嗤嗤電你 第五章
周克輔不著痕跡地梭巡了她的小臉一圈,然後停住,不再言語。
不急,反正他有的是時間,總有機會要她攤開問題說明白。
很好,算你識相!
她轉過俏艷的臉龐,看著車窗外,繼續對街景發出各式各樣的驚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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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酒店CHECKIN,囑明房間一定要有雙人大床後,兩人立刻上樓。
雖說香港與台灣之間的距離說長不長,搭飛機需四十五分鐘,但經過一趟飛行,總覺得已經奔
由過一回,兩人都忍不住想休較一下,放松自己,一進房間,乃菱就忍不住發出驚呼。
「好漂亮的房間!」她踢掉高跟鞋,往大床上一撲,薄紗床慢立刻垂蓋下來。「好舒服啊!」她在床上左右滾動,看著美輪美奐的大房間。
屋內來歐風設計,不只有張浪漫的法式大床,就連古典造型的寫字台、梳妝鏡、宮廷椅,也都一應俱全,讓人恍若踏入小一號的歐陸宮廷。
乃菱早有耳聞,香港地狹人稠,寸土寸金,一般人到香港游玩,下榻的酒店房間都小得可以,偶爾還會被打開的行李箱絆倒在地。不過,算霍晉風識相!整個「勉力香江自由行」的配套設施都堪稱豪華,不然,她就鼓動笑笑拒嫁,嘿嘿!
周克輔打發掉送行李過來的服務人員,反應不若她興奮。他處之泰然,仿佛對這樣的場景早已司空見慣。
他就像在自己家里一樣自然,慢條斯理地月兌下長褲,只著一條僅供蔽體的貼身小褲,讓腿上所有的毛細孔都接觸到新鮮空氣,免得悶壞了。
他走來走去,一下子去洗把臉,一下子去調整空調,一下子燒水泡茶,一下子開電視放音樂、一下子把行李等該歸位的東西,通通擺置整齊。
「你是不是常住飯店?」乃菱轉過頭來問,依然維持趴趴熊的姿勢。「要不然,怎麼一副經驗老到的模樣?」
「還好啦。」他坐在屏幕前,開始上網。
突然間,乃菱像是發現了什麼似的,努力盯住他的大腿。
「喂,你過來一下!」
「干嗎?」
「過來一下嘛!」
他不情不願地放下酒店提供的上網系統,來到她面前。
乃菱趴在床上,眼尖地發現他的左腿上,有一片青青紫紫的瘀痕。
「你的腿怎麼了?」她瞧得好仔細。
「什麼怎麼了?」他也低下頭。
乃菱指給他看。
「我記得昨天晚上,這里沒有這麼大塊的淤青啊。」嘿嘿,不好意思,天天果程相見,讓她對他的身體完全了若指掌。「這是什麼時候撞的?」
她伸手去揉。這麼大片的瘀青,看起來怪可怕的,一定很痛!
他挑挑眉,神情古怪。「這不是撞的。」
「那是怎麼樣?」她一雙玉掌圈住他的大腿,拇指揉啊揉。
他看著她,一臉「你不問,我還真不知耍如何說出口」的奇妙表情。
「這是你捏的。」
「我?我什麼時候捏過你了?」她抬起眼兒,一臉含冤莫白。「‘那個’的時候不能算數膽!」
「不是‘那個’,是剛剛在飛機上。」他神情愉快,好像只愁她不提起這個話題,既然現在話匣子一開,她想逃避的問題就賴不掉了!「在飛機離開地面的時候,你的貓爪就伸過來,狠狠揪住我的大腿,用力擰一把!死都不肯放手。」
「嘎!有這回事嗎!」她裝傻。
「有。」他斬釘截鐵。
「哦。」啦啦啦啦啦,反正她就當做什麼也沒听見。
「乃菱,你……」他正要開始他的「審訊」。
但她突然爬起身,跌跌撞撞地跑去翻行李箱。
他不得不終止即將出口的長篇大論。「你在干嗎?」
「找按摩油。」她有一瓶精油調制的活血化瘀按摩油,好用得很。
「你有帶來嗎?」他嘲弄地問。
她為時已晚地想起,行李不是她收的。「沒有。」
她悻悻然地回到他面前,認命地把淤血揉散。
「乃菱……」他又露出那種「我們需要談一談」的表情。
「哎呀,我、我餓了。」她放意打斷他的話。「我要吃飯!」
「乃菱!」他逼近一步。
啊啊啊,她心口猛地一跳。
為了替他操散瘀血,她可是跨跪在地上,誰知一揚起頭,這種曖昧的姿勢,很像平時她在對他——
「好啦好啦!趕快穿上褲子啦,我可不想長針眼!」她用力地捂住兩個眼楮。
看來,他也想「歪」了……
他又好氣又好笑,把持住自己。「之前天天晚上看,怎麼不怕長針眼?」
「住嘴啦你!」
他故意更大聲地咕賅。「而且,還天天吵著要在‘上位’,非‘上位’不愛呢!」
她杏眼圓睜,臉紅得說不出話來。
他亂講!不管是「上位」,還是「下位」,她都喜歡啊!
「原來你敢‘做’、不,敢說。’他哈哈地笑了。
「羞羞羞——」
乃菱一把推開他,跳起來沖進浴室。丟死人了!瞧他把她說得像個夜夜渴求男人精氣的女狂,但她只是……只是太喜歡跟他肌膚相親的感覺而且很溫暖啊!
她坐在馬桶蓋上,懊惱地等他大笑完畢之後,才拉拉裙擺走出去。
一見到她,他又笑了。
「還笑?」她惡狠狠地瞪著他。「快啦,去吃飯啦。」
他止住笑,撈起她深吻一記,然後才把長褲套上。
「走!我帶你去附近一家好吃的茶餐廳。」
茶餐廳!乃菱眼楮一亮。
這個名詞!她可是在港劇里看過千次萬次了!舉凡角頭談判、合家團圓、親友相聚,都少不了茶餐廳,菜餐廳可說是香港人生活中最重要的一環。
想到報章雜志里介紹過的各種美食,她的口水都快流出來了。
「快點快點!」她拉著小郎君,背包一提,拿著門鎖感應卡就出發了。
一路上,只見人行道上各色人種齊踏步,一旁的商家明亮華麗,街上車水馬龍,建築物林比鱗次,如果不把頭仰得很高很高,甚至看不到天空。
「這里人多,跟緊我。」大掌用力包握住她的女敕手。
乃菱邊走邊東張西望。這麼高密度的城市,她光看都頭昏眼花,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走到哪里,他就宣布目的地到了。
「我們要進這家銀樓吃飯?」她皺著眉,瞪著櫥窗里瑞氣干條的金飾。
「我們在排隊?」
「排隊?」
「等吃飯,前面兩個單位的茶餐廳生意很好。」
「咕。」胃袋咕嚕咕嚕,發出寂寞的空嗚。
好不容易被招呼進去,乃菱卻忍不住想向外逃竄。
天哪,茶餐廳里簡直吵得不得了,每個人都拉大音量說話,尤其是粵語比普通話聯噪,一個人講話像三個人講話,三個人講話像十個人吵架,听得她兩眼發黑。
迅速點茶之後,乃菱慢慢喝著熱茶,適應嘈雜的環境。茶餐廳里,上菜的速度十分迅速,沒有多久,小小的桌面已經多出好幾盤菜。
正當兩人大快朵頤的時候,一位端著燒臘的跑堂從旁邊經過,突然間頓住。他歪著頭,認認真真地看住周克輔。
「這……」他用稍稍生硬的普通話說道。「這不是周先生嗎?」
周克輔舉起筷子,攻向葡式燒墨魚柳的動作突然一頓。
然後,他假裝什麼也沒听到。
「周先生!周先生,真的是您啊!」跑堂高興地叫嚷起來,神色除了愉快之外,還多了幾分恭敬。
「……」他不說話,長長的筷子停頓在半空中。
「小郎君?」乃菱清清楚楚地听到了對方的叫喚,有鑒于四周都是喳喳喳的廣東話,她只好更大聲地喊。「喂,他叫你耶!」
喊完之後,她呆了呆。真可怕,她運功提氣的大喊,只是被淹沒在滾滾聲潮里,連她自己都沒听見!
周克輔緩緩地抬起頭來,僵硬地扯開一個笑容,仿佛他正低調地做些偷偷模模的事,卻還是被人撞見了。
「您來香港,怎麼都不通知我們一聲?」
看跑堂那麼熱情,乃菱心里覺得奇怪。
如果在台灣,有人認得小郎君,那就不稀奇;可是到了香港,按理說應該是人生地不熟,卻有人高高興興地叫住他,還一臉「咱們很熟」的模樣,那就很令人費解了。
「我去通知大廚,說您來了,他一定很高興跟您切磋切磋。」
切磋什麼?
「不用了,我這次只是來度假。」周克輔終于擠出一句話,見跑堂還想繼續喳呼,立刻打斷他。「好了好了,下次再跟你聊。」
他的態度疏離淡漠,擺明了「不想受到打擾」,但跑堂還是高高興興地跑開了,好像能跟他說到話就是件光榮的事,其他什麼都不重要。
怎麼會這樣?疑問的泡泡一個一個飄上心頭。「喂,他認識你耶!」
「不是,他認錯人了!」周克輔埋頭繼續用餐,眼楮胞都不瞄她一下。
「是嗎?」她不信地月兌著他。「如果是這樣,你怎麼沒糾正他?」
「因為我懶。」他橫豎是賴到底了。
這分明是睜著眼楮說瞎話嘛!乃菱氣結。
沒多久,跑堂興奮地送來一盤他們沒有點用的僧菜,靠在他耳邊哺哺。
「這大廚研究的新茶色,請您嘗嘗,給點意見。」一溜煙跑掉。
茶餐廳那麼吵,乃菱听不到他們在咬啥耳朵,只好問了。
「他說什麼?」她拉大音量。
「沒什麼,新萊試吃。」周克輔搓著鼻尖。
「這麼一大盤?」她懷疑地看著他。「哪有這麼慷慨的店家?」
「這里就有。」他眼神下垂。
過了五分鐘,又一盤局榮上桌,跑堂照例在他耳邊摘前咕咕,然後又溜掉。
「這‘又’是‘新菜試吃’?」她嘲諷地問。
「……對。」他差點把頭都埋進碗里,只露出兩個泄漏秘密的紅耳根。
過了五分鐘,過了十分鐘,過了十五分鐘,陸陸續續都有陌生的新菜色上桌,把小小的桌面擺得滿滿的。
真是愈來愈奇怪了!為什麼茶餐廳要莫名其妙.一再地送菜請他們試吃?
不只如此,跑堂還對他們好客氣,濕紙巾、凍女乃茶、凍鴛鴦、熱烏龍供應不斷,還有幾位看來十分資深的員工,向小即君頷首為禮,畢恭畢敬。
這是怎麼回事?
她東張西望,看到後頭廚房里,一位拿著場勺的廚師隔著玻璃窗跟她打招呼,一臉邀功的表情。
乃菱也對他笑眯眯——一臉茫然地傻笑。
她隱隱感覺到,事情有些不對勁。她看得出來,小郎君的筷子動得飛快,一副早早吃飽早滾蛋的模樣,但這些案精致得讓她一口接一口,只想慢慢享受。
等到她好不容易放下筷子,他立刻問︰「吃飽了嗎?」
「嗯。」她喝著濃、醇、香的凍女乃茶道︰「吃飽了。」還一臉意猶未盡
「買單。」他馬上舉起手,要求結賬。嘩!他動作那麼快作什麼?吃飽喝足,也不知道走不走得動,她還想癱在這里休息一下耶!
跑堂跑過來。「不用了,不用了,您來了就是我們莫大的榮幸。」
莫大的榮幸?乃菱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喂,這位先生,你這樣說會不會太夸張了點?
跑堂搓搓手。「請問…——那些菜,您有什麼指教嗎?」
周克輔看他一眼,仿佛有許多話即將出口,但想又想,還是決定吞回肚子里。
「沒有。請轉告鮑師傅,他的技藝又比先前精進許多。」他掏出幾張花花綠綠的港幣,交給他。「其他的,我改天有空再跟他聊,零錢不用找了。」
他推門出去,乃菱急急跟上,猛一回頭,發現跑堂居然向他們鞠躬道別。
怪怪!難道她身邊看似平凡的小郎君,其實是個大人物不成?
ゞゞ
奇怪的事不止一樁。
到香港來,本來就是要吃東西買東西吃東西買東西,每一餐都得把肚皮撐得飽脹發亮,才不枉來到動感之都一趟。
但是乃菱發現,小郎君幾乎不用春任何旅游指南,也能帶她去好吃得嚇嚇叫的食店,偶爾她在酒店大床上翻著旅游書,念出一些雜志上介紹的餐館,都會引來他一番精闢入理的評論。
呵!本來以為他只是熱愛美食而已,沒有想到,他竟然連香港的美食地圖都了若指掌。他——對香港真有這麼熟?熟到連許多店家都認識他?
「喂,你在香港出生的嗎?」她忍不住套問。
「不是。」
「你在香港成長?」
「不是。」
「你在香港工作過一段時間?」
他假裝沒听到,乃菱立刻在心里記上這個疑點。
然而,疑點就像是會自動分裂的細胞,一旦出現一個,馬上就會裂解成兩個、四個、八個……然後匯聚成一個大大的問號。
她思前想後,發現不對勁的事兒可多了,早在她剛踏上香港的那一刻起,她就該發現,他對這顆東方明珠熟得不像話。
這天,東逛逛、西買買,又到了午後的甜品時間,他照例帶著她去打牙祭。
遠遠的,有位老板娘在對街看到了他,就熱情有勁地猛揮手。
「唉,人家好像‘又’認識你了耶。」她不懷好意地探道。
她才剛說完這句話,周克輔的腳步立刻遲疑下來,模模糊糊地咕噥道。
「或許我應該帶你到下一條街的那一家……」人家比較不認得他。
有問題,一定有問題。
一心想找解答的乃菱,一馬當先地越過他、邁過街心,率先走入窄小的店面。
「喂,等等!」他追過來,腳步一停,才發現他已經站在那位老板娘面前。乃菱一臉好計得逞的甜笑。
「周先生,好久不見!」老板娘親切有禮地微笑。
「好久不見。」他偷覷了乃菱一眼。都到這分上了,不跟人家打聲招呼也不行了。
賓果!他們果然認識!乃菱攏攏發發,一臉風情萬種的微笑。
好小子,這一路上拼命賴,這次可被我抓到小辮子了吧!
「這位是?」老板娘邊對她笑著,邊一臉疑惑。
她回對方一個落落大方的笑容。
「喂,你作在那里作什麼?快幫我們介紹介紹啊。」乃菱見他不說話,便主動伸出友誼之手。「你好,我姓傅。」
老板娘先是驚訝地看著她,然後兩手趕緊往身上的圍裙擦擦抹抹,火速遞出一雙手,與她握了握。
「你好。」她看起來感動萬分,眼角似乎還有晶瑩的淚光。「傅小姐,你、你人真親切!」
看她那麼動容的模樣,乃菱差點以為自己是英國女皇,難得一次的縴尊降貴,才讓對方感動成這副模樣。
「周先生,這是您的女朋友嗎?她看起來和令堂很不同……」像是警覺到自己說了不該說的話似的,老板娘立刻收口。「呢,我是說……」
「沒關系。」他微微一笑,表示不介意,然後,不著痕跡地轉了話題。「先替我們弄點吃的。」
「好啊,要吃點什麼?」
「熱山水豆腐花、海底椰涼滑粉、手生磨芝麻糊、麻蓉場丸……」
他連掛在牆上的價目表都不用看,開口就點了好幾樣,分明就熟這間店嘛!
乃菱在心里偷偷搜集情報,準備有機會時,問他個仔細。
老板娘快手快腳地把甜品送上桌,然後湊過來聊天,笑眯眯地直看著她。
「周先生,您來了這麼多趟,這還是您第一次帶女伴到我這兒來。這位小姐應該就是未來的老板娘?」
老板娘?多奇怪的稱呼!小郎君又不是做生意的,干嗎叫她「老板娘」?
唉唉唉!等一下——她說,這是他第一次帶女人出來亮相耶!
這麼說來,不管他以前有沒有過女朋友,她都應該是特別的,乃菱頓時有種暈陶陶的感覺。
「傅小姐長得好漂亮,你們在哪兒認識的!」
「台灣。」她大大方方地回答。
「原來這段時間,您到台灣去了。」老板娘點點頭,表示了解。
這段時間?
乃菱警覺地抬起頭。老板娘的意思是指,小郎君本來「應該」不在台灣?那他以前定居在哪里?又走過什麼地方?他從事什麼工作?還有,最最重要的——為什麼他從來沒有提起過?
「那你們結婚之後,就要一起回去美……」
周克輔突然抬起頭來,打斷她的話。「那個以後再說,我們先吃東西要緊。」
老板娘再興奮,也看得出他不想深談,她說了句「你們慢用」,就借詞過去招呼新的客人。
只是她的眼角,還是偷偷瞄著乃菱,給她親切的微笑。
喝足甜湯之後,走出甜品店,她听到他兀自在嘟喳。「早知道就應該去馬爾地夫、大溪地,或夏威夷這種度假勝地。」省得一路上一直被人認出來,讓他要解釋也不對、不解釋也不對。
但可以肯定的是,到目前為止,他還不想曝光自己的秘密。
「你說什麼?」乃菱耳尖地搜集情報。
「沒有。」他手一抬,指著前方的十字路口。「我們要往那邊走,快!」
瞧他神神秘秘的,乃菱決定,他們有必要談一談——而且是愈快愈好!
ゞぁ*
遺憾的是,到香港旅游,大概沒有人能坐下來好好談心。
吃東西、買東西、吃東西、買東西,已經佔掉所有的時間,乃菱也不例外。
每天晚上回到酒店,洗完澎澎,她倒頭就睡——偶爾半夜會被「獸性大發」的小郎君偷襲得逞,然後又一路昏睡到隔天各大商場的開張時間,接利又去吃東西、買東西、吃東西、買東西……
時間一直被混掉,眼前所見又是五光十色的鮮麗景象,光顧著開眼界都來不及了,什麼時候才能好好地談一談?
盡管乃菱一直心存疑惑,但遇到這種車輪戰的玩法,也只好豎白旗投降,不斷地把「盡快談談’的時間表往後推遲。
他們一路不停狂買東西,照著眾人所托的清單把白花花的銀子往門外灑,灑到天都黑了。
「我的腳好酸囑。」走著走著,乃菱不禁彎下腰捏提小腿肌肉。
「喂,有沒有什麼捷徑,可以快點&到酒店?」
「有是有,但……」他遲疑了一下,顯然不認為抄小路是個好主意。「這是我抱你走比較快*
「你覺得引來別人的注目,很有趣嗎?」乃菱g巴人累巴美我的男人啊,以為他力氣大就滿街走嗎?「有捷徑就走啊,怎麼不早說,還害我累個半死!」
周克輔沉默地評估,然後握著她的手,帶她彎進一條稍嫌陰暗的小巷弄。
「忍耐一下。」他走在前頭,不時往後叮嚀。「注意腳下,不要滑倒了。」
「好。」她穩住身子。該死!剛剛差點滑了一跤。
「還有,走快一點,暗巷里通常不安全。」他是因為她一路喊著腿酸腳疼,又不肯讓他「服務」,才勉強選擇這條路。
小巷弄里地面陰濕,有股不好聞的氣味,這里大概是各間食店的後門小巷,所以看起來怪不衛生的。
就在乃菱小心翼翼地踩著高跟鞋往前走時,她突然有種被擠推的感覺。直覺到不對,正想轉過頭,立刻就听到一聲大喝。
「不要動,把錢拿出來!」
兩個囂張的歹徒無聲無息地出現,一個拿著槍,一個在後頭虎視耽耽,另一個走上前,用力拉扯她的提包。
「放手!」小巷弄里只容一個人走過,要靠小郎君擠過來打架,她不如自立自強。「叫你放手,听見了沒有?」
她悍得不得了。提包里,有一包沉甸甸的首飾,是陽光社區的幾位婆婆媽媽托她挑的,怎麼可以白白便宜了這兩個宵小之輩?
那個行搶的歹徒,大概沒想到這女人會如此頑強,死都不肯松手,硬是使出蠻牛力,跟她拼一拼。
「快住手!」,壓根兒沒把歹徒看在眼里。
只見他從地上抬起兩根被丟棄的筷子,林林兩聲,兩個歹徒立刻發出哀嚎。
「啊,痛死我了!」槍技落地。
歹徒松手,乃菱一個用力,順利搶回提包,踉踉蹌蹌地往後倒退,正好跌入他的懷里。
「怎麼回事?」她都還沒使出野貓撒潑的真本事,事情就結束了?
她有些惋惜,定楮L看,卻發現對方的虎口,都被竹筷子貫穿過去。
「哇!」她都不知道,原來她的阿娜答神功蓋世啊!
「不識相!」周克輔冷冷一呼。「想行搶?等八百年再說吧!也不想想我以前都是用這一招,對付逃跑的小豬。」
他的眼眸綻著冰厲的光芒,不透一絲熱度,直叫人從心底打起寒顫。
「快走!」深知自己出師不利的歹徒,歪歪斜斜地跑了出去。
「吱!玩具槍!」周克輔長腿一踢,那支唬人用的槍技立刻飛進臭水溝。
乃蒙慢慢地回過頭,就著微光,偏頭打量小郎君。
「‘逃跑的小豬’?」她應該沒有听錯才對。周克輔在心里暗暗叫聲不妙。他剛才在不意間,透露了什麼?
她狐疑地看著他。「你是森林王子嗎?」
「……」他不說話。
「不對,我怎麼會問這種蠢問題?」她拍了下額頭。「森林王子通常很愛護動物,絕對不會對小豬痛下殺手。」
「……」他還是不說話。氣氛難堪地沉默著。
「還是,你以前從事屠宰業?」她想了想之後,又問。
他的眉角報明顯地抽搐一下,然後迅速——也可以說是尷尬無比地看了她一眼。
「走吧,此地不宜久留。」
他……看起來像殺豬的?
周克輔從來沒有這麼疑惑過,自己的外貌給人的感覺。
他……以前是在屠宰業「服務」嗎?
乃菱滿腦子昏亂,一路愣頭愣腦地走進酒店,回房間休息,不是說她有職業歧視啦,只是……跟一個殺豬拔毛的人談戀愛,感覺上總是怪怪的,好像很浪漫的樣子。
「我們需要談一談。」她坐在床邊,抱著提花枕,悶悶地道。
「的確。」他也同意,「談一談」本來就是地暢游香江的重點任務。
很好!乃菱吸了一口氣。
兩個人難得意見一致,于是她起身,與他一人一邊,各自佔據一張宮廷椅,打開話匣子,開始滔滔不絕。
「仔細想想,你好像有很多秘密瞞著我。」她說。
「仔細想想,你有很多話不願意跟我說。」他也說。
唉,幾乎一模一樣的話!
兩個人先是一愣,然後反射性地問道︰「誰要先說?」
「我先說。」先搶先贏!
他一路都走「裝傻」路線,這回,她才不會再讓他隨隨便便地混過去哩!
「我先說。」他也下海來搶。
不管乃菱心里對他積了多少疑惑,那都得先靠邊站!
打從一開始,有話要問的人就是他啊!要不是對她心軟,舍不得把她吊起來毒打拷問,還用落到今天這個搶話講的局面嗎?
「讓我先說!」她桌子一拍,登時蠻橫起來。
「我才要先說。」他只是從坐姿改成站姿,威迫力便十分驚人。
不過,她可沒被他唬住。「奇怪了,你的紳士風度跑到哪里去了?」
「我什麼時候說過我有紳土風度了?」他反問。
乃菱氣呼呼地瞪著他,腮幫子鼓得像河豚。
「我——」他起了話頭。
很好,他是打定主意不讓了,那就兩個人卯起來一起說,看誰比較嗆!
「我以前都不了解你。」她扯大喉嚨,首先劈他個頭昏眼花。
「我以前都不了解你。」他輕輕松松,毫不費力就是個「大聲公」。
咦?要說的話還是差不多?
「有關你的過去,家庭、職業、背景什麼的,從來都沒听你提過。」
「有關你的過去,父母、際遇、回憶什麼的,從來都沒听你提過。」
耶?兩人的牢騷還真的相差無幾耶!
乃菱指著自己的鼻子。「你還有什麼好問的?在你面前,我就像個透明人,什麼底牌都讓你模得一清二楚,我有刻意隱瞞過什麼嗎?抱歉,沒有!」
周克輔眼色復雜地看著她,沉默地落回原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