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大水仙 第五章
東方緯到底長得是圓?是扁?
安筱筱翻遍了台灣所有商業雜志,都沒找到他的照片。
但是,最近幾期的商業雜志不約而同地用兩三頁的篇幅詳加介紹他。
他雖然是富甲一方的東方家族成員,不過他並非東方企業最矚目的接班人,每一本雜志都很含蓄地提到東方建綸,但都沒有說明他溺死的前因後果,只是筆下多感嘆天嫉英才。
東方企業目前仍是由上一代掌控,東方緯是第二代中唯一出頭的後輩之秀,一年前他以一間規模二十人的小公司為出發點,在一年內成功地成立三家子公司,員工迅速擴張為兩百人,在商界造成轟動。
不可諱言地,短短一年就交出這種成績單,他的表現算是相當杰出。
所有篇幅報導都著重在他商業成就,而他的個人資料只有兩句……
——二十八歲,未婚。
看來是很多名門淑女夢寐以求的金龜婿,他是建綸的堂哥,長相應該不至于太差,安筱筱闔上眼,仿佛看見女人為他擠破頭的情景,就像建綸在學校時,一到下課,他的座位就被女孩子層層圍住……
現在不是想建綸的時候,她對他有虧欠,但這份虧欠要還也是還給建綸父母,她不認為自己應該向東方緯道歉或認錯什麼的,事實上她反而要向他宣戰,以大女人對大男人的立場。
知己知彼,才能百戰百勝,這是大女人打敗大男人的不二法門。
安筱筱敲了敲總經理室的門,不待安守仁回答便推門而入,安守仁像偷打電話被捉到似的趕緊把電話掛斷,臉紅氣喘的問︰「有事嗎?」
「東方緯長得怎樣?」安筱筱直接切入主題。
「我沒見過他,他都是派他秘書跟我接頭。」安守仁舌忝了舌忝下嘴唇。
「你的表情好奇怪!難道你跟他秘書……」安筱筱抽了一口氣。
「你別跟你二嫂胡說八道!」安守仁慌亂中露出破綻。
「剛才是他秘書打來的,對不對?」安筱筱緊盯著他越來越羞愧的臉。
「對。」安守仁用跟蚊子叫差不多的聲音承認。
「她想知道什麼?」安筱筱表情凝重。
「你。」安守仁不敢欺瞞。
「我看你公司保不住,是因為你中了美人計的毒。」安筱筱推斷。
「她是在公司營運出問題之後才出現的,我看得出來她是對我一見鐘情,所以才會投懷送抱,我們在一起從未談過公事……」」安守仁頓了頓,語氣從自作多情變成百思不解的說︰「不過,在這之前,她問過好幾次你的過去。」
「她為什麼對我那麼有興趣?」安筱筱相信東方緯很輕易就能查出她的過去,而不需要從安守仁身上下手,就算他曾經動過這種念頭,他一定很快就發現安守仁對自己妹妹一無所知。
「她大概想收集你的資料,幫助東方緯擊垮你。」安守仁夸獎自己的說︰「你放心,我連你的生辰八字都沒告訴她。」
「那是因為你根本不知道。」安筱筱白他一眼。
「我是不知道,但我可以去戶政機關……」不待安守仁說完,安筱筱便像一陣旋風般吹出安守仁的辦公室,並順手拿走一本桌上的商業雜志,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她決定主動出擊。
循著雜志上的介紹,安筱筱很快地來到東方緯位在中山北路的辦公大樓。
這棟大樓雖然也有警衛,不過不像安守仁那棟戒備森嚴,她輕易地走進電梯里,按下十二樓的號碼鍵,順利地到達東方緯的公司,推開玻璃門,她打算直沖辦公室內部,卻被一個穿著套裝的女人閃身攔阻。
兩個女人在幾秒之內以充滿敵意的眼神,互相將對方從頭到尾打量一遍。
能夠如此精準地對她的出現有所防備,安筱筱不難猜出她就是和安守仁有一腿的女秘書,但她打算佯裝不知道,看看這女人葫蘆里賣什麼藥?
「小姐,請問你要找誰?」女秘書聲音冷冰冰的問。
「別擋路,我要見東方緯。」安筱筱耍太妹地想要一手推開女秘書。
「這里不是菜市場,請你不要亂闖。」女秘書反手鉗住她的手。
「我要怎麼樣才能見到東方緯?」安筱筱訝異女秘書的手力不輸男人。
「請你到櫃台登記,我會盡快安排……」女秘書話未說完。
「東方緯,你這個縮頭烏龜出來見我!」安筱筱冷不防地大叫。
這一喊立刻引起辦公室騷動,不少人抬起頭,透過矮牆,好奇地注視聲音的來源,並議論紛紛,惹得女秘書十分不快的說︰「你跟我來。」
「你別抓著我。」安筱筱想要掙月兌,可是女秘書的手指像鉗子般緊緊鉗住她的手腕,讓她無法可想,她被拉到一間會客室後,女秘書才松開她,關上門,女秘書背抵著門板,而安筱筱逕自拉開椅子,一坐下。
會客室陷入一片死寂,兩人都不說話,而是用眼神交戰……
這個女秘書,安筱筱感到惋惜,如果不是在今天的場合相遇,她肯定會游說她做大女人,她有絕佳的五官,迷人的曲線,能干的氣質,最重要的是她有令男人噤若寒蟬的秘密武器——一身俐落的好功夫。
但是不知道為什麼?安筱筱竟覺得在她眼神中有死神的陰影,她眉頭皺了起來,無法理解一個初次見面的女秘書,為何有置她于死地的念頭?是她多慮了?還是她對死亡特別敏感?
女秘書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對她產生好奇?她肯定這件事跟東方緯月兌不了干系,但她不確定女秘書調查她,是為了東方緯?抑是為了她自己?
「東方緯人呢?」安筱筱打破沉寂地問。
「他不在,不過他的私事我可以全權處理。」女秘書穩若泰山的說。
「你是他什麼人?力氣大的嚇人,貼身保鑣嗎?」安筱筱搓揉著手腕問。
「我叫範琪文,他的秘書。」範琪文眼中快速閃過一抹光采。
「你想做他老婆對不對?」安筱筱促狹的問。
「胡言亂語!」範琪文臉部表情過于鎮靜,反顯此地無銀三百兩的嫌疑。
「如果不是,你干嘛對我露出情敵的眼神?」安筱筱一針見血的問。
「我們開門見山,你要多少錢?」範琪文很有技巧地轉移話題。
「三億。」安筱筱獅子大開口,她毫不在乎範琪文不回答剛才的問題,因為她認定自己根本不可能喜歡上東方緯,範琪文當她是情敵,不過是戀愛中的女人對貌美女人出現時的自然反應——神經緊張。
「笑死人了!你哪里值三億?」範琪文發出尖酸刻薄的冷笑。
「我是不值三億,但我哥哥的公司值三億。」安筱筱糾正的說。
「你不是來跟他要夜渡費的野花?」範琪文表情豐富地大吃一驚。
「我是深藍科技安守仁的妹妹,安筱筱。」安筱筱覺得她的演技可圈可點。
「你今天來的不是時候,他不在公司。」範琪文下逐客令的說。
「是嗎?」安筱筱看似要離開的站起身,不過她卻沿著牆角延升的電線一直走,走到一盆仙人掌的前面,她狠狠一拉,拆下一台針孔攝影機,以大法官的語氣質問範琪文︰「誰在偷看我們?」
「我會下令徹查。」範琪文面不改色。
「你不要再演戲了,叫東方緯滾出來見我。」安筱筱直接了當。
「自大水仙,果然有自大的條件。」範琪文恭維她的聰明。
「有功夫的秘書,你的來歷也不簡單!」安筱筱回敬。
「就算東方緯在公司,他也不會出來見你的。」範琪文指出。
「他要找我報仇,不出來見我怎麼報仇?」安筱筱陷入思考狀態。
「時機未到。」範琪文模糊的說。
「什麼時機?」安筱筱听得出來範琪文有意暗示什麼。
「到了你自然就知道。」範琪文點到為止地抿嘴。
「他不敢出來見我,一定是有很特殊的原因……」安筱筱刺探。
「你別想套出我的話,你還是請回吧。」範琪文守口如瓶。
「東方緯,你沒種才躲在女人背後。」安筱筱對著空氣大聲叫囂。
「就算你罵破喉嚨,他也不會出面反擊的。」範琪文搖了搖頭。
「總有一天,我會把你這只縮頭烏龜的頭揪出來。」安筱筱宣戰道。
此時,在另一個房間內,羅緯,不,應該叫他東方緯才對!
東方緯坐在檀木辦公桌後,桌上亂七八糟,顯示他有很多文件還沒處理。
不過,他並不急著辦公,他看起來很累,白天是總經理,夜晚是警衛,再加上一星期前差點得肺炎,他現在應該躺在沙發上休息的,但他才剛從沙發上爬起來,安筱筱的到訪,令他的思緒像被貓抓亂的毛線團……
隔著總經理室的門,安筱筱咒罵「縮頭烏龜」的聲音不絕于耳。
哈哈哈!
在他二十八年的生命里,從來不曾對任何一個女人有過澎湃的,唯有安筱筱,他迫切地想撕裂她的身體,他恨不得立刻強佔她、蹂躪她、糟蹋她,但是只在她身上留下傷口,不足以撫平他對她的怨恨。
在她心上留下無法愈合的傷口,這才是他要的復仇方式。
自從听到建綸溺死的消息,他就開始積極收集安筱筱的資料,當他知道她躲到她大哥家時,他立刻追到美國,對她發出報復令的,其實是他一個人的意思,建綸的父母並不願追究,甚至整個東方家族都反對懲罰當年只有十七歲的安筱筱,這點令他無法接受,所以他獨自留在美國追蹤她。
他在美國一邊教授中國功夫,一邊四處打探她的下落,直到一年多前,認識了與風騷桃花指月復為婚的鐘斯,他才知道安筱筱在大女人俱樂部。
早在一年前,他就想要對她采取行動,但建綸的父親,也就是他的叔叔突然把他叫回台灣,硬要他接手一間經營不善的公司,致使他的復仇計劃延宕一年。
拜鐘斯之賜,他知道安筱筱對小男人不設防的看法,所以他以小男人的模樣接近她,雖然時機還未成熟……
不知不覺地,他被自己甜蜜的幻想摧眠,而進入夢鄉。
「總經理……」範琪文還想說,卻被東方緯的臉色嚇到。
「我出來之後,希望你也能冷靜下來。」東方緯用力關上廁所的門。
東方緯坐在馬桶上,卻一動也不動,他的心情壞透了,一想到範琪文的行為,這已經不是她第一次花痴,之前他都看在她工作上能干的份上原諒她,但這次他的心中萌生開除她,永除後患的念頭。
三個月前,因為業務擴張太快,他登報征求全方位的超級秘書。
範琪文從一百多位應征者月兌穎而出,不可否認地,她是個稱職的秘書,唯獨對他過分迷戀,使他不勝其擾。
只要他開口,要她做什麼她都肯,就算叫她現在月兌光衣服,趴在地上,翹高臀部,做出母狗發情狀,她都會毫不猶豫地照做……但無論她怎麼勾引他,他都能無動于衷,這份定力並不是因為好兔不吃窩邊草使然,而是他要的女人只有一個——安筱筱。
他要安筱筱的理由,是因為恨,這是他一直深信不疑的。
雖然他無法解釋,為什麼在五年前看到建綸國中的畢業冊時,他會對照片上綁了兩個麻花辮,年僅十四歲的安筱筱產生心悸的現象?他也無法解釋,這五年來他為什麼過著禁欲的生活?他更是無法解釋,禁錮的欲火為什麼會在見到安筱筱之後燃燒起來……?
這麼多的無法解釋,他全都當做沒這回事。
時光荏苒,安筱筱在深藍科技上班已經有一個星期的時間。
這一個星期內,安筱筱有兩次晚歸,雖然都有看到羅緯在當班,不過他的身邊始終不乏在同一棟大樓工作的上班女郎圍繞,安筱筱見狀總是假裝沒看見,瀟灑自若地走出大樓,開車回家。
不過,今天她才剛走出電梯門,立刻被從監視牆看到的羅緯堵住,他的臉色看起來像吃了炸藥,不分青紅皂白地捉著她的手,強拉她到樓梯間。
「你干嘛拉我別這?」安筱筱語氣充滿不悅和防衛。
「你好像有意躲避我!」羅緯放開手,極力壓制惶惶的不安情緒。
「我為什麼要躲你?」安筱筱冷笑一聲。
「我不知道,這要問你。」羅緯聲音顯得緊張。
「我根本不明白你要問我什麼?」安筱筱不耐地雙臂環在胸前。
「你是不是听到了什麼?安小姐。」羅緯感到胸口像被章魚纏住般無法呼吸。
「你知道我姓安……你調查我有什麼企圖?」安筱筱質問似的瞪著他。
「我想知道你不理我的原因。」羅緯胃緊縮成一團。
「我沒有不理你,但我也沒必要一定要理你。」安筱筱深奧道。
「听不懂,你能不能說簡單一點?」羅緯像個小男人似的搔著頭發。
「我一向不喜歡跟風流的男人做朋友。」安筱筱輕蔑的說。
「我什麼時候風流了?」羅緯大大吐了一口氣。
安筱筱還以為他是在嘆氣,其實他是放下心中大石般松了一口氣。
這幾天羅緯寢食難安,以為自己露出了馬腳,但見她遲遲沒采取行動,他又覺得羅緯和東方緯是同一個人的秘密,應該還沒被她發現……
他一直很小心,除了少數幾位經理和範琪文之外,公司一般員工都不太知道他確實的長相,平常去公司時他都有做偽裝,用假發、假眼鏡和假胡子掩飾自己原來的面貌。
如他所猜測,安筱筱不是沒有調查東方緯,而是她並沒懷疑羅緯。
從征信社得到的照片,她一眼就看出東方緯的頭發、眼鏡和胡子都是假的,不過她高估了他的易容術,因為小曼的二哥和三哥,壞男人和色男人都是精通變臉的高手,致使她誤判他的臉皮也是假的,因此她認為照片中的那張臉毫無意義,這是她錯失了拆穿羅緯的第一個有利點。
倒是照片中的身材,她的確有似曾相識的感覺。
在哪里見過呢?她曾經用心想過這個問題,但只要一想到羅緯,她就會想到他和那些上班女郎有說有笑的表情,心中無由地升起一把火,反而讓她無法思考下去,因此她總是避免想到羅緯,這是她錯失拆穿羅緯的第二個有利點。
接連錯失兩次機會,這完全不像自大水仙平常應有的表現。
只有一種因素,才會使眼不盲的人變成盲目……
「我親眼看見。」安筱筱切膚之痛的說,她想到她父親。
「我以人格保證,你看錯人了。」羅緯十分有自信。
「你的人格不值一毛錢。」安筱筱反唇相稽。
「坦白告訴你,我已經整整五年沒跟女人。」羅緯說溜了嘴。
「五年!」這個數字對安筱筱來說太敏感,她不由地蹙眉。
「因為這五年我欠人家錢,一直努力賺錢還債,根本沒錢也沒時間搞那種事。」羅緯鎮靜地說謊,但他卻無法欺騙自己,這五年為何要守身如玉?另外他更不明白她為何在意他與女人的關系?除非……
從她激動的神情看來,只有一種可能——她冰封五年的心融化了!
羅緯的心湖仿佛被深水炸彈炸開般,濺出一朵朵的水花。
水花!水仙花!兩者竟是如此如此相似……
「你根本不需用錢就有一大把的女人自動投懷送抱。」安筱筱撇撇嘴。
「一大把女人?在哪里?除了你之外,我一個也沒看見。」羅緯話中有話。
「不要把我算在內。」安筱筱自大地抬高下巴。
「那你告訴我,我哪里風流?」羅緯裝出一臉無辜狀。
「每天都有那麼多上班女郎圍繞你,你還敢說你不風流!」安筱筱指出。
「你吃那些女人的醋!」羅緯咭咭地笑道。
「我才沒那麼無聊。」安筱筱冷哼,不過臉頰卻微紅。
「我在這兒工作,她們都算我的衣食父母,她們找我講話,如果我拒絕,那些小心眼的女人搞不好聯合投書給保全公司,我不就沒飯吃了。」羅緯嘆了一口氣,眨了眨眼,接著說︰「沒飯吃無所謂,但見不到你比餓肚子還難過。」
「甜言蜜語對我沒有用。」安筱筱嘴冷心熱。
「你听我說,我說的都是真心話……」羅緯再接再勵。
「我不听。」安筱筱轉過身子想離開,不過羅緯一個箭步擋住她的去路。
「我話沒說完,不許你走。」羅緯不經意露出大男人霸道的本性。
「別忘了,我也是你的衣食父母,得罪我,你一樣沒工作。」安筱筱警告。
可是接下來所發生的事,卻是安筱筱做夢也沒想到……
羅緯以男人的強勢捉住她的手,將她猛拉一把,她在轉瞬間投入他懷中,然後他的雙臂扎實地圖住她的腰,令她無法動彈,她抬起頭想臭罵他一頓,他的唇適時精準地蓋住她的唇——親吻。
驚慌之余,她竟忘了咬他的舌,反而任他吸吮她口中濕熱的芳香……
「你的女乃子好像很大!」羅緯眼神饑渴地吞咽著口水。
「你無恥!」安筱筱失去平常的冷靜,像個歇斯底里的小女人大吼大叫。
「筱筱,我……」羅緯暗地責怪自己小不忍,亂了大謀。
「你不配叫我的名字。」安筱筱又惱又羞地漲紅臉。
「對不起,剛才我太粗魯了,我不是有意……」羅緯努力道歉。
「你把我拉到樓梯間,原來是早有預謀。」安筱筱恍然道。
「我沒有,我不是,你誤會我了。」羅緯拚命搖手。
「小人!」安筱筱氣得轉身,她早該離開這個可惡的小男人。
「求你听我解釋……」羅緯再次抓住她的手。
「听說話,我的耳朵會發炎。」安筱筱諷刺的說。
「我剛才吻你的時候,你並沒有反對,所以我才……」羅緯有意提醒。
「你給我閉嘴!閉嘴!閉嘴!」安筱筱厲聲斥喝。
「我不閉!」羅緯耍賴地懇求︰「除非你肯原諒我。」
安筱筱緊抿唇線,心湖翻騰,一個功不成名不就的小男人,怎麼有可能讓她亂了方寸?她反覆問自己,難道他是她的滑鐵盧?難道他是她宿命的克星?
不可能!太不可能了!她不相信,亦不承認。
「你拉著我妹妹做什麼?」安守仁像戲鳳的大牛裝酷的質問。
一看見他,安筱筱的怒氣立即見風轉舵,並刻意將身體貼向羅緯,這個舉動令安守仁大吃一驚,而羅緯不但不覺意外,甚至因為心里偷笑,差點得了內傷。
羅緯調查過,做過太妹的筱筱不但有被逐出家門的記錄,並在她最脆弱的時候,家人沒一個拉她一把,反而落井下石,為此安筱筱懷怨在心,只要安守仁贊成的事,她一定會反對到底。
安守仁是個標準的勢利眼,看到羅緯身上的警衛制服,自然流露出不屑的表情,這就是導致安筱筱反身撲向他懷抱的主因,為此,羅緯真要感謝安守仁這個幫倒忙的大牛,適時地挽救他和她瀕臨破裂的關系。
「我高興讓他拉,關你什麼事!」安筱筱矛頭一轉。
「我剛才明明听見你叫他閉嘴叫好幾次。」安守仁不明究理。
「沒錯,我是叫他閉嘴,不要說話,好好吻我。」安筱筱反手摟住羅緯的頸子,為了氣死安守仁,不惜犧牲一吻。飛來艷福的羅緯,自足露出鷸蚌相爭,漁翁得利的得意笑容。
「你簡直是在作賤自己!」安守仁氣得用力將安筱筱拉離羅緯。
「你那麼用力拉我,想把我手拉斷是不是!」安筱筱不識好歹的說。
「安筱筱,我是你哥,我特地來救你……」安守仁好心道。
「不需要你救,我的事我自己解決。」安筱筱冷淡。
「好了,我不是來跟你吵架的,你現在跟我走。」安守仁命令。
「我說過我不去就是不去,就算你用綁的,我也不上轎。」安筱筱抵死不從。
「我要你去,你就得去。」安守仁像抓小雞似的抓住安筱筱的肩膀。
「放開她,她說不去,你听不懂國語嗎!」羅緯等到出場機會。
「我們兄妹的事,沒你置喙的余地。」安守仁怒目相向。
「你們好好談,我就不管,但你想用強的,我就插手。」羅緯仗義道。
「老天!你以為你在演英雄救美……」安守仁突然收住嘴。
「你最好想清楚你打蠃我的機率有多小?」羅緯舉起指關節泛白的拳頭。
「有話好說,打架傷和氣。」安守仁立刻放開筱筱,並放軟聲音︰「今天晚上的舞會,我已經告訴大家你會來,你就去亮個臉,當是給我面子,別讓大家笑我食言而肥。」
「好讓你有機會出賣我,你門都沒有。」安筱筱毫不妥協。
「我是為了你的將來著想,妹妹。」安守仁幾乎要下跪哀求了。
「你還是咬牙切齒地叫我安筱筱,我听得比較順耳。」安筱筱冷笑。
什麼狗屁舞會!安筱筱早就打探過了,那是台灣政壇和商界的太子黨釣馬子的噱頭,被邀請的女人清一色是才貌雙全的漂亮美眉,只要被看中,據說一夜的價碼令人咋舌,床上功夫差的只能拿到六位數字,功夫超強的則成為少女乃女乃,只要張開腿,就有花不盡的金銀珠寶。
安守仁求她去,無異是黃鼠狼給雞拜年,不安好心眼。
「東方緯也會去舞會。」安守仁語出驚人道。
「從哪里听來的?」安筱筱挑高眉尾,一旁的羅緯則兩道眉毛都挑了起來。
「消息來源保證可靠,是範琪文告訴我的。」安守仁透露。
听到範琪文的名字,羅緯雖然沒有吭聲,但他的思緒千轉百回……報復安筱筱,是他個人的事,除了安家和東方家外,他不曾對其他人提起,就連拜把兄弟鐘斯到現在都還以為他是因為愛慕安筱筱才打探她,範琪文怎會知道?從安守仁的眼神,不難知道她是從他「身上」得知。
再說,雖然他也有收到邀請函,但他並沒有要去,而且他已經叫範琪文代為回絕,依範琪文的能力,絕無可能把他的命令听錯,那麼範琪文為什麼要說謊?
又為什麼要騙安筱筱去?她的目的何在?難道……
跟他有關!一定是這樣沒錯!
難怪他每次回到公司,總覺得他抽屜里的物品擺放過于整齊,果然是範琪文這個變態女人,趁他不在時,偷開過他的抽屜,在他抽屜里有這一年來委托征信社記錄安筱筱生活作息的照片,和一本建綸的國中畢業紀念冊。
她一定是先發現他抽屜里的秘密,把安筱筱視為情敵,才去接近安守仁。
找了這麼一個女秘書,簡直跟放一個不定時炸彈在身邊沒兩樣,這更加深了他開除她的念頭,除了他,誰也別想傷害安筱筱一絲一亳。
全世界只有他——才能摘掉自大水仙的花瓣。
「那個女人的話跟白雪公主後母賣的隻果一樣有毒。」安筱筱存疑。
「一句話,你到底要不要去?」安守仁耐不住性子的問。
「你的消息最好正確,否則我會把你的耳朵揪掉。」安筱筱丑話先說在前頭。
「既然你肯去,就坐我的車一起去吧。」安守仁展現和藹可親的笑容。
「我自己開車去。」安筱筱若有所思地搖頭。
「舞會九點開始,你不要遲到。」安守仁拍拍鼻子上的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