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的寵妾 第二章
「王,回報。」夜色中,一道清冷自制的聲音淡淡揚起,卻看不到說話之人的身影。
「報。」回應的是慵懶地半臥在炕床上,一身月白衣衫的男子。
他左手輕柔地撫著趴在炕邊的黑豹,閑適中帶有一股純然的貴氣。
「小婢已經探知,冬至後兩日上官冀嫁女兒,此時應該是下手的好時機。」聲音仍從夜色中來,連個隱約模糊的影子都看不到。
「嫁女兒?熱熱鬧鬧的如何下手?」俊眉挑了下,血唇噙有一抹淺笑,神色令人捉模不透。
「啟稟大王,上官勾弦不喜人多吵雜,因此上官家越熱鬧,她所住的院落越清靜,絕不會有人擅自進入,因此說是好時機。」
「是嗎?她的性子確是古怪。」抿了下唇,約一個時辰前與上官勾弦的接觸,讓他回味不已,嗜血的本性再也隱藏不住。
在一張平凡的臉龐上,偏偏生了一雙美麗深邃到不可思議的星眸,讓人瞧了就著迷,而她眼底自信自我的燦燦神采,更讓眼眸顯得靈活……呵呵,就是這樣,他想毀了她眼中的神采,那一定非常有意思。
「是,上官勾弦十分奇特。」語帶保留,實際上是過分離經叛道,只活在自己的世界中而已。
男子低低一笑,不亢不卑道︰「你在她身邊待了兩年,只有這句評語嗎?」
背脊上滑過一陣惡寒,一道縴影突地出現在他跟前,惶恐地伏倒在地。「大王明鑒,小婢雖與上官勾弦相處兩年,但……以小婢的身份,實在不該妄自下定斷,還請大王原諒。」
「我也沒怪你,這兩年也是辛苦了你。」輕聳了下肩,男人有些無趣地揉揉下顎。
他向來將公私分得極開。于私,或許他是嗜血、是殘忍、絕非善類,但于公而言,他知道該賞罰分明、以大局為重,能力足以締造出一個盛世。要不然,當年又怎會傳位于他?
「這是小婢該做的。」不禁松了口氣。
輕頷了下首,他彈彈指。「正好,再過個半個月是兒的誕日,在那之前該能回去了。」
「小婢會竭盡所能!」
又點了個頭,他擺擺手趕人。
恭恭敬敬磕了個頭,她「嗖!」的一聲消失在夜色中。
「夜,你不覺得這一切很無趣嗎?」撫模著黑豹頭頂,男子聲音中隱約有一抹落寞。
黑豹輕輕嗚叫一聲,舌忝了舌忝主人的大掌。
「一晃眼都四年了,四年……」搖搖頭,他想打起精神,但是一想起過世的愛妻,他的心就好疼……
如果不是那一夜他正好重病臥床,妻子就不會為了救他而被刺客弒殺而亡,既然當時他救不了她,那至少要為愛妻復仇!
「上官冀啊!你竟然敢派人殺了兒,我就讓你的女兒來償這個債!」冰藍的眸中沒有一絲溫度,他血唇勾起淺淺的弧度,妖美的俊顏如鬼魅般扭曲。
趴在炕邊的黑豹抬起半身,金色的眸靜靜看著主子,似乎有一抹淡淡的畏懼。
對著黑豹微微一笑,他又拍拍它頭頂,起身換上一襲黑色勁裝,推開窗子往外瞧了瞧。「啊!煙花還沒結束呀!這麼說來她應該還沒回去了。」
不知為何,他突然想去看看上官勾弦——雖說預定是冬至過後才行動,但提早也無妨。
「你想去看誰嗎?」憑空傳來一聲詢問,他回首望去,不意外見到友人悠悠閑閑坐在桌邊喝茶、嗑瓜子。
「颯,你真閑啊!」淡諷道,他抱著雙臂靠在窗邊,等著友人反應。
啜口茶,寧颯咧嘴一笑。「是啊,我很閑。」
「堯叫你來作什麼?」懶得和友人閑扯,他不客氣地直接指向重點。
別人雞婆、自以為是的關懷,甭想他會領情或感激,趁早滾遠一些,別來礙他的眼。
「堯沒叫我來。」寧颯搖搖頭,笑嘻嘻地糾正他。
挑了下俊眉,他冷著臉問︰「什麼意思?難道還會是你自己想來不成?你有這麼雞婆嗎?」
「所以啊,憑你豹王殷無才的聰明才智,會不知道怎麼回事嗎?」滿臉促狹地望著他,存心惹火人一般。
冷哼一聲,殷無才撇首往窗外看了看,正好一朵五彩繽紛的煙花在夜空上綻開,幾乎覆滿半邊天。
「堯和虞冰的妹妹都來了。」他轉回頭盯著寧颯,平淡的輕語中包含著莫名的詭異。
「別老叫美人‘虞冰的妹妹’,她是獅後,是堯的妻子。」又搖搖頭,對殷無才的用詞頗不以為然。
「對我來說她就只是虞冰的妹妹,是殺兒仇人的妹子。」冰藍的眸閃著詭光,令人不寒而栗。
但對寧颯來說-那一點也不痛不癢,他照樣嘻皮笑臉地道︰「兒仇人的女兒不就要落入你掌中了嗎?我怎麼不知上官冀還有妹子?」
「寧颯,你明知道虞冰才是真正的主使人,別同我嘻皮笑臉的。」狠狠一瞪友人,殷無才雙手捏成拳,努力壓抑涌現的殺人沖動。
「你有證據嗎?」冷笑一聲,寧颯不留情地直指核心。「沒有吧!大伙兒都沒有,既然如此怎麼能斷定是虞冰所為?」默然不語,殷無才又深深望了他一眼,才開口。「好,在沒證據是虞冰所為之前,我就先不提這件事。但是,我要怎麼對付上官冀的女兒,你們別想插手。」
一聳肩,寧颯啜口茶,雲淡風輕道︰「你當我很閑嗎?我對別人的家務事可沒興趣。」
「堯和炎呢?」
「炎?你不知道他失蹤近一年了嗎?虎族大亂,現在全靠堯在撐著,他再不回來虞冰大概就可以入主虎族了,怎麼?這事鬧得多轟轟烈烈啊!」平淡的面皮維持不住,寧颯難得的露出驚愕不已的神情,看來被嚇得不輕呢!
殷無才蹙了下眉,輕輕搖頭。「我是真不知道炎失蹤了,找不著嗎?」
這四年來,他日日夜夜、無時無刻想的只有如何為玉報仇,國家政事早已交由弟弟殷無德處理,根本不管任何事……原來炎禹已經失蹤近一年啦……
「原來你真不知道,我還當你多少會關心關心國事、天下事……哼哼!罷了,反正這四年來你和個廢人沒兩樣,是我不該抱希望。」寧颯一口將茶飲盡,冷冷地擺擺手,懶得多說什麼了。
不在意地一笑,殷無才默默望向窗外……對他來說,玉就是他的世界,她已經不在了,什麼國事天下事又有何意義?只有報仇才是他現在生存的目的,他要讓那些凶手知道,「後悔」這兩個字要怎麼書寫!
夜空已不再燦爛耀眼,煙花大會已經結束,大街上人影緩緩移動著,不一會兒幾乎全部不見,只剩稀稀落落幾人,在大街上漫步談笑。
此時敲門聲響起,沉穩的力道速度,一听就知道是誰,寧颯抬眼望了一下殷無才,不見任何反應-他依然靜靜望著窗外。
輕聳肩,寧颯自動開口。「堯,進來吧。」
門立即被推開,一高一矮、一瀟灑一縴細兩道人影互依互偎地站在門邊,甜蜜的令人深感刺目。
「無才,好久不見了。」軒轅堯溫慍和和地笑著打聲招呼,窩在他胸前的虞美人也跟著開口。「豹王你好嗎?」
沒望向兩人,殷無才一徑看著窗外天色,一聲不吭。
與寧颯互望了眼,軒轅堯嘆口氣。「無才,炎的事你該知道了才是,還不回來嗎?」
一提起炎禹,殷無才總算有了點反應。
他轉回頭深深望了軒轅堯及寧颯一眼,俊眉緊緊鎖著,似乎有些動搖。半晌,他卻搖搖頭道︰「我只想幫兒報仇,有事找無德說去。」
「無德空有德而無才,如何能與虞冰一較長短?若非有你在豹族坐鎮,虞冰只怕也不會客氣,早將豹族並吞下來。這種情形你不會不知道,為了兒,難道你還要放任虞冰的氣焰繼續囂張嗎?」軒轅堯難得說出重話,合情合理的讓殷無才全然無法反駁。
「你倒會說話……」諷笑了下,殷無才也知道軒轅堯說的沒錯,在心情上他也不願見虞冰囂張。
「只是事實罷了。無才,回去吧!」知道他動搖了,軒轅堯又加把勁再勸,非把他勸回去不可。
不答,殷無才只是默默看著三人,一臉的莫測高深。
「好,你們等我一天,我擄到人就回去。」既然不得不為之,他加快速度就是了。
「擄誰?」虞美人好奇地眨著明眸問。
殷無才詭譎地笑了笑不答,轉身翻出窗子,融入夜色之中……
***
上官勾月這回是在湖的中央發現妹妹的,她睡著似的趴臥在堅冰上,身上被一層薄薄的白雪覆蓋著,黑絲般的秀發濕濃濃的,身上的水藍色袍子也是半濕半干,貂皮披肩早就不知弄到哪兒去了。
約半個時辰前,她在家中找不著妹妹後,就猜上官勾弦十之八九還在湖邊,卻不知道她根本是睡在湖上!
天!這一來,不受點風寒還有天理嗎!想來就氣。
「勾弦!你起來啦!」上官勾月氣鼓鼓地拉起妹妹一只手,想將她拉起身來,卻一點用也沒有。
「勾弦!你大冬天的跑來臥冰,干麼?釣鯉魚啊!拜托喔!」美目用力朝天一翻,上官勾月氣到沒力,偏偏上官勾弦還是理都不理人。
用力跺跺腳、攤攤手無奈道︰「我說勾弦妹妹啊,你好歹出個聲、回個話嘛,又不是啞巴,也不是蚌殼精,一個字是值幾兩金子嗎?拜托,出出聲啊。」
「好吵。」乖乖出了聲,讓上官勾月差點氣到吐血身亡。
捧住心口,急急喘著大氣,她一時說不出話來,只能用手指指著她那沒良心的妹妹,無語問蒼天。
天!亡了她吧!竟嫌她吵?她可是為了妹妹身子著想耶!到底有沒有天理啊!
翻個身,上官勾弦仍不動如山地躺在冰上,面無表情的蜜色小臉上,完全捉模不出她的想法。
努力將氣息撫順,上官勾月不死心地又道︰「勾弦,起來嘛!冬天臥冰會著涼的,你不是討厭吃藥嗎?再不起來,你又得吃上一個來月的藥了,何苦來哉。」
「夏天沒冰。」僅淡淡回以一句,又讓上官勾月傻眼。
這這這……她也沒要妹妹夏天再臥冰啊!
「我知道夏天沒冰。勾弦,姐姐的意思是要你保重身子。」努力維持著溫柔的調子,臉蛋已經不自覺的扭曲中。
又翻個身,上官勾弦還是沒從冰上起身的打算,這回反而還將腰上的系帶給解開了,外袍瞬間張開,露出里頭的白綢肚兜。
「勾弦。」上官勾月終于忍不住吼叫起來。
「閉嘴。」怎知上官勾弦竟厭煩地瞪去一眼,語氣十分不好。
一時語塞,上官勾月呆滯原處,不知如何是好。
片刻之後,她賭氣地對妹妹扮個鬼臉。「你唷!氣死人了!我干啥拿熱臉去貼你冷啊,不理你了!」
說完,她氣沖沖地走了。
對于姐姐的離開,上官勾弦全然不在意,她懶得解釋臥冰的理由是想洗去人群在她身上留下的氣味,兩個時辰啦!味道才總算淡去一些,看來得臥到明日一早,味道才會消失。
看看天色已晚了,這湖又算地處偏遠的,這時候不會有人來……想了想,她索性將身上的衣物褪盡,一絲不掛的躺在冰上。
敢篤定不會有人來,是因為十余年的觀察,卻沒料到有意外的發生。
不遠處,殷無才幾乎被眼中所見到的絕美女體奪去呼息,月光下上官勾弦竅撕隙鵲納砬罩上一層淡淡光暈,有如月下仙子般美得出塵絕俗……惟一美中不足的是,她的長相太過平凡,膚色也不夠白皙,但那無損她縴軀的美麗,蜜色的肌膚別有一番風情。
不由得想起先前的接觸,她細致滑膩到搔癢人心的肌膚觸感,在他手中、心上蘇醒,他知道不管是什麼原因,他要她!
像是察覺了他的熱切視線,上官勾弦不安地動了子,原本梳成簡單發髻的秀發已經散開,半覆住她春光盡露的軀體。
翻了幾個身,她突然坐起,往四周看了看……背上一直有道灼熱的視線,讓她如坐針氈,莫名心跳加快,好像已料到會是誰了……
歪歪蟯首,她不禁喃喃自語。「是他嗎……」想到那個妖邪的男人,小臉有些紅,不由得捂住耳垂。
呆坐了片刻,她嘆口氣又躺下。
找不到那道視線是誰的,她也懶得多花心思去找,那多麻煩啊!她討厭死麻煩了。
見她又躺下,殷無才心中有些不太開心。
一個姑娘家赤身露體已經是極不合禮教,卻又如此不在意……蹙了下眉,他緩步走出藏身之處,慢慢靠近趴臥在冰上的上官勾弦。
「上官姑娘真好興致。」一直走到她身邊,他才突地出聲,促狹道。
一嚇,上官勾弦愣愣地仰首望向他俊顏,身子還是趴在冰上沒動,也忘了該用衣物遮一下自己美好的身段。
「不冷嗎?」自覺問了個十分愚蠢的問題,但殷無才一時也還真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對。
傻傻點了下頭,她緊緊鎖住細眉,用眼白的地方瞪了下他。
趴在冰上不冷難道還會熱嗎?她更氣自己干嘛回答他,過去她是不會理人的。
他也白了她一眼,然後似乎覺得很有意思似地笑了起來,妖邪的俊顏添上一抹孩子氣,這讓上官勾弦又呆了下——原來他也有這種表情呀!還真是出人意料之外。
「為何臥冰?求鯉魚嗎?」在她身邊坐下,殷無才很順手地將她柔軟的縴軀摟入懷中。
掙動了下,發覺自己沒辦法掙月兌他暖和的懷抱,她也就認命的隨他抱著了,大不了明天晚上再來臥一次冰,總能除去他的味道吧!
見她漠然了一張小臉不說話,他詭異地笑了笑,突然拉開自己的衣物,將她包入懷中……
「暖少點了吧!」
望了他一眼,她伸手推了推他,卻沒得到任何效果,便垂下頭神游物外去了,反正他總會放開她的,慢慢等吧!
看穿她的想法,殷無才笑著搖搖頭道︰「別想我會放開,你不知道一個男人這時會有何反應嗎?」
她的身軀正如想象中的一樣,柔若無骨,光抱在懷中就能體會到什麼叫做「銷魂」的滋味,他豈有輕易放手的道理?更別說他今日來,為的就是將她帶回豹族,好為玉報仇!
點點頭,她低頭認真地思考了下,輕輕開口。「抱我後就放我。」
並不討厭被他觸踫的感覺,如果他一再糾纏的目的是她的身子,給他又無妨。反正,她今生是不會與任何男子論及婚嫁,清白也就無須為任何人保留了。
「不要。」他干脆地拒絕了,因為他的目的可不只這些。
疑惑地望他,上官勾弦真不懂他到底是什麼意思,看他之前的意思分明是暗示她,他想要她不是嗎?為何當她答應時,又不要了呢?
「那放我。」既然不要,就該讓她走了吧!
「也不要。」一挑俊眉,他笑得詭異。
柳眉鎖得更緊,她輕輕搖搖頭,表示不懂殷無才的意思。
「我要擄走你。」雲淡風輕地公布答案,很滿意見到她被嚇呆了。
眨眨美麗的星眸,她懷疑自己是不是听錯了……擄走她?為什麼?怪不得她一直覺得他要狩獵她,原來不是錯覺啊!
「為何?」難得的,上官勾弦問道。
「因為你是上官冀的女兒。」輕輕丟出答案,殷無才冰藍的眸在俊顏上的溫和淺笑中,顯得異常的無情,直接將人心冰凍住。
上官勾弦來不及有所反應,他迅速伸手往她縴頸上擊去,力道是不加控制的。
只來得及感到一陣劇痛與暈眩,上官勾弦知道自己逃不了了,但這叫她如何甘心?
深吸口氣,她拼著最後一絲力氣,奮力往殷無才頸上、頰上抓去,當指尖感受到一股溫熱時,她也昏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