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女情長 第三章
校際籃球比賽如火如荼的開打，今天是石宇青班上比賽的日子，下課鐘聲一響，成群的女孩子蜂擁而出，一致沖向籃球場替石宇青加油，石羽欣也是其中一個。
「天啊，這是什麼情形？」王怡晶翻了翻白眼，瞪著眼前一大群如花痴般的女生，「-哥被那群女生圍繞著還有辦法專心比賽嗎？」
「怎麼辦，這麼多人，我們還擠得進去嗎？」石羽欣擔憂地說。
果然，等她們趕到時，籃球場早就被包圍得水泄不通了。
王怡晶拉著好友在人群中穿梭，卻始終擠不到前面，即使伸長脖子也看不到場上的動靜，兩人只好泄氣地退出人牆，站在人牆外干瞪眼。
「唉，沒辦法，看不到了。」王怡晶放棄地說。
「等等，或許那里可以看得到。」
石羽欣指著不遠處的一座舊籃球架，因它的位置距離籃球場有點遠，所以沒有人去佔領它。
「那里有點遠，看不清楚啦。」
「看不清楚總比看不到好。走啦，去看看再說。」石羽欣強拉著她，往籃球架的方向走去。
「-真的要爬上去嗎？這座籃球架看起來很舊了，會不會有危險啊？」王怡晶擔憂地看著手腳有點發抖的好友，著實替她捏了一把冷汗。「不能爬高就不要勉強，萬一掉下來怎麼辦？」
「這不會很高，沒關系。」石羽欣爬上去後，興奮地大叫著︰「小晶，快上來，我看到我哥了！」
王怡晶被她激動的情緒感染，再也顧不得危不危險，跟著爬上籃球架的橫桿上。
「嗯，雖然人看得不太清楚，不過全場都可以看得到。」
「我就說吧，看我找了這麼一個好地方。」石羽欣得意地笑著。
「-呀，為了-哥，什麼事都做得出來。」
石羽欣不否認地笑了笑，隨即聚精會神地看著石宇青運著球，沖過對方的防守攻入禁區，在全場觀眾的歡呼聲中投下開打後的第一球，她的情緒就像在場的每一個人一樣，激動得想大叫。
「想不到-哥籃球打得這麼好。」王怡晶贊嘆道。
「這也是我第一次看他比賽，他真的很棒對不對？」
「嗯，難怪那麼多女生迷他迷得要死，連-這個妹妹也不例外。」
「呵呵……」石羽欣紅著臉尷尬地笑了。
忽然，場上一陣騷動，只見石宇青沉著臉沖出籃球場。
「怎麼回事？不是正在比賽嗎？他怎麼跑出來了？」石羽欣焦急地注視著穿過人牆的石宇青。
「咦，他好象是朝我們這邊跑來。」
見他神情焦急又憤怒地朝著她們奔來，石羽欣心跳不禁加快。
「他到底怎麼了？」
石宇青就像是頭猛獸，站在籃球架下，以憤怒又恐懼的眼神盯著架上的獵物。
「下來！」他對石羽欣嚴厲地斥喝著。
出乎意料的狀況不僅讓圍觀的群眾一陣鼓噪，更讓錯愕的石羽欣措手不及。
「還愣著干什麼，快下來！」他朝他伸出手，再次吼道。
石羽欣從沒被他如此憤怒地吼過，慌亂中手一放，竟跳了下來。
石宇青驚嚇地沖上前接住她。
「笨蛋！-竟然用跳的下來！」
「我……你只叫我下來，沒說要我怎麼下來呀。」她整個人掛在他身上，一臉無辜地辯駁著。
「-這個笨蛋！」石宇青氣急敗壞地罵道︰「誰教-爬這麼高的？萬一掉下來怎麼辦？萬一受傷了怎麼辦？-想要嚇死我是不是！」
「可是……這並不會很高啊。」
「這還不夠高嗎？萬一籃球架倒下來怎麼辦？萬一橫桿斷了怎麼辦？」
「那是鐵的，沒那麼容易斷－－」
「還頂嘴！」
她委屈地低下頭，「人家只是想看你比賽嘛。」
「就算是這樣也不可以。」他皺著眉，一臉頭痛樣。
「好嘛，我以後不爬就是了……」
這時陳梓斌朝他們奔來，口里嚷道︰「嘿，宇青好哥哥，你再不回到場上，裁判就要判我們棄權了。」
石宇青轉頭丟給他一記白眼，又回頭看了看妹妹，表情顯得有些為難。
「跟我來。」他拉著她轉身往籃球場走去。
「去哪？」
他沒答話，兀自向前走著。
「等等，小晶……」石羽欣回頭看著好友，只見王怡晶微笑的朝她揮揮手，意思是要她別管她。
石羽欣試圖要抽回自己的手，卻被他抓得更牢。
「哥，我……我待在這里就行了，不用－－」
「少-唆，跟我來就是了。」
石宇青在眾人的注目下，將她帶到選手休息區，拿了張椅子讓她坐下。
「坐在這邊看，比賽完我們再一起回家。」
說完這些話後，石宇青回到球場，繼續比賽。
石羽欣不安地看著場上的哥哥，她可以感覺到四周帶著敵意的目光，像是銳利的箭般直向她射過來。
「嗨，羽欣。」陳梓斌一直跟在他們身後，直到石宇青回到球場，他才有機會跟石羽欣打招呼。「我是-哥的同學兼死黨，陳梓斌。」
「我在餐廳的時候有看到你，你跟我哥坐在一起。」
「嗯。」陳梓斌點點頭，微微笑道︰「我們都不知道宇青還有個妹妹，要不是今天在餐廳看到-，他還不打算說呢。」
「為什麼？」她不解的問道。
「大概是怕你被壞人拐跑了吧。」陳梓斌好笑地說。
石羽欣天真地笑問︰「你是壞人嗎？」
「-覺得呢？」
「哥哥的朋友不會是壞人。」
「-是相信-哥哥，還是相信自己的判斷力？」
「都有。」
陳梓斌揚起嘴角笑了笑，「難怪-哥要這麼擔心了。」
「什麼意思？」石羽欣不解地看著他。
「-太單純了，很容易拐。」
她甜甜一笑，「我有哥哥，所以不怕。」
陳梓斌驚訝地注視著她堅定的笑臉，心里有點明白為什麼宇青會如此拚命保護她的心情了。
「我哥在學校真的像大家說的不苟言笑和冷酷嗎？」
「唔……」陳梓斌側頭想了想，「大體上來講是這樣沒錯。」
她有些訝異，「連你們這些好朋友也這麼覺得？」
「還好啦，不過宇青不太提自己的事，連有妹妹這件事都不說就知道他有多神秘了。」
「嗯，說得也是。」她還是不明白這有什麼好隱瞞的。
雖然石羽欣很想從他口中多知道一些有關哥哥的事，可是坐在這麼醒目的位置，實在很不自在，她決定去找王怡晶。
「對不起，等會麻煩你告訴我哥，我先回去了。」
「為什麼不看完比賽？宇青不是叫-等他嗎？」
「我不好意思把朋友丟到一旁，還是去找她好了。」
「這樣啊。」陳梓斌看了四周一眼，「那我帶-出去吧，不然這群瘋狂的宇青迷不曉得會不會找-麻煩。」
「不會啦，說我是他妹妹就行了。」
「還是送送-保險點。」
在陳梓斌的堅持下，石羽欣笑著妥協了。
＊＊＊
當天石宇青回家後，始終不發一語，也沒正眼看石羽欣一眼，她惶恐地吃不下飯，心想他是真的生氣了。
洗完澡後，石羽欣來到哥哥房門前，打算向他道歉，但她敲了好一會兒門都沒有響應，只好硬著頭皮開門走進去。
石宇青戴著耳機躺在床上听音樂，或許是因為聲音開得太大又閉著眼楮，所以絲毫沒有察覺有人進來。
石羽欣玩興一起，悄悄地走近床邊觀察著他。
他的皮膚是很健康的古銅色，微濕的黑發在燈光照耀下閃閃發光。他的五官俊朗有型，兩道濃眉飛揚，鼻梁挺直，嘴唇紅潤有光澤……
她不自覺地伸出手，想撥開他額前散落的發絲，在輕觸到的-那，石宇青一把抓住她的手，整個人驚跳了起來。
「做什麼？」他驚詫地看著跌趴在床上的妹妹，「-什麼時候進來的？怎麼不先敲門？」
「我敲了，可是你沒听到。」石羽欣掙扎起身，被他緊握住的手腕隱隱發痛著，「我的手……」
他緩緩松開手，拿下耳機，面無表情地問︰「有什麼事？」
「我……是來跟你道歉的。」
「道歉？」
「今天我沒等你就先回來，你是不是生氣了？」
「沒有。」他表情木然地別開臉，沒再看她一眼。
這種冷漠的態度，說沒有生氣鬼都不相信。
「那你是還在氣我爬到籃球架上是不是？」
「不是。」
「哥……」石羽欣焦急地挪身上前，「你真的生氣了？」
他沉默了半晌後才說︰「我不是生氣，是擔心。」
「對不起……」她一臉的愧疚，知道自己又做了讓他擔心的事。
「為什麼沒等我就先回來了？」
「我不好意思丟下小晶，所以就去找她，結果沒找到我就先回家了。」
「真的是這樣嗎？」
「嗯。」
石宇青沉吟片刻後，才開口問︰「我那個同學……我是說陳梓斌，我看到他跟-聊天，你們都說了什麼？為什麼他會跟著-離開？」
「他說怕有女生會找我麻煩，所以陪我離開籃球場。」
石宇青思索著，沒有繼續追問下去。
「怎麼了？是不是有什麼事？」看著他沉悶的表情，不禁讓石羽欣有點擔心。
「沒有，沒什麼事。」
「可是你看起來好象很不開心……」
「我累了，要是沒什麼事就出去吧。」他重新戴上耳機，下逐客令。
「哥……」石羽欣抓著他的手臂輕搖著，想再說點什麼。
「別踫我，快出去！」石宇青猛力推開她的手，咆哮道。
石羽欣就像受了驚嚇的小白兔，微微顫抖著。
「對不起……」他極度懊悔自責地看著神色驚惶的妹妹，不假思索地將她擁入懷中，柔聲道︰「是我不好，不該對-大吼。」
石羽欣搖搖頭，哽咽道︰「不，是我不好，我不該惹你生氣，是我不好……」
石宇青心里滿是愧疚與心疼，「我真的沒有生-的氣，是我自己心情不好，脾氣壞，跟-一點關系也沒有。」
「真的嗎？你沒有生我的氣？」她睜著淚光閃爍的雙眸問道。
「真的。」
看到那熟悉的溫柔眼神，她終于安心地破涕為笑。
「現在沒事了吧，要不要我幫-擤鼻涕？」石宇青捏了下她泛紅的鼻子，讓她驚叫一聲。
「哥，你好壞！」她捂住鼻子，滿臉通紅地罵道。
「呵……哈哈……」他咧嘴大笑，「誰教-是個愛哭鬼，愛哭鬼……」
＊＊＊
「輸了！？」石羽欣瞪大眼不敢置信地問，「怎麼可能會輸了？不可能，不可能……」
「我才嚇一跳咧，一到學校就听到大家都在討論這件事，听說昨天-走了後，-哥不知道為什麼變得很焦躁，失誤連連，最後干脆丟下比賽跑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還有一堆人跑來問我-是不是真是石宇青的妹妹，問得我快煩死了。羽欣，-哥到底怎麼了？昨天回去後有跟-說什麼嗎？」王怡晶劈哩啪啦地說著。
「沒有，他什麼也沒跟我說。」石羽欣壓根沒想到比賽會輸，難道這就是他昨晚心情不佳的原因？
「他怎麼會丟下比賽跑了呢？」她蹙眉思索著，突然靈光一閃，「難道他是怕我出事，所以去找我？」
是這樣嗎？因為她的關系讓他輸了比賽？
「羽欣，-怎麼了？臉色變得這麼難看。」王怡晶關心地問道。
這時，班上幾個女同學朝她圍攏了過來。
「羽欣，石宇青真的是-哥哥嗎？-怎麼都沒跟我們說？」
「對啊，我羨慕-哦，可以當他的妹妹，和他住在一起。」
「他真的對-好好哦，為了-兩次中斷比賽，他很疼-對不對？」
「我哥不是欺負我就是罵我，從來沒有像-哥那樣，要是我從籃球架上摔下來，他也只會站在旁邊大笑。」
沒有理會她們的問話，石羽欣的心神早已飄向她哥哥。
怎麼辦？要是她沒有提早離開就好了，哥哥一定是擔心她才會中途跑掉的，他一定是去找她的，怎麼辦？她害哥哥輸球了，都是她害的，都是她害的！
石羽欣猛然站起身，推開眼前這群聒噪的同學，狂奔而出。
「羽欣！上課鐘已經打了！」王怡晶對著她的背影大叫，「-要去哪里啊？」
石羽欣像是沒有听到，直往高年級的教室奔去。
＊＊＊
她在做什麼？
石羽欣佇立在石宇青的教室外，听著教室里傳來老師的講課聲，猛然清醒地自問著。
教室里，石宇青左手支頤，兩眼直盯著前面的黑板，看似專注卻又心不在焉地甩弄著手上的筆。
「喂，宇青。」範偉趁老師不注意時，用筆戳戳他，輕聲喚道。
「做什麼？」石宇青皺眉瞪了他一眼。
「我看到你妹妹在教室外面站了好一會兒，她是不是來找你啊？」
聞言，石宇青驚詫地往教室外張望，「人呢？」
「走了。」
「什麼時候走的？」
「剛走……」沒等範偉說完，石宇青豁地站起，跑了出去。
在樓梯口，他追上了石羽欣。
「-竟然逃課！」他一把拉住她，欲出口的責罵，在瞥見她眼角的淚水時消失無蹤。「怎麼了？」
石羽欣因為他的突然出現而錯愕，「你、你怎麼跑出來了？」
「這是我要問-的吧。」
她拭干淚水強笑著，「你怎麼知道我在這？」
「我同學看到-站在教室外面。怎麼了，上課時間跑來找我，有什麼事嗎？」
他的聲音像風一樣的溫柔，石羽欣忍不住又流下淚，撲上前抱住他，「對不起，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
石宇青渾身一震，霎時慌了手腳。
「羽欣，鎮定點，告訴我到底怎麼了？」他溫言安撫著她。
「是我害你輸了比賽，都是我……」
聞言，石宇青輕輕將她推離自己的懷抱，溫柔地拭去她臉上的淚水，「-听好，昨天的比賽輸了跟-一點關系也沒有，-不要胡思亂想，也不要管別人怎麼說，這根本不關-的事，懂嗎？」
「可是……」
他伸手阻止她開口，「昨天是我心情不好，表現不佳，才會在比賽中途跑掉的，完全是我自己的因素，跟別人無關，-不要硬把責任往身上攬，傻瓜。」
石宇青溫柔的話就像一抹春風，溫暖了石羽欣的心。
「我哥哥才不會因為球打不好就中途跑掉，你是要安慰我才故意這麼說的，對不對？」
「-啊，怎這麼難搞呢？」見她情緒平靜下來，石宇青終于松了一口氣。
「我只是想讓人知道我的哥哥是最棒的。」石羽欣不願意他為了她而犧牲自己。
「傻丫頭。」石宇青輕撫著她的頭，含笑凝視著她，眼里流露出滿滿的疼惜與愛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