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烙愛 第一章

紐約

華人商業協會舉辦宴會,與會人士皆為台灣、大陸、香港等各地有頭有臉的商界大享、企業家二代,以及旅居美國的華僑、當紅明星。

當然,除了砸下重金購置當地高級商業區近兩百坪的樓面,以展示華人在美國的商業實力不容小覬外,該協會內外裝潢宛若金碧輝煌的宮殿。

穿梭在宮殿中的男男女女如精雕細琢的昂貴擺飾,與美輪美奐的裝潢融為一體,可謂集美之大成的活動藝術品。

然而羊毛出在羊身上,算計最精明的商人豈會不明白這個道理?企業甘願花費龐大的金錢加入該協會,主要是協會主席對紐約金融有一定的影響力,有心在美國商界掙得一片天地的華人企業透過協會主席引薦,可以省去不少與美國官員周旋、打通各路關節的時間,正因為隱性的利益豐盈,各大企業才會對華人商業協會趨之若鶩。

這晚,段如風代表段氏企業與會,在年輕的企業家第二代當中,屬段氏企業的段如風堪稱「商界奇才」。

智商高達一百七的他自小被喻為天才,十六歲越級念台大商學院企管系,從這時候開始,課業之余,他尚有余力陪同其父段為雄洽商。

商場爾虞我詐、傷神勞心,但對他來說卻如同易解的數學題,自有一套解題的方法。往往,他按兵不動的代入公式,答案立刻得解。人人怕他,怕他這雙深沉的眼瞳,似黑暗漩渦,一不小心便掉入其中淪為囊中物,運籌帷幄間,輕易扯住他人的心髒把玩,用力捏碎抑或血淋淋的拉扯,

心情而定。

與他在商場上交過手的各企業大佬們皆輸得心服口服,他們預測他將在未來的商業版圖上,留下輝煌的成就。

剛一踏入會場,段如風似強大的發光體,輕易擄走各角落男女的目光,男的怨妒,女的愛慕,第三性者以秋波示好。

因為傳言,段如風有斷袖之癖,他與董文烈原是一對戀人,但據說董文烈是因為前一段戀情受傷甚深遂徹底痛恨女人,並在段如風的守護下改愛男人;然而董文烈畢竟是愛女人的,情傷一復元便無情的拋棄段如風于月前突然結婚。段如風在一氣之下離開台灣,獨自來到紐約療傷

此刻,亞曼尼合身的西服將容貌極出色的段如風襯得高貴的王子,優雅的舉止、溫文的言談……在在顯現他強烈的存在感。

不意外的,段如風的身旁很快的眾集成群急于撲火的飛娥。

「如風,你怎麼到現在才來呀?人家等你很久了耶!」與段家有世交情誼的宋允兒自眾娥之中月兌穎而出,卓越感十足。

他被譽為鑽石級的璀璨單身漢,未來前途不可限量,父親千叮萬囑要她無論如何都得博得他的青睞,擠入他懸虛的妻位。

但要奪得這個位置可不輕松,一個過于聰穎、倨傲的男人,在他面前若非時時巧扮沉靜溫雅,則必因言多反讓己身拙劣無所遁形。

好累人的。

段如風溫和的目光掃向宋允兒無懈可擊的臉龐上,頓首淡笑,「處理公事再加上塞車,耽擱了點時間。」

「是嘛是嘛,全世界不管走到哪里都有塞車的困擾,害我每次簽唱會都好怕因為塞車遲到,讓歌迷在大太陽底下枯等。每吹看到歌迷連太陽都不避的痴心苦候,就令我好感動、好心疼。」女星張娩娩眨動長睫大眼,機靈的插入話題。

釣男人她張娩娩稱二沒人敢稱第一,她注意這個商界貴公子許久,一旦設定目標,布下天羅地網,便無漏網的道理。

雖然有八卦傳聞直指段如風是個同性戀,但八卦畢竟不可盡信,未經證實,她豈會輕易放棄?

「宋小姐真是個體貼歌迷的好女人。」段如風眼微眯,狀似認真的打量女星,含笑模樣邪氣不羈,再度迷倒一屋子的女人。

他的稱贊令征戰情場奪得無數男人心的女星竟似情竇初開的少女般頓時紅了臉,「我,我不過是將……將心比心而已。」

垂下眼,張娩娩的芳心輕易被撩動,如火遇干柴愈燒愈旺,她誓言要追上他,但恐怕要再下幾番的工夫。

玩情嘛,個中高手愈對她的脾胃。

「段先生此次前來紐約要待上多久的時間?」某知名集團的王姓女子好不容易鼓足勇氣問道。

「嗯……」他托腮沉吟。

心急的某知名企業吳姓女子立刻搶話,「是呀,我爸常說段先生是位商界不可多得的奇才,他要我多向你學習,段先生如果不嫌棄的話,可以到寒舍住上幾天。」如果他願意給個機會,她便得以天天獨佔他,天天對他發送愛的電波,也就不怕眼前這群餓狼般的女人。

「你家離紐約市區少說要半日的車程,我家比較近——」某重量級羅姓政要之女早就看出吳女打什麼歪主意。

「你們在說什麼呀?你們跟段先生很熟嗎?」胸臆泛滿酸氣,宋允兒很不是滋味。

「一回生二回熟哆!」

「是嘛是嘛……」

無意成為女人戰爭下的犧牲品,段如風神不知鬼不覺的退出火辣女人堆,與探身而過的各企業老板寒喧幾句後,便閃入個人VIP室。

舒服的仰躺在羊皮沙發上,觸目所及盡是有如繁星點點的萬家燈火。他每天過著璀璨奢華的生活,被女人們為

極品男子,但其實他並不開心、並不自滿、並不在乎。心靈深處隱隱作痛,他有一半的心不知道流落在何方?

來自遠古的呼喚扯痛他僅剩的半顆心,愈是壓抑,思念的,焰愈是要他焚燒怠盡,不能等,他知道再也不能等了!

黑暗中,他微眯起眼,托腮沉思著。

爾後,毅然決然的下了一個重大的決定,即使這個任性的決定會令段氏上上下下幾千名員工嚇出心髒病來,仍執意去做。

再起身時,沉重的面龐終有釋然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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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北

「這位小姐,你要去蜜月旅行就快點閃人,別來煩我,OK?」梁沐雨邊低頭猛吃泡面邊抬頭看電視,但被不知死活的朋友給擋去熒幕,因此發火。

興致勃勃的再度換裝登場的殷巧巧一點也不以為意,「嘿,沐雨,你是我身上這一套削肩小碎花洋裝好看,還是剛剛那一套簡潔俐落的褲裝好看?」

殷巧巧礙眼的在梁沐雨面前比劃著。

「都好。」她簡潔有力的回道,揮手要朋友哪邊涼快哪邊閃,別掃了她看影片的興致。

看都不看一眼,不嫌敷衍得明目張膽嗎?「喂喂喂,沐雨,我就要遠度重洋到歐洲那個陌生的國度去了耶,我們會有好長好長一段時間不能見面,你就別這麼無情嘛,拜托你應酬應酬一下我吧?」否則太寂寞了。

真敢說。

「該拜托的人是我才對吧?」很無奈的投給朋友一記白眼,她沒好氣地繼續說道︰「好好的禮拜天,你不陪你親愛的老公約會,竟跑到我這個地方舉辦你的個人服裝秀,你知不知道我很委屈?」哼,不請自來還敢有意見?!

一提到她親愛的老公董文烈,她臉龐立刻飛上一抹甜得膩人的笑容,「問我老公喔,他的眼光不準啦,哪有我換一件,他就稱贊一句的?那樣子等于沒問,到頭來還不是要我自己去傷腦筋?」

女為悅己者容,無她在老公面前是不穿比穿更好看,唉,她那麼認真,他還有心情開玩笑,真想一拳揍扁色老公。

這算是抱怨嗎?怎麼她听著听著滿身就起雞皮疙瘩?「既然這樣,全都帶上飛機不就成了?」有備無患嘛!

「不行啦!」

「干嘛不行?」怪了。

「我親愛的老公那邊有很多的名牌精品店,他要帶我一間一間的逛,逛到我開心為止,如果我全帶的話,那我的行李會裝不下的。」很傷腦筋耶!

哈,奢侈的煩惱。「沒差啦,反正你老公賺錢的目的不就是要供養你的嗎?既然這樣,那你就意思意思的去敗掉他一些家產,讓他有身為男人的驕傲,應該不至于禍及整個董氏企業吧?」

一開始她很反對巧巧跟董文烈交往,但後來董文烈總算有心沒讓巧巧的真心白費。再者,由董文烈每個月資助孤兒院五十萬元的舉動看來,算是個好人。那麼,看在他疼巧巧、愛屋及烏眷顧孤兒的份上,她就勉強當董文烈這個男人是朋友。

「嗯。」惱人的問題總算解決,殷巧巧才有心情去想起另一件她來這里的原因,「沐雨,我老公有一位很要好的朋友說。」

「喔。」那不關她的事。

「喔?」會不會太冷淡了一點?「你不問我,我老公的朋友是個什麼樣的人嗎?」連引發一點的好奇心都沒有,那接下來她要的話肯定得不到回應。

那也不關她的事呀!「別打我的歪主意,0K?」哼,朋友肚子里藏有幾條蛔蟲她會不清楚嗎?

要感情她自己會找,但很可惜的,她並不要。

牽紅線的意圖輕易被朋友識破,但殷巧巧仍不死心,「沐雨,他是段氏企業的公子耶,叫段……段什麼的?哎呀,我忘記他的名字了啦,听我老公說他是個商業奇才喔,

他的長相很出色,如果不是段氏企業的接班人,肯定有一堆經紀公司要挖他去當明星,因為他不管是在國內、國外,身旁總有一堆女人仰慕他——」

剛傷完她的眼,現在又急著來洗她的腦了嗎?朋友僻哩啪啦的說一長串,她連听都懶得听便不耐煩的打斷朋友的熱忱,「別淨是跟我說這些有的沒的,我、不、要!」

再說,這麼出色的一個男人怎麼會看上她呢?真不知道朋友是過于天真呢?還是太看得起她了?

「沐雨!」怎麼說她都是出于一片好意耶,朋友竟還以一盆冷水,真差勁。「你到底在固執什麼啦?再這麼死腦筋下去,我打賭你這輩子當老姑婆當定了!」哼!

她們倆自小在孤兒院一塊兒長大,但個性卻呈兩極化,她對幸福很大的期望,沐雨則是淡漠到如一攤死水。

站在幸福頂端的自已有義務提醒沐雨,緣分可遇不可求,現在既然有緣分來敲門,她還傻到連門都懶得開,她該拿她怎麼辦?

又來!掏掏耳朵透透氣,沐雨極度忍耐地讓朋友一次發表完畢,省得還有下一次。「行行行……」淨挑她吃完飯的時間說這事,會害她消化不良的。

「算了!」她賭氣下決定。

她倒訝異朋友這回這麼爽快便放過她,「嘿嘿,你能看開呢就最好了。」她眉開眼笑的拍拍殷巧巧的頭。

「你怎麼得好像男朋友是我在找的咧?」她輕蔑的怒瞪沐雨一眼,哆哩哆唆一堆,倒不如以實際行動來證明她的決心,「我決定了,我跟我老公歐洲蜜月旅行之後會到紐約與我老公的這位朋友見面,到時候啊我一定極力推薦你,無論如何,我都要讓你們見上一面,哼!」

雞婆就雞婆,反正她本來就雞婆慣了,不差這一回。

梁沐雨聰明的選擇以沉默做為回答,反正這事成不成尚是個未知數,光憑朋友一人在那邊一頭熱有個屁用?所以她不必將此事放在心兒,要她說的話,不如實際點來過她閑散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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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輛紅色保時捷跑車在處處塞車的台北街道以時速二十不到的極緩速滑行,似龍困淺灘。

但跑車的主人並不為眼前龐大的車陣而惱火,他神態自若,長指輕敲方向盤,閑散的目光似有意若無意的審視街道上熙來攘往的人們,他在尋找一個可能,即使機率幾乎為零,他仍是要試。

在他二十八年的人生歲月里,有近半是在經商,初初踏入商界之時有父親當靠山,他不介意他人說他狐假虎威,因為時間會證明一切,時間將打破人們對他的第一印象。

果不其然,這其間不知有多少商業矩子因輕敵而慘敗。因此,他年歲尚輕便已在華人商界打出響亮的名號。

「冷眼旁觀」一直是他的人生哲學,看得多,人們亟欲掩藏的陰暗面總有百密一疏露出破綻的時候,他將一切看得清楚但聰明的不去點破,很多事、很多時候說穿了只會扯破臉,對任何人都沒益處,而諜對諜假意探虛實的這種游戲其實也沒幾個人玩得過他,但他可以選擇旁觀不加入其中。

天之驕子,才華卓越,多少人恨不得取代他的身分,仿佛他是懸浮于世界頂端最榮耀的男人,環顧左右才恍悟已沓無人跡……

他的寂寞、他的嘆息,無人能及。

他的私心、他的,雲淡風清。

他的能力、他的舉動,備受矚目。

但他縱使擁有天下間的財富,又如何?

他的心仍是空的。

在他即將邁向人生另一個高峰之前,他決定放棄一切。他要放縱自己的私心,不再隱藏蓄存于胸口即將爆開的;苦苦壓抑適得其反,他要去尋回不知流落在何處的半顆心,尋回完整的自己。

他的任意而為誓必為段氏企業帶來前所未有的混亂,但他不管,蟄伏已久的心已經動了起來,就再也停止不了!

段如風略微恍的尾隨車陣行進,自從與好友董文烈翻

臉後,他便調任美國紐約分公司,到今天已經有近三個月的時間。

他會跟朋友一拍兩瞪眼實因朋友遭復仇之心蒙蔽雙眼,他再無法等閑視之;在苦勸無效又不願見朋友性情日漸極端之下,他毅然赴紐約。如今,世事難料啊,近三個月的分別,朋友想通了,已解去心里的恨魔娶妻。

乍聞喜訊他雖意外,但替朋友高興,真的高興。

這趟回國原是要親自登門向朋友道賀,但朋友已早一步搭機離台度蜜月,只好等朋友甜蜜歸國再度造訪。

據傳聞,朋友的妻子以愛感動他,他們歷經了一段可歌可泣的戀情……可歌可泣?一段情要承擔多少的斷腸相思才稱得上可歌可泣?

試問……他執迷不悔的這一段呢?他的這一段怎麼算、如何了?

驚天地,泣鬼神嗎?

不是,他蒼老的心再也禁不起任何撕心的折磨了,他只要見到她,能得到她一抹甜甜的笑容,就已足夠,真的。

她的歡聲笑語、她的一舉一動,鎖在悠悠的歲月里,遙遠到他都快要記不住,但烙印在心里的這份愛卻仍隱隱作痛著。

這痛,持續了好久好久……

車子經過十字路口,由于路段車輛飽和,導致綠燈轉換紅燈後,十字地帶仍停有未通過的車輛,而紅燈轉綠燈的一方又急于通過,誰也不讓的結果招致車輛堵死動彈不得,被卡死在這里的駕駛個個心浮氣躁、面有菜色。

這是一個艷陽的午後,就在燥郁悶熱的此刻,轉角的騎樓傳來拔尖的男女叫囂,引發所有人的側目。

「媽的!關你屁事啊,我……」

滿嘴爛牙,欠人拔!梁沐雨最最最痛恨死不認錯還硬將錯事推給旁人的人。「你什麼你?你這個人很惡霸,撞到人不道歉還強辭奪理,你算什麼男人?」沒擔當。

愈來愈多的路人駐足觀看,中年男子老羞成怒,恫嚇道︰「你哪一只眼楮看到她是我撞的?你再胡說人道小心我告你毀謗!」

哼,惡人先告狀,是怎樣?「不過要你開口說一聲對不起有麼難嗎?」無謂的維持自尊只會令人反感。

很多時候只要一句真誠的道歉便可大事化小、小事化無,但很多人的立即反應偏偏急于將錯事撇清,而招致反效果。

男子臉紅脖子粗的吼道︰「我為什麼要道歉?」

「你……」

「小……小姐,算了啦……」被撞跌在地的女子見男子握緊拳頭要動手打人,懼怕的要替她出頭的沐雨息事寧人,她自認倒楣就算了。

「他還沒向你道歉怎麼就算了呢?還有啊,我看你膝蓋傷口不小,最好去醫院消毒一下比較好。」梁沐雨有滿腔的正義感。

她的正義感來自從小在孤兒院培善而起的,舉凡孤兒院內的院童大欺小或孤兒院外的人欺負院童,她都會為弱小的那一方挺身而出,主持正義。

所以她從小便當與人打架,往往舊傷未愈又添新痕,活像個野蠻的孩子,而遭院長禁足禁食亦屬家常使飯。

院長老愛在她面前搖頭嘆息,邊說她是個倔強的孩子,邊溫柔的以紅藥水擦拭她的傷口。

其實那是她最幸福的時刻,唯有那一刻她可以獨佔院長的關懷,她還好想撲入院長的懷抱撒嬌,但她沒有麼做,因為怕內心的渴望會被識破。

上醫院?男人臉部頓時扭曲,更火了,「你有完沒完?我警告你,你再多事小心我找人砍你?」

「算了啦,算了啦……」事情愈鬧愈大愈來愈恐怖,女于怯怯的拉拉沐雨的衣角。「我沒事,我真的沒事……」

「你看看他囂張的樣子,怎麼能就這樣算了?」原本也不關她的事、但她一插手,就絕不讓弱者受到委屈!尤其是眼前這個男人霸道欠扁的死樣子令她更火。敢威脅她?要知道她吃軟不吃硬!「你耍流氓啊!你難道不知道撞到人就是要對不起,收人禮物要說謝謝?怎麼,我看你年紀一大把了,竟然連小學生都知道的基本禮貌也不懂?」

「媽的!」男人被激怒,開始動手卷衣袖開打,「賤人!

我就是不懂禮貌,我就是不道歉怎麼樣樣!」

在男人喉嚨愈扯愈大也愈動肝火的同時,段如風閑散的視線調向嘈雜的來源,眉一皺,就見男子揚掌要揮向女子臉龐……那女子!

段如風的心髒差點停止!

熾熱的雙眼定住她的臉龐,時光仿佛靜止,時空交錯重疊,一樣是艷陽高照的午後,他與她邂逅,從此他的眼中只看得到她,再無旁物。

緊盯著她,似獵豹盯上獵物,他的身體瞬間動了起來,想都沒想過他正處于車陣當中便打開車門,跨步朝有她的地方奔去……

眼看男人的拳頭擊來,梁沐雨略微蹲身輕松躲開,同時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出拳,準確的擊中男人的下顎。男人疼痛擰眉,氣憤的抬拳正要追擊,她洞悉他的想法,本能的抬腿旋踢,強勁的力道令男人踉蹌後退,撞翻她擺在路旁的攤位,而攤位上喜相逢的宣傳單飛落了一地。

「爛人!」甩甩手,梁沐雨一臉不屑地冷哼。想跟她拚拳頭?哼,一個上班族飼料雞是不可能揍得過她的。

「哇,好厲害喔!」

「我剛剛就有看到那個小姐是被那個男人撞的,撞人不道歉還一副凶巴巴的樣子,現在被扁了,活該!」

「對呀,活該!」

圍觀者一面倒的支持梁沐雨。

「你……」男人被踢,楞坐原地,一臉的驚嚇,顯然沒想到自己會被一個弱女子撂倒。「你……」雙眼死命瞪著梁沐雨,然後像是頓悟了什麼,驚急的將地上的公事包撿起,拔腿就跑。

「小姐,謝謝你。」

「啊?!」一句道謝令梁沐雨臉紅,「這什麼啦,你的腳流血了,最好去給醫生看看,免得留下疤痕。」

「嗯。」女子微笑點頭,目光被沐雨身後極度俊逸的男人吸引,心怦抨的跳。從剛才他就一直盯著沐雨看,眼楮眨也不眨,而撞到她的那名男人之所以會落荒而逃,一半是因為看到他威悍的眼神,所以不敢妄動。「他是你朋友啊?」

她指了指沐雨的身後。

「男朋友?」什麼男朋友?

梁沐雨疑惑的旋身,便對上一堵肉牆。老實說,她有點驚訝這個男人的高度,目光緩緩的從肉牆往上移,移到他完美的臉龐,這人……好俊!

他有寬闊的額頭,濃濃的劍眉下是一雙如游渦般深沉的眼眸,高挺鼻梁、厚實的鼻頭、性感略薄的嘴唇、方正飽滿的下巴。

梁沐雨略冷的明眸再度調回他深不見底的眼瞳之中,他同樣在打量她,但唯一不同的是,他看她的眼神里多了那麼一份渴切、期待、思念與激動,他的情感熾熱如火焰,太烈!令她承受不起這份狂野的逼視,仿佛他眼中的思念、激情只給她,駭得梁沐雨頻頻往後退,整個人竟有虛月兌暈眩的感覺……

他很危險,對情。

呵,她踢人時明明很勇敢的,偏偏對他產生不該有的膽怯。段如風斂起眸光,胸口悶窒,難掩劇烈的失落與心痛。

她有一對揚飛的柳葉眉、水燦明亮的美眸散發著耀眼的光芒、俏挺適中的鼻、艷瀲的唇瓣、弧線優美的下巴,略冷的氣質似乎在對人們發出無言的禁止令,她的保護色強烈而鮮明。

他心中唯一的珍寶近在咫尺,但靈魂卻與他遙隔千里,痛但無妨,最重要的是終于讓他尋著了她……

她很膽小,對情。

「小姐,你怎麼了?」臉色好蒼白。

「沒……沒事!我不認識他。」斂回神,梁沐雨扯笑,關心地說︰「你受傷了,還是快一點去看醫生吧。」

她不敢再看那個男人一眼,怕再度陷入沒來由的恐懼之中。

剛才暈眩的那一刻,她感覺到他沉重的心痛,彷如神秘的黑洞,一旦被他所迷惑,她將跌入深不見底的黑暗深淵,沉淪于他的愛恨之中,她怕,所以逃!

照理說,她對感情不期盼,她對身邊的許多事漠不關心,滿腔的正義感只會在強欺弱時爆發,就像現在。

所以她從未有過心動的感覺,然而眼前這個男人有一股強大的壓迫感,令她全身緊繃並覺得危險而想逃離,這還是她有生以來的第一次。

「嗯。」女子點頭,再度由衷的感謝,「謝謝你。」

「不客氣。」微笑揮別女子,梁沐雨不敢回頭看他是否仍在,撿拾宣傳單的縴手因心悸不由自主的抖動著。

不能回頭,絕不能回頭。

梁沐雨在心里這麼告誡自己,但她還是無法控制的回頭望去,他已不在好的身後,她竟慌張的尋起他來。就在車陣中,他與她遙遙相望,距離遠的關系吧,他的眼神已沒先前的壓迫感,只見他微微的笑著,神態從容的與她揮手道別。不願承認,但她的心因他的存在而怦跳不已,她硬是撇開早已泛紅的臉蛋。

他站在十字路口的正中央,一如他的名牌跑車般惹人注目,這讓沐雨意識到自己與他的差別有多大,誰也別想乞求上天公平,因為她是最知道追世不公平的人。

他的出現帶給梁沐雨短暫的呼吸紊亂,努力穩住心緒,她的心變得沉甸甸的,邊撿拾宣傳單,邊听車陣滑行聲音,她知道停在十字路口的車子走了,他也走了,而她曾被撩動的心將緩緩趨于平靜。

這樣也好。

就當在這個艷陽的午後,她曬昏了頭竟會作起夢來,那是一個關于男人追求女人的美麗綺夢。

而夢里的邂逅,就讓它留在夢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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