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愛,還不晚 第七章
他沉吟了片刻,開口說道︰「你今天可不可以幫我準備午飯,帶到公司來給我?」
如果可以,他其實想蹺班一天帶她出去走走,享受兩個人獨處的美好時光,可是今天下午有個很重要的會議,他不能因私忘公,所以只好想出這個折衷的辦法。
「嘎?」準備便當?顏雅-愣住了,以為是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
「我想吃你為我準備的午餐,你可以幫我做好、送到公司來嗎?」李牧衡又說了一次。
「喔,好,我會幫你準備的。」顏雅-愣愣地答應,她仍處于極度錯愕的狀態中。
「連你的份也一起準備吧!我們可以一塊兒吃。」
「喔,好。」事情的發展對顏雅-來說實在是太過詭譎了,反應不過來的她,只好他說什麼她就應什麼。
「那好,中午我在辦公室里等你。」李牧衡好心情地在她額際印下一吻,才下床梳洗,爾後換裝去上班。
一直到李牧衡離開後,顏雅-仍怔忡了許久,才緩緩、緩緩地伸出了手,用力朝自己的臉一掐──「啊!」會痛?!顏雅-的雙眼不敢置信地圓瞠。
會痛,這就表示……剛剛的那一切是真的?
現在她婆婆又不在一旁,他沒必要演戲的對不對?這麼說來,剛才的那一切,全都是出于他自己的心意?他是真的親吻了她的額頭,是真心要她準備午餐?
一股熱燙燙的暖流逐漸涌入她心灰意冷的心,她發現她的心又恢復了鮮活的跳動!
李牧衡的轉變雖然來得太突然,雖然美好得令人不敢相信,但這全都是真的,並不是她在作夢!
太棒了!顏雅-像中了發票第一特獎般的興奮,她欣喜地跳下床,匆匆盥洗後,便一頭鑽進廚房里,喜孜孜地為心愛的丈夫準備愛心午餐。
李牧衡放下了無心批閱的卷宗,轉頭望向牆上的時鐘,卻發現距離他上次看時鐘竟只過了短短的五分鐘,他不禁輕嘆了口氣。
他從來沒有像現在一樣,覺得時間過得太慢,雖然他抵達公司的時候已經將近十點,而他待在辦公室的時間不過才短短的一個多小時,他卻已覺得仿佛過了一整天那麼久。
好不容易等到十二點,李牧衡緊繃的臉終于勾勒出一抹微笑,他好心情地拿起剛才那份卷宗,一邊看著,一邊等著顏雅-送便當來。
過了一會兒,耳邊傳來辦公室的門被打開的聲音,他笑著抬起頭,卻在看清來人時,立刻冷了臉。
「你來做什麼?」他怒瞪著章以淳,他現在最不想見到的就是這個女人!
章以淳刻意忽視他明顯的鄙視與敵意,故作委屈地嗔道︰「衡,你怎能這麼無情?難道你真的完全忘了我們之前的一切?」
「忘?我怎麼會忘呢?」李牧衡冷笑一聲。「那天你和那個男人的‘精采演出’,我可是記得再清楚不過了!」親眼撞見原本要娶的女人和其他男人上床,這種羞辱、這種背叛,只怕他一輩子也忘不了!
「我說過了,那是……」
「誤會是嗎?」李牧衡冷冷地打斷了她的話。「那麼昨晚呢?昨晚也是誤會嗎?」昨晚她和那男人在PUB里的對話,他可是听得一清二楚。
「昨……昨晚?」章以淳的臉色在瞬間變得難看。他怎麼會知道昨晚她又和廖順良在床上翻雲覆雨了一整夜?他沒道理會發現的呀!
「我已經徹底看清了你是怎麼樣一個工于心計又的女人,請你以後別再來糾纏,否則我會直接讓警衛將你轟出去,你走吧!」李牧衡毫不客氣地下起逐客令。
「你……」章以淳瞪著李牧衡,心中充滿了憤恨。要她就這麼放手,成全了顏雅-那個女人,她實在是不甘心呀!
今天一早她打電話給李牧衡的母親,原本是想博取同情的,可是沒想到他母親竟然完全倒向顏雅-那邊去,簡直快令她氣得抓狂了!
當她不甘心地想說服他母親幫助自己的時候,他母親卻說什麼他們現在的感情很好,還告訴她李牧衡要顏雅-送愛心午餐去公司,小倆口甜蜜恩愛得很,要她以後別再去打擾破壞他們。听了這些話,她真是快氣死了!
顏雅-憑什麼得到幸福?那個乘虛而入的女人,憑什麼佔盡了便宜?要不是那天她和廖順良上床被李牧衡逮個正著,今天顏雅-的一切都該是她的。
事到如今,她心里很清楚,「凌遠集團總裁夫人」這位子是與她徹底絕緣了,但她就是無法眼睜睜地看著顏雅-這個乘虛而入的女人得到幸福,她絕對咽不下這口氣!
她已不在乎李牧衡以後會和哪個女人在一起,但那個人絕對不能是顏雅-!她絕對要毀了那女人現在的幸福不可,這樣至少能讓她心里稍微平衡一點。
算算時間,顏雅-也該快到了吧!章以淳的心底有個計劃逐漸成形。
「好吧!我可以答應你,以後不再來糾纏你,只要……」章以淳停頓了片刻,微笑地說道︰「只要你再給我一個吻,一個分手的吻。」
「要我吻你?」李牧衡怒嗤道。「哼!我可不想委屈自己。」
「我不過是向你討個分手的禮物罷了,你又何必這麼絕情?難道你寧可我以後天天到公司來糾纏你?」
「你要分手的禮物大可以要鑽石、汽車、房子,何必要個吻?」要他吻她?不!他寧可「花錢消災」!
「那些我都不要!」章以淳毫不考慮地搖頭。「我只要一個吻,當作分手的紀念,就當是為我們多年的感情做個最後的了斷。」
憑她的姿色,要從別的男人那兒要到那些東西還不容易?現在她只想給顏雅-一個痛徹心扉的打擊,她要狠狠地將那女人打入萬劫不復的境地!
見李牧衡仍是一臉的不願,章以淳又接著說道︰「只不過一個吻,就能換得你和你妻子日後的清靜,難道你不覺得劃算嗎?」
李牧衡有些動搖了,他決定要和顏雅-重新開始,如果章以淳能從此不再出現在他們面前,那是最好不過了,這樣,他那純真善良的妻子就永遠不會知道當初他娶她的目的是那般的丑陋自私。
「好吧!但是如果你出爾反爾,我一定會讓你後悔莫及的!」
陰郁地撂下威脅後,李牧衡便低頭在章以淳的唇上匆匆一吻,兩唇相貼還不到兩秒鐘,李牧衡就打算撤離,豈料她竟伸出雙臂緊攬住他的頸子,不但恬不知恥地狂吻著他,還努力地想將滑溜的舌瓣送入他的口中。
李牧衡再也無法忍受這個的女人了,他怒氣沖沖地用力扯開她緊攀著不肯放的手,完全不顧是否會折斷了她的手腕。
「夠了!你──」當李牧衡正想破口大罵的時候,發現章以淳竟噙著詭譎的笑容看向一旁,順著她的目光,他赫然看見了站在辦公室門口、一臉蒼白的顏雅-!
顏雅-心碎地看著李牧衡和章以淳糾纏的身影,心中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劇烈痛擊。
她原本開開心心地送午餐來,以為可以和李牧衡共享一個甜蜜溫馨的午餐時光,沒想到卻會看到這令她痛徹心扉的一幕。
為什麼?他為什麼要這樣對她?他為什麼要這麼殘忍,給了她希望卻又用這麼殘忍的方法將她打入絕望深淵?
看見顏雅-那一臉心碎欲絕的神情,章以淳心里得意極了,她趕緊把握最佳時機將一切說穿。
「你以為衡是因為愛你才娶你嗎?呵!別傻了!你只不過是顆報復的棋子,不但可笑而且還可有可無!」在李牧衡未來得及阻止之前,章以淳就已快一步地嚷了出來。
「該死!你住口!」李牧衡厲聲斥喝,心急地對顏雅-說道︰「雅-,你別听她胡說!」
「你為什麼不讓我說?就算你一再禁止我說,但她總有一天還是會知道真相的!」章以淳尖聲嚷著,得意地看見顏雅-的臉色愈來愈慘白。
「真相?什麼真相?」顏雅-的身子不住地顫抖,心中充滿了恐懼。
她驀然想起之前章以淳原本想說,卻一再遭到李牧衡阻止的「真相」,到底章以淳想說什麼?到底「真相」是什麼?
「就是……」
「住口!」李牧衡怒喝一聲,憤怒地掐住了章以淳的頸子,如果這該死的女人敢再多說一個字,他極有可能會失控地掐死她。
「我……我想知道。」顏雅-的聲音顫巍巍地傳來。「章小姐,請你告訴我好嗎?」
雖然她隱約感覺得到,所謂的「真相」會將她打入萬劫不復的地步,但她還是想要知道。
聞言,章以淳得意地揚起嘴角,伸手扳開了李牧衡的手,笑道︰「是她自己要听的,你不能阻止我。」
「你──」
為了不讓李牧衡有打斷的機會,章以淳一鼓作氣地說道︰「衡娶你,只是為了報復我的出軌,他為了刺激我,為了讓我後悔莫及,所以才會找一個各方面條件都不如我的女人結婚。你以為他是因為愛你才娶你嗎?別傻了!那是因為你剛好符合了不夠完美、樣樣比不上我的條件,而且你出現在衡面前的時機剛好,要不然,任何一個女人都能夠輕易地取代你!」
「不……不……這不會是真的!」顏雅-拼命地搖頭。
然而,盡管她有多麼想否認章以淳的話,但她的心里卻已相信了這個殘酷的事實。
天!因為她不夠完美、樣樣比不上章以淳,所以他才娶她?不論任何一個女人都能輕易地取代她?
原來,她以前是多麼的可笑、多麼的一相情願!也難怪結婚兩個多月,他一次也沒踫過她,因為他無法忍受和她這麼不完美的女人上床。
章以淳冷笑著說道︰「要是你不相信,大可以親口問衡,要他自己坦白說,當初是不是因為要報復我才會娶你為妻的?」
顏雅-抬起頭,懷著最後一絲希望看向李牧衡,期盼他能夠否認章以淳的話,只要他否認,她一定會相信他的。
面對著她浮現淚光的眼眸,李牧衡本想開口否認,卻又說不出口,他真的不想再欺騙她了。
由他難以啟齒的模樣,顏雅-已經得到了令她心碎的答案。
「我……明白了……你不必說……我真的明白了……」她蒼白著臉,轉身跑了出去。
跌跌撞撞間,她手中的提袋掉落,兩個精致的飯盒翻倒出來,猶冒著熱氣的飯菜散亂一地,就像此刻她的心情一樣,是那麼狼狽不堪。
「雅-,等等──」李牧衡擔心地想追出去,卻被章以淳像八爪魚似的死命纏住。
「你別走!」章以淳卯足了全力纏住李牧衡,不讓他有追上去安撫解釋的機會。在這個節骨眼,她絕對不能輕易放手!
「混帳!你真該死!」李牧衡火大地推開章以淳,力道之大,令她重重地摔倒在地,腳踝嚴重地扭傷。
李牧衡撇下哀嚎痛呼的章以淳,火速追出辦公室,卻早已失去顏雅-的蹤影,他想追下樓去,卻被一臉為難的何秘書攔住了。
「總裁,下午一點鐘有個重要的會議,你不能走呀!」何秘書硬著頭皮擋住李牧衡的去路。若不是待會兒要開的會議十分重要,她就算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將總裁給攔下來。
會議……該死!他很清楚等會兒的會議關系到公司下半年的營運,身為公司的總裁,他不能因為一己的問題而罔顧公司及上百個員工的生計福祉呀!權衡輕重之後,他只好留了下來,但他的心卻感到極度的恐慌和空虛。
她……會恨他嗎?她會不會原諒當初他的自私與可惡?還是會在極度的絕望之下……離開他?
不!不會的!李牧衡在心中告訴自己,她是那麼的愛他,絕對不會離開他的!只要他回家後,真心誠意的向她道歉,以後好好地待她、珍惜她,他們將會是令人欣羨的一對恩愛夫妻。
然而,盡管他這麼告訴自己,但是一股愈發強烈不安的預感卻揪住了他的心,令他忐忑不已、焦慮難安……
「你說什麼?他竟敢這樣對你?」方晨燕火大地拍桌低吼,滿腔的怒氣令她完全無視于餐廳里其他客人投射而來的異樣目光。
「晨燕,你說我該怎麼辦?該怎麼辦?」顏雅-淚眼迷蒙,在知道了她婚姻的真相之後,她整顆心碎了、亂了,完全沒了主意。
剛才她從李牧衡的公司跑出來,恰巧遇見了才剛用完餐、正準備回辦公室的好友方晨燕。
方晨燕見了她那一臉哀痛欲絕的神色,當場就打了通電話回公司請假,然後她們便到了這間位于公司附近的咖啡廳。在听完了顏雅-斷斷續續又哽咽的敘述後,方晨燕整個人都快氣炸了。
「怎麼辦?那個可惡透頂的男人還有什麼好留戀的?干脆和他離婚算了!」方晨燕氣憤難消地嚷著。
當初她就覺得總裁突然的追求和求婚事有蹊蹺,沒想到他果真不安好心。方晨燕真後悔當初她為什麼不極力阻止顏雅-嫁給李牧衡那個惡劣的男人,否則好友今天也不會受苦了。
瞧她原本就縴瘦嬌小的身軀,現在更顯得弱不禁風,活像風一吹就會飛走似的,這個婚姻若是再繼續下去那還得了?倒不如快刀斬亂麻,等離了婚後,兩人就再無瓜葛了。
「離……離婚?」顏雅-嚇了一大跳,盡管她被傷得痛徹心扉,卻也沒有動過離開他的念頭。
「對呀!離婚!」方晨燕說得義憤填膺。「既然他不愛你,娶你只是為了報復章以淳,那你再繼續死守著這個婚姻又有什麼意義?只會讓你傷得更重、更慘痛而已!」
「可是我……」這些顏雅-都懂,可她就是……就是舍不得呀!
「還有什麼好可是的?雅-,你已經盡力想挽救、想維護這個婚姻了,但這件事光靠一個人的努力是沒有用的,不如在你傷得更深之前放手吧!」雖然人家都說勸合不勸離,但方晨燕實在是看不下去了。
「我……」顏雅-的心中矛盾掙扎不已。
她知道方晨燕說得沒錯,可是感情這檔子事,不是理智說該放手就放得了手的,更何況她愛戀了李牧衡那麼多年,怎麼可能狠得下心離開他?
「別再猶豫了,雅-,這個婚姻真的沒什麼好留戀了。你想想,萬一你們將來有了小孩,那怎麼辦?難道你要小孩在父母不相愛的環境下長大?」方晨燕苦口婆心地提醒。
小孩?顏雅-聞言不禁愣住了,她從來就沒有想過這個問題,一時之間心里亂成了一團。
方晨燕見她的神色有異,不禁緊張地問道︰「喂喂,你……你該不會是真的‘有了’吧?」
「當然沒有,怎麼可能會有呢?」顏雅-黯然地搖頭。他們根本不曾發生過夫妻之實,怎麼可能會有小孩?
「沒有小孩那是最好,這個社會是很現實的,一個女人如果只是離了婚那還好,但是如果還帶著小孩,是很難找到幸福的。」方晨燕望著好友,語重心長地說道。「長痛不如短痛,你自己好好想一想,我相信你會明白怎麼做才是對你最好的。」
「我……我會想一想的……」顏雅-心亂如麻地低語。
當天晚上,顏雅-坐在房間的床上,听著浴室傳來的水聲,腦中回想著今天中午方晨燕所說的話。
經過了一下午的反覆思量,她……已做了決定,可一想到等會兒要面對李牧衡,要對他說出她的決定,她就顯得心緒不定、坐立難安。
忐忑間,她突然想到,兩個多月前的新婚之夜,她也是這樣心緒不定地坐在床上,而從那一晚以後,她的婚姻就從原本充滿了幸福的憧憬,瞬間跌入失落孤寂的深淵……陷入自憐自哀情緒中的顏雅-,沒有發覺李牧衡已走出了浴室,一直到他來到了她的面前,她才猛然回過神來。
「雅-……」李牧衡輕喚了一聲,心中暗忖著該怎麼向她解釋才好。他必須讓她知道,雖然當初他娶她的動機不良,但他現在是真心誠意的想和她攜手共度一生。
「我……」顏雅-定了定心神,不給自己半點後悔或退縮的機會,毅然決然地說道︰「我想離婚。」
李牧衡猛然一驚,整個人仿佛被雷劈中般地僵立著,完全無法動彈。
「你說什麼?」是他听錯了吧?她怎麼可能……怎麼可能會說……「我說,我要離婚。」顏雅-顫著聲又重復了一次。
她想了一個下午,覺得方晨燕說得很對,長痛不如短痛,或許對他們來說,離婚是最好的結局。他既然已狠狠地報復了章以淳,就沒必要再勉強自己和她生活在一起,而她……也該自這個沒有愛的婚姻中抽身而退了。
「不!我不會和你離婚的!」李牧衡又驚又怒地低吼,受不了她竟有想離開他的念頭。
「為什麼?」顏雅-悠悠地問。
「什麼為什麼?」李牧衡煩躁地直想抓扯自己的頭發。原本的問題還沒解決,現在她竟又扔出一個更大、更嚴重的問題來。
「離了婚,你就不必再勉強和我生活在一起了,反正……你又不愛我,你應該很高興能和我離婚吧!」顏雅-強忍心痛地說著。
「誰說我和你離婚會很高興?誰說我不……」李牧衡的話說到一半突然頓住,向來不習慣將情愛放在嘴邊的他,別扭得說不出「愛你」這兩個字。他有些慍惱地低嚷︰「反正我絕對不和你離婚!」
顏雅-黯然的眸子掠過一絲失望,剛剛有那麼一剎那,她還以為他會說愛她,可是……唉,事實證明了那只是自己再一次的自作多情、痴心妄想。
如果,他有一點點的愛她,她或許會不顧一切地留下,但是,既然他對她完全無心,又何必強留她呢?難道……「既然不愛我,又不肯放了我,難道你還想利用我報復章小姐?」她心痛地反問。
「夠了,別再提起那個女人,我這輩子再也不想听見她的名字、看見她的臉!」李牧衡慍惱地低嚷。
都是章以淳那個該死的女人,要不是她今天中午跑來攪局,他們會有個美好的午餐時光,根本不會鬧到像現在這樣的局面了。
他對章以淳的憎惡表露無遺,反倒令顏雅-認為他之所以不肯離婚,真的只是為了要繼續利用她來報復章以淳,原已破碎的心,現在更是徹底地冷絕了。
她真的……再也撐不下去了,就算她對他的愛再深、再濃,也已經愛到窮途末路的地步,再也無法繼續走下去了……她虛月兌般地躺上床去,雙眼疲憊地緊閉。「我累了,想睡了。」
「等等,我還有話沒說完。」李牧衡不希望把問題放在心中,那只會令情況更糟,更何況,他還沒告訴她──即使當初娶她是為了報復章以淳,但是現在的他,是真心誠意的想與她共度一生。
「我累了,有什麼事可以等明天再說嗎?」
看著她心力交瘁的神態,李牧衡的心中充滿了憐惜與不忍。「好吧!那就好好地睡一覺,我們明天再談。」
李牧衡也上了床,將她溫柔地摟進懷中,心里暗暗發誓,明天一定要和她徹底說個明白,他絕對無法接受她要離開的念頭,他不離婚,絕不離婚!
他好不容易才看清了自己的心意,才剛認清自己愛上了她,怎可就此放手讓她離去?他知道他們是相愛的,而他相信愛可以解決一切問題,他們一定能恩愛地廝守到老的。
顏雅-靜靜地偎在李牧衡的懷里,淚水悄然滑落兩腮。
今晚,或許是她這輩子最後一次躺在他的懷里了,這種絕望的體認令她更加地偎進他懷里汲取溫暖。
她要好好地珍惜這一刻、記住這一刻的感受,以便將來思念他的時候,可以將今晚的記憶自心底深處翻出來反覆溫習……
隔天一早,李牧衡醒來的時候,顏雅-還在睡。
由于不忍心喚醒她,李牧衡在梳洗換裝後,便去上班了。他心中已打定主意,今天一下班就要立刻回來,好好地將他們之間的問題給徹底解決。
李牧衡一走出房間,顏雅-原本緊閉的雙眼便睜了開來,她望著身旁空的床位,心中泛起了陣陣的抽痛。
其實她早就醒了,只是一直在裝睡,因為她沒有辦法起身面對他,就怕一見到他,好不容易才痛下的決心會輕易軟化。
又過了一會兒,在確定李牧衡不會去而復返後,顏雅-才下了床,坐在梳妝台前。
明亮的鏡子清楚地映照出她那雙紅腫的眼,昨晚她在他的懷里無聲地落淚,一直到他沉沉睡去之後,她才敢抬起頭看著他。凝望那張令她愛戀多年的俊顏,她的眼淚就像壞掉的水龍頭似的流個不停。她從來都不知道自己竟有這麼多的淚水,熱燙的淚珠不斷地自眼眶涌出,仿佛永無止盡……「唉……」她沉痛地嘆了口氣。
一切,是該有個結束了!
顏雅-打開梳妝台的抽屜,取出一枝筆和兩張離婚協議書,這是她昨天就已經準備好的。
她提起了筆,痛苦掙扎了許久,幾次想在離婚協議書上簽名,卻又一直下不了筆,對于李牧衡……她還是舍不得呀!
可是……一想起章以淳所揭發的真相和李牧衡的默認,便像有柄利刃狠狠地刺進她的心頭,自結婚以來的種種挫折與傷痛一一浮現腦海。終于,她咬牙在離婚協議書上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放下了筆,看著紙上的「顏雅-」三個字,她竟覺得怵目驚心!匆匆取了個水杯將兩張簽了名的離婚協議書壓住後,她便沒有勇氣再去看它一眼。
別開視線後,顏雅-環顧這間住了兩個多月的房間,心中升起了一股不舍之情。然而,她再怎麼不舍,終究還是必須離去。
迅速將屬于她的衣物用品收拾妥當後,她心情沉重地提著行李踏出了房門,原想一個人靜靜地離開,卻在客廳里見到了吳婉玉。
「雅-,你這是做什麼?」吳婉玉驚訝地看著顏雅-手中的行李,心中隱約意識到了什麼。
「我……我必須走了,離婚協議書我已經放在房間的梳妝台上了。」顏雅-黯然地解釋。
「什麼?你要和牧衡離婚?為什麼?你們最近不是相處得滿好的嗎?」吳婉玉錯愕又不解。昨天她不是還喜孜孜地幫兒子送便當,怎麼今天卻鬧離婚?難道昨天發生了什麼事?
顏雅-搖搖頭,難過得說不出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