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一個人 第九章
五星級大酒店內的法國餐廳,充滿奇怪的氣氛。
高跟鞋踩踏地板的聲音由遠而近,來到兩名老人的面前才停止。
「不知道你找我來有什麼事?」莉莉當著當初給她五百萬的紀紹海。
「沒什麼,想知道你這幾年過得如何,我還以為你早就被人干掉了。」紀紹海笑說,眼神卻銳利無比。
她的臉色一陣白,一陣紅。這個老不修和當年一樣該死。
「莉莉,多年不見,你依然很美,難怪望星會被你迷倒。」尹天客氣的說。
好听的話,誰不愛听?尤其是莉莉這種女人。
「是嗎?」
「你坐下來,要我們兩個老頭子爺頭看你,很辛苦。」尹天仍然十分客氣。
莉莉在他們的對面坐下。
雖然仍是不能登上大雅之堂,但比以前好。尹天暗忖。
「別跟我繞圈子,有話直說。」她得在紀望星回去前,返回家中。
「既然這樣,我就打開天空說亮話,你要多少錢才肯離開望星?」紀紹海問。
莉莉冷笑一聲,「哼,你們以為我會為了錢而離開望星嗎?」早就知道他們會用錢打發她。
哎呀,是嗎?隱身于角落的人笑問︰「旋,你信不信她的話?」
「信才有鬼!」方旋不屑的說,莉莉這種女人,標準的見錢眼開。
「你猜,她想要多少錢?」無論多少,肯定是天文數字。
就在兩人猜測莉莉想要的金錢數目時,兩名老人仍與莉莉周旋著。
「不要錢?」紀紀海冷哼一聲,「當年你不也為了五百萬而離開望星?怎麼到了今天你卻說不要錢?」
「現在我要錢干嘛?你最多只會給我幾百萬,若是我嫁給望星,就是紀家大少女乃女乃,到時想要多少錢就有多少錢。」
「當年呢?」尹天問,這是讓望星徹底看清楚莉莉的真面目的方法。
「當年?你們以為我願意與他把挨窮受若嗎?無可否認的,我的確喜歡他,起碼他是我見過最好、最大方的情人,但他的身份地位才是吸引我的地方,可笑的是,他竟然以為有愛就是萬能,不惜與你們翻臉,一個沒地位、沒身份的窮小子有什麼用?」
「就這樣?」尹天不信。
「不然呢?想不到現在的他比以前更有魅力,最重要的是,他是紀氏總裁,只要我當上紀家大少女乃女乃,豈不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莉莉一點也不怕他們知道後會告訴紀望星。
「這就是你打的如意算盤?你不怕我們告訴望星?」紀紀海要她原形畢露。
「就算你告訴他,我也不怕,望星相信我多于相信你們,我有什麼好怕的?」
是啊,你都不知道大禍臨頭。坐在角落的人瞥見另一張桌子旁有三名男子,其中兩人正努力的按壓著另一人。哼,有熱鬧好看了。
「不過他若是听到你剛才說的話,你想如何?」紀紹海啜了口伯爵菜。
「我不怕,他又不在,就算你錄下了方才的對話,也無所謂。」
「是嗎?」尹天笑得有點奸詐。
莉莉正想回答,一道熟悉得不得了的聲音傳入耳里。
「莉莉!」
她迅速轉頭,不禁瞠目結舌。
「莉莉!」紀望星的噪音輕柔,眼神卻冷得令人發顫。「跟我走。」他拉起她,離開餐廳。
「你們還不出來?!」紀紹海凜然的開口。
一直鉗制頭紀望星的風允豪與紀觀月走了過來,一旁看熱鬧的季仲凱緊跟著出現。
「這樣就完了?」風允豪意猶未盡的說,難為他辛苦的壓制著望星,還差點被他揍一拳。
「不然你想怎樣?咦?庭弈呢?」紀紹海問起那個一手笄這場戲的人。
「他呀,早走了,他說這場戲他想像的沉悶得多,反而是那兩個外來的觀眾讓他感興趣。」季仲凱一字不漏的復述尹庭奕說過的話。
「外來的觀眾?」兩老兩少異口同聲。
「他的確是這樣說,不過我不知道他指的是什麼?」方才庭弈一直東張西望,隨即像是發現什麼,表情充滿興味。
看著他們五人困惑的表情,坐在角落的人揚起嘴角,懶懶的說︰「唉,真沒趣,我期待了這麼久的戲就這麼完了。」
「嗯,我也有同感,不過剛剛尹庭弈一直看著我們,你說,他會不會發現什麼?」方旋冷著一張臉。
「是嗎?我一直望著這兒?」
方旋點頭。
「隨便他,他喜歡看就讓他看。」眼楮長在別人的臉上,他管不著。
「我覺得他開始起疑心了。」方旋說出自己的想法。
「嗯哼。」
方旋心想,看來他得防範尹庭弈,絕不能讓眼前的他身份曝光。
紀望星拖著莉莉走向跑車,將她推進車里,他側坐進駕駛座。
「望星……好痛啊!」她搓揉著被他扯痛的手臂。
他沒有理會她,發動車子,全速前進。
「你……你要去……哪兒?」她顫抖的問,對他這種發瘋似的駕駛方式不敢苟同。
「去死!」他陰惻惻的說。
她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冷顫,拼命捶打他,「不!不要!我不想死!停車!我要下車!快停車!」
他不為所動,繼續加速。
平常要兩、三個小時的車程,在紀望星這種不要命的車速下,不用一個小時就到達海邊。
他熄掉引擎,走下車,迎著冷冷的海風。
「出來!」
莉莉一動也不動,實在害怕此時的紀望星。
「望……望星,你听我說,剛才是誤會……」
「誤會?我親耳听到的,你說是誤會?」他冷冷的打斷她的話,知道莉莉只是為了錢才與他在一起,他感到被背叛與憤怒,沒有一絲一毫的心痛。
「可能是你听錯了。」她依然沒有下車,望著他偉岸的身影。
「听錯?」他冷笑一聲,「我很確定自己的耳朵沒有任何問題。」
「我……」她怕得說不出完整的話。
「是誰派你來的?又是誰替你還清賭債?」紀望星一直以為她是被迫離開他,沒想到竟是收了錢,而現在她會再出現,是因為有人指使,從來不是出自真心。
「我……」看他走近自己,她驚得和盤托出,「是一個好可怕的男人找上我,並替我還清賭債,至于他是誰,我真的不知道。」
「不知道?」他逼近她的臉,認為她說謊。
「是真的!我真的不知道他是誰,只知道他好象很痛恨四季園。」
「痛恨四季園?」這樣的人太多了,要怎樣才能查出?
「是的,他還說他有本事讓四季園消失。」她說出知道的部分,獨獨遺漏了方旋,只因為她不希望他有事。
紀望星坐進駕駛座,將一張面額一千萬的支票遞到她的面前,「你走,我不想再見到你。」
接過支票,莉莉走下車,望著跑車揚長而去,她知道已經無法回頭,不過仍然有機會,起碼還有方旋。
「方旋!」莉莉呼喚餐廳里的男子。
「怎麼這麼久?」紀望星沒有送她回來嗎?
「對不起,遲了些。」她挽著他的手臂,在他的身上磨蹭。
「跟我來。」他反手拉著她,往前走。
莉莉暗自竊笑,想不到他這麼猴急,現在就到酒店開房間。剛剛接到他打來的電話時,她還以為有什麼事,原來是他等不及了。
隨著電梯往上升,她沒來由的感覺寒冷,看向身旁的男子,壓根兒感受不到的熱情,反而像個死神。
「我們要去哪一層樓?」強忍住恐懼,她顫抖的問。
「頂樓。」方旋簡短的回答。
「頂樓?」她更加恐懼。
這時,電梯停住,電梯門滑開。
方旋拉著她的手,走向總統套房。
「進去。」他冷冷的說,見她一動也不動,伸手推了她一下。
「歡迎回來,莉莉,我等你好久了。」輕柔的聲音響起。
「對不起,我沒有完成任務。」她難得認錯。
「沒關系,我早就知道你完成不了,不用那麼介意。」群聊手打傾情奉獻,雖然四周依然是一片漆黑,但他仍能看清楚她臉上的表情變化。
「什麼?」她希望自己听錯了。
「你沒听錯,他說他早就知道你會失敗。」方旋「好心」的再說一次。
她怔忡了一會兒,「是嗎?既然我失敗了,應該沒有利用的價值,那麼我走了。」她轉身,只想快點離開。
方旋二話不說,擋在她的面前。
「既然知道自己沒有利用的價值,就該知道會有怎樣的下場。」輕柔的聲音隱含著嗜備的味道。
「你們想殺人滅口?」莉莉驚喊一聲。
「這個提議不錯,反正你已經對紀望星說了一切,不是嗎?」他沒有被人知道底牌該的驚慌失措。
「我……我沒有。」她仍嘴硬。
「是嗎?你認為這樣說,我會相信嗎?」當他是三歲小孩,那麼好騙嗎?
「我……說了又怎樣?」莉莉豁出出去了。
「你說了。」他沉吟一會兒,「旋,你說該怎麼辦?」他對她這種個性沒啥好感。
「當然是一不做,二不休,只有死人才不會亂說話。」方旋的噪音冷冽。
「不!你們不可以這麼做!」她想逃離,但是方旋擋了她的去路,只能逃往陽台。「不……不要過來,我……我會跳下去。」她阻止方旋走近她。
「有什麼事,慢慢說,不要那麼沖動。」輕柔的聲音從室內傳出。
「我不相信你,你這個變態。」她繼續往後退,上半身懸在半空中。
「回來。」方旋朝她伸出手。
「不要!」她拍開他的手,再往後退,一個重心不穩,整個身子往後倒。
方旋連她的衣角都沒踫到,就听到砰的一聲。
「都叫她不要這麼沖動了。」輕柔的聲音逸出幾不可聞的嘆息。
「是她咎由自取,早就叫她回來,她硬是不听。」方旋對莉莉這種女人的死一點也不覺得可惜。
「也是,算了,我們還是走了。旋,立刻更改酒店的入住紀錄。」
方旋應了一聲,為他打開門,迅速離開。
「怎麼樣?查到那兩個外來的觀眾是誰了嗎?」風允豪啜飲一口香茗,看著埋首電腦的尹庭弈。
「沒有。」
「那你在做什麼?」連一向不太八卦的季仲凱都走了過來。
「你們自己看。」尹庭弈讓出空位,讓他們看清楚。
「什麼?電腦游戲?」風允豪大喊出聲,「唉,我以為你在查他們的來歷,沒想到……害我一整晚都留在四季園,早知道就與Anna吃晚飯。」
季仲凱偏著頭,「Anna?不是Joanne嗎?」
「Joanne?她是誰?」風允豪對已分手的女友一點印象也沒有。
「那個模特兒啊!」
他一臉困惑。
「算了,她只是個無關痛癢的人。」季仲凱放棄了。
「喔。」風允豪看了眼壁鐘。「應該還趕得上,我走了。」
季仲凱看向尹庭弈,「你不打算調查那兩個人?」
「不用查,他們遲早會再出現。」
坐在一旁打電腦的紀觀月不禁挑起眉頭,對他的說話很感興趣。
「他們或許與莉莉有關系,不然今天又怎麼會出現在餐廳里?」尹庭弈想起今天看到的那個人,其中一個對他的敵意頗深,另一個則純粹看戲。
「也就是說,只要問莉莉,就能知道一切。」
這時,電話鈴聲響起。
尹庭弈拿起話筒,越听臉色越凝重,掛斷電話後,好一會才開口,「問莉莉也沒有用。」
「為什麼?」
「死人怎麼會回答?」
「你是說……莉莉死了?」季仲凱露出驚訝的神情。
「嗯,她墜樓身亡,地點正是那間酒店,警方在她的身上找到望星簽了字的支票。」這就是他神色凝重的原因。
「你是說望星是凶手?」季仲凱難以置信的問。
「不,不是他,除非有房間鑰匙,否則不能進去。」
「會不會是那個指使莉莉的人干的?」
「不是,警方證實了她是失足墜樓。」剛切入警察局網絡的紀觀月說。
「望星知道嗎?」
「不知道。」尹庭弈懶懶的說,反正望月遲早也會知道。
紀望星剛回到跑馬地的住所,便收到這個消息。
「莉莉死了?」
他有一瞬間的失魂,對于這個曾經以為自己是愛她的女人連一丁點的恨意也沒有,更沒想過要她死。
當他回過神來時,才發現家中已沒有樊卓妍縴細的身影,不自覺的感到失落,這是莉莉離開他時沒有的感覺。
她究竟是什麼時候走的?是那一晚,還是以後?
望著空蕩蕩的屋子,他除了失落,不有一種不知名的感覺。是什麼呢?他想了許久,仍找不到答案,會是愛嗎?不,他知道應該不是,但又不敢肯定。究竟是什麼?
不想了,此刻最重要的是找到那個指使莉莉的人。他听莉莉說過,那人痛恨四季園,或許該從那些與四季園有著深仇大恨的人著手,可是他始終覺得莉莉有所隱瞞,可惜現在死無對證,不然就可以知道了。
面對電腦螢幕,他什麼也不想追查,若此時樊卓妍在的話,她一定會泡一杯香茗給他,還會靜靜的坐在他的附近……等等,他在想什麼?他只是太習慣有她在身邊了,別忘了他是因為她的長相與莉莉相似才要她。
該死!似乎一想到樊卓妍,他的思緒就會不受控制,不停的播放她的一顰一笑、一舉一動,讓他不能好好的思考。
「Shit!」他終于忍不住低咒一聲。
盡管這樣,他的腦海依然不斷的播放樊卓妍的一切,她在他懷中輕喃的嬌媚模樣,靜靜看書的模樣,看到好笑的電影時的嬌憨模樣,甚至是她強忍淚水的堅強模樣,無不牽動他的心弦,唉,看來今晚他休想查出是誰指使莉莉了。
吐出一口氣,更加想念樊卓妍,不知從何時開始,他已習慣了有她的日子,與他在一起時,他鮮少想到莉莉,即使莉莉回來,他想到的依然是她,究竟她從何時開始進駐他固若金湯的心防?又何以會佔有這樣重的地位?
想著想著,紀望星像是明白了她愛他的心。是的,他記得她說她愛他,但是當時他沒有什麼特別的感覺,實在是因為有太多女人說過愛他了,然而她們全都希望坐上紀家大少女乃女乃這個寶座,為的只是名與利,無可否認的,他的外在條件也是吸引他們的另一個原因,可是她不同,她從未用過他的一分一毫,甚至連他買給她的名牌衣服都鮮少穿,有時他不禁懷疑,她是不是他飼養的情婦?也許這是她維持最後一絲尊嚴的方法吧!
想到尊嚴,他那一晚遞支票給她的舉動想必讓她覺得自己毫無尊嚴可言,不知道她是否會將支票兌現?
他站起身,來到房間,想要回味曾經與她一起生活的那段日子。
突然,他瞥見床上有一堆撕碎了的紙,上前仔細一看,竟然是他給她的支票!
他的心隱隱作痛,幾乎無法呼吸。
也許,他明白了什麼……
結婚?!
這幾晚樊卓妍想到的、夢到的全是紀望星與莉莉結婚的景象,心好痛,她不知道尹庭弈為什麼要將這個消息告訴她,如果要她痛不欲生的話,那麼他成功了。
抬頭看著灰暗的天空,看不到星星,她不免有些感嘆。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她喜歡看星星,是因為他像星星一樣遙不可及?抑或是他像星星一樣令人容易著迷?或許兩者都有吧!
她輕吐一口氣,告訴自己不要再想他了,他已經不是她的了……她苦笑一聲,他什麼時候曾經是她的?
「妍姐姐,你真的在這兒。」小杰端著兩杯熱茶,走了過來。「給你。」
「謝謝。」杯子熱度溫暖了她冰冷的手心,可異溫暖不了早已結凍的心。
「不客氣。天氣這麼冷,你要多穿件衣服。」他月兌下夾克,遞到她的面前。
「不用了,我不冷。」樊卓妍不喜歡身上有別的男人的味道。
「不用跟我客氣。」小杰硬是將夾克披在她的身上。
「你……算了,謝謝。」的確,身體暖和了點,但心依舊是冰冷的。
「只要你覺得溫暖就好。」他小聲的說,突然感到前所未有的幸福包圍著自己。
「你說什麼?」
「沒什麼,對了,今晚有星星嗎?」他明知故問。
「沒有。」她只單純的想看,或許是期待奇跡出現,希望烏雲散去,澄澈的夜空將會出現。
「那不如回去。」說真的,他覺得有點冷。
像是發現他在發抖,她將衣服還給他,「你穿上吧!我真的不冷,而且你明天要上課,應該早點睡。」
「我……嗯。」小杰失望的走進室內。
看著他的背影,她又想起紀望星的背影,淚水瞬間盈滿眼眶。她真的很沒用,才說要忘記他,這麼快又想起來。唉,究竟要到何時她才能徹底遺忘他?
也許要等到天荒地老,她才能忘記他吧!她自嘲的想。
看得到的傷口,好像很痛,其實早已痊愈;看不到的傷口,好像不痛,卻令人難以忘懷。或許經由愛情而得到的傷害是那種看不到的傷口,無論過了多少,依然在心上留下痕跡,也許時間能沖淡,並不能遺忘。
剎那間她明白一件事,自己再如何的努力也忘不了他,既然這樣,又何必逼自己忘記?她大可以繼續想念他、繼續愛他,只是不可能擁有他。
樊桌妍微微一笑,是的,忘不了又如何?
但是她忽略了,忘不了他只會讓她更痛若。
日子一天天的過去,紀望星依然不習慣樊卓妍不在自己的身邊,算一算,他差不多半個月沒見到她。
最初以為自己是太習慣她的存在,只要找到比她更好的女伴就會沒問題,可惜他非但找不到這樣的女子,反而越來越想她,脾氣也越來越差,稍有不滿意的地方就會火山爆發。
唉,他究竟是怎麼一會事?啜飲著熱茶,他揉了揉眉心。
望著電腦螢幕,他輸入一連串的指令,追查那兩個人的來歷。由尹庭弈的口中得知那兩個人的部分特征,現在他只能靠這小小的線索去追查。
「還差一步。」
他雖然不像觀月是電腦高手,但也相差不遠,努力了近一個小時,仍查不出來,不禁有些氣餒,現下只要按一下鍵盤,就能知道了。
誰知這一按,將他先前辛苦得到的東西倒數消滅,螢幕上出現一行字︰想知道我是誰?下輩子吧!
他差點砸碎電腦,不過由此可知那兩個人不是泛泛之輩,竟能將他耍得團團轉,他相信他們一定會再出現。
關掉電腦,他習慣性的站在落地窗前看夜景。這幾晚天空都是灰暗的,根本看不見星星。他不知從何時開始喜歡看星星,或許是因為她吧!
唉,又想起她了,似乎只要靜下來,他就會想到她。
紀望星看著手中茶懷裊裊升起的白煙,仿佛看到她漾著溫柔微笑的細致臉龐,想要伸手撫模她,抓到的卻只有空氣。
「Shit!」低咒一聲,他爬梳短發。
他究竟在干什麼?居然想女人想成這樣。
好吧!他承認自己有點想念她,但是並不代表什麼,為何她一再的侵佔他的思緒?
也許他要找到她,才能明了她為何困擾著他!
「紀望星找我們。」方旋看著背對著他,正在調酒的人。
「是嗎?」他喝了口酒。嗯,味道不錯。「那他找到了沒有?」
「差不多,不過最後失敗了。」單是紀望星一個人便讓他難以應付,要是另外四個也一起出動……後果不堪設想。
「旋,將這酒改名為‘地獄’,好不好?」他將一懷黑中帶金的酒遞給方旋。
「地獄?」方旋啜飲一口,感覺還不錯。「為什麼要叫這個名字?」
「喜歡。」他再遞一杯淺藍中帶紫的酒給他,「這杯叫‘極樂’。」
方旋喝一口,「味道不錯,不過甜了點,還是‘地獄’比較好喝。」
「它叫‘極樂’,當然不能太苦,你再嘗嘗這杯‘撒旦’。」墨綠中帶點橘紅色,有點詭異。
「顏色奇怪了點,不過味道挺好的。」三杯不同的酒,方旋還是比較喜歡「地獄」。「這些就是你弄了幾個小時的杰作?」
「是呀,原本還有好幾杯,不過我全都喝了,這三懷是特別為你調的。」
「那我不是應該說謝謝?」
「你喜歡說,我不介意。你方才說紀望星差不多查出我們是誰。對吧?」
「嗯,你要小心點,他們的目標是你。」那天看尹庭弈的眼神,就知道他對他有興趣。
「目標是我?」他冷笑一聲。呵,他們絕不敢動他。
「他們還不知道你是誰,目標當然鎖定你。」
「說得也是,相信莉莉也沒有對紀望星說出你是誰。」他對方旋擠眉弄眼。
「為什麼?」依莉莉那種貪生怕死的性格,她沒理由不說出來。
「她喜歡你,所以不會說出來。」或許該說她怕失去方旋這尾大魚。
方旋別開臉,最不喜歡他拿莉莉跟他開玩笑,明知他一點也不喜歡她,硬是要這樣說,他不嘔才怪。
「旋,你再試試這杯,剛剛調的,還沒想到叫做什麼。」他將一杯粉紅色的酒放在方旋的面前。
方旋唱了一口,甜甜的。「比較像果汁,不像酒。」
「特別為女士調的。」他也喝一口,的確甜了點,下次得多加點酒。
「那一定是為了那些想喝酒又沒啥酒量的女人調的。」方旋特別討厭這種女人,明明沒酒量,還要假裝懂。
「賓果!」反正每種酒都有它的市場。
放下酒懷,方旋正色的說︰「你喜歡怎麼調酒就怎麼調酒,不過一定要小心紀望星他們。」
「知道了。」
原來日子真的可以這樣平靜。
樊卓妍深吸一口新鮮空氣,抬起頭,笑看著耀眼的太陽。
「樊小姐。」鄭梓勁捧著一束百合花,慢慢的走過來。
他住在附近,今年三十三歲,有個八歲大的兒子,妻子因為難產而過世,這幾年身兼母職,一直沒有續弦,一方面是深愛去世的妻子,另一方面是沒有適合的人選。樊卓妍是他兒子的家教,初次見到她時,他驚為天人,在見識到她溫柔可人,以及她和兒子相處融洽的情形,他深信她會是最好的妻子人選,于是開始追求她。
她回頭,微微一笑,「鄭先生。」
「這送給你。」他將百合花遞到她的面前。
「好美,不過無功不受祿……」
「你平時辛苦的教導小群,送花給你是應該的。」小群是他兒子的名字。
「好……謝謝。」她接過花束,心想,他有給她酬勞,她當然要努力教小群。
「呃……樊小姐,待會你有沒有空?」
「鄭先生,你不要那麼客氣,叫我卓妍就好。」
「好你也叫我梓勁。對了,你待會有沒有空?」
「我……」
「她沒有空。」紀望星走上前,獨斷的說。剛才他看到眼前這個男人送她花束,與她有說有笑,不禁冒出無名火。
「你……你怎麼會在這兒?」其實她想問的是,他怎麼知道她在這兒?
「卓妍,他是誰?」鄭梓勁力持鎮定的說,這個男人的氣勢逼得他透不過氣。
「他……只是一個朋友。」她別開臉,不看紀望星,他那雙眼依舊懾人。「我和他沒有任何關系。」
「真的?那太好了。」鄭梓勁衷心的說。
紀望星挑起劍眉。他只是她的一個朋友?要是他們的關系只是朋友這樣簡單,他還真不知道什麼是復雜。
「他是我的女人。」
「什麼?」鄭梓勁驚詫不已。
「你別听他亂說……」樊卓妍急著解釋。
紀望星長臂一伸,將她攬進懷里,「你的確是我的女人,你能否認嗎?」
「不,我只是一個替身。」她胡亂的搖頭,他的男性氣息不斷的撩撥她的感官。
看見他們那麼親密,鄭梓勁不得不說話,「卓妍……」
「不準你這麼叫她。」
「別理他,梓勁。」她輕輕的說,接著轉頭看向紀望星,「放手!」
他立刻放手,只因為看到她眼中的不情願。
重新得到自由,樊卓妍趕緊遠離紀望星。「梓勁,你方才不是問我有沒有空?我現在有空,我們走吧!」
「好啊!」鄭梓勁點頭如搗蒜。「那他呢?」
「不用管他。」她挽住他的手,快點離開。
紀望星站在原地,看著他們倆離去的背影,驀然明白盤踞在心頭的是嫉妒的感覺,對,這一刻他才發現自己愛的人是她,所以他會嫉妒。
不過他似乎知道得太遲了,她……她是他的!
「卓妍,你……呃……我喜歡你。」鄭梓勁越說越小聲。
「你說什麼?」走在前頭的樊卓妍回頭,看著滿臉通紅的他。
「我……沒什麼。」他根本沒有勇氣再說一次。
「剛才真是對不起。」她代替紀望星向他道歉。
「不要這麼說,我一點也不介意。」他只想知道,那個男人是誰?
「那就好,我想我還是回去好了。」
「回去?這麼快?我想邀請你去看電影,好嗎?」
「我……對不起。」她不想讓他誤會。
「但是……我喜歡你。」他終于鼓起勇氣再說一次。
「我……對不起,我有喜歡的人了。」她沒辦法再愛別的人。
「是我不好嗎?或是你不喜歡小群?」他露出失望的表情,「如果你不喜歡小群,我可以送他去讀寄宿學校。」
「不是,你很好,小群也很可愛,只是我真的有喜歡的人,對不起。」她真的無法接受他。
「你有喜歡的人?是剛才那個男人?」
「我……」她不想承認自己仍然愛著紀望星。
「夠了,不要再說了,我明白,或許我與你只適合做朋友。」他早該知道她不會喜歡自己,幸好他還沒泥足深陷,來得及抽身。
「對不起。」她轉身離開。
鄭梓勁望著她遠去的背影,嘆了口氣。也許這一切都是命運吧!
而上了公車的樊卓妍則靜靜的看著窗外的景色,想著鄭梓勁剛剛問的問題。她究竟是不是還愛著紀望星?她知道答案是肯定的,所以才會拒絕鄭梓勁,她不想兩個人拖拖拉拉,寧可獨身一輩子,也不願意辜負別人。
紀望星來找她,究竟是為了什麼?是因為她?她笑著搖頭。他已經有了莉莉,根本不需要她,她知道自己仍對他存有希望,之前無論說了什麼安慰自己的話都是白說的,她無法也不想抽身。
很快的,她回到孤兒院,在孤兒院的門前又看到紀望星。
「你終于回來了。」他難掩醋意的說。
她故意露出冷漠的表情,不想讓他知道她有多麼想投入他的懷中。
「他……我不準你和那個男人在一起。」她是他的,誰都不準搶走她。
「我和你沒有任何瓜葛,你憑什麼管我?」她想繞過他,走進孤兒院。
「憑這個。」他抓住她的手臂,低頭吻住她。
她的甜美,他很久沒有品嘗了。他貪婪的吸取她的蜜津,反覆吮吻她的唇瓣,舌頭與她的丁香小舌嬉戲、纏卷,仿佛要吸走她的靈魂。
半晌,他難舍的放開她,拇指眷戀的撫模被他吮得略微紅腫的唇瓣。
樊卓妍回過神來,想到方才自己的放蕩,感覺好羞愧,又看到他得意的表情,仿佛在告訴她,他知道她仍然愛他,于是想也不想,伸手給他一巴掌。
紀望星難以置信的看著他,「從來沒有人敢打我。」
她也被自己行為嚇到,她只是想想而已,怎麼會……
「是你有錯在先,誰教你吻我?!」
「你敢說你不享受那個吻?」
「我……我一點也不喜歡。」她說得很沒有說服力。
「你不喜歡,會這麼投入?」他對自己的吻技十分有信心。
「我……我說不喜歡,就是不喜歡,你別在這兒。」
「要是我不走呢?」他的雙手仍然環住她的縴腰。
「你……算了,求求你,放過我好嗎?我不想再與你有任何牽扯,你也已經有了莉莉,不是嗎?」她真的好累。
「她死了。」他以為她知道,沒想到她竟然一無所知。
樊卓妍愣了一會兒,「因為莉莉死了,你才想到還有我這個可笑的替身?紀望星,你好自私!」她不斷的掙扎,想要擺月兌她的鉗制。
「對,我是自私,我討厭你和別的男人談笑風生,討厭你對別人好……總之,我不準你離開我的視線範圍。」他在她的耳邊低吼。
「不準?你憑什麼不準?我不是物品,更不是你豢養的寵的,喜歡就玩一玩,不喜歡就置之不理。」隱忍許久的淚水終于決堤,滑落她的臉頰。
紀望星好心痛,從沒想過自己的所作所為竟然會讓她這麼痛苦,直到這一刻他才知道自己是多麼的任性,只想得到她的一切,卻吝于給她一點點關心……他應該要走嗎?要還她自由嗎?
「你希望我消失,永遠不再出現你眼前?」
「我……我不知道,我只想過平靜的生活。」她的臉埋在他的臉前,嗅聞他獨有的男性氣息。
「我明白了。」他深吸一口氣,放開她,轉身離去。
樊卓妍想要叫他留下來,卻無法出聲,只因為她知道他最愛的人是莉莉。
傻瓜!坐在孤兒院對面的銀色跑車內的人暗忖。
「看完了吧?我們走了。」方旋不耐煩的說。
「他們兩人都是大傻瓜,對吧?」愛情真的會讓人變笨嗎?有機會的話,應該找個人來試試愛情這玩意兒。
「他們是傻瓜嗎?我一點也不覺得,反正每個陷入愛情迷宮的人都會是這樣,不是嗎?」他自己也身陷迷宮中。
「迷宮?嗯,我喜歡這兩個字,下次調的酒就叫做‘迷宮’,好嗎?」相信會大受歡迎。
「你喜歡就好。」反正酒吧是他的,他想怎樣都行。
「說到酒,我突然好想喝酒,我們走吧!」
「好。」方旋無所謂的說,反正他早就想走了。
輕柔聲音的主人踩下油門,車子往前行駛。
離開前,他不忘多看樊卓妍一眼。
唉,看來這個世界又多了兩個大傻瓜。
愛情這玩意兒真的是……無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