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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鍋下堂妻 第七章

傅昕-慢慢地往前開始回想,這一切的謎團都有了解釋。

為何她見到他第一眼會那麼驚慌,明明就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

為何賽玉-會千方百計要他留下,還找他代為照顧小妾,甚至不惜以合伙錢莊當幌子。

為何小玉和她之間的默契十足,賽府的下人們總是稱呼她小姐,還知道她小時候曾經發生過的事情。

連上次他在戒備森嚴的賽府,還會被打傷腳的疑團,也都統統有了解釋,原來賽玉-正是那夜的黑衣人。

「大哥,既然來到此地……不如到寒舍坐坐,小敘一番如何?」賽玉-硬著頭皮從後頭走出來,拼命的陪著笑臉。

賽家的老大一開口就仿佛足以凍死人︰「下次再拿這種雞毛蒜皮的小事來煩我試試看!」

「怎麼算是小事!要不是你那寶貝小妹被人給綁了,我也不會叫你來!」賽玉-不甘心的轉過頭,這次如果不是玉樸有難,打死他也不要和這大克星踫面。

「玉樸,你沒事吧?那群賊有沒有傷到你……」

賽玉-的話還沒說完,已經听到傅昕-的抽氣聲。

他……是何時來到她的身邊的?剛才還穩穩坐在馬背上,怎麼才一眨眼的工夫,便無聲無息的站在她的身邊,功夫好得令人咋舌,難怪賽玉-會怕他。

「我沒事的,大哥。」她苦澀一笑。她早已習慣賽玉-這種高深莫測的功力,見怪不怪的回他的話。

賽玉-粗糙的大手溫柔的替她整理稍亂的發鬢,瞥見她手上的勒痕,眼神馬上一黯,「對方有幾個人?」

「大約七、八個人。」賽玉-回答。

只見賽玉-大手一揮,一支訓練有素的騎兵便騎著快馬奔馳而去,掀起了滿天的塵土飛揚。這種和主人之間的默契,竟可以好到不必語言上的溝通!

「帶她回去吧,要是玉樸少根頭發、掉塊肉的……你明白我的意思。」

「幫主大人,拜托拜托,千萬別送她回去我那簡陋的屋子,我沒能力照顧這個一天到晚惹禍上身的禍根;這個重責大任,是武藝不佳的我無法勝任的,請帶她走吧!」賽玉-一臉苦惱樣,巴不得這批人馬帶著賽玉樸從此消失在眼前,好讓他能夠落得清閑。

「對!我不要回三哥那里。大哥,我和你回麒麟山莊好不好?」賽玉樸也跟著加入苦苦哀求的陣容。雖然大哥的麒麟山莊很無趣,但是,眼前的局勢還是先溜了再說。

「是嗎?」賽玉-狐疑的望著這古靈精怪的小妹,是什麼原因會讓她出現驚慌之色,還自願到她百年難得一游的麒麟山莊?

「抱歉,打擾了,我看各位的天倫之樂可能要等下次了。」傅昕-不疾不徐的說。

「大膽!」

數十人齊聲斥責,這種聲勢還真是有夠浩大,只怕普通人早就嚇破膽了,因為敢冒犯他們幫主的人是少之又少。

「報上名來。」賽玉-好奇的瞥了傅昕-一眼,他想看看是誰有這天大的膽子,敢在他說話的時候打岔。

「在下姓傅名昕-,是玉樸的夫婿。」

「你就是傅昕-?」賽玉-轉過頭正眼瞧他。

難得有人敢和他第一次說話時就直視他,他沒被他的威嚴給嚇得手腳發軟已是少數,更遑論還氣定神閑地回答他的問題;給這溫文儒雅的傅昕-激起了他難得的好感,難怪當年三弟敢將玉樸的終身大事托付給他,眼光還不錯嘛!

賽玉樸心頭一驚,慌張地向賽玉-訴苦︰「對對對!大哥,他就是那個和我成親才一年,就無緣無故把我給休了的傅昕。」

當了他十幾年的妹妹不會不明白;一向很少正眼看人的大哥眼中的那份精光代表什麼,更別說還多了些欣賞的意味。

「你有什麼事?」他不理會自家妹子慣用的「伎倆」,眉一挑往傅昕-望去。

「我要帶回我的娘子──賽玉樸。」傅昕-一臉鐵青的盯著正低下頭的賽玉樸。

「大哥,你別听他胡謅,兩年前他早就把我給休了;傅昕-你可別忘了,當時你親手寫的休書還貼在城門口召告世人,我賽玉樸已被你逐出傅家了。」賽玉樸拿出手巾,一把眼淚一把鼻涕地述說著當年的苦楚。

此時她的窘狀不正是和他相處一年的妻子一模一樣嗎,為何他一直都沒認出來?他憂喜參半,喜的是才貌兼備的孟小蝶竟不是賽玉-的小妾,而是他休掉的妻子,這麼一來他們之間是有希望的了;憂的是她那好玩的性子和上頭兩個難纏的哥哥……前景堪慮啊!

「是嗎?那要不要我畫一張那個和我生活了一年的賽玉樸的模樣,給在場的各位瞧瞧?」面對眼前惡人先告狀的前妻,他已經失去平時的溫雅,他生氣了!

「不!我……」賽玉樸心虛地拿起手絹擦汗。面對七八個壯漢都不會令她皺眉頭,可是傅昕-簡短的幾句話卻已讓她嚇得汗流浹背。

「好好好!我也想一窺那寶貝妹妹在夫婿的眼中是怎麼樣的一個‘大美人’,哈哈哈!」賽玉-唯恐天下不亂的在旁敲鑼助陣,寶貝小妹的慌張神情可是百年難得一見。

「賽、玉、-,你給我記住!君子報仇三年不晚。」賽玉樸憤恨地瞪著這個不但把她的計劃搞砸,還在一旁幸災樂禍的三哥。

「我會吃得飽飽、睡得好好的等著你來報仇。」賽玉-一派優閑地說。

現下可以目睹到小妹的「現世報」,他才管不了遙遠三年以後的事!

「剩下的事你們自己處理,玉樸,別再給我惹事!听到了沒?」賽玉-一臉不悅的說。

「大哥,帶我走……」

賽玉樸故作傷心欲絕的撲向賽玉-,只可惜他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穩穩的坐回駿馬上,讓她撲了個空,還險些跌了出去。

呼!還好有三哥從後方摟住她的縴腰,才不至于讓她在眾人面前跌個狗吃屎。

「你自己好自為之。」賽玉-的嘴角露出了一抹玩味的笑。

麒麟幫一行人又浩浩蕩蕩的迅速離去,留下了漫天的塵土和賽玉-他們三人。

沒望了……大哥從不曾這樣對她,就算她要水底的月亮,他也會掬一瓢水到她眼前,哪會像今天這樣放著她在這里「好自為之」!

奇怪,她已經站得很穩了,怎麼不見三哥將放在她腰上的手松開?

「啊!傅大哥!」

「娘子,你一向都稱我為相公,這聲傅大哥不嫌太見外了嗎?」

「相……」賽玉樸嚇得花容失色。

「二年前我還在納悶著那封休書怎麼會貼到城門口,原來是娘子你做的好事啊。」

那封休書造成了一陣嘩然,眾人都很不解,同是名門有必要將事情鬧得如此難看嗎?大家將所有不滿的矛頭全指向了傅家,認為他雖然休妻有理,但對方畢竟是賽家的千金,何必「趕盡殺絕」,不留一點余地給人等等……諸多傳聞。

那時,他自然是沒放在心上,只覺得他的下堂妻運氣實在不佳,連一封薄薄的休書也沒收好,被好事者拿去貼在城門大作文章,傳得滿城風雨。

「你少臭美!誰是你娘子呀?我老早就被你給休了,你忘了嗎?」

「娘子,只要你拿得出當年我親筆寫的那張休書,我就承認曾經把你賽玉樸休了的這件事。」

當年一知道休書被貼在城門口的消息後,他馬上就「好心」的去把那張紙給撕了下來,那張紙還穩穩的收在他書齋的抽屜,還真是「好心有好報」!

「我……你……」賽玉樸的俏臉一會兒白一會兒青的。

當年她貼了那張休書,又放出了這麼多謠言,為的就是要兩家從此決裂,而兩家也相當合作的不相往來,因此,高枕無憂的她自然不會關心那一張薄薄的休書,可萬萬沒想到兩年後還會再見到他,而那張無用的紙卻成了眼前唯一能救她的法寶,還真是千算萬算,不如老天爺的一撇……

「既然娘子你拿不出證據來,那我們回去好好的談談吧!」傅昕-輕輕地一使勁就把美人扛在肩上。

「三哥!救我……」

「大哥不是說要你好自為之,我可不敢違背他的命令,我得先回店里忙了,至于兩位……就請你們好自為之吧。哈哈哈!」沒想到伶牙俐齒的小妹也有這麼一天,能夠一睹她不知所措的模樣,可真是上輩子修來的福氣。

賽玉-看完了這場好戲,便大搖大擺的騎上馬離開。

「賽玉-你別走!傅昕-你這個……小人放我……下來!」唯一的救星也走了她只能靠自己。

倒栽蔥的賽玉樸拼命地猛捶傅昕-的背,氣血逆流又氣急攻心的她說起話來斷斷續續的。

听出了賽玉樸的不適,他小心的放下她,「玉樸,你還好吧?」

「你……嗚……」盜匪的折騰和兩名哥哥的胳臂往外彎,所有的委屈全部涌上心頭,她放聲大哭的宣泄出來。

「沒事了,別哭……」

傅昕-心疼的摟住她,她的眼淚緊緊揪著他的心,他溫柔的安慰懷里的可人兒。這個他曾經避之唯恐不及的「賤妾」,這時卻成了他的唯一希望,他希望他們能再次回到夫妻的身分,她重新能成為他的妻子,但……他的希望能達成嗎?

「嗚……」在他的懷里,竟比她那三名出眾的哥哥還要來得安心?為什麼在他的懷里會讓人如此溫暖……

身心俱疲的賽玉樸哭著哭著便不知不覺地睡著了。

傅昕-抱起在他懷里睡著的「前妻」,走到賽玉-留下的馬車旁,賽玉-就這麼肯定這一出馬必能救出他的寶貝妹妹?那個男人還真是狂妄!

傅昕-溫柔的替她拭去臉龐的淚珠,他現在了解為什麼她的哥哥會將她視為寶貝了,因為她真的是惹人心疼的小寶貝,他這次不會再放手了!

「妹婿,其實你應該還要好好地謝謝我,當初要不是我好心自己當媒人的話,你也不會娶到我們賽家的寶貝為妻。」賽玉-大言不慚的邀功。

在賽家,禍根和寶貝是同一個意思的嗎?不然這賽玉-既將賽玉樸當禍根,又將她當寶貝?

「我看你是為了省那媒人禮金吧?」對于他的精打細算和強詞奪理,他早就領教過了,所以不會再被他的三言兩語所打動。

「呵!你怎麼會知道?喂!你好歹也替我想想,妹婿是我自己去精挑細選,親家公也是靠我騙……不,安撫來的。買禮品、準備嫁妝、發送喜帖,來來回回我跑了多少趟,拿點禮金當作是跑路費也是應該的。」他臉不紅氣不喘地述說著自己勞苦功高的事跡。

難怪成親那整天媒婆都在蹲茅房,女方的高堂也不見前來,原來都是他一手安排的。

「唉……」遇到這樣的一家子他還能說什麼。

「嘆什麼氣呀!好似我陷害你多深似的,在樸玉樓要不是我好心的把你帶回來,你們夫妻哪會有破鏡重圓的一天。」

「唉……」傅昕-一听到他所提到「夫妻」這刺耳的字眼,心中更加的感慨。

「說實在的要不是看你的人品佳,修養更是好得沒話說,我才不舍得將寶貝小妹嫁出去呢!」這倒是他的老實話。

這麼好的夫婿,要人有人才、要錢有錢財,真不知道小妹在嫌什麼!上有好搞定的公婆,下有言听計從的僕役,也沒有可怕的姑嫂和覬覦家產的叔伯,街坊鄰居又怕她怕得要命,若是換作他,早就歡天喜地的嫁進傅家整天數銀子。

「其實我們家玉樸也好得很呢!論美貌天下第一,論才氣可是世間僅有,要是說到她的聰明才智更是無人能比,哈哈哈!」賽玉-一提到自家妹子的優點越說越得意,到最後還忍不住仰頭大笑。

到底是什麼樣的父母能養出這樣的子女?他真的很想參拜一下這對兄妹的父母。

傅昕-有氣無力的問︰「三哥,我到底何時、何地得罪過你?」

這是他唯一想不通的癥結,他一向沒有與人結怨,曾幾何時他得罪了這麼一個難纏的人物而不自知,才會落得今日一再地被整。

「哪……有什麼得罪,妹婿,你想太多了。」

賽玉頗難得出現心虛的神情。打死他也不會再說一遍那次花街的糗事。

「在江南怎麼都沒人知道玉樸就是小蝶?」

「兩年前,我們才從湖北到這定居,此地的人都不知道畫師孟小蝶就是玉樸,眾人一直推測我和她的關系,為了免去麻煩,我就對外宣稱她是我的小妾,至于下人那邊,也是我事先打點好了的。」

「喔!」原來不是只有他一個人被蒙在鼓里,是全江南的人都不知道她的身分。

「你難道不喜歡我家玉樸,不帶她回傅府了?」

「三哥,誠如你所說的,她有這麼好的條件,反而是我自慚形穢,是我配不上她了。難道,你看不出玉樸她根本沒打算要當我的娘子?」他喪氣地說。

以前在傅家便是如此,到了現在她還是無意成為他的妻,勉強留住一個心不在他身上的軀殼又有何意義。

「妹婿,你放心好了,我和大哥是站在你這邊的,一定會幫你到底。」賽玉-不懷好意地笑著。

傅昕-見到他詭異的笑容,小心翼翼地拉遠了兩人之間的距離。

「怎麼幫?在傅府我們是有名無實的夫妻,她都能走人了,現下無名無實的還能有什麼好說的?」

「妹婿相信我,要對付我那寶貝妹妹絕對不能用尋常的手段,只要你按照我的方法去做……不怕她不會乖乖地跟你回去。」賽玉-的笑容讓人毛骨悚然。

听賽玉-說話的口氣,倒像要他去當強搶民女的土匪。

傅昕-這次聰明地不開口,不!應該說是他被這家的兄妹整到怕了,因為他不知道賽玉-這次又要耍什麼花樣。

「你們原本就是夫妻,只要玉樸自個兒心甘情願的跟你,我們做哥哥的自然也沒話可說。」

「三哥你的意思……」

「你可以搬到玉樸的房里去睡,你們原本就是夫妻,女人嘛……很容易日久生情的,接下來生米煮成熟飯的事……嗯嗯!你應該不用我教了,只要在玉樸願意的情況下……嘿嘿!隨你。這樣夠明白了嗎?」賽玉-賊賊的雙眉不停地往上挑。

這分明擺明了是要他先得到玉樸的身體,再談兩人之間的感情,這是自古以來最爛的招數,有人這樣設計自家妹妹嗎?還是這次又是他們兄妹想到新的整人花招?

反正,一切的疑慮都已水落石出,他決定不再理會那張口若懸河的嘴說些什麼。

「對了,告訴你一件事……」賽玉-對于傅昕-的不理不睬一點也不在意。

傅昕-決定當作沒听到、不要回應,這樣他應該就不會著道了,就算賽玉-挖了一百個陷阱等著他掉進去,如果他沒有任何回應,那些陷阱就如同虛設一般。

「我和玉樸兄妹十幾年了,我可是沒見過她會整夜未眠地畫畫,想必你也知道一些王孫貴族想要買她的畫,都還得看她的心情好壞。」論放餌他可是從未失手過,對于這呆頭鵝似的傅昕-更是不會失誤。

「咦?」傅昕-堅定的心開始有點動搖了,這些日子賽玉樸和他之間那份若有似無的情愫,可是都一直揪著他的心。

賽玉決定再下帖重藥。

「還有……這輩子我還從不曾見過她畫自個兒的呢!」

「那她給我的那張畫……」傅昕-乖乖地吃下賽玉-所放的餌。

「妹婿,你想呢?」賽玉-決定讓他自己去猜。嗯……他是不是該改行當媒婆了?

照他的說法听來,玉樸對他是極為特別的,若是無意又何苦為他破這麼多的例,還有那透露情意的眼波,不正是泄了她的心意。

「玉樸她……對我也是有情意的?」

「正是。」嘿嘿,魚兒上鉤啦!

得知賽玉樸對自己的心意,傅昕-便歡天喜地的跑去舞蝶閣了。

偌大的前廳只剩下賽玉-一個人。

傅昕-這個人的遲鈍真是一點改進都沒有……

賽玉樸緩緩地睜開眼,熟悉的擺設……這里是舞蝶閣。她想起來了,她不但哭著睡著,而且是在傅昕-的懷里!

真是羞死人了!她輕咬下唇,還好沒人見到她羞赧的嬌紅。

「你終于醒了。」

聞聲才讓她注意到佇立在窗欞邊的模糊身影。

「你……你在我房里?你想做什麼?」她這輩子從未如此局促不安過。

一個被她整了一年,最後逼到不得不休了她的男人,現在卻大剌刺的和她同處一室。當年新婚之夜面對著扮丑陋的她,他都能咬牙做「那檔事」,現在她可是美美的才女……!她不敢再往下想。

「成親一年,你也整整騙了我一年……我讓你玩弄于股掌間一年,你想我該不該報這個仇呢?」傅昕-慢慢地朝賽玉樸走去。

這種陰沉的口氣一點也不像是會從他口中吐出,眼前這名充滿危險氣息的男人,和那溫文儒雅的傅昕-判若兩人!

「我……有話慢慢說嘛……」盯著他一步步接近的身影,她開始結巴了。

傅昕-一步步的逼近,到床邊坐下,不發一語的緊盯著她不放。

這種曖昧氣氛……他該不會真的是想和她……怎麼辦?一向以整人為樂的她從未失風被逮過,也不知道該如何處理這種僵局。

賽玉樸雙手緊抓著被褥護身,被逼得節節後退的她,背已頂到牆壁,已經沒路可退了。

「小玉!救……」她想放聲大叫,卻因驚嚇而喊不出聲來。

「別費力叫喊了,就算你叫破喉嚨也不會有人來了。」

傅昕-陰鷙的眼神中露出凶狠的光,嘴角那抹邪魅的笑容更是駭人。

「你……」她早嚇得舌頭打結,不知道該說些什麼話來安撫他,他那一臉要將她生吞活剝的樣子,好恐怖!

「你知道我最討厭別人騙我,而你……卻從頭到尾一直都在騙我!」成親的那年他一直被她玩弄于股掌間,听了一年粗嗄的「賤妾」,受了一年的屈辱。

「我沒有……小玉的畫和琴都是我教的……我沒有騙你……」平時的膽子這時也不知道躲到哪兒去了,她連話也說得斷斷續續的。

「我指的不是這個,你從嫁到傅家的那一天起就開始騙我,連那張臉皮都是假的。」難道他真的如此差勁,不是個能夠托付終生的良人?逼得她得想盡辦法他寫下休書?

「別這麼說……那臉皮是真的!只是畫得有一點夸張……」

「我到了賽府,你也一直沒有告訴我,你就是賽玉樸,連同賽府的上上下下也一起串通好,難道這不算是騙?」傅昕-氣得眯起眼。

「打從一開始你就沒問賽玉樸在哪兒,這哪兒算是騙!」

「我想想……成親的那天你是怎麼惡整我的,裝丑?裝瘋賣傻?一大早故意嚇醒我?睡到半夜叫我起床洗腳?嘿嘿!今天我就先討回一點點……」傅昕-陰沉的慢慢靠近她。

賽玉樸的杏眼越睜越圓,她可以感覺到他全身濃濃的火藥味;今天如果換作是她被人惡整了一年多,又只是為了一個小小的賭約,她可能會氣得想將對方千刀萬剮。

他溫熱的氣息輕輕地吐在她的女敕頰,兩人獨處的緊張和東窗事發的恐懼同時襲上她心頭,此時的感覺已分不清是意亂情迷還是畏懼驚恐。他靠那麼近該不會想要吻她吧?

不對!看他的樣子應該是在生氣,該不會是一怒之下起了殺機?不!以她現今的美貌應該先奸後殺才對。

一股駭人的懼意從腳底升到頭頂,她嚇得全身發顫。

「那年又不是只有你沒好過,我也沒多好過呀!不但要晚睡還要早起,到了白天還要忙著整鄰人……」

「對了,我還漏了提你連街坊鄰居都得罪光了的事。」此舉倒替他省了許多應對上的麻煩,雖然他爹娘不這麼認為。

眼前這嬌美如花的女子不正是他的娘子嗎?他怎麼會白白的讓她從眼前溜走,即使她畫了張大花臉,自己也應該發現她那張細致的瓜子臉和端正的五官,她清澈明亮的雙眸是多麼地勾人心魂。

她因羞赧而染紅雙頰,還有那嬌艷欲滴的唇,就近在咫尺,讓人忍不住想采擷她的甜美……

看到傅昕-的手往她這方向探了過來,賽玉樸不禁失聲大叫︰「賤妾知道錯了!」語畢,她一把拉起被子蒙住頭,躲在被子里嚇得直發抖。

「哈哈哈!」

這時候怎麼會有笑聲?她從棉被中偷偷探出頭,瞧見傅昕-正笑著趴在床上。

「好呀!你是唬我的!」賽玉樸這只紙老虎又開始張牙舞爪了。

「不,我沒唬你,本來是想狠狠地把你的毒打一頓的,一听到你又喊‘賤妾’,我就想起那個大花臉的賽玉樸,哈哈哈!」

聞言,賽玉樸連忙護著險遭毒打的俏臀,這滑稽的動作更是讓傅昕-大笑不已。

這個看似膽大包天的女人,骨子里竟然比耗子還膽小。

「玉樸,繼續當我的娘子好不好?」他突地一把將賽玉樸摟在懷中,收起大笑正經的說。

過去,他只希望有個妻子能為傅家傳宗接代,但現在他是渴望她能留在他身邊,一種從未有過的情愫在他的心中跳動;當初他以為她是賽玉-的小妾時,還千方百計的想要壓抑這份感情,這份感情曾擾得他不成人形,如今總算是苦盡甘來。

要不是懷里的可人兒是溫熱的,他還真有點懷疑這是一場夢,一下子要適應兩個身分的她是有那麼一點困難,不過只要不是賽玉-小妾的身分,一切都好辦。

「我……」在他溫柔的低語和寬厚的胸膛里,她也跟著迷惘了。

在他們成親的一年里,他對丑陋的她並不是不好,反而更加體貼,也沒有因為她的聲音可怖而唾棄她,還經常安慰她說沒有一個人是無缺點的,更沒有因為她見識鄙陋而輕視她,還常常要教她讀書、寫字。

要不是她鬧得滿城風雨,將他逼得透不過氣,他也許還不至于會寫出那封休書。

如果以「相公」這個身分來衡量他,他已經是個不可多得的好夫婿,溫文儒雅、滿月復經綸、風度翩翩、武藝又不錯,再加上傅家是京城數一數二的大戶。

「我們一起回去京城,讓我好好的疼你。」他以為此生不會再開啟的心扉,那個因他前妻而合上的心,現下已讓她「孟小蝶」再度開啟……

回京城?

「不!我才不要回去當你的娘子,要我整日留在府里哪里都去不了,像只生活在大牢籠里的鳥兒,我才不要!」

她雙手頂著他厚實的胸膛,拉開了彼此的距離,隔著輕薄的衣料,她感覺到他狂跳不已的心,發現這樣親密的舉動,她趕緊抽回了發燙的柔荑。

男人果然全都是一個樣,只會哄女人開心!隨便幾句花言巧語,就想把女人耍得暈頭轉向,她的腦子可清楚得很!

她正想收回手卻又再度被他拉回懷中,她能清楚地听到他的心正和她一樣怦怦地跳著。

「誰說不讓你出門來著?」他明明記得是她整天不見人影的。

「你還記得剛過門沒多久我就問過你,會不會讓你的妻子出門游山玩水,你回答了什麼?」她氣急敗壞的翻起舊帳。

「我說我不會讓我的娘子自己出門。」他輕撫她柔軟的黑發,心中的滿足是前所未有,此時此刻像是在作夢。

「你听!你還敢說會讓我出門?」

「我只說不讓你自己出門,沒說我不會陪你出門,我們有必要為了陳年往事再繼續斗嘴嗎?」

「好!先不談出門的事,有回我問你為何會和我成親,你又是怎麼回答的?」他們成親那一年的事,她不是早就決定要隨風而逝了,為何那時他所說的每一字、每一句都還清晰得仿若昨日?

「讓我想想……我好像回答,因為我們兩家門當戶對,我們又剛好是男未婚女未嫁的……這不公平!當時你畫著一張大花臉,總不能說我是對你一見傾心……也不是我注重外表的皮相……唉!這要我怎麼說呢!」會越描越黑的道理他懂,可是不說清楚又怕她再繼續誤會下去,怎麼會弄到如此進退兩難的地步?

「你不必再解釋,夜已深了,你請回吧!我不想讓下人們說閑話。」她總算恢復平日的氣焰了。

「好吧,那我就先睡了。」傅昕-話二話不說就解下外衣、月兌下鞋襪,準備就寢。

「等等!姓傅的,你這是做什麼?」她瞪大雙眸看著眼前這寬衣解帶的男人。

「玉樸小姐,你難道看不出來我正準備就寢嗎?」

傅昕-當這兒是自己的房間似的,掀起被來就躺了下去。

「我知道你這是要就寢的樣子,可是你怎麼可以睡在我的床上?」

這間舞蝶閣可是她花費心思最多的地方,他怎麼可以隨意闖入,還敢躺在她寶貝的床上!

「這是你三哥說的,從今天起我可以和你同房而眠。」不過條件是不能在她不情願的情況下佔有她,換句話說,只要在你情我願的情況下,隨他怎麼做。

可是,以她倔強的脾氣看來……難呀!他只好以這種「蠶食」的方武,先讓她慢慢地習慣有他的存在。

「胡扯!你給我滾出去,你滾!」

不論她說什麼,傅昕-仍是老神在在的合上眼,即使她用盡所有的力氣去推他、踢他,他仍然不動如山的呼呼大睡。

好個賽玉-,他竟然改行當起「龜公」!憑她的聰慧機智豈是這樣容易被打敗的,要是她這麼容易就退縮,她明天一早就學狗爬遍整個賽府一圈。

「睡就睡!我才不信你真有那個膽敢吃了我。」嘔氣之下,賽玉樸也拉起棉被仰首而睡,由于一整天的疲憊,她很快地就進入了夢鄉。

傅昕-听到身旁美人的呼吸越來越沉穩,他的心也越來越往下沉。

她當真就這麼睡著了?還大剌剌地在他面前褪下外衣,露出粉女敕的頸子在外,活像是在嘲笑他的愚痴。

現下可好,令人垂涎的佳人躺在他的身邊,看得見、卻模不得,這賽玉-到底是想捉弄他的小妹?還是故意要整他?

也罷!這輩子他是注定要栽在這古靈精怪的愛妻手上了!

他發現自從住進賽府後,經常有輾轉難眠的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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