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杯騎士 第一章
驚心動魄的愛戀，似乎都源自于眼眸交會的那一刻——
「盈盈!盈盈!」楊伊晴清脆的女性嗓音在對街的另一頭響起。
香奈兒櫥窗的三角窗地帶前，一個倚著櫥窗邊而坐的年輕女子，聞聲緩緩地抬起頭。原本平靜沉思的表情，在見到來人的瞬間，立刻換上了美麗鮮活的愉快神色。
「伊晴，我的水晶有變化了。」巫盈盈微微地眯起眼，笑盈盈地對楊伊晴說。泰然自若的神情中，看不出她對這個變化有任何一絲的憂與喜。
認識巫盈盈的朋友都知道，她是個有點小小道行的小女巫，有著奇異的直覺和佔卜的能力，她除了化名在許多佔星專欄上分析個論及預言外，還偶爾幫友人及其介紹前來的慕名者佔卜各種欲知的未來運勢。
除此之外，她也和朋友合作開發一些助人靈力的天然礦石。
「這代表什麼嗎?」楊伊晴和巫盈盈多年來的友誼情同姐妹，自然明白這個變化對她而言，有著非常重大的意義。「我不知道。」垂首盯著胸口前的吊飾，端詳許久，一股奇異的直覺自心口緩緩升起。
會發生什麼事呢?她不知道。只知道自己的生命卻將掀起劇烈的轉變。
這條從不離身的銀鏈水晶，六面體聚合于單一末端，乳白狀頂至尾端漸成透明無色晶體，乍看之下似是廉價品，但其蘊合的力量絕非是有限的價格可衡量其價值的。水晶與擁有者是講求緣份的，每顆水晶都負有它的力量及特定任務，身價並無關它本身的神奇特質。
就像這顆白水晶，雖然她不知道它被委托的任務是什麼，卻也不曾試圖讓它受洗改變。敏銳的直覺讓她清楚地知道，這顆散發特殊力量的水晶，一直在冥冥之中守護著她。水晶歷經大自然天地日月精華淬練而成，本身就具有強烈的磁場，正因巫盈盈自身的靈力使她能夠清楚地感覺並善于運用這股神秘的力量，加上早期學得的一些保身咒語，所以這麼多年來，這顆無時無刻散發出奇異震蕩磁波的水晶，便成了她不離身的寶貝。
巫盈盈未曾涉獵過諾米空秘咒中的黑白魔術，她只相信心誠則靈；堅定的信念，對她而言才是最重要的。
傳說中的巫術一直是被禁止的，無論對人類是否有所助益。在傳統的社會結構中，人們多多少少還是會因為懼怕衍生出敬而遠之的心態，每個國家、每個族群都不會例外。
其實無論任何宗教、任何法術，良善與否，最主要仍取決于施行者本身的出發點和動機。而她，除了敏銳的直覺力，更秉持著擇善固執的原則。
「你感覺得出是好的，還是不好的?」楊伊晴追問著，顯然比巫盈盈本人還要在意。她從前雖然鐵齒，但自從認識了巫盈盈之後，她就變成了那種「寧可信其有，也不可信其無」的族群。
「我不確定。」巫盈盈無所謂地聳了聳肩。
「你會害怕嗎?」每每見巫盈盈的預言成真，都會讓楊伊晴對這股神秘的力量又敬又畏。
「還好。該會發生的還是會發生，躲也躲不掉。」巫盈盈笑睨了她一眼︰「放心吧，不會波及到你的。」
若有所思的，她抬頭望了望湛藍的晴空，看著少許如棉花絲絮的白色雲跡，她對自己命運里的變數顯然有所預料似。
並不是天機不可泄露，而是她不確定這算是驚喜，亦是劫數。以中國傳統易經命理上的說法，這算是「桃花劫」的一種，然而，桃花劫也分很多等級，她覺得這個倒有點像泛水桃花。
「我不是怕，只不過你的直覺太靈驗了。」她怯懦地說︰「我又不是沒領教過。」
平時靈動水晶項鏈也就算了，游戲嘛，她也只不過是十分驚奇于那其中的神奇魔力，加上她原是不迷信怪力亂神的理智派，但在沒多久前，當她親眼見到巫盈盈在無法忍受一連串接踵而來的致命厄運下，終于念咒驅動守護石的顯靈庇佑，好讓自己擺月兌莫名其妙的災難臨身時，她愈想就愈覺得毛骨悚然。
「別擔心，我想這個應該不算是厄運。」
輕輕地嘆口氣，巫盈盈怔忡地望著對街來來往往的人潮，襯著行道上的椰子樹迎風而立，細長的椰葉隨風擺蕩著，奇異的風情讓她有著深深的感觸。
似乎，某個感應的存在讓她心念驟動了。而她不確定那是個人，還是其它……
「那就好。」心隨意轉的︰「你佔卜過了?」
巫盈盈淡淡一笑，從口袋里抽出一張迷你型的偉特塔羅牌。
「聖杯騎士!」楊伊晴見牌不禁輕嚷出聲。
「逆位的。」她補充道。心中有所頓悟的。
「這不好——對不對?」逆位的牌意很少是好的，這點常識她還有。
「算是。」巫盈盈未置可否地輕頷首。
「你怎麼能這麼不在乎?」
「人定勝天嘛!」
「隨便你了。」楊伊晴翻了翻白眼，顯然拿她沒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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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完一場電影出來，緩緩走在仿似熱浪洶涌的人群中，午後炙烈的陽光曬得人心浮氣躁。走馬看花隨處逛逛之際，兩人各買了支甜筒邊走邊享受著，企圖擺月兌這個季節里必然的酷熱。
巫盈盈向來喜歡喜劇片，她喜歡幽默有趣的劇情，尤其在心情不定的時候。冷靜舉止是她慣性的姿態，笑歸笑，激動的情緒轉移只是片刻，因為心不在此，這樣的余興節目，充其量只能算是她打發時間的方式之一。
心血來潮時，她會約一些志同道合的朋友打幾場撞球、擲幾輪飛鏢，或是看場電影，有時甚至只是泡個茶、聊聊天；感覺上，形形色色的朋友似乎一應俱全，但實際上，她的內心世界，卻十分寂寞。
「盈盈，我想吃煙薰碳烤，你等我一下!」沒等對方應答，楊伊晴徑自往一攤小吃攤跑去。
巫盈盈望著好友鑽進擁擠不堪的人群之中，便優閑地找輛隨意停放的機車坐上去等她回來。
幾分鐘過去了，老遠見到楊伊晴還在人堆里奮戰著，巫盈盈不覺淡淡地笑了。
坐在原處，她無意識地垂首望著車身，銀灰色的光澤、設計感十足的時髦造型，甚至連附屬的配件都具備了整體的時尚感。很快地，她注意到這是輛新車，而且還是時下最熱門的流行機種，可想而知，車主一定也是個鋒頭頗健的人物。
「小姐，不好意思，讓座一下，我要牽車了——」悅耳的男性嗓音突然在她身後響起。
「喔!對不起——」巫盈盈一轉身，猛不防撞進兩潭深邃的明眸大眼中。
四目交接，仿若電光石火般，兩人都感受到非同小可的驚悸與撼動。
巫盈盈一顆心震得亂了節拍，胸口怦怦地狂跳不已。
而男子顯然也受到了不小的沖擊，目光倏地變得黝暗而深幽。
時空仿佛靜止不動了!有幾秒鐘的時間，兩人就這樣對看著……很快地，男子意識到自己的失態，立刻以慣有的高傲神情掩飾方才一閃而逝的失常。
俊朗的男子雖是專注地端詳著她，但那對濃密的一字眉底下的晶亮明眸，卻已換上了玩世不恭的世故光采。
巫盈盈仍是像著了魔似的，一瞬也不瞬地盯著他。
天哪，這是一雙怎樣美麗的眼楮啊……仿佛能穿透她內心的靈魂似的，她幾乎沒有辦法讓自己的視線轉移。
但——為什麼她對他的樣貌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呢?
「你叫什麼名字?」發現了她一副驚艷與沉醉的目光，對方不覺莞爾。當然，對于一個擁有俊美外表的人來說，外界投注而來的羨妒與痴迷的目光，早已是一件極為稀松平常的事。
「巫盈盈。」她不自覺地開口回應他，顯然尚未自震驚中清醒過來。
「怎麼跟你聯絡?」他的口吻霸氣且專橫的。
「你可以打電話……」她的回答不由自主溜出了口中。「我叫秦宇峰。等我的電話!」他邊說邊發動了引擎。
巫盈盈怔怔地注視著他，一時之間無法反應過來。等到她的意識終能靈活運作時，他人車早已疾馳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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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哪，我才不過離開幾分鐘的時間，這樣你也可以發生艷遇?」楊伊晴不敢置信地嚷了起來，對于巫盈盈方才的經歷，顯然既吃驚又羨慕。天生無可救藥的浪漫派，讓她常常幻想著命中的白馬王子出現的各種可能情節。
「也許——他只是在嘲笑我的花痴相呢!」一憶及當初乍見面時自己的發怔模樣，巫盈盈就覺得一陣發窘，恨不得能有個地洞鑽進去。
只是那樣的驚鴻一瞥，竟讓她的心起了如此劇烈的震蕩?
就算這是愛情的魔力，也未免太驚人?況且，她也不信自己真會發生一見鐘情的情緣!
「從沒見你這麼失常的模樣，可惜當時我沒在場。」楊伊晴隱約感到好友的不對勁，但她又說不出個所以然。
「我也不想被你取笑!」巫盈盈悶悶地說著，意有所指地望著她。
「他真的會跟你聯絡嗎?」她倒是好奇這近乎離奇的邂逅方式以及其後續的發展。
「我不知道。也許只是隨口說說而已。」萍水相逢，她是不該存有任何希冀的。
雖然她覺得對方不太可能再跟她聯絡，但一顆悸動的心仍因他而深深迷惑，擺蕩起來。
他長得實在太好看了，好看得簡直不像真實存在的人，她直覺跟這樣的人在一起，有太多未知的危險性。
她和他之間，真的會有交集嗎?
她很懷疑。
「你的表情言不由衷哦!」楊伊晴注意到她若有所思的表情和怪異的反常舉止，像發現新大陸似的瞅著她。
巫盈盈淡淡一笑，沒有答腔。她不知道一見鐘情是什麼樣的感覺，只知道她的直覺選擇了他。
逆位的聖杯騎士……真會是他嗎?
她實在沒有把握。
「盈盈，你的水晶……」楊伊晴忽地雙目圓睜地瞪著她胸前的墜飾，一副見了鬼的模樣。
巫盈盈低頭一望，看到水晶里的幻影變得更加復雜詭異，一愣，心底突然升起特殊的感應。
「不會是因為那個人吧?」楊伊晴只覺得渾身上下的雞皮疙瘩全都跑出來了。
「是福是禍，唯心而已。」巫盈盈輕輕緩緩地嘆了口氣，抬頭望向天空，淡淡地吐出這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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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杯騎士，帶來幸福的美麗男子。
逆位的聖杯騎士，則是公子……
因為臨走前那句等待的要求，所以在有意無意間，巫盈盈開始等待起秦宇峰的來電。
她知道自己的等待很傻，卻無力阻止這樣的念頭產生。她把行動電話的鈴聲開到最大，為了避免在嘈雜的環境中，漏掉任何一聲可能捎來的訊息。
「盈盈，你勸勸小麗嘛，感情是兩情相悅的事，她一天到晚打電話去煩人家，對方會喜歡她才怪!」楊伊晴扯著巫盈盈，怪腔怪調地數落個沒完。雖然古有雲「男追女隔層山，女追男隔層紗」，但她總覺得那是在兩情相悅的條件許可下；若否，像潘瑾麗這般窮追不舍的倒追舉止，男方不逃之夭夭才怪!
「我不甘心，為什麼他就是不肯喜歡我?盈盈，你用塔羅牌幫我算算好不好?看看他將來有沒有可能會愛上我?」潘瑾麗顯然不肯輕言放棄。
「但你也太過分了，半夜打無聲電話去騷擾人家、到他家附近探路也就算了，還纏著他的家人問東問西，他要是會喜歡你才有鬼咧!」楊伊晴的數落不絕于耳。
「我只是想制造多一點的機會……」潘瑾麗囁嚅地說。「你別傻了，人家伍智霖都拒絕得這麼明白了，拜托你!別這麼想不開好不好?」楊伊晴轉而看向巫盈盈︰「盈盈，你別幫她佔卜，否則到時候出來的結果不好，她又在那邊喳呼個不停。」
「盈盈……」潘瑾麗可憐兮兮地央求。
「我上次不是才幫你算過嗎?結果是逆位的死神。」明知是沒有結果的感情，何必強求呢?
「現在情況有變嘛……」
「好吧，到我家吧。」拗不過她的再三肯求，巫盈盈只能應允。
「盈盈，我覺得你干脆介紹幾個靈媒給她認識算了，省得麻煩!」楊伊晴只覺得潘瑾麗死皮賴臉得煩人。
「算了，就幫她算這一次，下不為例。」她不想計較太多。
「小麗，你不會覺得自己這樣大費周張地布局太辛苦了?真的有必要對那個伍智霖這麼執著嗎?」楊伊晴不耐煩地反問。
「你不會懂的。」
「他身上有一種特質深深吸引著你，對不對?」巫盈盈了然地看著她。
「嗯!」
「你知道，愛情是兩情相悅的，再怎麼樣，都不該讓任何一方覺得勉強。」她企圖以最委婉的方式勸醒偏執性格的潘瑾麗。
「人定勝天，你不是常這麼說?」
「我的人定勝天並不是用在這里。強迫對方的感情，即使真能一時擁有，這種幸福還是不可能長久。」明知自己的苦口婆心是絕勸不醒對方，但她還是一試。
「我沒有辦法——」
「你該學著放開一點的。」
「換作是你，你能做得到嗎?」
「至少我會努力，不縱容自己沉淪下去。」這是她的答案。
三個人一路上都沒再交談，各自陷入自己的思緒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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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巫盈盈的住處，潘瑾麗只見一面灰藍色的大牆上掛著一幅古老七星圖陣的畫布，她到處流覽著室內吊詭的擺設；接著，她看到了以黑布覆蓋的水晶球，心思不禁開始飛轉其上。
「別看了，那只是我用來聚集能量的水晶球，不做佔卜用途。」巫盈盈一眼就看出了她心中的盤算，立即開口打掉她即將成形的念頭。
「喔。」潘瑾麗臉上有著明顯的失望。
「真是司馬昭之心啊!」楊伊晴忍不住訕笑道。
「你別老是諷刺我好不好?」
「沒辦法，誰教你壞了我的好興致。」
原先預定好的計劃，全因潘瑾麗的執拗而作罷，楊伊晴當然覺得掃興。
轉身踱近巫盈盈新購換的iMac透明藍色電腦，她甚至還記得APPLE這款時髦造型的熱門商品曾一度掀起賣場上的話題。
「最近生意忙嗎?」她知道巫盈盈有屬于自己的網站，專解人疑難雜癥的各式佔卜問題。當然，深入探討和解說是要收費的。「我們有沒有打擾到你的工作時間?」
「我會有分寸的。」巫盈盈睨了潘瑾麗一眼，若有所指地說道︰「好了，你們倆也別再斗嘴了。給點氣氛，我可要開始算了!」
早在兩人爭執不休之際，巫盈盈已將房內的窗簾全部拉上，並掀開了覆蓋水晶球的黑布，點燃了特殊氣息的線香，一臉專注肅穆地坐在圓桌前準備就緒。
只見她雙手輕輕緩緩地在散開的偉特塔羅牌上反復地摩挲，口中輕聲念念有辭。
「好了，小麗，你想問些什麼?」布陣大秘儀就緒，在幽暗的氣氛中，巫盈盈的神秘氣質更是流露無遺。
「我想知道我和伍智霖大概在什麼時候才能開始正式交往，就像一般的情侶交往一樣?」潘瑾麗虔誠地說。
「好。」
巫盈盈凝視地洗著牌，楊伊晴和潘瑾麗則靜默地盯著她，兩人均注意到透明澄澈的水晶球慢慢起了變化。
「盈盈，水晶球變混濁了……」潘瑾麗覺得毛骨悚然。每見一次，她對巫盈盈佔卜能力的信賴就更加深一層。
「我知道。那是驅動靈力的象征。」她淡淡地回答。
靜待了幾分鐘的時間，黑色桌面上的塔羅牌已呈現規則的排列狀，逐一展開牌面，巫盈盈輕聲嘆息了。
「小麗，塔羅牌顯示你只是單方面的執著，你的對象並無心于你，所以你跟他之間，要成為戀人恐怕會是個很大的難題。」沉吟著，巫盈盈順著牌義緩緩地解釋。
「盈盈，我想你應該可以施一些咒語讓他愛上我……」潘瑾麗顯然無法接受這樣的結果。
「抱歉，就這一點，我實在幫不了你。」愛情若是摻雜了太多的控制與勉強，那就不是真正的愛情了。
「小麗，你也別太得寸進尺了，盈盈只幫你算緣份，並不代表她必須撮合你跟他。」楊伊晴總覺得感情的事不該勉強，尤其不該波及身邊無辜的人。「浪費人家的時間，也不見你拿出什麼貢獻來，你又不是不知道人家盈盈可是位高身價的佔卜師。」
「伊晴，別這麼說!」巫盈盈睇了她一眼，然後轉而向潘瑾麗解釋︰「不使黑魔法是我一貫的原則。」她再度強調著，腦海里卻不由自主地想起那本素有邪惡靈魂之稱的《所羅門之書》。
其實，別說是黑魔法了，甚至連白魔法她都未曾使用過，更不可能會為潘瑾麗首開先例。
「那你總該有這方面的資料吧?」潘瑾麗不死心地追問。
「學術術是要靠天份的。」她婉轉地拒絕。
「有志者，事竟成!」心有不甘的。
「小瓦，我勸你還是放棄吧。」她還能說什麼呢?該勸的話都不知勸過幾次了，當事人執迷不悟，她也愛莫能助。「我沒辦法!」
「算了算了，盈盈，我看你還是別管她了。走，我們出去買東西回來吃。」楊伊晴不耐地打斷潘瑾麗的執拗。
「嗯。」
潘瑾麗臉色難看地拎起背包沖了出去。
「該怎麼勸她才好呢?她實在太內向、太任性，也太偏激了，這樣下去，她一輩子都得不到快樂。」巫盈盈嘆了口氣。
「你為自己算過嗎?」楊伊晴若有所思的。
「迷惑的時候才會。」這幾天，她在幾番掙扎之後終于為自己佔了一次卜，雖然結果顯示出秦宇峰會來找她，但內心那股隱隱的不確定感卻讓她一再感到失落，甚至沮喪。
「看到小麗這副鬼樣子，我覺得我還是自由自在一個人比較好。」楊伊晴感嘆地搖頭。
「是啊，她內心的確是有太多的牽絆與雜質了。」巫盈盈猶豫地拿起了手機，不自覺地開始冥想……
他——為什麼還沒跟她聯絡呢?
難道是塔羅牌給了她錯誤的訊息?
不可能呀，她的佔卜一直不曾出過錯的……還是，因為她的心情不夠平靜，而導致解讀時的扭曲?
「只是出去買個東西而已，我記得你以前一向都懶得隨身攜帶手機……」楊伊晴注意到她的蜘躕，敏銳地發現了她這個細微的變化。「你似乎不大對勁喔!」三分揶揄的語吻。
「呃……我轉性了嘛。」怔了怔，她以無所謂的笑容掩飾。
「怎麼不說是那個帥哥突然改變了你?」楊伊晴定定地望著她，直言道出對方不自然的矯飾。
或許就是因為太直接了，所以讓巫盈盈一時之間難以招架。不由自主地抿緊了唇瓣，她的內心莫名煩躁了起來，甚至覺得有些惱羞成怒。
「好好好，我不說就是了。」看出對方心生反感，楊伊晴十分識時務地噤聲不語。
兩人相偕到對街的小吃攤買了豐盛的鹵味回去大快朵頤一番，然後又到附近的唱片行買了幾張CD回去。
「碧玉和區瑪夏普蘭的……你怎麼都喜歡听這一類詭異的西洋音樂?」楊伊晴對于巫盈盈的音樂品味本來就有些質疑，她甚至覺得她喜歡的另類音樂有些陰森森的感覺。「喜歡‘與你相逢’和‘惡作劇之吻’的原聲帶我是可以理解啦，但聲樂和鬼太鼓……你不覺得這種音樂听起來——怪怪的?」
「各人喜好不同。我本來就比較偏愛聲樂方面的效果，不然像百老匯的音樂舞台劇或性感一點的嗓音也不錯，總之要有強烈震撼听覺的那種效果。其實原聲帶听歸听，但很容易厭倦。我並不排斥國內的音樂，但歌詞意境要引起我的共鳴並不容易……」巫盈盈反復地端詳著一張又一張CD的封套設計，她很喜歡那種別出心裁的制作。
「反正我是愛用國貨啦。」楊伊晴向來愛國且注重環保，並大力鼓吹身邊的朋友有志一同。
兩人聊得正起勁時，巫盈盈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快接快接，看會不會是他!」楊伊晴的反應比她還激烈。
「喂?」巫盈盈按下了通話鍵。
「巫盈盈嗎?」悅耳的男性嗓音從電話的另一端傳了過來。她心一凜，立刻認出他的聲音。
「我是。」她故作沉穩地答道。
「小盈，我是小峰，秦宇峰。」再自然不過的熟稔語吻出自于他的口中，仿佛天經地義、仿佛早已相識多年。
「是他嗎?」楊伊晴以無聲氣音興奮地比手劃腳詢問。
「嗯。」巫盈盈點點頭，見好友顯然比自己還雀躍萬分的模樣，不禁哂然一笑。
「你現在有空嗎?」他的直截了當讓她有些措手不及。
「現在?」巫盈盈十分錯愕。這麼快，他向來都是如此嗎?心隨意轉，以不按牌理出牌的方式進入他人的生活圈?
「對。怎麼?你有事?」他的詰問仿佛容不得她虛與委蛇，甚至有任何推諉的說辭。
「沒……」
「那你想在哪兒見面?」他的聲音充滿著絕對的自信，一如他的人。
「我——」
「我在三越附近，那兒有個真鍋，你知道嗎?」他的主動是一種大男人式的絕對。
「你是說那間日式咖啡館?」
「對。」
「好。給我半個鐘頭的時間。」頓了頓，她很快下決定。
「就半個鐘頭，我等你!」秦宇峰說話的方式，讓她完全沒有反悔的余地。
「嗯。」收了線，巫盈盈感覺自己一顆心再度亂了節拍。
「他約你見面了?」
「嗯。半個鐘頭後。」
「這麼積極?」
「我倒覺得這像是他個人的習慣。」像他那樣的人、那樣的眼神，目中無人的狂傲仿佛是與生俱來般的自然。
「有可能。你會不會只是他突發奇想的……呃，一個邀約?」她老實道出自己的推論。
「也許。」像他那樣的男子，就算是花心大少也不足為奇。
「快去準備吧!我想你等他這個約會也等了很久。」楊伊晴將她的愉快神情盡收眼底。「我先回去了，不打擾你約會，bye－bye。」
在一連串的笑謔聲中，巫盈盈早已梳洗完畢，並以最快的速度妝點一番，然後以滿懷期待的心情，匆匆趕赴秦宇峰的約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