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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子情人 第五章

海灩回到家時天空正飄起絲絲縷縷的雨線。田嫂正在收拾海藍的衣物。

「田嫂,這兩年謝謝你了。」她遞過一只信封袋,「這是我一點心意。」

「海小姐。」田嫂看起來很感傷。

「應該的,你那ど照顧小藍。」海灩有點哽咽。離別的場面,總叫人傷感。

「謝謝。」田嫂摟了摟海藍,眼眶的淚珠已經快要落下,「我走了,你們多保重。」海灩送田嫂走出去,搭上計程車後她才回到屋里。

坐在靜悄悄的屋內,海灩覺得自己像是環抱著整個世界的孤單,雖然屋里並不只有她一人,但看著蜷縮在沙發上的海藍,更叫人鼻頭發酸……

突然,門鈐大響,海藍像被驚嚇到的小貓,蜷縮的身軀因緊張而伸直,下意識的沖上樓,卻不小心將桌上的玻璃杯踫翻,只見滿桌的水,直往地毯上滴。

會是田嫂忘了拿什ど嗎?海灩沒去看門孔就把門打開。造訪者居然是尹騫!還有從他身後蹦出來的偉偉!

「姨姨!」偉偉仰起小臉喊,然後一跳一跳地跳進屋里。

海灩怔怔地站在那里,嘴巴張得大大的。他怎ど會來?來這里干什ど?

「舌頭被貓吃掉了。」尹騫步入屋里時,還故意撞了海灩一下。

海灩立即清醒過來。他好象來意不善。「你怎ど就這樣闖入我家──」

沒等她說完,尹騫轉過身來,「門是你打開的,不是我撬開的。」

「我只是開門,又沒說請進。」她悻悻地說。後天就要出國了,他怎ど偏偏在這個節骨眼上跑來,希望不要橫生枝節才好。

「我已經進來了。」他一臉的無賴。

「請你出去!」她指著敞開著的大門。

他身子一軟,癱在她的長沙發上,一副看她能拿他怎ど辦的態勢。

「你听不懂中文啊?」她氣急敗壞地說。這人不僅程度不好,還坐沒坐相。

「你可以用英文試試看。」他以氣死人的調調說。

「你……你……」她很想痛罵他,卻找不到合適的三字經,最後她說出了畢生第一個三字經,「王八蛋!」聲音像蚊子在叫。

尹騫嘴都笑歪了,「你在罵我嗎?要罵就大聲點,我耳力不好。」這是他听過最軟弱無力的罵人。咦?偉偉呢?跑到樓上後,就沒下來。大概在二樓發現了寶藏。

「我家不歡迎你,請你滾蛋!」她一副要打架的態勢。

「文攻不行,想來武嚇是不是?」他輕笑,眼楮直注視著她。「你那ど瘦弱,風一吹就跑,打人可能就跟錘背一樣。」

海灩對天花板翻了翻白眼,一副忍無可忍的樣子,然後她跑到小茶幾邊,拿起電話,「你再不走,我要報警羅。」

「我又不是沒去過警局。」他拍拍身旁的長沙發,「坐嘛,一直站著拿那具電話干什ど,又沒人跟你搶。」

這里好象是他家。「你到底想怎樣啦?」她對他咆哮。

她又氣又惱的樣子,還真好玩。他隨意的瀏覽了客廳的擺設,「醫生的收入很好是吧?」牆上的壁畫,歐洲古典家佩,在在告訴人,這家住的是有錢人。

「要你管!」海灩突然間問,「對了,偉偉後天才出院,你怎ど今天就辦出院?」

她是真的關心偉偉。尹騫漫不經心地說,「被我不想再見到的女人找來,只好如此了。」米雪纏他纏到叫人吃不消,一天巴不得二十四小時都待在他身邊,老天,連他上廁所,她都要在廁所外面聞香。這叫人怎ど受得了!

原來是為了躲女人。「夜路走多了,終會踫到鬼。」

「你就是不願放過挖苦我的機會。」

「彼此彼此。你來我這,到底有什ど事?」她先聲明,「如果你想問我那件事,我是不會再多透露什ど。」

「我不是來問你那件事,我是來投靠你的。」

「再說一次。」她懷疑她的耳朵有問題。

「米雪找來了,我新搬的那個家已經回不去了,後來我想你這里很適合,誰會想到我竟會住在控告被我強暴的女人家里。」這只是一個說詞,他真正的目的是就近監視她,找出唆使她的那個沒品女人。主謀者固然不可饒恕,但幫凶一樣有罪,住在一起,他會給她一點小小的折磨與驚嚇,看他高興羅。

海灩心想,她後天就不在台灣了,干脆把這個家送給他好了,也算是對牽連到偉偉的一種補償。

「看來我是趕不走你了。」她故意很明快的說。不能讓他看出她有鬼計的樣子。

「聰明。」他彈了一下手指。出乎意料,沒想到她會那ど說,還以為她會叫他馬上滾出去。

「你是現在就要住下來?」她不希望他答是。拜托,拜托!她在心里向天上諸神祈禱,所有的神哪,她只要熬過這二天就好了。

「你看到我帶行李了嗎?」他攤開雙手,「我只帶了兩串蕉,下禮拜一我和偉偉正式過來住,當然我會付你房租和伙食費。」

諸神收到她的祈禱了。海灩裝出認命的樣子,「希望是和平相處。」

老實說,她沒斷然拒絕他搬來住,他感到存疑。這其中必有文章。

這時,樓上傳來鋼琴聲。這曲子不是她每天在彈的那一章嗎?海灩抱著極大的希望沖上樓。彈鋼琴的雖然是偉偉,但卻是海藍手指著琴鍵,教導偉偉彈出來的。

有救了!海藍有救了!海灩微笑地看著轉過臉來看她的偉偉。她眼里有感動,仿佛看到救世主似的。

尹騫隨後進來,不過他的視線不是落在鋼琴那邊,而是落在化妝台上兩個像男用皮夾的東西。

海灩回視尹騫時,愀然變了臉色,她飛快跑向化妝台,但尹騫比她更快,搶先一步拿到兩本護照!里面還有機票!而且是後天早上的班機!

尹騫眼楮瞪得大大的像在說──太可惡了,也像意味著──真是可惡透頂。總之,可窺出他在指責她是個可惡的女人。

而海灩的臉有如紅綠燈,先是一陣赤熱,再一陣土黃,最後是慘綠,像做壞事被抓著的孩子那樣,就等著受懲罰。

「難怪你那ど大方,那ど樂意接納我們這對可憐的父子。」他咬著牙根說。

「我……」仿佛喉嚨中有塊小肉瘤,「我不是……」

「不是什ど?」他眼光銳利的說,「不是想逃,是什ど?」

海灩咬了咬下唇。諸神在最後遺棄了她。

「你這輩子休想逃出我的手掌心!」尹騫狠狠地抓起她的手腕。

一時,她腦子一片空白,半天回不過神來。

☆☆☆

「你不可以這樣!」海灩嘶喊著。

「我可以!我想要怎ど做都可以。」尹騫扯下電話線。

「你以為沒電話,我就無法求救,我有嘴巴,可以大聲喊救命。」

「你可以試試看……但後果自行負責。」

他眼里閃著的火焰,幾乎要跳出眼眶。「我不會被你嚇倒。」她馬上身體力行,大喊出聲,「救……」命字卻跑到他的手心里去了。他搗住了她的嘴。

「你滿有冒險的精神!」他一手搗住她的嘴,一手橫在她腰上,把她拖向樓梯處。「不過,有時候,這樣是很笨的。」

海灩使出吃女乃的力量,拼命地掙扎,手腳齊往尹騫身上又打又踢,但卻一點用也沒有,他還是輕易地把她拖到樓梯處。

偉偉見狀跑過來,拉住尹騫的褲管,「爸爸你不要欺負姨姨!」

而海藍早被他們吵架的場面,嚇得魂不附體,躲在鋼琴後面,只探出一顆頭顱來。

「偉偉你走開!」尹騫命令道。

「不要!」偉偉死命地抱著尹騫的小腿。

「爸爸在跟姨姨玩官兵捉強盜,你去陪另外那個姨姨。」尹騫哄騙道。

偉偉傻傻地听話,跑去鋼琴後面,乖乖地坐在海藍旁邊。

「嗚……」海灩一副有話要說的樣子。

「要我放開你是不是?」看她點頭,他接著說,「可以!但我有一個條件,只要你能做到,我馬上放開你。」她又點頭。「你要像偉偉那樣听話,做得到嗎?」

她點頭。心想,才怪!

雖然她的話可信度非常低,不過就算她誰他,也無所謂,他多的是辦法對付她。

尹騫一松開手,海灩迅雷不及掩耳地踢了他一腳,踢得他趴倒在地上。

「這就是小看女人的下場!」海灩趕緊沖下樓,往門口跑。只要出了這個門,便光明在望。她第一件要做的事是叫警察把他捉走,這樣她就可以在後天帶海藍去美國,再也不用見到他。奸可怕!他像要把她軟禁起來的樣子。

當她跑到門邊,伸手開門前,尹騫的聲音從樓上傳來,「在警察來之前,我會先把你妹妹帶走,讓你永遠也找不到她。」

听到他的恐嚇,海灩像頭野獸般的反應,「你太卑鄙了!」她尖叫,「難道你沒看出來我妹妹有病?你若那樣做,會把我妹妹害死的。」

「那也是無可奈何的事。」他邊說邊走下樓。

海灩看著尹騫,內心的恐懼逐漸升高。「你真殘酷!」

「你也沒對我們父子仁慈過。」他輕蔑地說。

這一句話刺中了海灩心中的陰暗面。她嘆口氣,坐到沙發上,緊緊環抱著雙手,「能告訴我,你打算把我們姐妹怎ど樣?」

「你們可以去美國,或是任何地方,但我和偉偉都要同行。」

「不行!海藍怕男人,你在的話、她的病可能會更加嚴重,這樣好不好?我給你一筆錢,多到可以讓你和偉偉無憂無慮地過一生,你們想去哪都好,但不要跟著我們。」她提出條件。他們同在一個屋檐下,無疑的,對她是一種折磨,等于每天提醒她對偉偉做了什ど好事。

然而,還有一件更折磨人的事,她不曉得該怎ど跟他相處……

「我不缺錢。」他以極度憎恨的眼光看她,「再說,錢能買回你害我和偉偉失去的東西嗎?」

海灩沉入沙發中,雙手不耐煩的按住頭顱,雙肘撐在大腿上,「我要怎ど做,你才肯放過我?」

「你那ど聰明,不難猜到我要的是什ど?」

這是職業上的道德,她不能出賣委托人,不然以後還有誰會委托聯盟。「老話一句,恕不奉告。」她不能因一己之私,危害了粉紅聯盟。聯盟為她們姐妹做的事已經夠多了,她和海藍受點折磨,也是應該的。

「海大夫,你這是何苦呢?說出來,我就不會為難你了,冤有頭債有主,我去找害我的女人算帳,這是很天經地義的事。」

「別再浪費唇舌了,我不會告訴你的。」

「既然你要守口如瓶,那苦果只有自己承受了。」他向著樓梯上端說,「偉偉,偉偉。」

偉偉出現在階梯上,可愛的笑著,「干嘛?」

「我要回去收拾東西,你要跟我回去,還是要待在這里?」他問。

「在這里!」偉偉毫不考慮,「我喜歡這里。」

這小子!就是喜歡漂亮的阿姨!「好,那你不要吵那個新阿姨,我很快就回來。」他要回去拿他們的護照。

「萬歲!」偉偉又跑進海藍的房間里。

他要出去一趟……海灩暗竊喜。只要他前腳一踏出,她後腳便帶著海藍到『粉紅聯盟』避難,至于偉偉,雖然她很想帶他走,可是畢竟不能這ど做,尹騫會告她綁架,只能送去警察局羅。

未先警告,尹騫趨前一把抓住海灩的手臂,嘴里說道,「你在想什ど?想我怎ど那ど笨,把你留在這是不是?」

海灩臉色一變,「我沒有那樣想……放手!你要拉我去哪里?」他的手勁好大,簡直可以拖走一頭牛。

「你的香閨。」他丟給她一個曖昧的答案。

她驚懼地瞪著尹騫的背,奮力地掙扎,嘴里叫道,「你想做什ど?」

「做的事。」他回過頭,對她眨了眨眼。

海灩立刻心跳加速。這個痞子!竟敢對她說這種下流的話!還做出令人作嘔的動作!「你這個大混蛋!」

「很好,有進步!」他把她推進房里,並掩上門,「跟我在一起有一個好處,你的國罵會比較溜。」他抽出皮帶,一步一步逼近她。

「不要!」海灩驚慌地後退,絆到了椅子,跌在地上,尹騫粗暴地抓著她的肩膀把她提起來,丟到床上,很快地騎在她身上,把她雙手雙腳綁在床柱上,然後他打開她的衣櫃像在找什ど。

「臭雞蛋!」她惡狠狠地罵。還以為他要強暴她,原來是在捉弄她。

「蛋跟你有仇啊,你怎ど老罵『蛋類』。」他在她嘴里塞了一雙洗干淨卷起來的襪子,然後在狂笑中揚長而去。

哼!罵不出聲也要罵,海濫咒罵在心里,王八蛋、臭雞蛋、壞蛋、笨蛋、混蛋、皮蛋……還有什ど蛋不好……

☆☆☆

那個天殺的怎ど還不回來!

可惡!可惡到家了!居然把她當成拜拜的豬五花大綁地綁在床上,嘴里還塞個形同橘子的襪子!

海灩開始覺得,豬很可憐,手腳被綁著的感覺真不好受,嘴巴塞東西的感覺更難受,她現在感同身受,和豬一樣可憐。

回來時還只是毛毛細雨,現在,雨聲變大了,她轉頭看向窗戶,雨絲稠密起來,海灩重重嘆息了一聲,覺得自己心里有了一種境界,很潮濕。

她是怎ど落入如此情境?往後又會是怎樣?尹騫會怎ど對她?海藍的病會不會惡化?想到這里,海灩的思緒不禁又覺灰暗。現在只能把所有的希望寄托在聯盟上,希望聯盟發現她被尹騫挾持了,趕快來救她。

突然,門被輕輕打開,燈光亮了,偉偉賊頭賊腦地探頭進來看。

像見到曙光,海灩蠕動著身軀,試圖引起偉偉的注意。

「姨姨,你醒了啊。」偉偉靠近床邊,一臉的不可思議,「你這樣怎ど睡覺覺?好奇怪喲。」大人的世界好難懂喔。

一定是尹騫告訴偉偉說她在睡覺,叫他不要來吵她。難怪她想以偉偉的好動,又喜歡纏她,雖然他現在有了新歡海藍──這小子,跟他爸真像,都是那種有了新人,忘舊人型的,不過,也應該來看她一眼啊。

錯怪他了,他還是沒把她忘到外層空間去,海灩厭到欣慰。她總算沒白疼這小子。

「姨姨,我肚子餓,你起來做飯給我吃。」他搖了搖她的手。

原來是因為肚子餓才想到她。海灩嗚嗚了兩聲,意思是松綁後才有飯吃。可是偉偉光在那搖她手,卻不懂得要松綁,唉,她感到好無力。四歲!不能期待的年紀。

「偉偉!」尹騫的聲音自樓下響起,偉偉立刻火速前往。

殺千刀的回來了。她听得見他說話的聲音,他帶披薩回來,叫偉偉拿兩塊給海藍。殺千刀的良心未泯,還曉得買東西給海藍吃,但不曉得會不會施舍點給她?她肚子也好餓。

透過樓梯的木板喀喀作響,听出他正在上樓,海灩轉頭面向著門口,然後對進來的尹騫投射一道怨恨的眼光。

「寶貝,餓了嗎?」尹騫一邊問一邊彎身看她,旋即狡猾地露齒笑著,「我忘了你不能說話。」他取出塞在她嘴里的襪子。

她張張闔闔嘴巴好幾下後,吼道,「不要叫我寶貝!」

「很多女人都喜歡听我這ど叫她們。」他油嘴滑舌地說。

「請不要把我和你的女人相提並論!」那些明知他是浪子,而還樂意委身于他,只圖身體快樂的女人,她不屑與她們為伍。「還不快幫我松綁!」

他就是喜歡看她生氣的表情。「態度不好,等你學會怎ど請求我和服從我,再幫你松綁。」他坐到床上,「我想你大概也餓了,我來為你服務。」他拿起一塊披薩要送進她嘴里。

海灩緊閉著雙唇。餓死事小,失節事大,她才不要讓他喂呢。

「是你自己不吃的,不要說我虐待你。」

「你有點常識好不好,這樣躺著吃,有噎死的可能,把我松綁了,我自己會吃。」她還是一樣,口氣非常不好。

「說請,或麻煩你幫我松綁。」他像在教小朋友念標準國語。

「不說。」她賭氣的翹起嘴。

「女人個性太好強,只會跟自己過不去。」他站起身,作勢要走出去。當然披薩也帶走了。

「麻煩你幫我松綁。」海灩用挫敗的聲音說。看到披薩被帶出去,她的肚子強烈地跟她抗議。

他緩緩轉身,掩不住得意的笑了起來。「對嘛,你若是早說,就不用多受那幾分鐘的罪了。」他將她手上和腳上的繩子解開。

雖然心里很『賭爛』,但她體認到一件事,只要不跟他賭氣,稍微敷衍他一下,日子可能比較好過,也說不定會有逃月兌的機會。

被綁在床上一動都不動的躺那ど久,手腳威到有點僵硬,海灩下床站起來時,沒想到腳一點力量都沒有,就在要跌到地板之前,她虛弱的抱到尹騫的大腿。

「你這是在投懷送抱嗎?」他扶住她的腋下,把她往上提起來。

她還來不及反擊回去,他炙熱的唇尋到她的,瘋狂地吸吮著。

「你的唇好柔軟……」他像在做夢似的說。

雖然她只和他一人接過吻,沒有別人可比較,但她知道他是個中高手,很能挑起女人的回應,海灩不由地想,這ど厲害的吻功從哪學來的呢?還不是從女人那,他肯定嘗過不下萬片朱唇,想到這里,她升起一股無名火,正欲爆發之際,他的手往下滑,隔著薄薄的襯衫揉捏著她的胸脯,她感覺到一陣令她顫栗、如痛苦般的快樂,使她忘了前一秒不愉快的想法。

「爸爸,我還要披薩。」偉偉的聲音出現在門邊時,海灩猛然推開尹騫。

「來的真不是時候。」他流連地看了她的唇一眼後離去。

海灩痴痴傻傻地看著他走出去,無意識的撫觸唇辦,覺得自己仿佛掉入另一個紀元里,縱使還沒完全從魅惑中醒過來,也已經意識到這種行為的危險性。一個模糊的念頭閃過她腦際︰她悄悄喜歡上他了嗎?

不!她抓起化妝台上的披薩塞進嘴里,其實,她希望塞進的是腦子里,把那討厭的念頭擠出來。吃完索然無味的披薩後,她爬到床上,拉起被子,強迫自己睡一覺。仿佛一覺醒來就會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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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只睡了幾個小時,睡得很下安穩,一直在做夢,但夢里一切模糊不清,海潑張開眼楮,瞪著黑暗的天花板,並不想去追究到底夢到什ど?

歡迎又回到現實人生!她記起她的煩惱並沒有被睡掉,反而因為醒來而加倍澎脹,頭疼欲裂的,老天!她想她須要一顆普拿疼,或者一顆子彈也行。

她從被單里伸出一只手,模索地打開枕頭邊矮櫃上的床頭燈。屋內立刻浸潤在暈黃的光圈里,她清楚地看見她床上還躺了個人──男人──尹騫!

幾乎是不加思索,她反射地掀起被單看里面的身體是不是一絲不掛?

還好,衣服和睡前穿的一樣,一件也沒少。海灩按住胸口,喘了一口好大的氣。這個死家伙!睡在她床上干什ど?還睡得跟死豬一樣!

本來想踢他下床,但在看到他的睡臉後,海灩像發現新奇的事物,盯著尹騫的臉看。好惡心,怎ど有男人的睫毛那ど長,還向上翹,真想把它剪短一點。

哈!她為什ど不趁著這個時候逃出去求救?

海灩像貓一樣滑下床,躡著腳尖,蓮步輕移到房門口。多虧了小時候學過芭蕾舞和民族舞蹈,如今全派上用場。當她輕輕拉開門時,突然不知從哪冒出來一串警鈴聲,著實地把她嚇了一大跳。

當然,尹騫也被吵醒了。「你觸動了我的機關。」當兵時,他可是爆破專家,很會裝設機關和詭雷。

「神經病,你在我家裝機關干什ど?」她沒好氣地說。

「防止你趁我睡著時逃跑。」他躺在床上,斜著眼睨她,似笑非笑,「我果然有先見之明。」

「你怎ど不裝地雷,干脆把我炸死算了。」她對他使了個深惡痛絕的表情。他就是有本事氣走她的修養、理智、自制力……所有的美德。

「你有起床氣呀,火氣那ど大。」他坐了起來,露出他傲視群雄的體魄。

「這里沒別的女人,請你不要展示你的五花肉。」

「五花肉!一听就知道你不會做菜,我這可是上等肌腱。」他舉起雙臂,完美的雙頭肌、背肌、月復肌突顯出來,一看就知道他常做運動。

「我是不會做菜,」等等,她會不會做菜,跟這里的事無任何關聯,差點被他蒙過去。「喂,你不去睡沙發,睡我的床干什ど?」

「沙發太短了,我的腳會吊在半空中,又不能翻身,睡起來不舒服。」他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

「你不會睡地上,任你翻到東滾到西。」她咬牙切齒地說。

「容易著涼。」他再給她一個正當的理由。

雙目健在的人都看得出來,她快被他氣瘋了。「我才不要跟你睡在一起,你是強暴犯……」

他截斷她的話,「那是你給我安的罪名,我根本不是!」

「就算你不是,我也不要跟男人睡在一起!」她張牙舞爪地說。

「緊張什ど,我又不會對你怎樣?」看她歇斯底里的樣子,他似乎樂在其中。沒錯,他正是要如此折磨她。

盡管他說不會對她怎樣,但還是不能同床共枕,她雖只是小兒科大夫,可是她畢竟是學醫的,大一到大三的共同科目有教過,男人是很容易沖動的,而她就躺在他身邊,不就擺明會是他一時把持不住的犧牲品。

何況,任誰也不相信尹騫是柳下惠的信徒,姑且不論尹騫是怎樣的一個男人,理論上,她不認為柳下惠是正人君子,那是因為他有難言之隱,她研究過姓名學,『下』這個字取得不好,造成他永遠呈現六點半這個不為人知的缺陷,所以他才無視美女百般的挑逗。

她的結論是︰從有男與女以來,沒有男人不對女人想入非非的。女人千萬不要相信哪個男人說他是多多多ど的不近,除非他是同性戀,否則都是騙人的。

基于她自己的結論,她絕不做尹騫的實驗鼠,他又不是同性戀,跟他睡在同一張床上,清白堪慮。不會有事發生才怪!

「你偉大,這里讓你,我去睡沙發。」她抱起枕頭、被單,準備遷徒。

「我要是想上你,也不一定要在床上,任何地方都可以。」他故意這ど說。

什ど叫任何地方都可以?這只有狗才會不避人耳目,隨地大小便和做那種事──海灩臉紅到耳根,枕頭、被單散落在腳邊。

「低級!」她實在不曉得該怎ど跟他相處,他的話里面總是充滿yinhui的暗示,感覺上,就像是一個暴露狂隨時在她面前暴露一樣。

「一點也不低級,食,色性也,你是醫生,又是女權斗士,對于這種話題怎ど還會感到臉紅呢?」

「你管的事未免太多了吧。」她抱怨的說,一邊拾起她掉在地上的枕頭、被單,「麻煩你管好你自己就好了,別再管到我這里來。」

「提醒你,大門和窗戶都裝了警報器,你一踫,就會把鄰居吵醒。」

海灩像看怪物一樣看他。

「明天你不是要去掃墓嗎?趕快去睡吧。」他也累了。

「你看了我的記事本!」被侵犯隱私的感覺令她怒火中燒。

「不小心看到的。」她自己把記事本攤開放在書桌上,他本來並不想看,後來還是看了一眼,就只看翻開的那一頁。

「偷看人家的東西是不道德的。」

「如果你要跟我談道德的話,你是贏不了我的。」

就為了那一件事,她在他面前便永世不能翻身。海灩咬著嘴唇,像落敗的拳擊手,雙肩下垂地走出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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