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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紀末神話 第二章

命運

誓言

今世已矣且將

所有無法形容的渴望與企盼

凝聚成一粒孤獨的種子

播在來世

讓時光逝去最簡單的方法

就是讓白日與黑夜

反復地出現

讓我長成為一株靜默的樹

就是在如水的月夜里

也能堅持著不發一言

「大人,二世子回來了!」

僕人的話音才剛落下,書房的門立即被拉開,容崎翱鬼魅般的身影出現在門口。雖然她依然是一身黑色長袍,舉止行動也依然穩重優雅,可是她一貫淡漠的銀藍色眸子卻閃爍著興奮的光彩,泄漏了她此時情緒的變化。

「翔,」她輕喚,向面前的男子緩緩伸出了右手。

雖然男子的面龐被白潔如雪的披風遮去了大半,可她還是一眼便認出了他。除了翔,沒有人能如此輕易地左右她的情緒。

猿臂一揮,覆住大半邊臉頰的披風被他扔上了半空,在它宛如落葉般無聲飄落的同時,他單膝點地跪在她面前,雙掌包握住她的右手,俊逸非凡的臉上寫著游歷回家的激動,「我回來了,姐姐。」

微微點頭,她用力地閉了閉眼,硬是逼回眼眶里迅速攀升的水氣。

「你……遲了三天。」

她淡漠的話語中包含了對他的關愛。

三天前他送回了信息,說經書已經到手,立即便回來,可是他卻遲了整整三天,而且,在這三天里,他甚至沒有再和家里聯系,連她發出的信息,他也沒有回復,這三天他去了哪里?經歷了什麼?——她都沒有辦法知道,這令她耿耿于懷。

「對不起,姐姐。」他伸臂環住她的腰,把臉頰貼在她溫軟的胸口,「讓姐姐擔憂了,對不起。」

「……傻瓜!」

她微微低下頭,唇落在他鮮亮的金發上。

如果連翔也出事的話……

在失去聯絡的這三天里,擔憂、焦慮燒灼著她的每一根神經。她總是在擔心,擔心她最心愛的弟弟會發生什麼意外。

如果連他也出事的話,她的生存還有什麼意義呢?

「好了,回來了就好。」穩定一下情緒,她輕柔地扶起弟弟,「先回房去漱洗休息一下,有什麼事晚上再談,好嗎?」

「不好!」容崎翔搖頭,「回來的路上,我已經听說了,姐姐和聞人翔羽要在後天比武,以家族的存亡為賭注一決生死!這是真的嗎,姐姐?」

容崎翱微微一怔,眸光即刻陰沉下來。

「姐姐?」

她伸出手輕輕撫模他的頭發,「今天別談這些事好嗎?好不容易才回來,難道不想和姐姐談談旅途上的事嗎?」

她不想和他談這些事!實際上,凡是工作上的事情,她一律不想告訴他,免得他擔心。更何況這件事,還關系了容崎家族的存亡,她就更不想告訴他了!

「這三天,我一直和聞人潔兒在一起。」

什麼!?

她手一僵,眸光更陰沉了幾分,「你說什麼?」

「這三天我一直和聞人潔兒在一起!她極有可能就是姐姐佔卜術中說過的紗織蓮轉世,我……」他略抬起眼瞼,把堅決送進姐姐的眼眸深處,「我愛上她了!」

震驚地後退幾步,她的眸子倏地睜大,眼楮里寫滿驚訝。

「所以,姐姐,我們可以現在開始談談了吧?」

皺了皺眉,她轉身走進書房,滿腦子除了驚訝,再也裝不下其它的東西。

跟在她身後走進書房,容崎翱輕輕關上門。

「姐姐……」

「我告訴過你的,一旦你找到紗織蓮的話,我們的命運軌道就將被打亂,將是一個連我也無法佔卜到結局的命運。」

「我不怕,姐姐,我不怕!」

戀愛中的人呵……

「既然如此,我也無話可說。」她冷淡的語氣中摻雜了一絲憤怒,「可是,這與決斗無關!和我決斗的是聞人翔羽,不是你的人!」

她從很早以前就知道,翔在遠古的前世有一個情人,名叫紗織蓮。因為那個女人是一名舞妓,所以無法得到翔所處教團的認同,最後被迫離開了翔的保護,死于一場瘟疫。在無數的轉世里,他在時空中苦苦追尋她的身影,卻屢屢和她失之交臂。這一世將是他與她相見的最後一次機會,如果他再找不到她的話,他這麼多世紀以來的等待,將沒有任何意義!

身為疼愛弟弟的姐姐,她當然也很希望弟弟的期望得以實現!

可是……

她背對著他望向窗外,垂在身側的雙手握拳。

翔一旦真的找到了紗織蓮,他們姐弟二人的分離就指日可待,甚至在他們相見之後,翔將失去他現有的生命,進人一個連她也無法掌控的世界中去!

這就是命運嗎?

雖然一直刻意不讓他們見面,希望能阻止惡運的降臨,可是……

「姐姐……我讓姐姐為難了嗎?」——

我要你殺了他,翱!

「你想讓我怎麼做?」她的語氣淡漠而平靜。

「姐姐難道不能取消決斗嗎?或者,取消賭注也可以!」

容崎翱渾身一震,垂下眼瞼遮去明暗不定的眸光,「決斗和賭注是王一手策劃安排的,在這場游戲中,我不過也是一顆棋子,我和聞人翔羽之間,注定只能有一個人活著。」

王安排的?」容崎翔低下頭,知道自己的要求是太過分了。姐姐身為帝國的最高指揮官,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極位之人,她的生死維系了整個帝國的和平,如果不是王的命令,又怎麼會有這樣一場生死決斗呢?

「你也應該知道,從王繼位至今,聞人翔羽就一直和王做對,再加上王的母後……要消滅聞人家族,是王多年來最大的心願。為了你,我可以放過聞人翔羽,可是……我和他必須有一個人死在比武場上,這場決斗才能宣告結束。

相對于容崎翔一臉沉重的靜默,容崎翱反而顯得輕松自在許多。

「別擔憂,我親愛的翔,別為了以後的事傷腦筋,事情只要還沒有發生,就一定會有轉寰的余地。至少,我可以向你保證,你看上的女人,我一定會為你守護,這樣總行了吧?」她看不得他擔憂苦惱的模樣,天大的事由她一肩承擔就好,沒必要讓他也牽扯進來。「好了,翔,不如就讓我看看你帶回來的東西吧。」

知道自己的要求確實為姐姐造成了困擾,容崎翔臉上帶有愧色地把黑匣子掏了出來。

接過匣子看了一會,容崎翱微微眉︰「好濃的思念。」她指的是環繞在匣子周圍的藍色光輝。

「思念?姐姐能感覺得這麼清楚?」他有些驚訝,以他的法力也只能勉強看到那層特殊的光輝,姐姐只需一眼就分辨出了它的屬性?真不愧是最強的術者!

「是一個痴情男人的思念,只不過,為什麼他會把思念加諸在《奧義經》上呢?」她把匣子放在桌上,遠遠地觀望,不知道為什麼,那股「思念」令她覺得很不舒服!「怎麼?沒打開過?」

「嗯,因為它貼上的是佛家的封印,所以我想等明天舉行一場祭典以後再開封,以示尊敬。」他小心地膘她一眼,「姐姐認為呢?」

又舉行祭典?

容崎翱眉頭皺成了一團。

這樣勞民傷財的事,怎麼會有人樂此不疲呢?

不過……

她迎上弟弟的目光,「你自己看著辦吧。」

「謝謝姐姐。」

看著他一臉的笑容,她忍不住在心底長嘆。唉!她始終不懂得拒絕他!

目光再度回到黑匣子上,她的眸光倏地深沉下來……

「可惡!」

聞人翔羽眸中掠過一抹寒氣,把面前的水鏡揮掃在地,惹得水花四濺。

是在容崎家!

這一次,又讓容崎家搶了先!

該死!

聞人潔兒躲在門後,擔憂地看著哥哥。

「是容崎翔送你回來的?」聞人翔羽突然揚聲發問。很顯然,他已經覺察到了她的出現。

「是……是的,哥哥。」

敏銳地捕捉到她臉上一閃而過的羞澀,聞人翔羽危險地眯起眼楮,「你沒和他怎麼樣吧?」

「沒有!」

過于急切的否定反而泄漏了真相。

「哼!最好是沒有,否則……」陰惻惻地笑著,他俊美的臉龐乍看之下竟顯得猙獰。「不要因為他對你好就得意忘形!他呀……對誰都溫柔得過分,最容易引起不必要的誤會了!」

他一定不知道現在的自己有多難看,活像一名棄婦,對丈夫受恨交加之余,只能在口頭上出出氣。

「是……潔兒明白,那部經書……」

「一定要搶回來!」

「搶回來?」聞人潔兒忍不住驚呼。「要從容崎翱的手上搶回經書!?這……」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除非……

「從地獄之中誕生的王啊,赤火、赤血、赤陽全獻給你!」他用匕首割破自己的手腕,一面念誦咒文,一面用鮮血在地上繪出六芒星的標志。

那個咒文是……

聞人潔兒大驚失色,「哥哥,不可以……」不能用這種被禁止的巫術啊!

「遵從血的誓約,從火的地獄而來!死神啊,听從我的召喚,出來吧!」

太遲了……

從六芒星的中心升起一道黑色的火焰——那是來自地獄的惡夢!

「去把經書搶回來,死神!我以千人之血為代價!」

「咭……成交!」獰笑著,黑火倏地穿牆而過,消失了蹤影。

此時,聞人翔羽的胸口出現了一簇黑火的印記,這是與地獄之鬼定下契約的「束縛」,任何一方想要違背契約,又無法完成契約的話,作為違約的代價,「束縛」會帶走違約方的生命,以示懲罰。

「哈……容崎翱,我倒要看看,你怎麼從死神的手下逃出生天!哈……」

哥哥……

捂住自己的嘴,她強忍著不讓尖叫溢出。

為什麼?

為什麼哥哥會變成這樣呢?

她仍然記得,哥哥小的時候也是非常善良的!那個時候的哥哥,就像天使一樣純善美麗,是一個能讓人打從心底喜愛的好孩子,直到繼母藍夫人的出現……

她十歲的時候,母親裊煙夫人因病去世了,父親不久就續娶了藍夫人做他們的母親,從繼母進門的那一天起,哥哥就開始變得沉默寡言了。後來,她被送往聖亞瑟接受學習,一去就是八年,八年後她回來,家也變了。

藍夫人死于車禍,父親在花園被毒蛇咬死,哥哥成了聞人家族的主子——這些信息她尚可接受。可是,最令她無法忍受的事情卻接踵而至了!

首先是僕人們開始流傳,哥哥愛上了容崎家的二世子,多年來處心積慮地想把對方獨佔,卻屢屢被對方的兄長破壞了好事。所以現在的哥哥才會那麼恨容崎翱,不計一切後果也要殺他而後快!

其次,警察開始在聞人家出現,一遍又一遍,不厭其煩地詢問相同的問題——藍夫人為什麼會把車停在正要起飛的星艦軌道上?高達二百層的空中花園為什麼會出現毒蛇?它是怎麼爬上那麼高的樓層的?

然後哥哥著了魔似的,把整幢大廈變成了式鬼棲息的地方!他甚至在大廈和地獄之間做了一條通道,讓他可以隨心所欲地喚出鬼怪。他更開始使用被明文禁止的巫術——就像剛才!

這一切,到底是為了什麼呢?

要對付的人是容崎翱——傳奇式的術士啊!曾和他做對的人,到現在還有一個是活著的嗎?

一種不祥的預感襲上了心頭。

她討厭那種感覺!就好像是……末日將至!

龐然大物般的建築群被一層特殊氣體制作的隔熱罩保護著,在陽光下,隔熱罩與天空的界限仍然如此分明。淡淡的一圈七彩霞光,像極了古書上記載的「虹」。

書上說,「虹」是雨後才出現的一種彩色圓弧,掛在天空十分漂亮,有紅、橙、黃、綠。藍、靛、紫七種顏色,是由大氣中的小水珠經日光照射發生折射和反射作用而形成的。

「虹」到底是怎樣一個漂亮法?

她沒見過!因為這里幾乎不下雨,所以沒有見過「虹」的模樣,那好像……不屬于這個時代——

思念?姐姐能感覺得這麼清楚?

翔說這話時,臉上是不容錯認的驚訝與……羨慕。

羨慕?

真是可怕!

這種力量到底有什麼好讓他羨慕的呢?這種可怕的力量呵……

她五指噴張,一團電光似的氣體在掌心中回繞凝聚成形,發出耀眼的光芒……——

「好強的氣啊,翱兒!」有一天,父親發現了她內在的潛能,「你學會使用它了嗎?」

父親和母親不一樣!

母親雖然外表看上去嬌弱柔美,其實是一個標準的外柔內剛型,是一位名副其實的「嚴母」!而父親則不,父親和他的外表一樣,溫文、儒雅,是一個真正的「慈父」。雖然在她十三歲的那一年,父親就去世了,但是在她的心里,父親的重要是僅次于弟弟的。

她會很多法術、預知、佔卜,甚至連破壞的法術她都十分熟捻。但她從沒有刻意去學過,因為她的力量是與生俱來的,不過是在三歲之後才開始蘇醒罷了。

「父親想看什麼樣的‘使用’呢?」

「你會什麼呢?」

那時的她,一心只想討父親的歡心,所以使用了咒術等級較高的撼地咒,結果那一次,整個帝都被震塌了一半以上的建築。

當時,父親驚呆了,卻也欣喜萬分,直嚷著「未來」會是她的時代。

可惜,父親沒來得及看到「她的時代」便去世了。

「呼!」輕輕吐了一口氣,她撤回手。

不知道為什麼,自從踫了翔帶回來的匣子之後,她突然感到煩燥不安了起來。好像將會發生什麼不好的事情,可她卻十分期待那件事情的來臨一樣,全身的血液都沸騰起來了。

這種感覺很不好,她不喜歡!

她煩惱的鎖緊眉頭。

她知道這種現象稱之為「激動」,只是一種心理作用罷了。

可是她就是不喜歡!

她喜歡自己能一手掌控的局面,不喜歡「意外」,不喜歡「期待」,不喜歡「失望」,更不喜歡「激動」!——

否則……我就要處罰你了哦!到那個時候,翔他……可就不受我的庇護-!

王呵……——

這三天我一直和聞人潔兒在一起!我愛上她了!

萬般無奈地長嘆一聲,她銀藍色的眸子透著難以言喻的復雜。

怎麼辦?該是怎麼辦才好呢?不殺聞人翔羽的話,王的計劃就會落空,相對的,王給予翔的特權就會收回,更甚于,翔的生命也會受到威脅!可是如果殺掉聞人翔羽的話……——

任何威脅到他的因素,我都要一一鏟除!

環臂抱住自己,她緊緊地閉著眼。

這難道就是她所期望的嗎?翔在找到紗織蓮的同時,似乎就意味著他已經選擇了一條艱難的生命旅途,可是他選擇就好了嗎?如果是這樣的話……

如果是這樣的話,她佔卜未來又是為了什麼呢?只是為了守護著他,直到他的生命燃盡嗎?不,絕不!

既然……

她緩緩睜開眼,遙望被陽光映照得一片輝煌的城市,幽冷深沉的眸子,讓人無法揣測她的心思。

既然知道了結局的話……

我不會被命運牽著鼻子走的!生命由我自己來掌握,絕不允許任何人插手!

「指揮官。」副官敲門進來,臉上顯得為難極了。

「怎麼了?」

「翔世子的藥……」

翔雖然精通佛理,「術」也十分高強,但是他的體質卻像初生嬰兒一樣脆弱,長久以來,他一直在服用王親手調制的營養劑,據說營養劑使用了很難得的藥材,是專門針對翔的體質而特別配制的。

王是帝國最好的藥劑師,他調配的藥對翔的身體很好,現在翔能走出隔熱罩外,也全是他的功勞。

「藥取回來了嗎?」每個月的今天都是去取藥的日子。

「藥……」他猶豫了,不知該怎麼詮釋此刻想要講的話,才不會讓她沖進宮廷里去。

「到底怎麼了?」

她沉聲問,眸光陰沉了下來。

難道弗雷塞爾他……

「藥是取回來了沒有錯,可是……可是劑量只能維持到後天。王說,只要過了後天,他自然會把剩余的部分送來。」

後天?

果然……

她的眼底迅速升起兩道烈焰,熊熊燃燒著她的憤怒,她倏地往後一靠,整個上身靠在椅背上——

到那個時候,翔他……可就不受我的庇護-!

「該死!」低咒一聲,她微微閉上眼,以調適心情。

「指揮官,把藥給翔世子送過去嗎?」

「送去吧。」

「是」

房門輕啟,復又合上。

容崎翱腳尖一點,椅子輕巧地轉圈,讓她的視線得以投向寬大的玻璃窗——

看到了嗎?這——就是我的帝國!任何威脅到他的因素,我都要-一鏟除!

王,這就是你所選擇的命運嗎?——

我最喜歡翱了!——

翔的身體好差……長大以後,我一定要當一名最杰出的藥劑師,專門只為翔制藥!然後,還要和翱結婚!……這是約定哦!

弗雷塞爾……

她手指一彈,憑空出現了一張佔卜牌,那是一張代表雙子星的牌面,雙子星是一體兩面的,可以「選擇」的命運。

幾年前她為他佔卜的時候,牌面上的「善」掩蓋了「惡」,可是現在……

手執利刃的一面幾乎完全掩蓋了另一張流淚的臉孔。

為什麼……即使心在流淚也要選擇修羅道呢?

她閉上眼,掩去眼中哀傷的神情,再張開眼時,她的眼中只剩下全然的淡漠,冷冷看著牌面。

別錯到要我親手「治裁」你的地步,弗雷塞爾……別讓我執行「果」!

「吼——」

容崎翱全身一僵。

好危險的氣息!

她倏地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敏銳地捕捉越來越近的邪惡氣息。

它的目標是……

翔!

眸中寒光乍現,她飛身沖出門外。

該死的聞人翔羽!

咱們的梁子結大了!

「開門!」低吼一聲,她閃入容崎翔的房間。

「耶?」

正準備要服藥的容崎翔和仍留在他這里的副官對視一眼,都訝異地看著她,以及那扇因為開啟太慢而被她破壞的房門。

「姐……姐?」

來了!

來不及解釋什麼,她飛身沖上去把他撲倒在地,然後就勢一滾,退到了牆角,正好躲過了那道致命的藍光,而根本什麼都還沒意識到副官可就沒那麼幸運了,腦袋被藍光削去了一半,連申吟也沒來得及發出,便僵硬地倒在了血泊之中。

「沒事吧?」

容崎翔搖頭,臉色卻因一地的鮮血而蒼白。

嚇到了嗎?擔憂地看了看他,她安撫地把他的頭按在自己懷里,「什麼人!?」

隨著她低沉的怒喝,一簇黑色火焰立即穿牆而出,在她身後幻化成一具黑紅色的人影。

寬大的黑紅色斗篷下,死神那張白森森的臉上嵌著一對火焰般鮮紅的眼楮,嘴巴上因為帶著笑,所以露出一排像豺狼一般尖利的牙齒,他那眼楮里不停地流出血淚,一滴一滴地滑落臉頰,染紅潔白的地毯。他嘴里呼出的氣息更帶著濃郁硫磺的氣味,那是來自地獄的氣息!他手中的彎彎的長鐮刀藍光閃閃,因為剛剛才殺了人,鮮血正順著刀身滴落。

「這麼惡心的味道……虧他忍受得了!」輕柔地撫模弟弟的發,她勾起冷笑,「死神呵,聞人翔羽把你從腐肉堆里挖出來,費了不少事吧!」

「咦?你知道?」死神古怪地驚呼。

為了防止被人看出來,聞人翔羽特地在他身上設下了隱藏氣味的咒語,畢竟,如果聞人家與地獄之鬼有交易的事實被發現的話,不必容崎翱動手,他們聞人家族就已經玩完了。而她竟能在不看他的情況下,還說得出他的出處!?

「咭……看起來你也是個聰明人,如果你乖乖把《奧義經》交出來的話,我倒可以考慮饒你不死!」

「哦?《奧義經》嗎?」容崎翱陰鷙的雙眸泛出凌厲的光芒,她揚露出殘酷的噬血冷笑,顯示大開殺戒的時刻已來臨。

「姐姐?」因為感受到她不一樣的殺氣,容崎翔不安地低喚。

扶著弟弟站起,她小心地詢問,「真的沒事嗎?」

「嗯。」

「照顧自己。」她低聲吩咐,轉身正式面對死神。

啊?!被她的氣勢震懾,連死神也克制不住恐懼地退後幾大步,這到底是什麼氣勢!?他突然有一種不想與她為敵的念頭。

優雅地從腰間抽出激光劍,她右臂微地下垂,劍尖指地。

「準備好了嗎?」

她半垂的眼瞼突然張開,銳利的目光倏地射向死神,手中的長劍也「嗡」地一聲綻放出銀藍色的光刃。

「交……交出經書就好了,我今天不想殺人!」

開玩笑!他可是堂堂死神呢,哪有可能不想殺人的!可是……他又退後兩步,直到背抵在冰涼的窗玻璃上,他可不想死在這個殺氣比他還濃重的家伙手上。

容崎翱誘惑地勾唇一笑,掩面的黑紗也無法阻隔她將殘忍的色彩流露。

「有本事——來取吧!」

溫溫軟軟的聲音充滿了不屑。

死神一怔,眼中殺氣倏起。

他幾時受過這種羞辱!

「好!我就送你下地獄去吧!」怒吼一聲,將手中的鐮刀一揮,他身後的玻璃窗「嘩」地一聲碎裂,挾著風聲向她沖去。

依然保持著右臂下垂,長劍指地的姿勢不變,她只是緩緩地抬平左臂,再倏地張開手掌

強勢的寒氣自她掌心升起,仿佛一道屏障般擋住攻擊。

「什……什麼?」

碎玻璃一觸及她所釋出的寒氣便立刻被凍結成冰,並失去了準頭的墜落在地。

「呵……該我-!」冷然一笑,容崎翱長劍一提,縱身沖向他的右側,作勢便要砍下他的右臂。

死神驚呼,反射性地橫刀去擋。

果然!她唇邊泛起一抹冷笑,身形優雅地一晃,瞬間消失在空氣中。

揮擋落空的死神愕然,在他反應過來之前,容崎翱已經出現在他左側了。

「笨蛋,你看哪兒呢?」她冷冷地道,飛起一腳,利落地把他踢出窗外。

「姐姐……」

「待在房里!」

腳尖一點,她宛如鵬鳥展翅般飛躍出窗外,追趕死神而去,暗黑色的身影在一團銀色光暈的保護下御風而行。

姐姐!

追到窗前,容崎翔擔憂地蹙緊眉。

是他——聞人翔羽!

他看向聞人家的方向,不自覺地握緊雙拳。

絕不允許……

絕不允許傷害姐姐!

一股白色氣體在他周身回旋凝聚。

任何人都不允許!

「呀噠-唏-枯卡那,宣讀吾真實之名,召喚風之精靈,吹起來自平原的白色疾風……送我去到聞人翔羽的面前吧!」

一陣奇異的風在他誦讀咒文之後刮起,而在風過之後,一切又都歸復于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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