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預約你的心 第八章

「我的老天!香緹,你怎麼……」阿娜一見到臉上纏滿繃帶的香緹,淚水就落個不停。

她坐進椅子,雙手握住香緹。

「怎麼會發生這種事?」阿娜就差沒和香緹抱頭痛哭了。她前些日子還開開心心的送香緹回美國,怎麼今天會接到這種消息?

香緹的眼淚早已經哭干了,她鎮定的拍拍阿娜的背,然後拿出放往一旁早就寫好的紙。

「這是什麼?」阿娜接過便條紙,緩緩念著上頭的字。「替我打電話到美國,找一個叫邁洛的人,告訴他我現在的情況,要他來帶我回家。這件事不要告訴任何人,尤其是陸強。」

阿娜驚愕地看著她,「為什麼?你們不是一對嗎?他很為你擔心?!你要走而不讓他知道的話,他會很傷心的。」

這幾天黑堂的人都被擋在病房外不得進入,所以今天阿娜被找來時,陸強著急的請求她替他多看香緹幾眼。

光是看到他心疼的模樣,就讓阿娜對他折服不已。他的狀況可能比香緹這個病人還糟吧!他不但受到多日來的勞累,內心也不停地受到煎熬。她剛才在病房外見到他時,還以為他是病人呢。

香緹搖搖頭,等待她的回答。

「好吧!你要這麼做,我照辦就是了。」不管香緹是不是超級模特兒,她都是她的好朋友。為好朋友兩肋插刀也在所不惜的不是嗎?何況她只不過幫忙打通電話而已。

香緹扯扯她的衣角,眼中滿是感激。

「謝謝我?不用了啦!」阿娜的眼角又發熱了。香緹與她相處的時間雖然不算多,但是見她變成這樣,她也很傷心啊。

香緹無法說話,只能抬手輕輕拭去她的淚。

「你回美國以後還會不會回來?」阿娜不舍的問。

香緹輕輕的搖搖頭,讓阿娜更加難過,「你不回來了?那陸強呢?」

只露出兩只眼楮的香緹哀傷地望著她。她又何嘗願意離開?但是她的臉都碎了,她怎麼能再留在他身邊呢?

說她自卑也好,怕陸強不再接受她也好,總之,現在的她無法面對陸強。

阿娜看著她恍惚的眼神,重重嘆了口氣,「我會盡快幫你打這通電話。但是我希望有一天你能夠重新站起來,就算不能再當模特兒也沒關系,我們這些好朋友還是支持你的。」

香緹感動的緊緊握住阿娜的手,讓她知道她心里的感激。

「別忘了在台灣還有我這個好朋友,有機會要再來找我,好嗎?」阿娜誠心的說。

香緹無法對阿娜說出她心中的激動,只能緊緊與她相擁。

「讓陸強進來看看你好不好?他一直等在門外,好可憐。」阿娜替陸強求情。

香緹又搖搖頭。

「為什麼?」

香緹呆愣了許久,接過她手上的紙筆,寫下兩個字。

「自卑?天哪!香緹,難道你沒听清楚我剛才怎麼對你說的嗎?陸強不會在意的,他掛心的是你的人!」

我就像是塊破碎的玻璃,無法再接合。不光是臉,連心也是。

看著香緹這段傷痛的告白,阿娜也無語了。

***

阿娜步出病房後,陸強立刻趨前心急的看著她,渴望能從她這里得到一點香緹的狀況。

阿娜看著他心急的模樣,剛停的淚水又流了下來,把陸強急壞了。

「她怎麼了?她有沒有說什麼?」陸強想要進去看香緹,又怕會害她情緒失控,多天來他都只守在病房外。所以只要有人從香緹房里出來,他都會緊抓住那人,要求知道香緹的一些狀況,就算是最瑣碎的,都能讓他重新打起精神面對更長的等待和更痛苦的煎熬。

「我向她保證過的,我不能說。」阿娜難過的看著陸強臉上明顯的痛楚與灰心。

「她還是不願意面對我嗎?」陸強頹然跌坐在椅子上。

「她很自卑。」

「為了她的臉?」

阿娜點點頭。

「我在意的不是這個!」陸強狂吼著,忘了這里是最需要寧靜的醫院。

「她說,她就像是破碎的玻璃,無法再接合。」阿娜說完這句話後就離開了。她還得去辦好香緹交代她的事。

***

在燈光昏暗的房間里,一名身材魁梧的男子正持著話筒靜靜听著對方說話。

他淡淡說了句「知道了」就輕輕掛上話筒,然後通知手下替他訂到台灣的機票和找瑞士最頂尖的整型醫生。

他向後躺在柔軟的躺椅里,閉起雙眼回想剛才那通電話的內容。

香緹出車禍臉被撞壞了,要他去帶她回家?

到底怎麼回事?她不是說要去台灣找她的「今生最愛」嗎?怎麼沒幾天就要他去接她回來?

不管了,既然她需要他,他就去一趟吧!反正他也好久沒見到黑堂的陳爺了,能與他敘敘舊也好。

再度睜開眼時,他深咖啡色的雙瞳浮現濃濃的殺氣。

要是香緹在那男人手上出了一點差錯,他絕對會讓那男人死無葬身之地!

***

一位高大魁梧的外國男子出現在醫院里,他那張極為性感的臉緊緊吸住了所有人的目光,一身濃烈的殺氣也不容忽視。

邁洛來到香緹的病房前,正想要推門進去時,卻被人一把拉住。

「你是誰?」被陳仁和命令來看守香緹病房的小馬見到有人想進去,急忙上前拉住那高大的男子。那男子轉過頭瞪著他,他連忙放開手,全身不由自主的打顫。

殺氣好濃的人!

邁洛冷漠地回過頭,逕自推開門進了病房。

這件事他無法處理,還是請強哥來吧!小馬急忙掏出懷中的手機,通知被陳爺強迫在樓上休息的陸強來處理。

可是……如果那男人是要對寇小姐不利的話,強哥趕來會不會太遲了?他硬著頭皮也進到病房里,要是那男人有任何不軌的舉動,他起碼可以應變。

邁洛睨了眼也跟進來的小馬,又皺眉打量臉上纏滿繃帶的香緹。

「你怎麼會搞成這麼慘?」邁洛不敢置信的輕喃。

香緹見到了好友,覺得眼淚似要-濫而出,她抑制住淚水,無力的聳聳肩。

「是誰干的?」邁洛視香緹為唯一的親人,見她這副慘樣,他不抓狂也難。

香緹默默搖頭,不想再提那些,現在她只想趕緊離開。她轉頭看向闖進來的小馬,是陸強要他守著她的吧?他不在嗎?

他不在的話,她要走就更容易了,也不用擔心他會不讓她離開。邁洛的脾氣已經很硬了,偏偏陸強的性子與他不分軒輊,要是兩人硬踫硬,她真怕會鬧得不可收拾。

「那我先替你辦出院手續,盡快帶你走。」邁洛淡淡地說。傷她的人可以回美國以後再慢慢調查,既然她不願意留在這里,先把她送走是最重要的。

「誰都不許帶她走。」一道冷冷的聲音插了進來。香緹和邁洛同時望向發聲處。

小馬在一旁訝異的睜大眼。強哥會說英語?這可稀奇了。

「你是誰?」邁洛銳利地盯住這名雖一臉倦意,卻無損其男子氣魄的人,大有英雄惜英雄的感嘆。

「她屬于我。你又是誰?」陸強話中的佔有意味讓邁洛挑起一道濃眉。

「邁洛。」簡單兩個字已經足以表明他的身分。

「你想要一聲不響的逃走?你沒種!」陸強冒火的雙眼掠過身材高大的邁洛,控訴地瞪著香緹。他知道她是要邁洛來帶她走的。

「他在說什麼鬼話?」邁洛听不懂中文,不解的回身看向香緹,他又氣又無奈的語氣差點把傷心的香緹給逗笑了。

「離她遠一點。」陸強上前推開邁洛。

邁洛被他推得倒退一步,一臉的震怒。這個男人不想活了嗎?竟敢這樣對他。

小馬見房里的情況越形火爆,急忙奔出去找陳仁和。

「他就是讓你打算拋棄一切跟隨的男人?」邁洛看在他是香緹情人的份上,不和他計較,不然他現在已經斷氣了。

「你說什麼?」陸強可沒忽略他話中的嗤笑。

香緹拉住陸強,以免他沖上去修理邁洛;她再抬臉看著邁洛,示意他在人家的地盤上要收斂一點。

「你到底想怎麼樣?你不要我進來看你,我就算再心急、再想看你,還是做到了。而你居然要在這個時候離開我?你簡直是背叛我!」陸強忍住不去搖她的肩膀,語氣又怒又急。

「說英語好嗎?我听不懂你們在說什麼。」邁洛冷冷地插話。

「我們情人之間在談話,沒你的事。」陸強像是趕蒼蠅般的不耐煩。

「香緹,他好粗魯,你確定你喜歡他?」邁洛存心惹陸強發怒。

香緹也被他們幼稚的對立惹惱了,她抓起紙筆,飛快的寫下幾句話,然後用力塞給陸強。要是她能說話,她會把他們兩個都臭罵一頓。

「你看到了,她要你出去,還有,別惹我。」邁洛傲慢的揮揮手。

「要我出去可以,但是待會要讓我進來看你。」陸強不死心的和香緹打著商量。

終究是逃不掉的。香緹在心中輕嘆。她點點頭,算是同意了。

陸強得到她的承諾後才轉身面對高壯的邁洛。「我警告你,別讓她受到傷害,不然我不饒你。」

「這話應該是我對你說吧!別忘了,她是在你身邊變成這副模樣的。」邁洛回給他同樣鋒利的眼神,滿意的看見他顫抖了一下。

香緹從喉嚨里發出氣惱的哼聲,她跳下病床,手伸向邁洛的肩,要他安靜。陸強為了她的這個舉動氣得火冒三丈。

「你出去吧!」邁洛再次揮揮手遣退人,這個傲慢的舉動是他這個「邁阿密之王」的習慣動作。

陸強極不願意讓香緹與這個危險的男人獨處,但他似乎沒有選擇的余地。為什麼香緹不願意見到他?她是在怨他害她變成這模樣嗎?難道她不打算原諒他?

他靠在病房外的牆上,如果邁洛想要帶走香緹的話,他隨時準備開殺——「年輕人,凡事向後退一步。」陳仁和的聲音傳來,陸強半轉過臉,無言地望著他,眼中有著掙扎。

陳仁和在椅子上坐下,示意陸強也坐下來。

「邁洛在美國的地位比我們想像的都還要重要。」陳仁和迂回的說著,想要讓硬脾氣的陸強屈服。

「但這里是台灣,而且香緹親口答應要嫁給我,他別想帶她走!」陸強發現他的手居然在顫抖。

他是在害怕嗎?害怕香緹不再渴望與他廝守?

陳仁和了然的看著他,「如果香緹反悔了呢?」他提出陸強最害怕的一點。

「做人要言而有信,她不能反悔!」無論用什麼辦法,他都要把香緹留下來,他怕香緹這一回去,就會遺忘在台灣還有個痴情人在等她。

「你這麼做,香緹是不能解開她心里的結的。」陳仁和嘆著氣。這小子的脾氣真硬!怎麼說他都听不進去。

陸強看著自已的手,無言以對。

這時,病房的門打開了,邁洛走了出來。

他先對陳仁和行禮,然後再轉向陸強,大聲地說︰「我要替香緹辦出院手續。」

「可以。」陸強出乎人意料的竟一口答應了。「但是她得住在黑堂里,不能離開台灣。」他補上一句。

「香緹要去哪是她的自由,你管不著。」邁洛淡淡地反駁,而後轉向陳仁和,「陳爺,不介意我在黑堂打擾幾天吧?」

「當然不會,歡迎。」陳仁和也用流利的英語回答。

邁洛點點頭後又睨了陸強一眼,「給你兩天時間,如果你還是不能讓香緹改變心意,我就帶香緹回美國。我已經替她安排好到瑞士進行整型手術,不能拖延。」

「兩天?」天哪!只有兩天的時間,他還不知道能不能讓香緹理會他呢!

「就兩天,不能再多了。」邁洛說完後就逕自去辦理出院手續。

「陳爺,你認識他?」陸強望著邁洛魁梧的背影問道。

「這麼個響叮當的人物,我怎麼能不認識他呢?」

「他太傲慢了。」

「你還有空批評人家?快想想你要怎麼調整自己的心情吧!」

「為什麼我要調整心情?」陸強莫名其妙的看著陳仁和。

「說服自己放手,讓香緹離開。」為了他們的將來,暫時的分離是必要的。

「想要我放棄她,除非先讓我死心。」陸強蠻橫的說。

「你的冷靜到哪去了?」陳仁和也被他氣得怒火直冒。

陸強不置一言,推門進了病房,無禮的把陳仁和丟在走廊上。

香緹听見開門聲,抬頭看著渾身火氣的陸強。她已經決定了,她要隨邁洛回邁阿密,因為她無法以現在破碎的面貌面對陸強。

「你真要讓他帶你走?」陸強拖來一張椅子坐在她面前,捺著性子問。

香緹看出他冒火的外表下藏著一絲脆弱,不舍地伸出手輕輕撫上他的臉,微點著頭。

「我不準!你是我的,誰都不準把你帶走!」陸強猛力將她拉入懷中,失去理智的狂吼著。

她又何嘗願意呢?香緹在心中嘆口氣。

她從面容姣好、眾人傾慕的超級模特兒變成形貌破碎的落魄女子,她能不逃嗎?他為什麼不能讓她先懦弱的躲藏一陣子呢?為什麼一定要她馬上面對他?

自卑、委屈、憤恨的情緒頓時爆發而出,她不顧身上的痛楚,拚命在他懷中掙扎。她不要他同情她、憐憫她,她要他離她遠遠的!

「香緹!」陸強被她瘋狂的抵抗駭住了,他無助的看著心愛的女人避他如蛇蠍,躲在床角不停顫抖。

「你在做什麼!」辦好出院手續的邁洛一進門就看到這等景象,他生氣的對陸強大吼,然後上前將香緹抱在懷中,輕聲安慰她。

「先走吧。」陳仁和也進來了,他不贊同的看著失魂落魄的陸強。

「她真這麼恨我?」陸強一臉慘背的看著陳仁和,「難道她發生這件事真是我的錯,所以她才不願意原諒我?」

「她被車撞傷不能算是你的錯,但是你強要將她留在身邊,我就不能苟同了。」陳仁和對這混亂的場面又是搖頭,又是嘆氣。

「我絕對不會讓她離開我!」陸強吼完後便沖了出去,不論陳仁和怎麼喚都不回頭。

「小馬,快去跟著他,不要讓他做出傻事。」陳仁和趕緊命令在旁候著的小兄弟。

「這些年輕人,真是沖動!」陳仁和嘴里喃喃的念著,再看向躲在邁洛懷中的香緹,「香緹,陸強已經走了,我們先回黑堂吧。」

香緹抬頭看向邁洛,不了解他們為何要回黑堂。以邁洛的能力,他隨便都可以找到住處,他為什麼還要讓她受折磨呢?

「好多年沒見到陳爺了,想和他多聊聊,也算是給你最後考慮的機會。你還有兩天時間可以反悔,就算你最後選擇留下來,我也不會有意見的。」邁洛安慰的拍拍她的背,「走吧!別讓陳爺久等了。」

香緹被他半抱半推的帶到門外,腦中一片混亂。她還要在黑堂待兩天?天哪!再面對陸強的話,她真的會發瘋。

在門口的陳仁和見她拖拖拉拉的不肯走,和顏悅色的對她說︰「先回去吧!我會好好勸阿強的。」

問題是頑固的陸強听得進去嗎?香緹在心中嘀咕。

***

陳美馨冷眼看著陸強被小馬半扛半拖的帶進來,再轉頭看向坐在她身邊的香緹。雖看不見她臉上的表情,不過香緹也不可能完全無動于衷吧!

「要不要去安慰安慰他?他也滿可憐的。」她難得好心的替陸強求情。

香緹搖搖頭,撇開眼不願見陸強狼狽的模樣。他是想讓她內疚,才泡在酒缸里的嗎?他為什麼不干脆淹死算了,省得她替他擔心。

「走開!」半醉半醒的陸強眼前一片模糊,但是纏在香緹臉上的繃帶卻無比清晰,讓他想忽略都不行。

他推開小馬,搖搖擺擺地走到香緹面前,「我不準你離開!你要是敢走,我……我就……」他停下來好像很認真的想了下,「我就死給你看!」

陳美馨被他無理的話惹得嗤笑一聲,這種話從剛強的陸強口中說出來好怪異。而醉醺醺的陸強卻以為是香緹在嘲笑他。

「不準你笑!你要是再笑,我就……」他原本怒氣騰騰的臉突然變得好悲傷,聲音中甚至帶有一絲哽咽,「我連你都留不住,我還能怎麼樣?我還能怎麼樣……」

「小馬。」陳美馨使個眼色,要小馬趕緊把陸強帶走,免得待會陸強發起酒瘋會血濺黑堂。

陸強被小馬半哄半騙的帶進屋內,陳美馨媚眼一轉,看到香緹也正默默望著陸強的背影。

「看他這樣子,你還忍心丟下他回美國?」她的處境和香緹有點類似,不過她當年是被逼著離開日本、離開北川徹,而香緹卻是自己逃開的。她並不是好事之人,可是她就是不忍看香緹這樣縛住自己,也讓陸強傷心欲絕。沒想到一向冷冰冰的陸強愛上人時竟是這麼的瘋狂。

陳美馨的話並沒有傳入香緹的耳里,她已經被陸強從未有過的哀傷神情震懾住了。她第一次見到他這種頹廢落寞的模樣,她的心好痛!

她有好多話想對他說,可是她根本無法開口。她想請陸強給她一些時間,讓她重建自己的臉,也重建自己的信心後,再重新面對他。可是他卻像只蠻牛般,不肯听任何人的話,一意孤行。她該怎麼讓他知道她的想法?

***

火焰漫天狂燒著,他看著熊熊燃燒的烈火,耳邊傳來家人的慘叫聲。他想要沖上前去搶救陷入火海之中的家人,卻被無形的力量拉住……隨即場景一變,他置身在熟悉的街道上,漫無目的的四處游走,直到一陣令他心驚的煞車聲引起他的注意。他一轉頭,就看見一個身影被車子撞得彈起,然後摔落路面。

他隨著路人上前圍觀,等他看清被撞倒的人時,他竟然害怕得無法動彈。

香緹!她是香緹!

陸強從夢中驚醒,曲膝將頭埋在膝間,听到自己急促濃濁的呼吸,也感覺到身體陣陣的顫抖。

他有多久沒有作噩夢了?好像自從遇到了香緹後,他就不曾再受夢魘折磨。沒想到今晚又發作了。是因為香緹要離開,讓他失去了安全感嗎?

他煩躁的拿出一包煙,點燃了打火機。他愣愣看著黃藍色的火,直到一陣灼熱感喚醒他,他才丟開打火機和叨在嘴里的煙。

香緹怕煙味,他已經為香緹戒煙了。

他的腦海、眼前全都是香緹,甚至他的枕上都還有香緹的味道。她就像空氣般無所不在,侵入他的全身,就要逼瘋他了。

看著窗簾外透著白光,再看看時鐘,已經九點多了,他怎麼會睡得這麼晚?

下了床,頭痛得讓他幾乎站不住,他這才想起昨晚因為香緹而喝得爛醉。

又是香緹!

她先讓他不能沒有她,然後又像個膽小鬼似的想溜回美國。他真想把她綁起來關在房里,不讓她離開,可是她不但有陳爺替她撐腰,還把那個邁洛找來了。

難道他真的要放棄她嗎?但他實在不知道重新恢復獨身後,他要如何生活。他甚至不願回想他以前是怎麼度過的。

陸強心思雜亂的步出房間,在轉角時迎面撞上了人。他原本想破口大罵,一看竟是香緹,他不禁怔住了。

香緹心疼的看著陸強慘青的臉色,小手不由自主的爬上他憔悴的臉,無聲的表達她的關懷。

陸強閉上雙眼,讓自己沉醉在她的溫柔中。當香緹要抽回手時,他一使勁把她拉入懷中,緊緊抱住。

不知道過了多久,由遠而近的腳步聲喚醒了他們,陸強臭著臉要那人用最快的速度離開。

香緹悄悄掙開他的懷抱,心中滿是心酸與不舍。她還能夠再像這樣躲在他懷中逃避一切嗎?還是……他將不再這樣溫柔的擁她入懷?

「香緹……」陸強喑蕕厙嶧剿的名字。

他為什麼這麼哀傷呢?他這樣子,她怎麼忍心離開?怎麼放心把他留在這里?

「不要走,求你。」他很清楚,香緹是打定主意要離開他了,而他不可能丟下黑堂的一切追到美國去陪她。可是她對他的排斥讓他心寒,他怕香緹這一去就不再回來了。

香緹從口袋里拿出她昨晚就寫好的字條。她已盡量把自己的想法寫在上面了,希望他看過之後,能夠明白她的心。

陸強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後接過字條。香緹屏息等他看完,不確定他的反應會是如何。

「你真的不留下來?」陸強看完後抬眼看她。

香緹緊握住雙拳,勉強點點頭。他這副可憐樣好像是她拋棄他似的。

陸強看著她許久,最後才重重嘆口氣,「是啊!就算是讓你整型,也得花上一段時間恢復。」他仰高頭,不想讓香緹看見他傷心欲絕的表情,「我給你一年的時間,一年以後,我會去美國找你。如果你到時候還是逃避我,我絕對會把你綁回來的。听清楚了嗎?」

香緹感動得熱淚盈眶,要不是她無法言語,不然她會大聲對他說「我愛你」的。

她伸出雙手拉低他的頭,看見他的眼中有著強忍的熱淚。

一年以後,我等你來找我。她以眼眸對他許下承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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