了，這會兒把閻羅王也給惹毛了。
「那你要做什麼？」閻羅王一臉不爽。
「把我的妻子還來！」
「你頭殼壞了，沒事娶老婆干什麼？」閻羅王跟他大哥的口氣倒是一模一樣。
「那是我的事，你管不著！」
「很好，那你老婆現在落到我的手里，就是我的事了，你一樣管不著。」
「把我的妻子還來！」
「說還就還，我豈是那麼沒有原則？況且你老婆早已經入了轉生輪，投胎轉世去了！」閻羅王有點幸災樂禍，上頭說，這案例要速戰速決，好在他今天有加班，早一步將花晴給送上轉生輪。
好理加在！
「到哪里去了？」
「不知道，不關我的事。」閻羅王很快樂的回答，好在轉生不是他負責的工作，他連忙推卸責任。
「誰知道？」
「轉生娘娘應該知道。」閻羅王簡直知無不報。
龍生轉身就走。
「唉，我說龍生老弟。」
「什麼事？」
「人嘛，不必太認真，過了就算了。」
「不用你管。」
龍生又找到轉生娘娘。
「不知道，不知道，那是轉輪王的事。」
「不知道，不知道，那是載胎船的事。」
就這樣，龍生走遍十殿閻羅，沒有一個人能夠回答他。
他又回到最先的閻羅殿。
閻羅王再度勉強地從溫暖的被窩中爬起來。
媽的，又沒加班費可拿。
他提起精神。
「喝茶嗎？」
「少來這一套！」龍生怒吼。「為什麼沒有人能告訴我，我妻子到哪里去了？」
「年輕人不要火氣這麼大嘛！」
「那你告訴我，我妻子在哪？」
「唉！」閻羅王很夸張的嘆了一口氣。「不是我們不告訴你，是告訴你也沒有用。」
「為什麼？」
「人類重新投胎以後，什麼都不記得了。從小嬰兒到學會走路要一年，學會完整說話至少要三年，就算你找到你妻子，要等到她可以跟你談情說愛，起碼得超過十五年！」
「那又如何？」
「你可別忘了，你大哥給你的時間只剩十四年多一點，所以，就算你找到她又如何？徒然搗亂她的人生而已。」
龍生被問倒了。是啊！找到又如何呢？
他也不是自由之身。
他頹然地轉身。
「慢走，不送啦！」閻羅王揮揮衣袖，心下直念︰快走！快走！
就在此時，閻羅殿的電話突然響起，閻羅王迅速接起超過三聲就會掛斷的奪命鈴聲，用謙卑到不象話的口氣問安，還用立正站好的姿勢聆听，最後，以丹田發出有力的聲音，短促地回答兩聲︰是！是！然後恭恭敬敬地掛下電話。
「等等，龍生老弟！」他急忙叫住龍生，可龍生哪有心情鳥他？頭也不回的讓閻羅王追得是上氣不接下氣，呼！太久沒運動，跑起來簡直是要他的老命！
好不容易追到龍生，其實是因為龍生突然趴在地上自怨自艾，不再前進。
要命！閻羅王喃喃抱怨，偷偷平穩氣息，然後故作姿態地嘆了一口氣︰
「唉！龍生老弟，我看你也是一個痴情的人，上頭說等你服刑期滿，會送你一個禮物。」
他們私底下，都笑稱龍生那個星球是「囚獸星」，囚獸星的人很強，幾乎是宇宙最強的。可是他們守衛星球的時候，跟坐牢沒什麼兩樣，所以人一放出來，就會像猛獸出閘，到處惹事生非。上頭也交代過，沒有必要，千萬不要得罪他們。
哪像他們，又輕松又愜意，不但有人性化的工作環境，還周休二日，逢年過節還能吃香喝辣，領年終獎金。
唉，對于龍生這個族群，他是寄以無限的同情啊！
「什麼？」龍生興趣缺缺的問。
「她要你來世尋她，如果你真的找得到她，而她也認得出你，就讓她月兌離輪回，跟你永世相守。」
「真的？」
「千真萬確！所以在你服刑期滿之前，都不可以再來找我喔。」閻羅王真感激上面這個法外施恩，不然再讓他這樣天天魯下去，他就得受不了請調了啦！
xxsyxxsyxxsyxxsyxxsyxxsyxxsyxxsy
龍生回到豆漿店，見到小玉跟買官在為他們守靈。
原來他到閻羅殿去一遭，人間已經過了七天。
小玉跟買官哭得很傷心。
他看著小玉堅持要將花晴跟他的……呃，玄三的尸體合葬，心里有些不願意。
他月兌離了玄三，突然發覺那其實不是自己的身體，那只是玄三的身體。他突然發覺，沒有讓花晴見過真正的自己，是一件很遺憾的事。
小玉跟買官最後並沒有結成夫妻，可是兩人到死都經營他們的豆漿店。
小玉最愛跟客人說︰
「這家店的老板跟老板娘，是一對神仙眷屬。老板娘是世間難得一見的大美女，人很溫柔，老板嘛……」小玉總習慣停頓一下，才接著說︰「英俊不凡、玉樹臨風。」
這小玉，這麼確定的事還需要猶豫嗎？
「那他們去哪里了？」沒听過的客人會問。
「都說是神仙眷屬了，當然是做神仙去了。」
小玉沒好氣地說。
晴姐姐一死，公子就跟著去了，她哪有機會照顧他啊？這一世給他的感情夠了，但願來世能愛上一個喜歡自己的人。
小玉這家伙，原來始終對我痴情一片啊！
那買官不就沒機會了？
唉！看來這輩子沒辦法讓他做覆水重收的事了。
龍生在豆漿店徘徊了幾年，突然想起在梧魯山跟花晴相遇的時光，花晴說過，也許那才是最快樂的時光。
想到這里，他決定回到梧魯山去。
花晴笑的樣子、生氣的樣子，花晴為他煮飯、為他洗衣，陪他度過每一天的晨昏、每一年的春夏秋冬……在天山上，她迎向他冰冷的唇，兩人的唇瓣都帶著冰雪的氣息，卻又熾熱難分……
這樣的感情，人生不會再有。
歡喜已無。
悲傷已無。
龍生在花晴剛過世的幾年，漸漸模糊了她的模樣，怎麼也想不起來。可是現在，她的模樣又重新回到眼前來。
多麼清晰！宛如昨日。
他沒有想過，為什麼會喜歡花晴，也不知道，花晴究竟在等待什麼？
她要什麼，她從不說。
沒有花晴的每一天，他很想念她。
這樣的思念，不知道該往何處去？
我只想要，你為我流一滴眼淚；我只想要，你想我的時候，心痛過一次。
他想念她，卻無法流淚。只是覺得，她沒有看過自己真正的模樣，真的好遺憾！
xxsyxxsyxxsyxxsyxxsyxxsyxxsyxxsy
西方的天邊，飛下了一只色彩斑斕、大小如雉雞般的鸞鳥。
這種鳥生活十分講究，只在昆侖山中最純淨的泉水中沐浴，晚上棲息在梧桐之上，以四海為家，翱翔在宇宙之內，往來于天地之間，自歌自舞，優游自在-
靠近龍生身邊，很親昵地依偎著他。
龍生坐在樹下，睜開眼，緩緩的笑了。
他伸出手，輕輕撫著鸞鳥五彩的羽毛。
「你怎麼獨自一個？你的伴兒呢？」
鸞鳥依偎一陣，又獨自飛走。
「你獨自歌舞，不寂寞嗎？」
他對著鳥兒的背影說。
「你夠了！」突然響起冰冷到極點的聲音。
龍生先是看見一雙穿著潔白衣褲的腳，慢慢地抬頭，望見他大哥千萬年如一日、冷冰冰的臉。
「大哥。」
「你要消沉到什麼時候？就知道給你卅年是太久了，沒有用的東西！有時間在這里做無謂的感傷，不如給我滾回去看家！」
「我不要！大哥，你都不知道我心里有多苦……」
他大哥的額角隱隱有青筋浮動。
「你苦死了關我屁事！我簡直恨透你了！」大哥無情的腳狠狠地落在他的上。「你知不知道你害慘我了！都是你、都是你！」
他大哥不斷的踢他、踹他，好象恨不得把他踩成肉醬。
「大哥，我上次見到你，已經發現你脾氣變得很不好，怎麼這次看到你，你又變得更殘暴了？」
龍生覺得好委屈哦！他失去心愛的人，已經是萬念俱灰了，是這世上最苦命的人了，他大哥為什麼還要踢他出氣呢？
嗚……他真的好可憐哦！
「你沒有看到那只雞嗎？」
「看到了。」鳳凰被說成雞也好可憐，他承認他壞，可是大哥比他更壞！
「那只是我大哥的寵物！」
喔？原來是大哥的大哥，簡稱大哥大。
但他大哥大的寵物又關他什麼鳥事，要讓他這樣被他大哥的腳蹂躪？
「你知不知羞？不過死了一個人類女人，你就鬧到閻羅殿去，讓大家看笑話，簡直丟臉丟到外層空間去了！」
「我丟臉是我家的事，而且為了我心愛的晴，更丟臉的事我都敢做，哪怕要我上刀山、下油鍋，我都不怕！」
「你可惡！」他大哥听了一點也不感動，又用盡全力踹他一腳，還用鞋後跟轉了好幾下。
「我都不知道大哥你原來這麼恨我。」
「你丟臉丟到姥姥家本來不關我的事，可是要命的是我大哥正好跟他朋友看見這丟人現眼的一幕。他朋友說︰『好啦！他這麼痴情，你就成全他嘛！』然後我大哥為了不值錢的面子，就答應他了。我大哥隨便答應的結果就連累到你大哥我，這樣你這顆豬腦袋懂了嗎？」
這番話實在是說得又臭又長、沒條理兼沒文法，完全听不出重點到底是什麼。
「你是說……你是說大哥大說我不必回去了？」龍生驚喜的眼光跟他大哥怨恨的眼神正好成反比。
「對！你不必回去坐監，得意了嗎？」
「小弟不敢，小弟多謝大哥跟大哥大的成全！」
「哼！」
眼前金光一閃，他大哥回到飛行器上，愈升愈高，然後突然-下一個東西。
好象是一個人，且被重重摔到地上耶？
「唉呀！」龍生有一個超級不祥的預感，他連忙跑過去。唉呀呀……是他的龍體啊！
大哥這心狠手辣的家伙就這樣把他的身體給高空彈跳下來，也不幫他綁繩子，這下摔得頭破血流了啦！
「你不是想要你的身體嗎？給你啊！這身體摔得可嚴重了，不睡個一百年我看是好不了了。」
他大哥說完拍拍就走了。
「大哥，你好狠的心……我現在才知道最毒婦人心是錯的！」
龍生抱起自己的身體。
唉！
他的腦電波雖然很強，可是因為地球特殊磁場的關系，很容易讓他感到疲倦，所以他一定要附在生物的軀殼上，才能獲得充分的休息。一般的軀殼對他來說，就跟床的功用是一樣的。
可是一般人的軀殼，又發揮不了他所有的靈力。
要在茫茫人海中尋找花晴的靈魂，非得要他自己的身體不可。可現在讓他大哥這樣狠心一摔，他不但不能擺月兌現在這個不知道是陳七還王八的身體，還得要等他的身體自動復原，這可能得等上一百年呢！
他可是心急如焚的要去找他的晴呢！
唉！不過就算急又能怎樣呢……
龍生把自己的身體抱到梧魯山，當初遇見花晴的那個山洞里。
漸漸的就昏昏欲睡了。
也許只有在夢里，才能穿梭那不可能的相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