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鷹弄月 第一章
「好心的大爺、大娘,球求您,收留這個小孩吧!」褚大娘跪在路邊,對著周遭來來往往的行人哀求收留她身邊的小娃兒。
問題是這炎涼世道,養自己都來不及了,哪還有能力多收留一個嗷嗷待哺的小孩呢?
「大爺,這孩子可是名門之後呢!您看看,長得多可愛啊!而且又聰明善解人意,要是再過個五年七年,一定長得俊俏,誰擁有他是誰的福氣!」褚大娘對駐足在她面前的男人猛力推銷她帶著的小孩。
一看他一身華麗的衣著,就知道他是手邊有些銀兩的人。再看仔細一點,就知道這男人因為縱欲過度而顯得有些氣虛。他看著小孩的眼神讓人覺得婬邪而變態。
「我看看。」男人彎下腰仔細打量小孩,笑咪咪的眼有著令人厭惡的感覺。
原本在褚大娘身邊自顧自玩球的小孩一見到那男人,馬上躲在褚大娘身後,害怕接受這個人的眼光。
「哎呀,他可害羞呢!」男人還自動為他的舉動做了解釋。
「他平常不是這樣的。他很活潑的,只是踫上陌生人會怕生罷了。」褚大娘連忙說道。其實不只這樣,事實上這孩子才剛經過一場慘絕人寰的浩劫,恐怕是驚嚇過度了,起先連她這最貼身的僕人都怕呢!不過上天保佑,這孩子過兩、三天就恢復一些了。
「他不會是被你偷出來賣的吧?」男人懷疑的問。
「不!他是我家二小……二少爺,因為遭逢家變,我帶著他逃出來。可是我自己都生了重病,哪還顧得了他呢?只好替他找個好人家,希望他能平平安安過一輩子。」褚大娘疼愛的拍拍從她腋下鑽出頭來的小孩。她何嘗願意如此?但她一個女人家真的顧不得這孩子了。
「嗯,好吧!我帶他走就是了。」男人考慮片刻,當他看清楚小孩的整張臉後,馬上答應了。這張俏臉可是數十年難得一見的哩!他最喜歡這種俏生生的臉蛋了。
褚大娘連忙跪地磕頭,「謝謝大爺,謝謝大爺。」
「不用了。這些銀子給你過生活,我帶他走了。」男人說完,便伸手拉小孩。
「我不要!」小孩驚恐的叫著,非常不喜歡這個人。
「你就跟這大爺去吧!」褚大娘把纏在她身上的小孩拉開。
「我不要!我不喜歡他!」小孩說著說著,眼底泛起了淚光。
「快跟我走,我沒時間跟你拖拖拉拉的。」男人不耐煩的扯著小孩的一只手。
「大爺,對我家二少爺溫柔點啊!」褚大娘見他們兩人拔起河來,小孩又因為堅持不肯放手而痛得皺起了小臉,她不舍的叫著。
「你收了我的銀子,他就是我的人了,你不用管這麼多!」男人一腳踹開褚大娘,抓起孩子就走。
小孩因為離開了熟悉的人而嚎啕大哭起來。
「你再這麼鬧下去,我回去就把你關在柴房里!」男人威脅著。
褚大娘一听他這麼,哪還願意讓他帶走她的小主子。她急忙追上前去,拉住那男人。「大爺,銀子我不要了,您把他還給我吧!我家少爺從出生起就被大家捧在手心里呵護的,沒受過這些個苦啊!」
「嘖!你嫌我給的銀兩太少了嗎?大不了就再多給一貼嘛!」男人一臉不耐煩的看著她,同時拿了些碎銀子丟在褚大娘面前。
「我不要銀子,都還您,把他還給我吧!」早知道她就不給他了。
「嘖!」男人不耐煩的踹了褚大娘一腳,褚大娘應聲跌倒在地。小孩見狀,哭得更是大聲。
其他人都只是袖手旁觀,沒有上前的打算。
「是誰哭得這麼大聲啊?吵死人了!」一名白髯老翁從路邊走了出來,一臉的不悅。大家一看,原來他是從客棧里出來的。
「關你屁事!老頭子給我站旁邊一點!」男人啐了他一聲。
白髯老翁被他這麼一罵,原本不悅的臉色更加的難看了。「喂!你這人怎麼一點都不懂得敬老尊賢?」
「敬老尊賢做啥?老子我有的是銀子,別人尊敬我都來不及了,我干嘛要尊敬人?」男人翻了翻白眼又轉身要走。
「大爺,求求你,把少爺還給我吧!」褚大娘雖然被踹了一腳,還是想把她的主子要回來。
「放開我!。放開我!」小孩猛力捶打那男人,但小孩哪有什麼力氣?打在那男人身上根本不痛不癢。
白髯老翁听見小孩聲音渾厚、丹田有力,驚訝的挑高了兩道白眉。「等等。」他喚著那男人。
「做啥?」
「我要這小孩。」白髯老翁指著小孩。
「你說要我就給?你誰啊!」男人只當老嗡找麻煩,不想理他。
「我拿這東西跟你交換。」老翁從懷中掏出一顆晶瑩剔透的珠子,約有一個手掌這麼大。大家一看見這項珍寶,都忍不住的發出驚嘆之聲。
男人有點心動,又不太敢相信他,「我怎麼知道這東西是不是假的?」
「你也是識貨之人,自己拿去瞧瞧就知道了。」老翁大方的將手伸出去。
男人半信半疑的探頭一瞧,兩眼馬上一亮。哎喲,這麼顆玉珠子可是百年難得一見的上品,比這小鬼值錢上萬倍呢!
「人給你就是了。」他把小孩塞進老翁懷里,抓過珠子就走。
「謝謝老爺,謝謝……」褚大娘見主子被救回來,連連向老翁磕頭。
「別這樣,快起來。」老翁伸手拉起褚大娘。別瞧他上了年紀,身材又瘦小,抱著小孩兒,拉起圓胖的褚大娘可一點都不費力呢!
「我不知道該怎麼感謝您才好……」她這次總不會再看走眼了吧!這麼個慈眉善目的老者應該不會又有特殊的「癖好」才是。
「看你們都餓了好幾天了吧?先到客棧里吃點東西墊墊胃,你再告訴我這是怎麼一回事。」老翁見他懷中的小孩不哭了,正用黑白分明的大眼定定的望著他,他還好心情的逗逗這小孩。
等吃飽後,褚大娘才將事情娓娓道來。
「我是在佟家莊幫佣的。佟家莊您知道嗎?就是前些日子被滅掉的那個莊子,而這位是我的小主人。事情發生時,我只來得及拉著小主人跑,後來才知道佟家莊數百人無一幸免,我們的莊主和夫人都……」一想起和善的佟氏夫婦,她也難掩傷心的啜泣起來。
「所以我只好帶著小主人逃命。可是我現在又染了病,我一個女人家哪顧得了他呢?我想把他送給好人家,讓他在平凡人家好好生活,誰知道又踫上那種人!好險老爺您出手相救,不然我可愧對我們主人了。」
「這孩子是佟莊主的後代?」果然是虎父無太子,這小子絕對是練武的料。
而餓壞了的小孩只顧著吃,沒空理會大人們談論他听不懂的話。
「現在你要怎麼辦?」送佛送上天,既然都已經救了他們,就再替他們想想辦法吧!
「我想要回鄉下,可是我怎麼能帶著他呢?他跟著我也只有吃苦的份,我也舍不得啊!」褚大娘把主意動到老翁頭上,「老爺,您缺不缺個孫子呢?」
「我?不。」老翁連忙搖頭。原來這孩子是佟家的孩子,他可不想惹麻煩。
「可是我無力照顧他啊!」
「你才說要替他找個好人家,不讓他吃苦的。我可是住在深山里,整天就像野人似的,他跟著我也不會有好日子過。」
「可是你擁有很多的珍寶哇!剛才你拿給那個人的不就是嗎?我雖然是個下人,但是一看也知道那是價值連城的寶貝兒。您就別謙虛了。」
「唉!我一個人逍遙自在的,你又給我找麻煩做啥?」老翁煩惱的搔搔頭。
「這孩子很聰明懂事的,他又跟他爹學過些拳腳,是個可造之材。」褚大娘像是在推銷物品似的把小孩捧上了天。
「哦?他會拳腳嗎?」老翁仔細觀察小孩,發現他雖然忙著吃飯,但他精靈的眼可沒忘記四周巡望。再看看他的體格,雖然瘦弱單蒲了些,不過只要多多鍛煉,過些時日會長肉的。既然是佟莊主的後代,資質應該不差才對。
褚大娘見老翁有松動的跡象,又加把勁的游說︰「就當是做善事吧!我們莊主會感激您的。」
「好了,再說下去,好像我不收養他就是我的罪過。我收養他便是。」
「真的嗎?太好了!有人肯收留你了。」褚大娘開心的拍拍小孩的背。
小孩疑惑的抬起頭看她,「你不照顧我了嗎?」。
「唉!我自身都難保了,哪還有力氣照你呢?你就跟著這位老爺走吧!」她總算能松一口氣了。
「娘說過要你照顧我的。」小孩皺著眉說。看他不悅的神情,還真有幾分氣勢呢!
「做事也只能量力而為的嘛!」褚大娘急急忙忙地起身,「那麼我走了。」
「等等,收下這些碎銀,回鄉路上也有盤纏。」老翁掏了點碎銀給她。
「真謝謝您了。我走了。」褚大娘形色匆匆,接過銀子拔腿就跑。
老翁已經把注意力放在小孩的身上,「喂!小子,以後你就跟著我了。」
小孩抬起眼,半不解半不悅的說︰「你為什麼叫我小子?」
「叫你小子是抬舉你,多少男孩兒急著長大就是在等這兩個字呢!」老翁沒想到自己竟收養了個傲慢的小子。
小孩皺起了臉,「可是我不是男孩子啊!」
「什麼?」老翁這麼一吼,就連屋子都有點晃動。
「我是女孩兒啊!是大娘說穿著女孩兒的衣服不好,我才換成男孩子的衣服的。」
「女孩兒。臭娘們!你居然耍我?」白發老翁沖出客棧想把褚大娘揪回來,但褚大娘早逃之天天,哪還有她的蹤影?
老翁這才無奈的回到客棧里,「沒想到我聰明一世,竟會胡涂的被個女人給騙了。更糟糕的是,我居然把女孩兒當男孩!我怎麼會犯這種錯誤?」
女孩小心翼冀的盯著他,「你不喜歡女孩兒?」
「我要女孩兒做什麼?女孩兒又不會砍柴煮飯,又不能陪我練拳比武,我要你做什麼?」
白發老翁的話顯然傷到這小女孩了,可是她還是有自尊的抬著頭,「誰說不行的?砍柴煮飯本來就是女人的工作,雖然我沒做過,不過我一定能做好。我爹也教過我功夫,我還會怕跟你這三腳貓練功嗎?」
老翁對于她的傲慢不怒反笑,「喝!你這小丫頭口氣倒不小。」
「我爹教我的。」女孩兒滿是驕傲的說。
「你……真的是佟莊主的女兒?」那褚大娘既然能把女的說成男的,難說不會騙他其他的。
「當然是。我叫佟緗月,是佟家莊的二小姐。」
老翁不屑的哼了一聲,「省省吧!佟家莊已經被滅了,你爹娘早就死了,你再也不是千金大小姐了。」
佟緗月被他這麼一刺激,傷心的落下來,「嗚……我要娘,我要娘……」
「喂!別哭了,再哭我要走羅!」白發老翁威脅她。
從小被人哄大的緗月哪會把他的恐嚇當真呢?她只顧哭她自己的,結果真的把老人家給惹火了。
「不理你了。」說完,他真的起身離開。
步出客棧才沒幾步,他又停住了。把她丟在那里好像太殘忍了,如果他就這麼走了,誰知道這娃兒的將來會是怎樣的坎坷?她可能淪為乞丐,也可能落人花街……說起來他還是凶手之一呢!
不不不!他秦不諱雖然性情古怪,但也不是推人人火坑的大惡魔。可是被她纏上了,恐怕一輩子都月兌不了身,這該怎麼辦才好呢……
他抬頭仰望天空——哎喲!這佟莊主的臉怎麼正瞪著他?別這樣嘛!我回去就是了。他腳下一旋,趕緊回到客棧里,看見那娃兒還坐在那哭呢。
「別哭了,爺爺帶你到山里玩好不好?山里面有好多可愛的小動物呢!」要他哄小孩?真是難為他這老頭子了。
「我要爹娘,我要姊姊……」
秦不諱重重嘆了口氣。這娃兒恐怕哭不停了,想來也一定不肯跟他走的。他飛快的伸手拍拍女娃兒的背,她馬上就昏了過去。
秦不諱抱起她,步出客棧。他原是想要去訪友的,但是帶著這娃兒,恐怕也不成了,還是先帶她回山里吧!
眼角一瞄,他看見女娃兒的衣襟露出了紙張的一角,好奇的把紙張抽出來。「這是什麼?」
「藏寶圖?」紙上大刺刺的就寫著這三個字。秦不諱狐疑的看看他懷中的娃兒,「我活這麼大把歲數了,還沒听說過有這寶藏,你打哪拿到的?」現在的他當然得不到回答了,不過等她清醒後,他一定要問清楚這東西的來歷。
佟莊主啊!這下你沒話說了吧?這娃兒我替你照顧就是了,你就安心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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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六名著黑衣、持長刀的男子悄悄逼近而來,原本打坐假寐的秦不諱飛快起身,撈起哭累了而沉睡的女娃,嚴陣以待。
六人飛快的將他圍住,秦不諱內斂而精明的雙眼來回掃射。「來者何人?」
「把那女娃交出來,就不為難你。」其中一名蒙著臉的男子開口。
「這怎麼可以?我可是用一顆玉珠子才換到她的。而且你們不知道她好麻煩的,愛哭得要命,你不會喜歡她的啦!我告訴你,城里有好多人家都急著將養不活的孩子送人,你們要孩子可以自己去找哇!」秦不諱故意裝瘋賣傻。
「嘖!主子,我看這老頭子要教訓一下才會乖乖听話,讓屬下來收拾他。」一人站出來想要搶功。
「就你了,上!」蒙面男子不急著將秦不諱拿下,讓欲求表現的手下去探探這老頭子的底,由此顯示此人生性多疑謹慎。
秦不諱光听來者的腳步聲就知道此人的功力淺薄,別說當他的對手了,只要他運足丹田之力放聲一吼,恐怕他的心脈就會全斷盡。
「喂!別找這軟腳的,一點意思也沒有,換一個。就……」秦不諱看向那蒙面男子,「就你吧!」
「放肆!你這糟老頭也想和我家主人過招?」急著搶功的手下見自己不被人放在眼底,惱羞成怒地大吼,緊接著揮刀向秦不諱砍去。
「呀!好險我閃得快,不然我這糟老頭不被你劈成兩半了嗎?還有這孩子,萬一傷了她怎麼辦?」秦不諱靈巧的閃過一刀又一刀,帶著沉睡的小孩,卻絲毫沒有影響他行動的速度,旁觀者都知道,他把那人耍著玩。
「把佟緗月交出來,我保證你可以安全離去。」蒙面者知道與高深莫測的秦不諱相斗毫無益處,他只要佟緗月,其他的他不在意。
「你知道她是誰?那麼你一定和佟家莊被毀有關羅!」奏不諱矮小的身子讓他更能靈活的來回跳動,還不忘探探這些人的底。他的腳步看來似乎亂無章法,但這可是他多年來自創的步數。
「老頭子,看在你也是高人的份上,今天擺明的說,黑龍山莊的殷祈要佟緗月,你可以選擇送上她,或是曝尸荒野。」蒙面者摘下布巾,露出一張極為俊俏冷厲的臉。相信天底下大多數的女人都會為他而怦然心動,只可惜他太過陰魅了。
秦不諱想著,所謂相由心生果然不假。能毫不留情地毀掉一個村莊的人,非要有邪惡至極的心腸才做得到。而能夠讓高手雲集的佟家莊潰不成軍,一夕之間全遭殲滅,想必他們的功夫也是超人一等。黑龍山莊,他記住了。
「不給!說不給就是不給!」秦不諱腳下突然一轉,施展輕功飛到殷祈的跟前,一手抱著綁月,一手輕點住馬匹前額,對一臉驚訝的殷祈做了個鬼臉。
「保護主子!」大伙這才沖上前要保護殷祈。
秦不諱對殷祈丟了個詭異的笑容,然後抵著馬首的手指輕輕一撐,像是紙鳶似的在空中飄浮,一個翻身,輕盈的落在遠處。「我玩膩了。」
他先將緗月的雙耳捂住,然後運氣至丹田,放聲大笑。
殷祈見情況不妙,來不及要手下避開,只有自己先閉氣。當整座山都在搖晃時,殷祈的手下紛紛被秦不諱強勁的內力給震斷心脈而倒地不起。
「啊!好久沒有這麼開心的大笑了。」秦不諱放開已經被驚醒的緗月,冷笑地看著沒有支援的殷祈。他居然沒被震死也沒有七孔流血,以他還不算太長的年紀,已經算是功力深厚了。
「你到底是誰?」就算殷祈對自己一向信心十足,他還是害怕了。他怕眼前這名其貌不揚的老頭子,他從沒見過或听過這號人物。
「我只不過是個日薄西山的老頭子,不值得一提。不過……我倒很想知道你為何要滅了佟家莊?又何為要對這個小娃兒趕盡殺絕?難道是因為佟兆邦曾經得罪過你?」秦不諱推推緗月,要她躲到樹干後,而她也精明的乖乖听話,躲在樹干後害怕的看著他們對峙。
「是又如何?」他殷祈才不會傻得讓別人知道「那件事」。
「哈哈……小子,你不老實。」秦不諱從懷中掏出那張藏寶圖,邪氣兮兮的笑了,「你不正是為了這個而來的嗎?」
「你!」藏寶圖果然是在那娃兒身上!沒想到居然被他知道了。殷祈氣得面孔扭曲。
「寶藏是什麼?為什麼會讓你如此大費周章,甚至冒險殺掉佟家人?」他從沒听說過黑龍山莊,而這人
的來路不清,不知他拜師何人?
不過看他的衣著,他們應該是南疆人。從南疆到北方,他們的路途是遠了點。
殷祈從馬背上躍起,掠過秦不諱,直取躲在樹干後頭的緗月;但還是秦不諱快一步,在殷祈抓到她之前,他拎著她身形一轉避開了殷祈。但他的衣角被殷祈掃到,他一見衣角變得焦黑,突然一凜。
「蝕骨爪?你是誰?」蝕骨掌是西南地區的獨門功夫,他以為早已失傳,沒想到今天會再見到。
殷祈陰沉一笑,「怎麼,怕了?」
「怕?是啊!我怕死了。」秦不諱看向正緊緊抱著他的緗月,「小娃兒,想活命的話就抓牢點。」
緗月這時不敢造次,只乖乖的點點頭。
秦不諱不再一臉嘻笑,他看向殷祈,霎時突然有一股強勁的氣風沖向殷祈;殷祈一驚,飛身閃過氣風,躍上馬背落荒而逃。
「爺爺,他是誰?」緗月稚女敕的聲音里充滿了恐懼。
「一個害你沒爹沒娘的人。」秦不諱老謀探算的眼還望著殷祈逃走的方向。
多年來,江湖盛傳曾是南方霸主的方霸在因病去世之後,他的手下們為了爭奪權位而反目成仇,造成一場浩劫。待戰亂平息後,方霸將近半數的財產竟不翼而飛,據說是被方霸的左右手殷天霖暗中運走了。
難道……他是殷天霖的子孫?那麼這張紙上的應該就是……
「爺爺,我想睡覺。」緗月的拉扯讓秦不諱回神。他看著緗月驚懼末退的小臉,就算再不情願,還是心軟了。
「好,睡覺,睡覺。」他走回樹下坐著,拍著緗月,沒一會兒她就睡著了。
他該拿這小娃兒怎麼辦才好?他可以將她帶進大戶人家,讓她過衣食無缺的生活,但是這張藏寶圖一定會讓她成為殷祈追殺的對象,她需要一個功夫高強的人保護她——此人當然非他莫屬了。
就這樣吧——把她帶回山上,讓她過平靜的生活。至于這藏寶圖……希望她不會記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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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年後
「爺爺,把東西拿出來還我!」緗月一手插腰另一手直伸到秦不諱面前,一副討債的模樣。
「什麼東西啊?」正在小憩的秦不諱睜開一眼,懶懶的問。這丫頭就是不讓他清閑。
「藏寶圖哇!你說過我十六歲時要給我的,我今年都已經了十七了,你還在賴皮啊!是不是你已經偷溜出去,把寶藏獨吞了?」。緗月不開心的扯著秦不諱的白色胡須,不讓他睡覺。
「我整天被你這跟屁蟲跟得緊緊的,哪有機會呢?」秦不諱伸手拍開緗月調皮的手。
緗月縮回小手,氣惱的瞪著擺明不理她的爺爺!哦!如果沒有我跟著,你就會去尋寶羅?‘’
「噴!我一個老頭子在深山里逍遙自在,要寶藏做什麼?」他以為年幼的緗月不會記得藏寶圖的事,可是不知道是因為那件事情對她的影響太大了,還是她這小丫頭太聰明了,九牛來她一直牢牢記著這件事。
「哎呀,我不管,你答應過我的。」緗月生氣的在他身邊坐下,靈活的眼珠滴溜溜的轉著。
她故意在秦不諱耳邊嚷個不停,小手更將預先繞在身邊樹干上的繩子拉過來做個結,輕輕套在秦不諱的腳踝上。「這樣吧,我們來比誰能先到達山坡上那棵榕樹,如果你贏了,我不再向你要藏寶圖,如果我贏了,你得給我藏寶圖。」
「你少不自量力了。」秦不諱哼笑著說。
「沒試過怎麼知道?」緗月推著躺在躺椅上的秦不諱,「來嘛!我可是你唯一的嫡傳弟子呢!你不能太看不起我,不然就等于看不起你自己。」
「臭丫頭!早知道就把你丟在荒郊野外,讓你被狼吃了算了,省得我耳根子不清靜。」秦不諱終于捺不住她的纏擾坐起身。
「你準備好了嗎?」緗月站起來,滿眼期待的問。
秦不諱懶懶地揮揮手,「你先去吧!我讓你,免得你輸了以後又說我老人家欺負你。」哼,他還不知道她的伎倆嗎?
「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羅!」她可絲毫不敢看輕爺
爺的輕功,既然爺爺要讓她,她怎好再推辭呢?
等緗月的身影快要接近老榕樹時,秦不諱才伸了懶腰,起身朝老榕樹飛奔過去。
「哎喲!」他才躍起身子,馬上又被拉了下來,狼狽的跌在地上,轉頭一看,才發現自己的腳被繩子拉住了。「臭丫頭!你使詐!」他連忙用手刀砍斷繩子,急迫直起,等他到達榕樹下時,緗月已經帶著得意的笑容等他了。
「怎樣?老頭子,還是姑娘我技高一籌吧?東西快快雙手奉上。」雖然她使詐,不過以爺爺的功夫,她一輩子都贏不過他的,這是下下之策啊!而且這些還不都是和爺爺這只老狐狸學來的,她只不過是學以致用而已。
雖然緗月耍小手段,但她贏了是事實,秦不諱只好從懷中掏出他三天換一次地方藏的藏寶丟給她。「給你啦!」
「就是這張?我看不出個名堂啊!」緗月把藏寶圖轉來轉去,看不出個所以然。
「你看仔細點,這兒還有一行字呢!」秦不諱心不甘情不願的指點她。
「此圖需有神珠相互對照,方可拼出全圖。」緗月念著那一行字,小嘴高高噘起,「神珠是啥?圖上又沒說,我怎麼知道東西在哪?」她無意間看見秦不諱閃爍的眼神,「爺爺……你知道的對不對?快說!」
「唉!你知道這些做啥?你在山上不挺快樂的,去攪和那些世俗之事做什麼?你知不知道,有一大群人還在找尋佟家兩位小姐的蹤影哩!尤其是你,藏寶圖在你身上,殷祈還沒放棄找你呢!你想送死嗎?」秦不諱見緗月一心只掛記這事,沒想到他老頭子半點,因此一臉的不快。
緗月豈會不懂他的心理,于是又發揮她撒嬌的功夫安撫秦不諱。「爺爺,就是殷祈害得我沒爹沒娘的,我想復仇也是理所當然啊!而且說不定我姊姊沒死,她也正在找尋我呢!再說,你不會想知道寶藏圖在哪嗎?」
「說了半天,你還是不懂。難道你不怕行跡敗露,被人發現你的蹤跡嗎?」
緗月吃吃笑了。「有爺爺在,我哪需擔心這個問題。我可還記得當年你只放個屁,就把那殷祈給嚇得夾著尾巴跑了。」
「什麼放屁!你這丫頭真是口沒遮攔!」秦不諱被她氣得胡子直抖。竟然把他修練多年的氣功說成是放屁,只有這丫頭想得出來。
「爺爺……」緗月拉長聲音里哀求。
「我不理你了。」秦不諱被她纏煩了,掉頭想走。
「爺爺!那顆鬼神珠到底在哪?」緗月拉著他的衣角,腳尖稍稍使力,她就不費吹灰之力的讓秦不諱像一陣風般帶回草屋前。
「在皇宮里啦!」秦不諱被她纏得受不了,終于說了出來。
「騙人!」緗月知道爺爺最受不住她的激將法了,所以她只要略施小計,他就會乖乖上勾。
「爺爺我什麼時候騙過你啦?那顆珠子我還親眼見過呢!當年是我師父妙手神偷從一名富翁那兒偷出來的,輾轉流落,最後就進了皇宮啦!」當初他只覺得那珠子的質料屬上等,沒想到那顆珠子竟然與方霸那筆遺失的寶藏有關。秦不諱把緗月手中的藏寶圖翻過來,背後還繪著刻著花紋的珠子,「就是這顆。」
「這麼說,要找珠子就得進皇宮羅?」緗月眨著雙眼,已經開始打算了。
「你想都別想!別跑到皇宮去送死,不然可沒人幫我砍柴洗衣燒飯了。」秦不諱推了她的頭一下。
「爺爺。」緗月拉著秦不諱的袖子直甩。
「好啦!好啦!別搖了。小心把我這把老骨頭搖散了,你的尋寶夢可就要葬送了。」唉!他就是拗不過這丫頭。早知如此,當年他就不要這麼好心了,結果給自己找了個大麻煩,真是何苦來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