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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人」難為 第十章

冬末初春時節,南方之地。

富貴客棧的二樓,憑欄佇立著兩條高大的人影,兩條人影同時將視線往下瞧,看著那個在人群中穿梭的窈窕人影。

「張大爺,這是您的碧螺春,依照您的喜好,是用二沸滾泉來沖泡的喔!」

張大爺敞著缺了一顆門牙的嘴,嘻嘻的笑道︰「掌櫃姑娘果然夠細心,難怪老頭兒我三天兩頭來向你報到。」

「報到倒是不必,但張大爺……」可人兒嬌笑,「可要保重身體活到一百二,好讓我們能多點機會伺候您喔!」

安撫了這一桌,另一桌卻拍起桌子——

「現在是什麼情形?我的涼拌大頭菜怎麼老半天都不上桌?敢情是還在拔菜?」

「馬二爺呀!」可人兒轉了方向,笑顏不改。「您真會說笑話,放心,菜不用拔,多著呢!只是咱們店里的小菜有個規矩,若非腌漬到入味,是不許上場給客人吃的!」

「今兒個咱們店開得早,還沒腌夠味呢!麻煩您再耐心等等,這樣吧!喏,這盤蘭州瓜子讓您邊嗑邊等,不收錢。」

「有不收錢的蘭州瓜子嗎?」遠方的一桌伸手大喊,「掌櫃姑娘可不能厚此薄彼,咱們這桌也要。」

「放心。瓜子能值幾個錢?最重要的是大家滿意,在場的統統有。」

「掌櫃姑娘!那麼我那……」

「掌櫃姑娘,我可是先來的喲!你……」

一樓大廳熙熙攘攘,過半的召喚聲全都是沖著那一身紅衣,臉上掛著親切笑靨的掌櫃姑娘。

幸好這小女人夠靈巧,又擅于調度安排,只須以甜嘴招呼客人;至于動手,就都發落給其他人去做,算是游刃有余。

在觀望了片刻後,二樓的人影嘆氣了——

「現在見她這個樣,生命力滿滿的,你還會怪我那時設計讓她吃藥的事嗎?」

「雖說讓她吃下鬼谷神醫的‘失憶散’,忘記往事是為了她好,但……」範辛將健臂枕在身前的欄桿上,往下看去的眼神中微帶著遺憾,「這畢竟是種不尊重當事人意願的做法。」

「意願?!」洛東白沒好氣的反駁,「我還寧可尊重當事人的生命!你以為在她清醒後,發現她心愛的男人為了保住她的小命,競以活人入殮,她會不跟著一起去尋死嗎?!」

「還有她那時蠱毒剛清,最忌諱情緒起伏,吃下那藥也是防止她因為情殤,日後留下什麼後遺癥。」

範辛搖頭喟嘆。「算了,我只是在對老齊這一對的坎坷際遇感到同情,又沒怪你的意思,當時你會那麼做也是情非得已——老齊為愛赴死,唯一交托給咱們的就是讓他心愛的女人能好好的代他活下去,並幫助她打理好這件客棧,遠離京城那是非之地,連想幫他報仇都不許!」

听到那句「連想幫他報仇都不許」的話語時,洛東白那原是俊美的臉龐,神色頓時變得陰鷙。

「他是這麼說,但我可沒點頭同意,哼!想我‘三狂’乃三位一體,慕王爺既然有膽招惹其一,就要有心理準備日後會得到其他兩人的報復!當初我隱忍著沒動手時忌憚著紅豆的身體,現在鬼谷神醫已經幫咱們確定了她體內的蠱毒確實已清,那就代表復仇之日不遠矣……」

狠話放到一半,洛東白的聲音突然像是打結似的,「呃——老範,現在是七月嗎?」

「七月?拜托,元宵都還沒到呢!」

「那那那……那為什麼我我我我……我會看見了鬼?!」

「看見鬼?那肯定是你平日壞事做太多,所以大白天也能見到鬼……呃——糟了,我好像也瞧見了。」

洛東白暗吸口水,「所以那個並不是我一個人的幻覺羅?」

「應該不是……」連向來最為沉穩的範辛也忍不住暗吞口水,「你瞧他那沖過去緊摟住紅豆的模樣有多麼激烈,一點也不像是幻覺!」

「是呀!而且……」

望著底下那兩人互動情況的洛東白眯眼兼撮嘴,表情寫著痛呀!「如果是幻覺,紅豆的那一巴掌就不會這麼大聲了。」

「糟!‘那只鬼’正把眼神往上飄,他瞧見咱們了!」

「啊!我突然想起有很重要的是要去辦!」

「我也是,我廚房里還炖著鮑魚呢!」

兩條人影正準備各自開溜,卻已來不及,樓下傳來一記震天怒吼——

「你們兩個想上哪去?還不快把事情給我解釋清楚!」

「鬼谷神醫的失憶散?!」齊郝任大步向前,伸出怒掌將洛東白揪高,「你居然給她吃那種鬼玩意兒!」

「那才不是什麼鬼玩意呢!那是在當時,唯一能保住紅豆小命的好東西。」洛東白力持鎮定,勉強堆起干笑安慰老友,卻不得不被眼前這個長發亂須,氣勢驚人,猶如叢林野獅出巡般的男子給嚇到。

真是的,拜托他也拿個鏡子照照自己,真正的鬼玩意應該是像他這副德行吧!

「別這樣!老齊,」還是範辛懂得針對老友的顧忌下藥,暗暗眨眼,要齊郝任吧別忘了這屋里還有一個正張大困惑的眼楮,來回逡巡著他們的阮紅豆,「你這樣大吼大叫,會嚇到紅豆姑娘的。」

一句話讓齊郝任無力的松開了洛東白,改揪自己的長發,一副咬牙切齒的痛恨樣。「嚇到她?真正被嚇到的人不是她,而是我!」

沒錯,是他!

在他費盡千辛萬苦逃出生天後,卻駭然發現心上人竟然忘了他?!

洛東白面帶慚愧的企圖轉移話題,「說真的,你到底是怎麼逃出來的?」

明明那時在慕王府的層層重兵把關下,齊郝任被卜大通親自押解,將他送進絲蘿郡主的墓室里。

為防止他這個盜狂的本事太大,違背諾言逃走,慕王爺先是讓人灌了他迷魂藥,再運來巨石堵住墓室對外通道,以灰泥層層錮封。

甚至還在墓室外設下日夜戍守的衛卒,嚴防齊郝任逃掉。

為了讓齊郝任和他的寶貝女兒能在墓穴里成為一對陰間佳偶,慕王爺非要讓他的寶貝女兒在死後能夠如願以償。

這也不能全怪慕王爺的心思歹毒,用盡心機,誰教人家的寶貝女兒是因為迷戀齊郝任而死的呢!

只是沒想到在那樣的重重把關下,這小子居然還能逃出生天,果真是個盜狂,連自己都盜得出來!

只見齊郝任沒好氣的從腰間掏出一柄僅有掌心大小的鐵鍬,「我能出來全靠它!」

「怎麼可能?」洛東白暗暗稱奇,接過鐵鍬上下檢查,確定鐵鍬里沒有任何神秘開關。

齊郝任冷冷問道︰「你是在懷疑盜狂的本事嗎?」

「不敢、不敢!」洛東白趕緊將鐵鍬交還,「我只是奇怪,在你進去前明明已讓慕王爺親自搜過身,連個湯勺都不許帶,這個小東西又是怎麼跑出來的?」

「是卜大通給我的。」齊郝任淡淡的開口。

「卜大通?!」範辛和洛東白同聲訝嚷。

齊郝任閉眸點頭。「沒錯,是他!別忘了慕王爺雖然曾為我搜身,但最後一個將我送進墓室里的人卻是卜大通!」

「他在前一天就曾跟我打過暗號,說是要幫我,所以在他離開前,給了我這柄小鐵鍬及迷魂藥的解藥。」

「他一開始之所以會跟慕王爺合作,不過是因惱我多年來壓在他的頭頂上,想讓我嘗點苦頭,卻沒當真良心泯絕到想要我死,且既然我已決定退出江湖,對他早已沒了威脅性。」

兩人算是同行,在當時卜大通所能給他的協助,絕對會比範辛及洛東白兩人更為有用。

所以齊郝任才會在入墓前特別要洛東白及範辛答應絕不尋仇,只求他們盡快帶著紅豆遠離京城這個是非之地,不要再來蹚這趟渾水。

而他雖是早已打定要逃出來的主意,卻是不能透露半點口風給其他人知道,以免讓慕王爺起疑心。

在他被關進那個鬼地方,成了活人殉葬後,若非心頭念著要活著回來找紅豆,不能讓她傷心,不許自己放棄任何一絲求生希望,此時恐怕早已成真鬼了!

卻沒想到,齊郝任苦澀地想——他千辛萬苦逃回來,面對的卻是一個忘了他的心上人?

這個世界,怎能如此荒誕可笑?

她不記得他了!

那個傾盡他所有,甚至不惜以生命來守護的女孩竟然不記得他了!

這樣的打擊打過沉重,當初那股支撐他逃出,讓他無論如何也不肯放棄的原動力仿佛在瞬間消失,齊郝任頹喪的坐倒在地上,雙手覆面,無措而痛苦。

屋里很靜,他不知道那兩個該死的家伙是何時離開的,他也不在乎——反正他要的只是一個能容他安靜獨處,自我舌忝舐傷口的空間。

誰都別想來煩他!

于是當他感到有人過來輕觸他的頭頂時,他的第一個反應就是抗拒!

但他的手才剛動,就在下一瞬間僵住了,因為他感覺到對方小手的滑膩及熟悉。

他無神的抬眸,看見蹲在他眼前,用憐憫及好奇眼神看著他的紅豆。

齊郝任動也不敢動,任由紅豆用那種看到受傷小動物的眼神好奇的盯著他,任由她的小手繼觸踫他的額頭後,滑到他那因挖掘而爬出地底,留下了幾條傷疤的臉頰。

他不敢動!

在經歷方才在大廳里,先是被她無情的推遠,繼而狠狠地摑了他一巴掌後,他已成了一只驚弓之鳥。

他不敢動!

就怕在她對他的記憶力只剩下一片空白時,他的任何一個不當舉動都將被列為她對他的觀感,並且在日後用來判定他這個人。

他怕遭到她的反感,他怕被她給討厭,他怕那個曾經深愛過他的紅豆再也回不來了。

「你很傷心?因為我忘了你?」她的嗓音很嬌柔,依舊是他最愛听的嬌嗔語調。

他還是不敢動,任憑著她以縴指在他的疤痕上好奇的滑動。

「別這樣嘛!我也忘了黃豆和綠豆呀!他們這陣子天天跟我說些從前發生過的事,就是想幫我拼湊回記憶嘛!」

洛東白說「失憶散」的藥效雖然強大,但人類的腦子構造復雜,沒人能肯定將來會不會有那麼一天,她會把過去的事又全都記起來。

她的安慰並沒能讓他好過些,拿她弟弟們的情況來安慰他?拜托!他們原本是一對深愛著彼此的愛侶,這能比嗎?

「雖然我不記得你了,雖然你剛才一見面時的粗魯是真的嚇了我一跳,雖然你現在的模樣好像是個野人一樣,但我好像……」她的笑容微透著羞澀,淘氣的指尖滑上他的人中,好玩的撥弄起那遮覆住他嘴型的長須,好奇著他的唇瓣生的是什麼模樣。「一點也無法討厭你!」

猶如漆黑的夜里點起燈,那頹坐到地的男人倏地眼神發亮。

半個月後,阮紅豆站在船尾,看著那在岸邊揮手送行的人群由大變小,由小變點,終于再也看不見了。

她的心頭有些慌,一種對于未知的未來的恐慌。

驟然一個硬實得懷抱由她身後溫柔的環緊,將她往後摟進懷里,神奇的在這一瞬間,將她滿懷的恐慌給熨平了。

「舍不得?」身後男人貼近她溫柔低語,蠕動的唇瓣幾乎吻上她柔女敕白皙的頸項。

「當然。」她很想直起身和男人保持距離,甚至在語氣中摻進一點冷淡,卻無法辦到。

如同往常一樣,只要他多靠近她一些,只要他用情人耳語般的語氣跟她說話,她的背脊便會不听使喚的乖乖朝他貼去,就連說話的聲音都變得像是在撒嬌似的。

莫非真如他所言,她的腦子遺忘了他,身體卻沒忘記他?

「有舍才會有得,在人生的每一個階段里,都得面臨取舍的問題。」

「可是我還不能夠確定——」紅豆的語氣中透露著不安,「這個選擇是否正確。」

听到這話,身後男人在她耳後邪邪的笑了,「那麼,需要我來幫你確定嗎?」

紅豆暗翻白眼,幫忙?!他會做的只是更加攪亂她的思緒,更加弄亂她的生活吧!

她身後的男人自信且專制,大男人性子十足,真不知當初她是哪根筋不對,竟然對他產生同情、產生憐憫,覺得他很可憐,所以說出了那句「一點也無法討厭你」的話來。

就是那句話讓齊郝任在瞬間變了一個人似的,他重新意氣風發起來,變得就如同洛東白等人所形容的——慣于將所有大、小事情全攬在他的手里,而要別人乖乖听從他的安排。

首先齊郝任決定遠行,目標是海外的南洋島國。

他想上那里去經商,等過幾年後再回中原,以免那老是想要他死的慕王爺在听說他還好端端的活在南方,會再度上門來找麻煩。

其次就是他和紅豆得先拜堂,這樣他才能名正言順的帶她一起出去。

「拜堂?!」紅豆當時听見的反應除了愕然,還是愕然,「可我還沒想起你……」

「但你說的過無法討厭我不是嗎?」

「無法討厭是無法討厭,但——」但這和喜歡應該還有一段距離吧?

「難道你忍心讓我一個人離鄉背井,孤獨的在異鄉討生活嗎?」他又以兩人再次重逢那天,那種落拓無依的眼神瞅著她了。

紅豆看得心軟,安慰他說她不忍心,沒想到他就憑著這句話去向眾人宣告,說她同意要嫁給他了。

呃——她有答應嗎?

許是感覺到她的疑懼,他當時還追加保證。「我知道你對我還很陌生,拜堂不過是個方便我們同行的儀式,我會讓你先習慣我的存在,再來談進一步的相處問題,絕不會逼你做不願意的事。」

時間緊迫,紅豆無暇深思,結果就是莫名地被他抓去拜堂,慌慌張張的被他哄去打包行李上船,跟著一個她其實還很陌生的男人遠離家園。

這一離開可不是幾個城鎮,或是幾座山頭的距離,而是相隔著汪洋大海,天各一方的遙遠異鄉哪!

而他,真是她能倚靠一輩子的良人嗎?

她的決定會不會太過草率?

她那失去的記憶還有沒有可能拼湊的回來呢?

在心思紊亂間,紅豆沒留意到那雙原本只是松環著她腰際的大掌,竟有一只無聲無息的潛入她的衣服里,翻越過重重障礙,爬到她的胸前,甚至還一把覆住她的豐盈。

「你你你……你在干什麼?」紅豆被嚇到結巴,既要擔心自己的聲音太大會引人側目,又怕聲音太小阻止不了這個說話不算話的賴皮鬼!

他雖說了拜堂不過是個儀式,絕對不會強逼她,卻又老愛三不五時越界挑釁,對她上下其手,做些會羞死人的事。

紅豆的驚惶一點也沒影響到齊郝任,他懶洋洋的將下巴枕在她的肩上,雲淡風輕的說話。「在幫你確定你的選擇絕對正確。」

才不正確呢!

她都快被他給嚇死了,雖然他們站在船尾,身後人群又是三三兩兩的個子聊天說話,但這不代表別人就不會看見他的手藏在什麼地方呀!

紅豆紅透臉頰,壓低怒嗓,「快快……」快點給她拿出來啦!

「快?!」他捉弄人的語氣里故意夾帶著為難,「唉!娘子真是心急呀!」

他听話照辦,卻不是快將壞手給抽出,而是加快欺負她的速度。

被齊郝任的撒野,使壞行徑給弄到不知該怎麼辦的紅豆,弄不懂自己是氣壞了還是怎樣,突然一個腿軟站不住,整個人癱軟在齊郝任的懷里。

眼見嬌妻自動投懷送抱,又老半天沒再出聲抗議,原本他還當她是乖乖投降了,後來才發覺不對勁,覷見愛妻懸在眼角要掉不掉的小小淚花。

發現後心疼不已,齊郝任趕緊將壞手抽出,將愛妻轉過身,摟進懷里柔聲撫慰。「乖,不哭,你不愛這樣玩,我就不玩了。」

見懷中小女人哭得梨花帶雨,小嘴委屈的向下癟,齊郝任不禁在心底痛罵那幫他出餿主意的洛東白——

都是那家伙說什麼先讓紅豆身子記起他,再來努力其他方面,至少先將她的人給套牢再說,卻害他嚇著他的小紅豆了。

「我就不懂,為什麼你老愛欺負我?」終于不哭的紅豆抱拳重錘齊郝任的胸膛,可明明她的力道不小,卻只捶出他的一陣憨笑。「欠打呀?被打了還笑?」

「我笑是因為你從前也曾經說過同樣的話。」

「是嗎?」

「是的,而且一字不差。」

「那我就不懂了,如果你從以前就老愛欺負我,為什麼我還會喜歡上你呢?」

「那就得問你自己羅!或許是因為我帥的沒天理。」

「少來!只要是有眼楮的人都看得出來,洛東白比你好看。」

「那或許是因為我的體格特別強健。」

「哼!你說這話時,肯定是忘了範辛的六頭肌。」

「既然都不是,那肯定是因為你其實在心里是很喜歡被我欺負的。」

「胡說!」她終于被他逗笑,忘了他方才的使壞,重新乖乖的偎進他的懷里,她其實並不討厭他的親近,只是不該操之過急。

終于將心上人安撫住,齊郝任松了一口氣,攬著紅豆共賞海景,片刻後他開口。「紅豆,讓我們重談一次戀愛吧!」

「重談一次戀愛?」她傻傻的重復他的話。

「沒錯!重談一次戀愛。我們先前的那一回著實太過曲折——先是彼此暗戀,互猜心思,接著是誤會重重,分隔兩地,最後還遭惡人算計。」

紅豆眸里寫著同情,「听來在那一回,我們好像愛得蠻慘的。」

「是愛得很慘,卻也因此讓我們愛得刻骨銘心。」齊郝任喟然,想起那時紅豆痛到不能言語,他以指尖滑行在她臉上,不消言語卻依然能和她溝通,彼此心領神會的往事。

「你是刻骨銘心,可我卻全都忘記了。」紅豆咕噥,沒來由的有些嫉妒起那個活在他記憶中的「阮紅豆」。

「這就是我說我們重談一次戀愛的原因了,否則對你不公平。」齊郝任將紅豆旋過身,伸手握住她的肩頭,懇切摯語。「從今天起,我要重新追求你,務必讓你像上回一樣深深地愛上我,自願成為我的妻。」

「如果你失敗了呢?」紅豆其實已被他的語氣和眼神感動了,卻還是忍不住想刁難他一下。

「你知道盜狂的人生格言是什麼嗎?」齊郝任臉上換上狂傲冰肆的神情,「天下之物,無所不盜;凡我鐘愛,盡收囊里。」

「所以呢?」

「所以我絕對有信心能盜回我深愛的女人的心。」

就這樣,在揚帆遠去的西洋大船上,那個曾經讓江湖中人敬畏三分的盜狂退出中原武林,全心全意去盜他人生中最重要的寶物——他深愛的女人的心。

而在陸地上,「三狂」缺一的洛東白則是將矛頭轉向阮綠豆,因為發現他的手腳靈活,腦子清楚,頗有當年年少盜狂的本事,正積極游說綠豆加入「三狂」,好讓「三狂」魅力重現江湖!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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