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火 第四章
秀秀氣氣地剝著饅頭吃,封晴境看來吃得頗自得,一點也不嫌單調。
無名的食量出奇地並不大,十來個饅頭兩個人吃,還剩下了七、八個,他早已飽足。
"不合胃口嗎?你吃好少。"放下手中半個吃剩的饅頭,她噘嘴瞪著剩下的,頗不悅。
您多心了,無名自小就吃得少。
慌慌忙忙的解釋,自從幼年那段吃不飽的日子,他日後就很難吃得下東西。
"那沒法子啦!"攤攤手,她突然又想起什麼,仰首道︰"現在咱們該上哪兒去?你要同我回南方嗎?但那兒很悶,再說語君那件事還沒辦完,似乎還不適宜離開北方……你說,怎麼才好?"
您決定就好,我一定跟著您。
無啥新意的回答,封晴境笑了笑。
她本就不奢望無名會給她什麼意見,他是個過度忠誠的男人,在此時此地,他視她為主人的情況下,是無任何主見的。
"那先在京里待著吧!"再怎麼說,"三尊會"里出了大事,她于情于理是該留下來處理。
"正好,有急件!"語君又突兀闖入,揚了揚手上信件。
懶懶地望她眼,封晴境伸出小手。"我當你早走了,怎麼又回來啦?"扁唇頗不愉快,語君該改個名字的,姓程會不錯。
不理會她的埋怨,語君凝眉抿唇不語。
展開了信讀了數行,封晴境蹙起眉心,神色很是嚴肅。半晌,她將信折起,緩緩抬眼瞅望語君。
"名冊被盜了三日才傳信來,探子是哪個堂的?"菱唇輕啟,綿軟的調子甚為冷煞。
"我願受大刑!"下跪,語君額頭緊貼在地。
漠然瞟去一眼,封晴境軟軟地道!"是嗎?起來吧!我有事派你去。"
背脊上一陣發寒,語君仍面不改色地站起身。
"咱們需要派個奸細在朱謹胤身邊,他想辦場鴻門宴,咱們就赴這約,將計就計。"
"您是說,屬下是那個奸細?"理解地頷首,語君已明白封晴境的計策。
"明白就好,去吧!"微微一笑,揮揮小手,她是一徑的雲淡風輕。
默默退走,身影很快的消失。
見她離去,封晴境仰首望著無名問︰"你會覺得我冷血嗎?送語君入虎口。"
只要是您做的事,絕無錯誤。
"又來啦!這也叫愚忠。書上有言,真正的忠是要在君主做了不對的事時,提出指正而不畏賠上生命,所以呀!我要真做錯了,你得同我說。"
怔了怔,他笑開,頷首答應。
"咱們到外頭逛逛好不?悶在屋里真不舒坦。"滑下他膝頭,封晴境興沖沖地拉了無名要走。
順勢起身,他很自然地攬住她縴腰,以防止四處蹦蹦跳跳的封大小姐,一不留神就跑出他眼界。
"你說咱們該去哪兒?"乖順地偎著他,她說真的並沒特別想去的地方,只是想和無名四處走一走。
無名尚未有反應,不速之客再一次到訪。"封姑娘可願意賞臉,到豐親王府一游?"
衣袂飄飄的翩翩佳公子,手持玉扇玉樹臨風地立在庭中,俊爾斯文的面孔上,掛著一抹溫柔淺笑。
"豐親王?什麼風把你吹來啦!"甜膩的笑靨像一張面具,瞬間罩上她靈秀面顏上。
詢問地望她眼,無名敏感地感受到一觸即發的緊張。
小手輕輕地在掌心寫道︰不要輕舉、妄動。
觸踫到她柔若無骨的手,他往前站了一步,以寬闊的肩擋去她大半張麗顏。
愉快地笑了,她偎上他厚實的背。
"這位公子是?"濃眉微挑,豐親王可好奇了。
外頭所傳言的封大小姐,體弱多病、貌似天仙,平日連自己住的繡房也不踏出一步。如今看來,她美則美矣,更亮眼的是那雙活潑靈動的雙眼,眸光流泄出無限風姿。
可,體弱多病……不像。
"他!他是奴家的未婚夫婿。豐親王,您大駕光臨,只為了邀請奴家這樣的無名女子到府一游?這是否太有勞您啦!"巧笑倩兮,聲音中是絕不隱藏的輕諷。
一句話說完,無名整個人呆住……未婚夫婿?老天,他听錯了嗎?
"那正好,封小姐何不與這位公子一同到豐親王府里做客?"並不理會她的淡嘲,豐親王仍一臉笑容可掬地邀約。
"才不要呢!無名哥哥,你想去嗎?"抱著無名手臂,她撒嬌地問。
理所當然的,他搖頭,摟著她退了數大步。
"您也見到啦!我夫君說不了,豐親王的好意,奴家心領。"天真地笑著,她不留余地拒絕。
拉了無名要回屋去,在這時候她沒心情同豐親王斗智。一來她不能泄漏身份;二來,時間並不合適。
"封姑娘,本王十分好奇,你怎會與'三尊會'的叛黨徒眾有所關連?"對著她的背影,他不慍不火輕緩緩地丟出一句。
哪知封晴境絲毫沒受到動搖,轉回的小臉迷惘而不悅。"豐親王,與亂黨勾結是死罪,您不該亂說話。"
"哦?本王亂說了什麼?適才離府的那位姑娘,與封姑娘是何干系?"笑容轉為詭魅。
"好友!豐親王,身為女子連交個閨中好友也不成嗎?大明律法有哪條這麼說啦?"裝出一臉的大惑不解,她的言詞神情讓人頗不舒服。
"身為好友,你不知她是'三尊會'的人嗎?"冷笑數聲,神情甚為騖猛。
"為何我該知道?親王知曉您枕邊人所有的事嗎?"小口開始沒遮沒攔。
豐親王卻不在意地揚起笑,揮開玉扇淡然道︰"你不知那位'友人'的身份?封姑娘,本王可好奇了,為何賊人在外頭接到信鴿後,立即折返回封府?"
"她忘了東西呀!再說,她接到信鴿與返回我府上,有關連嗎?"才不受激,封晴境噘著小嘴,直用指控的目光看他。
"封姑娘,常言道︰'識時務者為俊杰'。本王的耐性有限。"冷冷逼視她,玉扇"啪!"地收起,俊爾面容明顯表露耐性告罄。
"您的耐性有限,我就不是嗎?勾結叛黨是抄家之罪。豐親王您是否覬覦封府巨產已久,想借此吞了封家財?此等用心,憑也陰毒!"換上一臉冷笑,她不假辭色地斥問。
噤聲不語,豐親王深睇她,並不因她毫無破綻的言語而放棄懷疑。事實上,懷疑更深。
一個養在深閨的富家小姐,哪有膽子質問……甚至斥罵男人?別說他貴為豐親王,她對尋常男子應也會有膽怯,而非伶牙利齒得叫人無法承受,更別提與他對望而不躲閃了。
他當然有理由懷疑。
見他無言,封晴境攙著無名便欲離開。那個笨語君,竟露出這筆大破綻,她絕不輕易放過,走著瞧好了!
突然一陣勁風襲至,她直覺間開,一竄身躍了一丈開外,這才暗叫不妙。
"封姑娘的移形換位,練得不差。"隨著諷笑,豐親王也追上來,以扇為劍連攻她數大要害。
這回無名代她擋開,力勁並不控制,震得豐親王連退數步,玉扇斷為數截。
"你就不成了,我說豐親王,你拜我為師好啦!"既然有武功的事實被發現,她也不再試圖隱藏,空手上前以掌往他月復側拍去。
現在最重要的是殺了豐親王,否則封府上下百余口性命,閻王就全接收了。
"你果然是'三尊會'的傳訊人!"勉勉強強躲開,他厲聲斥喝,心下卻對封晴境高深的武功深感駭然。
淺淺一笑,她道︰"雖不中,亦不遠矣!豐親王,您小心了,這一掌要劈上您左臂啦!"
隨著宣告,掌風如利劍的一掌,結結實實打上他左臂。踉蹌地又退了數步,他全然處以下風。
封姑娘,需我之助嗎?安分立于一旁的無名,反常地有自告奮勇之舉。
不明白為什麼,但他發覺自己對封晴境似乎並沒用,心中頗不是滋味。她是該由他來守護的,但就情勢來看,她並不需要他。
"不了,這兒是封府的產業,不會有外人來。"顧盼四周,她冷冷笑道。
三人已身處一片密林間,離封家宅邸,有段不小的距離,並有居高臨下之勢。
"封晴境,別怪本王不手下留情。"穩住身子,豐親王認真地望她。
兩人功力其實不相上下,若非被她攻于措手不及間,鹿死誰手還沒個定論。
"這兒沒人,地形咱們也都不熟,就好好比試比試吧!"從衣袖中滑出一條絹帶,皓腕一抖便如靈蛇扭動。
柔媚面孔上如今不見天真嬌笑,而是駭人的冷笑及不加隱藏的殺氣。
無名心底猛然一震,不覺退了數步,緊緊鎖定封晴境那張陌生的臉龐。而後,他的心微微的,不自覺的刺痛。
他以為她是個純真伶利的活潑少女,雖然身為叛黨首領,但對于他而言並不真實。終于真正見到她冷殘的一面,他心底有強烈的厭惡感。
她不該有這樣的神情,那不適合她。無論如何,他要守住她的笑及活潑,而不欲她有張"首領"的神情。
靜望著打得風雲變色、斗得不可開交的兩人,無名的神色越見凝重。
倏地兩道人影分開,封晴境的身子俏立在樹影間,微微晃動了下,站立不穩。
搶上前扶住她,無名關懷地以只手比道︰腰傷還在、疼嗎?有無大礙?
"不礙,還對付得了他。"輕輕推開他的扶持,一雙妙目牢盯在豐親王身上。
"封姑娘好強的武功,想必在'三尊會'中是不可或缺的人物。"
"大伙兒半斤八兩,客套話就別說了。小女子呢!在會里不是什麼要角,最多只是某'賊人'的閨中密友,被逼著不明不白地與人打斗,真可憐了我。"
到現在,她依舊死不承認與語君的關系及自己叛黨的身份,言語間仍在指控豐親王的"冤枉"。
目光一寒,豐親王躍近出了一掌,被無名格開。封晴境也趁勢攻了過去,兩人又纏斗起來。
越打,兩人離封府越遠,如今已到了一座不知名的險崖邊上,無名跟在旁,站在崖邊以防封晴境一個不留神跌下去。
突然,豐親王虛晃一招,封晴境閃避之際,結實的拳擊上她帶傷的腰……
"嗚……"吃痛,她不自覺以手護住傷部,退了數步,輕喘地瞪視他。
揚起一抹陰惻惻的笑,他猛力攻擊她的傷部,一時間險象環生。
守在一旁的無名焦急地搓著手,雖想過去助封晴境一臂之力,但那兩人實是纏斗得太緊,他根本無法插入。
斗得正緊,封晴境腳下忽地一空,來不及體認發生了何事,身子往下墜去,而迎面是豐親王毫不留情的一掌……
"境兒——"嘶啞的呼喊劃破長空,隨即一只大掌抓住她的手臂,止住墜勢。
妙目不可置信地瞪大,仰望著以身影籠罩住她的男人,驚愕叫道︰"無名?"
他開口了!盡管時地都不合適,她仍不由自主地笑開顏,直到發覺無名唇畔一絲血蜿蜒。
"你替我擋那一掌嗎?"慌了,她知道答案必為肯定。
苦苦一笑,他使勁要拉起她,忽地身子一震,他探出的身子也往下滑落,眼看兩人便要一同墜下山崖。
一咬牙,無名索性舍己保她,不顧自己越往下滑去,硬是振臂將她往上拋……
在半空中轉了一圈,封晴境只見到無名往山下墜落的身影……
"無名——"驚叫一聲,她腦中一片空白,在不及明白自己該如何做時,縱身隨著無名跳下山崖……
***
悠悠醒來,封晴境眼前是無際的蒼郁藍天,衣衫有些濕意,但並不感到寒冷。
"醒了?"低沉粗嗄的陌生男聲自身側傳來,雖不悅耳,但十分溫柔。
警覺地彈坐起,感到一陣頭暈目眩,她又搖搖欲墜地晃著身子。
立即,一條手臂打橫,伸手牢牢扶住她,熟悉的氣息在同時竄入她鼻中。
反手摟住男人壯碩的腰,她理所當然地窩進一堵厚實胸膛。"你沒事吧?"
"小傷,不礙。"久未開口,無名的口舌並不靈巧,簡單的言詞對他而言,仍是困難。
"你會說話了,為什麼?"好奇地仰首望他,邊仔細地觀察著他過分蒼白的臉色,莫非……
不待他答,她退出他懷中,上下打量著無名半晌,開口問︰"你的傷怎麼了?內傷重不重?"
想起在落下山崖前,無名代她受了那一掌,還有那道刺目的血絲。
"不礙……呃!"輕輕搖首,牽動了背上的傷,體內也是陣氣血翻騰,一口鮮血涌上喉頭,他硬生生忍住。
秀眉微揚,她站起身往他身後走去。打從山崖上滾落,她身上竟無一處損傷,顯而易見的,他一定又保護了她,並讓自己傷痕累累。
他慌張的想躲閃,奈何內外傷相交,限制住他的行動。如今,他根本連站起身都不可行。
果不其然,封晴境在他背上看到了一片鮮血淋灕,衣衫早已不知碎裂到何處去了。
心疼之余,她也不禁涌上怒火。"你怎麼還這樣不珍惜自己,瞧你傷的!"
"至少,您……安好。"輕聲道,語氣甚是欣慰。
"呆子!"心里又甜又苦,她拿出繡帕替他拭去血跡,邊張望了下四周。
四周是片翠綠地,並不十分廣闊,卻也不很局促,位于重重山壁間,往上仰視可見著一片美不可言喻的藍天。
左側有條如絲帶般的小溪,水波瀲灘,瑩瑩閃閃,清可見底。其中悠游著色彩鮮艷的魚兒。
"我昏厥了多久?"眉峰微凝,憶想豐親王那心月復大患並未除去,心下著實替家人擔心。
"三、三個時辰……"輕咳數聲,他痛苦的眯著眼,唇邊有血絲溢出。
他總共中了二掌,在設法拉封晴境上去時,豐親王趁他背心的空隙,使上十成功力補上一掌。若非無名的內功深厚,又是特異的內力,早已斃命。
盡管如此,撐到現在也是極限。
"來,把這丹藥服下,可先護住心脈。"遞出一顆藥丸,她擔心地望著他。
艱困地將藥放入口中,無名卻無力氣吞下,氣息奄奄地嘔著血喘息。
"撐著些!撐著些!"她柔聲安慰著,眼眶已微紅。
看來,無名一定服不下藥,她心里焦急莫名,側首望望那條小溪,她道︰"你等我一會兒,一定要撐著。"
輕手輕腳地扶他靠坐在樹邊,她起身跑到溪邊,掬起水喝了一口,再含了一口水,便奔回無名身側。
不解地望著她的舉動,無名雙眸緩緩失去焦點。合了起來。
他已連睜眼的力氣也沒了,但他知道自己不能死也不會死,留下封晴境一人,他說什麼也放不下心。
突地,干澀的唇上一片溫濕柔軟,一泓清涼滑入口中,伴隨而來的還有一只丁香舌,輕輕推動了下他口中藥丸,他吞咽。
大是驚愕,他猛然瞪大眼,望入眼底的是一雙水靈慧黠的黑眼,修長濃密的睫毛微微顫動著,浮現一抹羞赧。
不自覺地,他以舌繞住她的女敕舌,依著本能緩緩吸吮,擷取她的甜美。
輕嚀聲,她軟倒進他懷中,星眸迷蒙,與他唇舌交纏,緩緩化成一汪春水。
半晌,他放開了她,黑臉燒上一片火紅,心虛又甜蜜地對在他懷里嬌嬌喘息的人兒,投以復雜的目光。
"對不住,我絕不是存心輕薄您……"低低道著歉,他伸手想摟她,卻因怯步而停在半途。
"你懂何謂……嗯……熱情嗎?"有些難以啟齒,封晴境還是紅著臉詢問。
那個吻輕柔甜蜜,如和風襲人,但令她……
頗有不滿。本以為無名這悶葫蘆內心應是個大火爐,足以燒死人的。但他在情不自禁之中,仍是"發乎于情、止乎于禮",讓封晴境不禁懷疑,自己是否不夠好看,引不起無名的熱情。
"呃……"無言以對,他只感覺到面孔愈加炙熱,幾乎要燒起大火來。
在他心中,她是"恩人"、是"主人",是他遙不可及、觸踫不得的人物,盡管對她已有特殊的情愫,但他知道自己並不配。
無論外貌、才識或家世,他都是配不上她的,從沒想過會有吻上她的一日……老天!她的唇柔軟得不可思議,細致有若花瓣,並且甜蜜得不可思議。
但他有那個資格嗎?觸踫如此天仙般的人物,憑他一介匹夫,大字不識幾個的俗人,哪有資格!
不該逾矩的。他只是守護她的影子,在一旁守著她嫁個丈夫,生下孩子,及至老年含飴弄孫……除此之外,他不該也不能做什麼。
然而……深深吸口氣,一股清雅馨香充塞鼻中,幽幽密密地包圍住他。
如果有那萬分之一的機會,他也希望能得到她。
"唉!你還是悶死人。"輕嘆道,她也不急著強逼他表白心意。"對啦!你身子好多了嗎?"
螓首微抬,見到他已不再過度慘白的面龐,心下一陣安心。
潛心運了下氣,在大穴道左近仍是內流不通,但氣力已略有恢復,不再是動彈不得。"青姑娘的藥?"
"是,果真是'神醫',用藥如神不是?"窩回他懷中,聲音自他胸口傳出,顯得有些悶。
"嗯……"悄悄地攬住她不盈一握的縴腰,他發覺自己已不會在听到司徒青時心痛。
現下,他的心正急促地跳動,為了懷中的柔軟嬌軀。
"咱們休息一會兒,你睡吧!大傷未愈前,得善加調養。"雙臂圈在他腰上,關懷地交代他著。
之前昏睡太久,她睡不著了。但無名肯定一直撐著虛弱的身子看守她,應該已經十分疲憊了才是。
"是。"直至此時,他才安心的合上眼,濃濃的疲倦瞬間淹沒他。
不一會兒,他發出規律的鼻息,沉沉睡去。
听著他平穩但不若以往強勁的心跳聲,她忍不住嗔語。
"你呀!軟玉溫香在抱,又是個天仙美人兒,就算重傷也該趁機得些好處,更別說又是自己送上門的。我啊!真是莫名其妙,奇奇怪怪的對你動了心,還能怨什麼?算啦!我就是喜歡你木訥、不解風情、不懂佔便宜,木頭人一個……這就叫青菜蘿卜,各有各的喜愛吧!"
碎碎念了一串,她打起小呵欠,又往無名懷中縮得更深,縴柔的曲線服服貼貼地與他結實的曲線密合。
眨眨眼,她輕嘆一聲也合上眼,片刻之間也陷入黑甜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