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丑女相親 第七章

鋪著白色床單的雙人大床正中央,有一堆小小的隆起正蠕動著,縴縴玉手在發現蟲繭有孵化跡象的時候,直接掀掉輕暖柔軟的羽毛被。

「小姑姑……我想賴床……」尹潔麒閉著眼楮,一只手在半空中撈呀撈,想撈回舒服的被子。

「不行,你今天早上還沒跟我說一句話。」尹崇恩伸出縴白修長的手指,緩緩左右搖了搖,聲音帶著威脅。

努力睜開眼楮,尹潔麒隨便瞄了眼穿了一身雪紡紗洋裝的小姑姑,敷衍說道︰「哇——女鬼!」

回應她的是一記鐵拳,出拳者的力道可是半點也不客氣,惹來小女生淒慘的哀叫聲。「暴力!虐待兒童!壞人!」

「再亂說話,我就把你吊在窗邊當風鈴。」尹崇恩警告的戳著小女生額頭,語氣中的暴力更濃。「就知道對我凶……在你前老板面前怎麼跟只小花貓一樣?」尹潔麒捂頭頂抱怨,不甘不願的坐直身體。

「再提到雷修勖,我真的會扁人!」尹崇恩細致的眉緊緊蹙了起來,事隔三個月,之前的傷口好不容易愈合,一點也不希望有人主動去踩。

知道自己踩到地雷,尹潔麒模模鼻子,深吸口氣,諂媚道︰「小姑姑,你真是全台灣最美麗的女人,絕對沒有人比得上你!」

自從親愛的小姑姑將臉上的胎記除掉,又跟君叔叔約定了奇怪的事,她就被強制規定,每當她在這屋子醒來,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將小姑姑捧的高高的……這樣真的能讓小姑姑變高傲美女嗎?她是很不以為然啦!

滿意的點點頭,尹崇恩朝小佷女勾勾手指。「來,送你一個香吻。」

「嗯!」尹潔麒開心的撲進她懷中,接受她大大的吻,小女生成功被拐起床,忘了要睡懶覺這件事。

「哪,去梳洗一下,今天要送你回家一趟,小姑姑有事。」

「有事?跟君叔叔的事嗎?」觀察了一下小姑姑過分容光煥發的完美面龐,尹潔麒聰穎的小腦袋瓜已經約略猜出一點可能了。

看來君叔叔認為小姑姑已經算得上是「高傲美女」了,是雷修勖會喜歡的類型,要制造兩人「重新認識」的機會!

「是啊!今晚在莫騫哥的PUB里有一場化妝舞會,雷修勖確定會來參加,哥說我能開始去勾引他了!」尹崇恩掩飾不住雀躍的心情,快樂的幾乎唱起歌來。

忍耐了三個月,她終于能再見到雷修勖,這次一定會成功攻下他的心!

聳了下肩,尹潔麒人小鬼大的說道︰「我覺得有這種姑丈不是好事,如果爺爺女乃女乃知道你的第一次是被強去的,一定會拿拐杖打人。」

「小孩子不要懂太多這種事,不可愛。」尹崇恩的心又被刺了下,曾經,她對第一次的親密關系也抱著美麗的幻想,然而最後留下的只有無止境的痛。

身體的痛她可以忍受,但心頭的痛……她不確定自己是否真的已經完全痊愈,可是,好不容易成為雷修勖欣賞的女性,她一定要加油!

「嘖……我可是有可能成為全台灣最年輕大學生的小女孩耶!當然會懂很多,這一點也不影響我的可愛。」尹潔麒不以為然的扮個鬼臉,迅速穿好小洋裝,拿了梳子及發帶遞給尹崇恩。

「懶得管你,先說好,不許跟爺爺、女乃女乃說這件事。」尹崇恩靈巧的把小佷女長長的頭發編成繁復的發型,不放心的交代。

「我不會說啦!反正有君叔叔替你護航,我等著叫那個男人姑丈就是了。」尹潔麒可是很信任君燕陵的大腦的。

「喏!好了,去刷牙洗臉,十點出門。」將小女生推進浴室,尹崇恩折回穿衣鏡前,仔仔細細審視自己還沒習慣的面龐。

右半邊的臉頰沒有多大改變,粉女敕細致看不到一個毛細孔,微微透出淡淡的粉紅色,像精致的搪瓷女圭女圭。可是一旦搭配上完整的左頰,整張臉看起了的感覺完全不一樣,太完美的容貌反而讓她不適應,跟過去的她像是兩個不同的人,有點冷、有點虛幻,像畫中的古典美人……說真的,比較起來,她喜歡過去臉上有胎記的自己,不像現在一副高不可攀的模樣。

可是……雷修勖喜歡這樣的女子,那也只好這樣了。

隨手涂上流行的水光唇膏,長發扎成髻,搭配一身雪白飄逸的洋裝,她又不自禁盯著化妝鏡內洋女圭女圭般的美麗女子……真的不像她,怪別扭的。

她搖搖頭,鏡中也浮現尹潔麒粉粉女敕女敕的精致小臉,她不住問︰「小潔,美女該怎麼當?我總覺得少了胎記就不像我了。」

「哪!參考書。」尹潔麒隨手從背包中挖出幾本漫畫丟給她。

「‘丑女大翻身’我看過了。」她自認還不至于像書中那位女主角那麼神經質,她只是還不太習慣走在路上的時候,不斷有男人前僕後繼的示好搭訕。

「還有這個。」尹潔麒立刻挖出另一套書,更厚、更重、更多。

「‘愛美大作戰’?好玩嗎?」

「我說小姑姑呀!美女很好當啦!別想太多。」尹潔麒一副過來人的語氣,很有義氣的拍拍尹崇恩的肩膀。

「是喔……那祝福我吧!這次我會相親成功的!」尹崇恩調整好心情,準備出征了。

融合現代感及十八世紀華麗古典裝潢的PUB里,電子古典音樂緩緩流泄,做各式各樣打扮的男男女女,在舞池中擺動身軀,或在餐點區享用精致餐點。

身為主人的黎莫騫穿了一身白色西裝,臉上罩著軟皮的面具遮去半張臉,上衣口袋中插著一朵艷紅玫瑰。他身旁站著一個黑色西裝的高大男人,整張面孔都掩藏在銀白色的面具下。

「喂!藏面人A,你身邊的女人呢?」往他身前身後轉了三圈,黎莫騫半是嘲笑的問。

「藏面人A?」沉冷的聲音淡淡傳出,面具下的劍眉微微一挑。

「好吧!我也是個藏面人,不過比你好一點。」聳聳肩,攤攤手,黎莫騫促狹的彈了下他臉上的面具。

「你今天怎麼突然辦了這鬼宴會?」從侍者手中的托盤上拿過一杯酒,雷修勖拿下讓人渾身不對勁的面具,冷峻的面孔上滿是不以為然。

「化妝舞會不好嗎?」看到他拿下面具,黎莫騫也跟進,明知故問的對雷修勖笑笑。

原本就不愛參加宴會的雷修勖,對「化妝舞會」更是厭惡,每個人都隱藏著容貌,借此給自己自信,他最不屑這種事。

瞪了好友一眼,他直接往餐點區前進,打算吃點東西就離開,手邊的工作還有一大堆,他沒空休息。

「唷!勖,好久不見。」君燕陵親切的招呼聲從他身後傳來,讓他微微蹙了下眉。

自從尹崇恩出國之後,雷修勖只見過君燕陵一回,是為了那對被留下的珍珠耳環,他送出去的東西沒有拿回來的習慣,再說,尹崇恩的確很適合那對耳環,他希望君燕陵能轉交。

結果,君燕陵毫不客氣的冷嘲熱諷,他心情原本就十分糟糕,干脆借機動手發泄一下,兩人狠很打了一架,雙雙掛彩,誰也沒佔到便宜。

雷修勖皮笑肉不笑的彎了下唇客套道︰「燕陵,難得見到你。」

「不難得,今天是莫辦的舞會,我本來就會到。」同樣沒做任何打扮的君燕陵穿得休閑,襯衫加休閑長褲,溫和的笑臉顯得過分殷勤。

「燕陵,她也來了嗎?」黎莫騫擠擠眼暗示,薄唇上的淺笑有點不懷好意。

「你們又在打什麼鬼主意了?」看著兩人狼狽為奸的小人模樣,雷修勖感到不妙。

「沒,只是想介紹我干妹給你認識。」無辜的一攤手,君燕陵回頭望向人們不知何時為起的圓圈,清一色都是男人,滿意的微笑越來越深刻。

「喔喔……我們的女主角被纏住了,果然魅力十足呀!」搔搔下巴,黎莫騫忍不住贊嘆。

少了胎記的尹崇恩果然是超級名花,隨隨便便就能吸引來一票覬覦她的狂蜂浪蝶,以後娶到她的人有得傷腦筋了……想著,淡色的眸幸災樂禍地瞥向雷修勖。

順著兩人的目光淡瞥去一眼,雷修勖不感興趣的質問君燕陵。「說實話,你何時這麼好心,敢介紹你的干妹妹給我認識?」

他可不認為君燕陵已經忘記他吃掉尹崇恩的事情,這個小人太會記仇了。

「我當然不是懷好意,說真的,你還記得我表妹嗎?」君燕陵暗示黎莫騫去護花,火力十足的面對雷修勖冷笑。

「她是個丑女人。」雷修勖撇撇唇,他想忘也忘不了,她是第一個放他鴿子的女人。

「那為何要跟她上床?」對于他的淡然,君燕陵斯文的臉孔整個沉下來,決定不手下留情,非狠狠整死他才甘心。

「與你無關。」不悅的瞪了眼好友,雷修勖心里也沒有答案,那天突如其來的激情,他從未體會過。

「哼!要不是因為恩恩有男朋友了,我現在會再揍你一頓。」君燕陵睨了眼雷修勖冰冷的神情,手癢的想動手扁人。

「他有男朋友?」挑了下眉,雷修勖顯然不大把君燕陵的話當一回事。「會有誰看上她那個丑女人。」

「沒人要你相信,我只是隨口提一下。」瞟去一眼,君燕陵的反應很淡然,反而讓雷修勖滿心不是滋味。

「她不會喜歡上別的男人,她喜歡的人是我。」雷修勖咬牙不悅的說道,他不相信尹崇恩會喜歡上別人,她的心該是屬于他的!

「她對你死心了。」君燕陵懶得理他,冷哼一聲轉身,迎向在黎莫騫幫忙下平安靠過來的尹崇恩。

當雷修勖注意到黎莫騫身邊的女子時,著實驚艷不已。

先不說女子完美細致的五官,簡直像是最上等的手工藝品。

她穿著古代希臘式的服裝,身段玲瓏有致,尖挺圓潤的豐滿只有一塊布料稍做掩飾,白皙滑膩的肌膚幾乎是毫不保留的暴露在空氣中,展現誘人的異國風情。

怪不得適才她會被人群包圍,這樣的美人確實是宴會的焦點,男人諂媚呵護的對象。

「哥,我想走。」細眉緊緊鎖在中心,尹崇恩裝出一臉不耐煩。

她的臉色看來平靜冷傲,天知道她的心跳得幾乎要從口腔跑出來,不過才三個月沒見到他,卻好像過了一輩子。

他現在的視線正鎖在她臉上,感覺的出來他的驚艷及欣賞,讓她想跑過去跟他坦白,不想再順著表哥的劇本欺騙他……可是……她已經答應過表哥了,非得做到不可。

雖然她懷疑自己沒有辦法完美的演完這出戲,會在中途對他坦白一切……不過現在還是走一步算一步好了。

「先別走,哥介紹個人給你認識。」心知她已動搖,君燕陵用力握了下她的小手,提醒她堅持下去。

小心翼翼深吸口氣,她挽住黎莫騫的手臂,淡道︰「不用了,我請莫騫哥送我回去。」

「別這麼說嘛!你不是很想見見‘雷風集團’的總裁嗎?」往後退開一大步,君燕陵讓雷修勖與尹崇恩兩人能四目相接,好好把對方看清楚。

一瞬間,尹崇恩臉上冷漠的面具差點掛不住,她好感動!雷修勖正眼看她了!老天!這不是做夢吧!

她的小手輕輕動了下,差點克制不住要捏捏臉頰看自己會不會痛,好確定不是在做夢。

黎莫騫先知先覺的握住她小手,照著預定好的劇本道︰「喏!這冰塊男就是雷修勖了,公主殿下想認識他嗎?」

神情有些恍然,她垂下眼瞼遮去所有愛戀的目光,冷冷一頷首。「好啊!我對雷先生很好奇。」

「過獎……請問小姐芳名?」雷修勖已經收起驚艷之情,心里卻仍留下淡淡的悸動。

眼前的女子給他一種似曾相識的熟悉感,甜甜的聲音像絲絨,舒服的觸動他的听覺,冷漠的神態則激起他的掠奪本能……

不可否認,眼前的女子是他想得到的類型,可以理解君燕陵之前所說的「不懷好意」是什麼意思。

「第一次見面就問女孩子名字嗎?」尹崇恩笑笑,還沒想到該用什麼代稱回應雷修勖……沒辦法,她總不能說出本名吧!

「勖,我都叫她公主殿下,你要不要也這麼叫?」黎莫騫很好心的建議,順便替尹崇恩解圍。

「是嗎?的確像是公主殿下,那就這樣吧!」沒有異議,雷修勖對眼前的女子更加感興趣,很難有女人這麼不當他一回事。

「心不甘情不願就算了。」尹崇恩聳聳肩,對他的示好她像是全不在意。

「不,我心甘情願。」雷修勖伸手拉過尹崇恩白皙的小手一吻,鼻中立刻嗅到一股熟悉的薰衣草花香。

莫名的,他想起尹崇恩來,她身上也都是這種淡淡的香味,事隔三個月後,他還是能在臥室中隱約聞到那股香味,讓他心里莫名的煩躁,卻又舍不得驅散那股香味。

沒察覺他心里的震動,尹崇恩只是縮回手,望著君燕陵。「他滿有意思的,我想留下來了。」

這只手回去不洗了!他第一次心甘情願的吻她,一定要好好留戀回味一下!

「勖,那就麻煩你了。」君燕陵也沒有開口阻止,徑自拉了黎莫騫離開,把空間留給兩人去好好「認識」。

望著眼前突如其來的大禮,雷修勖微微眯起眼,思索君燕陵的目的,莫非君燕陵想看他在愛情里吃虧的模樣嗎?

那真要叫他失望了!雷修勖冷冷勾起唇角,望向尹崇恩。

「公主殿下要喝點什麼嗎?」既然有人制造機會,他何妨順水推舟?反正對這神秘女子他是很感興趣。

「果汁就好。」生疏有禮的微笑點頭,尹崇恩不斷克制自己別靠雷修勖太近,她現在不是尹崇恩,而是神秘高傲的美麗女子……她不停地為自己做心理建設。

雷修勖紳士的為她端來果汁及幾樣小點心,他閑適地凝視她優雅的舉動,下意識的總把她和尹崇恩的身影重疊。

盡管他懶得去在意尹崇恩喜歡什麼,有些什麼小動作,但他永遠記得只要在他面前,她就會露出一臉羞澀的微笑,說話結結巴巴,動作也不夠靈活,還會望著他發呆……他怎麼會把這兩個截然不同的女人重疊在一起呢?

「你似乎很喜歡看著我。」尹崇恩被盯得渾身不自在,過去二十多年她已經習慣被人群忽視,這三個月來人們的眼光總讓她不習慣。

「因為你很美。」他並不吝惜給予贊美,就像他也從不對尹崇恩客氣一樣……不自覺又將思緒帶至尹崇恩身上,他煩躁的一口喝干手中的雞尾酒。

「酒不能這樣喝,會醉。」尹崇恩忍不住出聲關切,順手拿走他手中的酒杯。

她的舉動讓雷修勖有些懷疑,冷漠深沉的黑眸緊緊定在她右邊臉頰上,細細思索她帶來的熟悉感。

「在想什麼?」場面很悶,尹崇恩強忍著不自在試圖找尋話題。

「你的聲音讓我想起一個人。」輕笑了笑,他肯定听過她的聲音,只是一時想不起來,就像他想不起來她的容貌為何似曾相識。

「我們已經認識了,不需要用這種老套的方式找話題搭訕。」紅唇輕撇了下,她看起來很不以為然。

然而心里卻百感交集,一方面很開心雷修勖隱約記得她的聲音,一方面難過他最後仍然沒有記起她。

「是嗎?」淡淡笑了下,雷修勖暫時丟開令他疑惑的問題。「為何想見我?」

「好奇,雜志上的照片普遍都不清楚,讓我很想看。」這倒不全然是謊言,她收集了幾本關于他的報導照片,卻沒有一張照片是清楚的,他似乎總很巧妙的躲開鏡頭。

「我不喜歡照相。」雷修勖不以為意的微笑解釋。

「為什麼?你長得不錯,照起相來不會太難看。」

笑而不語,他比比樓梯的方向詢問︰「我們出去兜風好嗎?這里人太多,不是相處的好地方。」

「好」字差一點月兌口,卻在雷修勖欣賞的目光中,吞了下去,搖搖頭。「沒興趣,我們才剛認識。」跟他獨處、被他所呵護原本是她最大的希望,但現在她開始覺得空虛了他不是在看尹崇恩,而是在看一個美女,符合他目標的美女,尹崇恩在他心里一點地位也沒有!

「看不出來你很保守?」雷修勖難掩驚訝的挑了下眉,在印象中這樣被男人捧在手心里的女人,是不太有所謂的矜持的,她們的目標只有馴服男人。

壓下心里的苦澀,她風情萬種的笑道︰「你誤會了,我只是沒興趣。」

素手輕揮,尹崇恩轉身離開他身邊。

眼眶有點酸澀,有種想哭的感覺,為什麼她覺得好難過?

她已經如願得到他的注意與欣賞,如果順勢發展下去,兩人很快地會成為一對情人,搞不好還有步入禮堂的可能……只是到那個時候,她要怎麼跟他說出自己真實的身份?

他的目光會不會恢復鄙夷?

不可知的寒冷淹沒了她……有些事情或許要再重新想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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