緣來動了心 10
這一夜,明莉輾轉難眠,時而流淚、時而嘆氣,一直掙扎到天亮。
那個妙齡少女,不管她是誰,擁有宋冠鴻家的鑰匙,這點就足以說明一切。
明莉在宋冠鴻開口以前,就已經沖了出去,連鞋子都沒穿;她不想听他解釋,她從小就听了不少的解釋,爸爸每次晚歸就向媽媽解釋,那些解釋已不叫借口,而是謊言。
謊言就像大麻,听多了會上癮、會不能自拔,到了最後,自己還會說謊言給自己听,為的只是留住說謊的男人……
不論她有多麼痛苦,她仍舊會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帶著笑容去上班。
她不會辭職,她要勇敢地面對他,必要時,她會無情地傷害他。
快到下班時間,宋冠鴻才從醫院趕回來,明莉這時正在茶水間為今晚要加班的同事煮咖啡。
昨晚他打她手機,打她家電話,但明莉早有防備,關掉手機,拔掉電話線;他甚至像個白馬王子似的,帶著她的高跟鞋跑到她家門口,見她家一片漆黑,只好把高跟鞋放進她家信箱,悵然若失地離去。
宋冠鴻一見到她立刻說︰「明莉你今晚有沒有空?我有話跟你說。」
「我跟何致遠約好共進燭光晚餐。」明莉月兌口而出,原來說謊是這麼容易的事。
「她不是我女朋友……」宋冠鴻直截了當地解釋。
「說謊!」明莉快速地打斷他,並以仇視的眼神瞪著他。
「她是我媽的學生,常到我家玩,而且她有偷竊的不良習慣。」
「你好差勁,詆毀一個女孩子的清白,只為了掩飾你自己的罪行。」
「不信你可以打電話去問我媽。」宋冠鴻大呼冤枉。
「你媽當然幫你,不用問就知道。」天下的媽媽都是一樣的。
宋冠鴻感到莫名悲痛,眼眶微微泛紅。「你為什麼不肯相信我?」
「我看透了你。」明莉面無表情,她的眼前浮現另一張令她厭惡的俊臉。
「你看清楚,我不是你爸爸。」宋冠鴻從她的眼神中讀出她的想法。
明莉嚇一大跳,他是怎麼看出來的?她一向自認很會掩飾,但卻逃不過他的法眼。
既然他了解地,就不該腳踏兩條船,不,或許是多條船,說不定他的女人用十只指頭數都數不完;她越想越生氣,致使她連話都說不出來……
這時,一個男同事探頭進來。「課長,有位先生找明莉,人在會議室。」
明莉聞言,扭頭就走,也不先問過課長的意思,這種態度讓男同事大感意外;男同事回過頭看了一眼宋冠鴻,整個人倏地呆住,他有沒有看錯?課長的眼中好像有淚光,這是怎麼一回事?課長和明莉之間……
來到會議室的明莉,火氣此在茶水間時更大。「你來干什麼?」
「我是來道歉的,明莉,對不起。」一個臉色蒼白的中年男子弓著身鞠躬。
「沒有用的,我一輩子都不會原諒你。」明莉別過臉,不屑看到他。
中年男子哽咽地說︰「我只是想讓你知道,我很後悔拋妻棄女。」
「太遲了,後悔無法讓時光倒轉,也無法彌補過錯。」
「我沒別的話好說,只希望你好好照顧你媽。」
「我會的,用不著你廢話。」
「我終究是你爸爸,你別用那種語氣凶我!」
「我沒有爸爸,我爸爸早八百年前就被雷劈死了。」
「住口!」中年男子是雷爸,但臉上完全找不到當年英俊的痕跡。
「你沒資格叫我住口!」明莉恨恨地瞪著他,其實她的心是在滴淚的。
雷爸自責地嘆氣。「都是我不好,害你心中充滿恨意。」
明莉毫不留情地說︰「你說夠了沒?說夠了,就請你快點滾蛋!」
「明莉……」雷邑一手揪著胸口,一手抓著桌角,身體搖搖欲墜。
「你別在我面前裝死,我是不會替你收尸的。」明莉垂在身側的雙手緊握。
她是在壓抑,她不是不知道他有病在身,她也很想過去扶他一把,可是她又覺得這麼做會對不起媽媽。
她想不透他為何而來?他怎麼知道她在泛亞上班?是誰告訴他的?他找她有什麼目的?他明知道她嘴巴毒,為什麼還要來自討苦吃?眼睜睜地看著他跌坐地上,只有老天爺知道她的心有多痛……
就在她感到無計可施之際,宋冠鴻沖了進來。「雷先生,你還好吧?」
「我……」雷爸嘴唇下停顫抖,沒把話說完就昏倒在宋冠鴻懷中。
「快叫救護車。」宋冠鴻對著門外大叫,門口立刻涌現一堆看熱鬧的同事。
「你怎麼知道他是誰?」明莉起疑,矛頭指著宋冠鴻。
「訪客登記簿。」宋冠鴻厲聲質問︰「你怎能眼睜睜看他跌倒?」
明莉逃避似地從擠在門口的人群中,揪出何致遠。「致遠,我們走吧!」
「要去哪里?」何致遠一頭霧水。
「跟我走就對了。」明莉賭氣地拉著他走出公司。
飯店附設的西餐廳,臨窗的座位,坐了一對對看似戀人的男女。
望著窗外閃爍的霓虹燈,明莉沉默不語,對坐在她面前的何致遠視若無睹。
她現在的心情十分錯綜復雜。她並不討厭何致遠,但跟他在一起卻感到索然無味,還不如跟張課長來得有趣;更別說是跟宋冠鴻在一起時,雖然兩人爭執不斷,可是她喜歡。
她和宋冠鴻之間有種緊繃的氣氛,仿佛腳下布滿地雷,只要一步不小心就會觸發爆炸的危險,而那種危險卻是令人期待的……
一聲喟嘆從她的心里發出,再從口中散出來,變成失望的嘆息。
「你怎麼了?」何致遠听到這聲嘆息,眉頭不悅地皺起來。「心情煩。」明莉沒有考慮就說出口,顯然她不在乎他會有什麼感想。
何致遠拿起盛滿紅液的酒杯,大口地灌進喉嚨里。「你喜歡宋課長?」
「你別亂猜,我才不喜歡他。」明莉沉著臉,急聲否認。
「那你為何悶悶不樂?」何致遠近乎是指責的口吻。
明莉略帶傷感地說︰「今天,來找我的那個人,我曾經叫他爸爸。」
「我了解了,你不用再說下去了。」何致遠突然手一揮,示意她別再說下去。
「你了解什麼?」明莉的表情有些挫折和錯愕。
「提他只會破壞氣氛。」何致遠又倒了一杯紅酒喝。
「你說的沒錯,吃飯就是該開開心心。」明莉同意地點點頭。
但她的心里卻是相當不以為然。真正體貼的男人,是不會在女人想吐露心事時,像他這樣沒禮貌地拒絕傾听;她看錯人了,她現在才知道宋冠鴻對她有多好,她不該不相信他,可是她的自尊不容許她回頭求他……
何致遠招手喚來服務生,再拿了一瓶紅酒來,看不出他是心情很好,還是很壞,才會這樣不停地喝酒,直到他以幸災樂禍的口氣說︰「不過,我很高興讓你心煩的人不是宋課長。」明莉這才明白,他在公司人模人樣的表現全是假的。
「我跟他沒什麼,即使有,也是他自己一廂情願。」
「你知道嗎?你有可能是全泛亞第一個拒絕他的女人。」
「為他的慘遭滑鐵盧,干一杯。」明莉勉強自己仰頭將酒一飲而盡。
「之前的OL,就是因為愛他愛不到,才去相親結婚。」何致遠也跟著干杯。
「何致遠,你酒喝太多了。」明莉看不慣地勸阻。
何致遠毫不理會,反而越喝越凶,也不管身處何處,放聲大笑,引來其他桌客人的側目;明莉覺得好丟臉,她真想找個洞鑽,或是干脆逃跑,但何致遠的話讓她選擇留下來,繼續听完酒後吐真言。「今天,是我進泛亞以來,最痛快的一天,看到宋冠鴻一臉的狗屎。」
「我怎麼沒看到他臉上有狗屎?」
「之前的OL,從沒有給我一次好臉色看過。」
「你跟她有什麼過節?」明莉也想效法前任OL,從此給他臭臉看。
「我看她可憐,被宋冠鴻甩,好心安慰她,她居然不領情!」
「感情的事是不能勉強的,你實在不該記恨于她。」
「我不恨她,我恨宋冠鴻那張小白臉,女人全是只看外表的膚淺動物。」
明莉忍耐地說︰「我也是女人,何致遠;但我這次不怪你,因為你喝醉了。」
「我沒醉,要不要我證明給你看?」何致遠泛紅的雙眼出現曖昧的婬光。
「好,你做小狗,在地上爬三圈給我看。」明莉的情緒終于爆發了。
何致遠又喝了一杯酒。「我有更好的證明方式,到樓上去。」
「你該不會要跳樓吧?!」明莉緊握著酒杯,做好準備。
「開房間吃炒飯。」何致遠絲毫沒察覺出她的憤怒。
「我現在終于知道,之前的OL眼光有多好。」明莉一個揮手,一攤的紅酒從何致遠的頭土流下來。
「你干麼潑我酒?」
「你不僅沒有酒品,你還沒有人品。」明莉率性地站起身。
何致遠想要起身抓住她,但他醉得連腳都抬不起來,苦苦哀求地說︰「你別走,我醉得站不起來,你扶我一把好不好?」
明莉本來就不是很有同情心。「那是你家的事。」
「賤女人!」何致遠對著她的背影,發出驚天動地的怒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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泛亞辦公室里,有人滿臉豆花,也有人滿面春風。
自從那晚不歡而散,明莉看清何致遠的本性,跟他保持距離︰雖然他用盡辦法想要挽回,幫她買早餐,幫她倒咖啡,像個勤勞的菲佣,但得到的卻是熱臉貼冷。除了何致遠之外,宋冠鴻也好不到哪里去,他也同樣得不到明莉的諒解。
整個廣告部籠罩著低氣壓,直到張課長出現,廣告部仿佛從烏雲中透出一道亮麗的曙光;仔細一瞧,這道光不是來自張課長的額頭,而是他的臉,人逢喜事精神爽,這正是張課長目前的心情寫照。
一個禿頭的同事說︰「張課長你最近好像變了一個人!」
「我有嗎?」張課長笑得合不攏嘴,國字臉脹成山東大饅頭。
禿頭同事像哥倫布發現新大陸似的,大聲驚呼。「你長頭發了!」
「托福。」愛情的滋潤,使張課長整個人煥然一新。
「你是用了什麼牌子的生發水?」禿頭同事急切地請教。
「我沒用生發水,是自然長出來的。」張課長一臉的驕傲。
「有這種事?」禿頭同事百思不解地喃喃,但張課長人已走遠。
「明莉……」張課長在女廁外找到明莉,拉著明莉來到無人的樓梯間。
「你這樣拉著我,夏美知道會傷心的。」明莉生氣地甩開他的手。
張課長充滿誠意地雙手合十。「我想請你幫我一個小忙。」
「說吧,不過我這個人從不做白工。」連鬼都愛錢,何況是明莉!
「夏美生日快到了,我不知道要送她什麼禮物才好?」張課長羞紅了臉。
「結婚證書。」明莉太了解夏美,已經去挑選新娘禮服了。
張課長不疾不徐地說︰「我們還沒到那種地步。」
「那是到哪了?」明莉好奇地打探。
「牽手。」張課長一臉正經。
「有沒有搞錯?連蝸牛的速度都比你快!」明莉大為吃驚。
這年頭,速食是主流,所以麥當勞生意才會這麼好,在這講究速度的時代,居然還有張課長這種不入流的貨色?!談戀愛又不是煮滿漢全席,要慢工出細活才能端上面;看來他需要金賽夫人的幫忙,明莉只好委屈自己暫時充當性學博士。
不過,她根本沒有實戰經驗,要她在床上教,那是不可能的,但她會用嘴巴說,而且市面上多的是錄影帶,叫張課長去租來學,不就萬事OK了。
「我本來就沒有交女朋友的經驗,不如你教我。」
「學費先說好,你要給我多少錢?」
「一萬塊夠不夠?」張課長心痛得半死。
「咱們先小人,後君子。」明莉手伸得比長臂猴還長。
張課長從皮夾里掏出鈔票。「我要怎麼樣才能向夏美求婚?」
明莉一邊點數,一邊說︰「只要吃過炒飯,夏美就是你的囊中物。」
張課長如獲至寶地問︰「這麼簡單,夏美喜歡吃蛋炒飯,還是蝦仁炒飯?」
「是人肉炒飯,你懂了嗎?」明莉咧著嘴,像老狐狸般賊笑。
「夏美喜歡吃人肉!」張課長大吃一驚,額頭冒冷汗。
「你這個老骨董,炒飯是的意思。」明莉杏眼圓睜。
張課長嚴正地說︰「不行,在沒結婚以前,是對夏美不敬。」
人不可貌相,明莉現在才懂她沒有識人本領。就拿何致遠來說,看起來斯斯文文,可是一肚子的壞水;而張課長看起來一顆槌槌,心地卻光明磊落;宋冠鴻看起來像花心大蘿卜,他的內在呢?會不會跟她想的不一樣?
明莉不由得甩了甩頭,想把宋冠鴻甩出腦里。張課長看在眼里,直覺她這個舉動是因為冠鴻,他以銳利的眼神看著明莉,明莉心髒一窒,露出一副欲蓋彌彰的慌張表情。「早知道你這麼好,我就不介紹給夏美,自己留起來用。」
張課長一語道破。「冠鴻比我好,你是人在福中不知福。」
明莉越描越黑地說︰「他很花心,你知不知道?」
「那是在認識你以前,我看得出來,他現在是全心全意愛你。」
明莉激動地反駁。「狗改不了吃屎的習慣,花心也是同樣的道理。」
「你是在自欺欺人,你明明喜歡他。」張課長更加肯定。
「我沒有!」明莉感到怏怏不快,眼中燃著怒火。
「我不知道你的心結是什麼,但如果你不打開它,你永遠都得不到真愛。」
「笑死人了,我的心髒如果會打結,我還能活到現在嗎?」
「你越是說笑話,越顯得你心虛。」張課長毫不客氣地戳破。
明莉咬著下唇,臉上有種被抓到狐狸尾巴的狼狽,連張課長都能一眼看穿她,令她沒來由地不安起來。她必須反擊,不惜任何代價。「別再說了,否則我在夏美面前搬弄是非,破壞你們的感情。」
「真愛不怕火煉,我跟夏美經得起考驗。」張課長毫不畏懼。
這時,禿頭男同事突然一臉慌張地跑過來。「明莉,你媽打電話找你。」十數年來的恩怨情仇,在一夕之間化為烏有。
快樂干洗店今天一點也不快樂,拉下的鐵門上貼著「嚴制」。
那通電話是雷媽打來報喪的,明莉的爸爸去世了,他來看明莉沒有特別的目的,就只是想以一個父親的身分,在臨終前再看女兒最後一眼。雖然明莉沒給他好臉色看,但看到女兒長得那麼標致,人也健健康康,他咽下最後一口氣時,臉上有掛著淚水的笑容,安詳中帶著遺憾……
明莉從一大清早就開始勤奮地洗衣和燙衣,同一個時間,正在舉行葬禮。
從她的臉上,看不到一絲悲傷,她覺得沒必要為那種人哭泣,但她不明了老媽和明華為何要去參加葬禮?她們的心都太軟了,不像她的心髒是用鋼鐵做成的,她很堅強,她不會哭,幾乎是每一分、每一秒,她都對自己這麼說。
正當明莉在後院晾衣服時,後門突然打開,身穿暗黑色西裝的宋冠鴻走了進來,手上還提了一個紙袋子,看來他也去參加葬禮。那張臉此時充滿了溫柔,明莉卻把自己武裝起來,拿衣擦子指著他,惡狠狠地說︰「小偷,滾出去!」
「是伯母要我來安慰你的。」宋冠鴻沒有退縮之意。
「我不需要,我心情好得要命。」明莉硬是擠出一點也不快樂的笑容。
宋冠鴻傳達地說︰「葬禮已經結束了,伯母現在明華家休息。」
「我知道了,你可以滾了。」明莉感覺自己好像被遺棄的小狗,無人關心。
「這是伯母要我拿來給你的,是伯父留給你的遺物。」宋冠鴻將紙袋遞給她。
「死人的東西,我才不要!」明莉急速往後退,仿佛紙袋里有細菌似的。
宋冠鴻將紙袋放在地上。「隨便你,你不要的話,大可以把它扔進垃圾桶。」
「扔就扔,你以為我不敢嗎?」明莉賭氣地揀起來,用力扔進垃圾桶里。
一陣玻璃破碎的聲音從紙袋里傳出,兩人听了,同時都有一種心碎的感覺;她的無情已使他感到厭倦,而她也厭倦了佯裝無情的女人。
沉默半晌,宋冠鴻毫無生氣地說︰「我已經完成我的任務,我走了,你自己保重。」
「等等……」明莉對著他的背影輕聲呼喚。
「有什麼事嗎?」宋冠鴻納悶地轉身。
「不要走……請你留下來陪我……」明莉斷斷續續地吐出。
宋冠鴻柔聲說︰「不要再逞強了,想哭,就好好地大哭一場吧!」
淚水涌上明莉的眼楮,一股無法克制的悲傷猛地襲上心頭,明莉再也忍受不住了,她沖進宋冠鴻的懷中,臉埋在他的胸前,雙手緊緊抓住他的西裝,就這樣放聲大哭,哭了許久許久……
在她臉上,所有的偽裝都隨著淚水沖掉,她感到非常的自在,她終于可以以最原始的真面目面對他,一張有愛的臉。
她緩緩抬起臉,眼中還噙著淚珠,不過她已經不傷心難過了,她想訴說情愫,但他的唇似乎知道她想說什麼,快速地將她還來不及說出口的聲音吞噬,兩人熱烈地擁吻,吻了許久許久……
最後,兩人因為快無法呼吸而分開,但兩人的雙手還是互相交纏,兩人的眼神也是彼此凝望;只不過,他的俊臉讓她又想起了爸爸。
她的眼神不知不覺地蒙上一抹淡淡的憂愁,讓他大為緊張,這女人的心情比天氣還令人難以捉模。
他膽戰心驚地問︰「你的小腦袋里在想什麼?」
「我不懂,媽為什麼去參加他的葬禮?」明莉百思下解。
宋冠鴻想都不想就說︰「伯母是個善良的女人。」
「他背叛她,傷害她,她怎麼能原諒他?」明莉感到不可思議。
「放下比提起更需要勇氣,你應該高興伯母的人生從此會更加明亮。」
宋冠鴻的話確實有理,心懷恨意的人是不會快樂的;明莉雖然點頭同意他的說法,可是她沒有她老媽的肚量,她不能原諒對婚姻不忠的男人。「我做不到,我恨他,他是個自私自利的小人。」
「明莉,別說這種大不敬的話。」
「你是在快樂的家庭長大,你不了解我的苦。」
「其實,我是遺月復子,只看過我爸爸的照片而已。」
「還是我比你苦,至少你沒有一個刺傷你心靈的爸爸。」
「難道你從未享受過父愛的溫暖。」宋冠鴻知道唯有化解恨,才能得到愛。
明莉想了一下,嘟著嘴,很不甘心地承認。「不是沒有,但很少。」
「有總比沒有好。」宋冠鴻調皮地輕啄她氣鼓鼓的唇。
「好啦,算你贏了,苦命的小孩。」明莉不服氣地認輸。
「去看看你爸爸留給你的是什麼樣的回憶?」宋冠鴻慫恿道。
明莉猶豫了一會兒,說她不想看是騙人的,但她又怕看了之後會生氣。她在公司時那樣凶他,照道理說,他應該不會留給她什麼好東西,搞不好摻了毒藥……越想越害怕,干脆叫宋冠鴻去揀,當做是測試他愛她的程度——有沒有到為她犧牲生命,在所不惜的最高境界?
「你去!」明莉發出命令的口氣。
「搞不懂你怕什麼?」宋冠鴻從紙袋中拿出一個盒子,然後打開盒子。
「這……是我在上國中時,一直吵著要的雪景水晶球。」明莉看著玻璃碎片喃喃。
宋冠鴻開導地說︰「伯父記得這件事,就表示他的心里有你。」
「他來公司看我,若帶雪景水晶球來,我想我會原諒他。」明莉感慨萬千。
「你應該去他的墳前,親口告訴他。」宋冠鴻好心建議。
「我會的。」明莉總算露出開朗的笑容。
時間過得很快,憂傷過去,歡喜來到。
宋冠鴻礙于課長的身分,和明莉約法三章,在辦公室里不談情說愛。
一到下班時間,總是明莉先、宋冠鴻後,一前一後走出辦公室,其中間隔不到一分鐘;兩人自以為神不知鬼不覺,但已有多名同事看到明莉在宋冠鴻的車旁邊躲藏,聰明的同事一看就知道,課長和明莉戀愛了!
不過,還是有不聰明的同事會走向明莉,詢問她在干什麼?明莉總是借口說她在找隱形眼鏡,不聰明的同事百思不解,明莉什麼時候近視的?還有她的隱形眼鏡為什麼老是掉在課長的車子底下?更奇怪的是,她為何不讓別人插手幫她尋找?
同一個時間,雷媽也沉浸在戀愛中,可是她的表情沒明莉那麼快樂,她不時地唉聲嘆氣,引來明莉的關切。
明莉每次問老媽怎麼了,她都不肯回答。此外明莉又發現老媽有好一陣子沒買菜了,櫥子里的泡面也沒減少,而且中午打電話同家,電話都沒人接,明莉奇怪老媽中午都去了哪里?
于是明莉一到中午,就提前半個小時開溜,坐計程車到巷口,暗地里觀察老媽的一舉一動。終于被她逮到了,老媽中午都去儂儂賓館,一去就是兩個小時,進去和出來的時候,都有一個頭發斑白,但身體健壯的中年男子迎來送往。
原本明莉高興死了,老媽的情人看起來還不錯,可是當她發現那個中年男子經常進出賓館,明莉火大死了,老媽怎麼會喜歡色老頭?該死!她一定要查個清楚,看看這個色老頭在搞什麼把戲?想要騙財騙色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