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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躲貓貓 第八章

在木屋偌大的空地前,站著三十來個凶神惡煞的人,這還沒有包括包圍住木屋左、右及後側的人數。

這群人是由白骨幫、天雷幫、玄天派與血狼幫組合而成,其中聲勢最大的是白骨幫,故他們的行動全由白骨幫幫主「鬼谷魔王」刁孤絕來做決定,其它人不能有異議,否則斷臂後趕出此行動。

這群不懷好意、來勢洶洶的江湖人正是黑道中人,自從在開封府發現懷有藏寶圖的這對男女的行跡後,他們就在後頭幾乎馬不停蹄地苦苦追趕他們,而且據消息指出,這對男女精通易容術,所以他們常常失去這對男女的行蹤。

可是一進大別山後,他們就確實掌握了他們的蹤影,因為在渺無人跡的山區內,易容術根本派不上用場,再加上這對男女只用一匹馬代步,所以才在今日得以將他們逮個正著。

白骨幫幫主刁孤絕是個年約七旬,身軀枯瘦,頭發灰白的老頭兒,獐頭鼠目加小鼻子小眼楮,看起來不像是上得了大場面的人物,可他偏偏是里頭武功最厲害、詭計最多端的人,否則怎能在江湖中打滾近五十年,且混到白骨幫幫主的高位。

四派之末的血狼幫幫主賈沛南卻是這群人中長得最具威嚴的人,身材高大,五官端正分明,看起來不怒而威,頗有一幫之主的氣勢。但最近血狼幫時運不濟,因內訌而搞得元氣大傷,久久不能恢復往日的聲威,所以連帶著可以看到賈沛南臉上有一絲陰晦。

「咿呀!」木門終于打開了,走出一對男俊女嬌的璧人。

男的英挺卓絕,偉岸出色,有股凌厲、不容辯駁的霸氣,一走出來就具威懾的氣度,讓其它武功較弱的小嘍不由自主地打個冷顫,莫名的恐懼仿佛沿著他們的背脊往上爬般,令他們冷汗直流。

相較之下,女的就顯得可愛多了,一張俏容宜嗔宜喜,淡淡地透出一層紅暈,兩道彎月似的柳眉,陪襯著一雙秋水般清澈的明眸,並閃漾著慧黠的光輝,看起來豐姿嫣然,清麗可人。不過,唯一的缺憾是她的表情「冷」得很怪異,像是在憋著氣不敢吐一樣,真是可惜!

「哈!你們終于有膽出來了,我還以為你們打算一輩子做個縮頭烏龜,躲在里頭不敢出來了。」

這尖酸刻薄的話,別懷疑,正是白骨幫幫主刁孤絕所說的,也就是剛才文謙他們在屋內所听到的尖銳聲音。

听到這種污辱人的話,文謙與月兒同時勃然大怒,月兒用力拉一下文謙的手示意他罵回去,自己則有更崇高的任務要做——保持莫測高深的表情。她也不想想別人都已經羞辱他們,擺明不把他們看在眼里了,哪還會被她怪怪的「莫測高深」給嚇到。

文謙將俊臉一沉,不可言喻的威煞隱隱散泛而出,嚴厲道︰「你就是白骨幫幫主『鬼谷魔王』刁孤絕?難怪江湖中人那麼厭惡與你為伍,原來你的個性果真如此尖酸刻薄。」

一些不是白骨幫的幫眾輕笑出聲,他們早就不滿刁孤絕的指揮了,要不是迫于他白骨幫的聲勢浩大,他們才不肯與白骨幫一起行動呢!

刁孤絕雖然成名已有近五十年,但他的脾氣與修養並沒有隨著年歲的增長而改進,他胸襟狹窄的本性依舊,所以被文謙這麼一戳破老臉皮,他怎麼受得了?

只見他氣得一擺衣袖,聲似夜梟,刺耳至極地罵道︰「大膽小子,竟敢口出狂言!難道不知本『鬼谷魔王』的厲害嗎?有種報上名來!」

「唐文謙!」他冷聲答道。

「哼!」刁孤絕戾暴地道︰「原來是個沒沒無名之輩,難怪如此不知死活!限你們兩人即刻把藏寶圖交出來,否則讓你們死得很難看!」顯然他還沒有打听到文謙的真正底細,所以才敢如此放出大話來。

「作夢!」文謙毫不思索地回答。

刁孤絕臉色變綠,沒想到這小子這麼不買他的帳,真是氣死他了!

這時,月兒看到這尖臉老頭兒的臉上綠綠的,忍不住「噗哧」一聲輕笑出來,壓根兒忘了她偉大的計畫,嘰哩咕嚕地對著文謙咬耳朵︰「唐文謙,你看這尖臉老頭兒的臉綠綠的,好好玩喔!」基本上,她是基于「有樂同享」的立場來跟文謙分享這個笑話。

月兒的悄悄話已經很小聲了,但在場的所有江湖高手全听到了這個笑話(習武之人對于外在的動靜聲響特別敏感),包括臉綠綠的當事人,氣得刁孤絕雙眼瞋目欲裂,怒火陡升三丈,一張老臉當然也就更綠了。

「真的耶!臉是綠色的哩!」一名不知死活的小嘍語含驚訝地嚷著。

「找死!」刁孤絕怒喝一聲,回身一掌,擊斃剛才那出聲的嘍。

這突發的舉動讓在場的所有黑道人士心生不滿,他們是來對付眼前這對男女的,怎麼還沒開打就死了一個人?即使這人無關緊要,但也不用置他于死地呀!他心腸未免太狠毒了吧!為了一句不中听的話就開殺戒,還真沒有一幫之主的氣度與風範。

文謙心中一凜,趕緊將月兒保護在身後,「乖乖待在我身後,不準輕舉妄動!」

這向姑女乃女乃真是超級惹禍精,不開口則已,一出聲馬上就替他惹了大麻煩,不但當場死了一個人,而且還使整個氣氛緊繃僵冷起來,頗有一言不和就大打出手之勢。

「怎麼了?別擋住人家的視線啦!」月兒在文謙身後跳上跳下,拚命想向前看個清楚。

「閉嘴!快開打了!」

月兒一听,趕緊吐吐舌頭,將脖子又縮了回去。

「再給你們最後一次機會,到底交不交出藏寶圖?」刁孤絕陰冷地問。要不是顧忌到這對狗男女可能把藏寶圖藏在別處,殺掉他們怕斷了藏寶圖的線索,他早就把他們給宰了,哪會讓他們苟延殘喘到現在。

「你別作夢了!」文謙又一次答道。

「敬酒不吃吃罰酒!先殺了你這不識相的小子,留下黃毛丫頭再嚴刑逼問。」刁孤絕大喝一聲︰「一起上!」自己率先翻掌擊向文謙,另外三幫幫主也各拿刀槍鞭飛身而出,將文謙圍住。

文謙朗嘯一聲,拿起地上的枯竹,將內功提至九成,把枯竹當作利劍使用,快如電光石火地往刁孤絕的右掌削去。

月兒在旁邊看得心驚膽跳,這唐文謙還真是呆啊!拿那麼爛的「武器」去跟四個高手打架,不先被砍斷才怪,可是那尖臉老頭兒干嘛那麼怕他的枯竹呀!竟然還閃了開來,未免太膽小了吧?真是笑死人了!

殊不知一名功力深厚的高手,舉凡身邊唾手可得之物,都可當作厲害的武器,只要運功注入手邊之物,那麼,它就可以無堅不摧了。所以,刁孤絕才會避開文謙凌厲的攻勢,否則要是右掌真的被他砍到,怕不斷了才怪!

文謙身影如風,瞬間已經閃過其余三人的攻擊,徑自凌空撲向往後退的刁孤絕,大有先斃了他的架式。

刁孤絕一雙肉掌敵不過文謙利劍般的枯竹,原想退開拿出使自己成名五十年的魔刀,但沒想到這小子竟然只攻擊他一人,對于其它三人的攻勢全都輕輕地避過去,害他沒機會拿出他稱手的魔刀,以至于一直節節敗退。

他有點後悔不該瞧不起這小子,自大得僅以一雙肉掌與他周旋。

月兒看得直呼過癮,原本有些擔心文謙會打不過他們,但沒想到居于下風的竟是以多欺少的他們。看文謙虎虎生風地使著愈看愈可愛的竹枝,把尖臉老頭兒打得「滿臉豆花」,漸漸退到竹林外去,真是有夠精采!好象是在看戲班子在台上演戲一樣。問她怎麼知道戲班子的事,這還得感謝文謙無聊時隨便說說戲班子的事,讓她增長了一點點見聞。

月兒隨著他們打出竹林外,也跟著跑到外頭去。

一出竹林,就見左側有個平坦的空地,空地後則是萬丈深淵。換句話說,文謙他們是在懸崖上過招。

現在她了解尖臉老頭兒為什麼不再往後退了,實在是已無後退之路,除非他想直接掉到絕壁深淵下。不過,令月兒挺失望的是尖臉老頭兒並沒有這樣做。

月兒站在圍滿人的空地內側,毫不淑女地大吼大叫替文謙加油。

尖臉老頭兒已經滿臉疲憊、渾身是汗了,相信不久文謙一定能夠打贏。月兒這個不懂武功的人竟然能看得出輸贏,只能歸功于她的「愚忠」與猜測上純粹的好運道,否則以她這種半調子,根本有看等于沒看,因為空地上五個人的廝殺動作實在是太快了!

但是她這興高采烈的吶喊聲引起其它幫眾的注意,他們猛然想起還有一只興奮的「漏網之魚」在旁邊呆呆地大聲加油。

眾人不約而同地使個眼色,將這不知死活的小姑娘圍起來。

「你們這是在做什麼?」月兒不悅地瞪著擋在她前面的幾個人,嘟著嘴抱怨地道︰「你們擋住我的視線了啦!」

「血狼幫」執法堂堂主秦三陰險地道︰「先把你抓起來再做打算。上!」

眾人各持武器蜂擁而上,嚇得月兒臉色發白,說不出話來,只有眼睜睜地看他們愈來愈靠近……文謙反手一劍,又在刁孤絕的手臂上劃出一道傷口,此時,一把青鋒夾著呼嘯聲在後頭疾砍而至,原來是賈沛南的攻勢已到,文謙依然輕輕向右一閃避開青鋒的威力。突然將手中竹枝運功至十二成,然後一揮,如冷電乍閃般刺向刁孤絕胸中大穴,眼看他無法躲開,就要斃于文謙的手下時——「救命啊!」一聲懼怕發抖的呼救聲,使文謙稍一分神沒刺中刁孤絕的要害,讓他躲了去。

文謙沒繼續追殺他,反倒是心急地望向月兒的方向,因為剛才那讓他分神的喊叫聲就是來自于月兒。

這一看,讓他登時星目怒瞋、雙眼盡赤,「月兒!」他發出淒厲悲切的長嘯入雲,嘯聲充滿無盡的傷痛。

待他飛身撲過去時,只來得及接住月兒劃著弧線往下墜的嬌軀,根本無法阻止劈向月兒的那一掌。

「月兒,你覺得怎麼樣?」文謙低頭擔心地急喊月兒的名字,只見她臉色蒼白,雙目緊閉,嘴角流血不止,呼吸相當微弱,已是奄奄一息了。

文謙一心急,連忙掏取懷中藥瓶(是卓風連同易容藥品一起交給他的,據說是他妹子唯唯從他師父「聖手鬼醫」那邊拐來的靈藥),塞了一顆靈藥在她口中,護住她一口真氣。

背後的刁孤絕和賈沛南兩人一使眼色,見機不可失,趕緊出手,賈沛南手中長劍夾以千斤巨力,猛然劈向文謙後背——文謙剛覺勁風臨體,心中一驚,但不躲不避,只以自己的身體護住昏迷的月兒,硬生生接下這一劍。

一陣撕肝裂腸的劇痛來得如此快速,但文謙只是臉頰上的肌肉抽搐一下,面色駭人地轉過身子來,冷冷地瞪著他們。

「去死!」刁孤絕暴喝一聲,兩掌齊出,印在文謙沒有防備的胸口上,一償剛才所受的窩囊氣。

文謙為了護住胸前的月兒,雙手根本無法空出手來反擊,所以只好將真氣運至胸口,再承受刁孤絕猛力的一擊。

只見他被擊得正著,修長的身軀被掌風擊向後躍高兩尺,然後連同月兒傷重的嬌軀一起摔到萬丈深淵里,留下得意狂笑的尖臉老頭兒刁孤絕,和面面相覷的眾人——月兒他們一起被打入萬丈深淵里,代表藏寶圖也將隨著他們的死去而消失,這有什麼好得意開心的呢?

「他們死有余辜!竟敢冒犯我!」刁孤絕恨恨地道。其實,主要是因為文謙的武功太厲害,逼得他一直敗退,顏面盡失,所以才會趁機殺了他泄恨。

「你忘了他們身上還有藏寶圖嗎?他們一死,我們半年來的努力豈不前功盡棄!」這憤怒的指責引來不少人的附和,不滿的聲音愈來愈大。

「住嘴!」刁孤絕大吼。他一听,當然明白自己的失策,但要他拉下老臉承認過錯是不可能的,這不滿的聲音反倒是讓他更加老羞成怒。

「我們走!」他叫的當然是他白骨幫的幫眾,然後就見他憤怒地離開這里,尾隨著個個沒有臉見人的幫眾。都是他們幫主的錯誤,害大伙兒無功而返。

不久,所有幫派全做鳥獸散地離去,既然沒有利益可尋,當然沒有必要在一起了。

烈陽依然高掛在晴朗的藍天上,散發著它的光芒……

@@@

太陽,還是熱烘烘的太陽,只是黃昏將近,燃燒的火球已經有些後繼無力,威力不如上午那般炎熱。

在這幾乎筆直的崖壁上,有一處微微突起的堅硬岩石,而文謙與月兒的身子竟突兀地高掛在上頭——只見文謙左手緊摟著昏迷的月兒,另一手緊抓著那塊突起的岩石。

血,一滴一滴地流在文謙面無表情的臉上,再順著他的臉滴到月兒的衣衫上——這血是來自他五指盡裂的右手。

當時,他們的身子急速往下墜時,文謙隱約看到右下方有一處突起的岩石,連忙張開右手用力抓向那塊岩石,然後一陣刺骨之痛緊接襲來,痛得他差一點抓不牢岩石,不過,他沒有哼聲,因為他不想讓懸崖上頭的人知道他們沒死。

文謙知道自己的運氣太差,手下的這塊岩石竟如此堅硬難透,與一般的岩石不同。但為了他和月兒的性命著想,文謙只有強忍著右手手指血肉模糊的痛苦,將自己和月兒兩人像咸魚一樣高掛在這塊岩石上。

日頭從東緩緩走向西邊,從熾熱到溫熱、再到微冷。

文謙依舊勾掛在岩石上。在這不算短的時辰內,文謙不但得忍受手指不斷的抽痛,還必須承擔兩人的重量。

不過,這都不是他所擔心的事,最令他擔憂的是月兒的傷勢,她至今都還未醒來,清艷的嬌容上有著慘淡的蒼白,和奄奄將斷的微弱氣息。

不行!月兒得趕緊醫治,否則她絕對撐不過今天!

問題是,他們高掛在半空中,他去哪里找大夫替月兒治療傷勢?而且他們也不能永遠掛在這里,姑且不論他微微受傷的內腑能讓他撐多久,這樣總不是長久之計呀!

或許他應該冒險放手,讓他們自然往下墜,等快落地時,再對地上用力一劈做全力一擊,借著這掌的反彈力道減輕他們直接落地的沖擊。當然,這並不是一個好辦法,簡直與自殺無異,而且非常有可能讓他們一命歸西,或者深受重傷,但這是沒有辦法中的辦法了!

如果命大的話,他們或許能逃過一劫!就算逃不過這劫,至少黃泉底下有月兒為伴,也挺快活的。

驀然,文謙拔出硬嵌進石內的五指,任他們順勢掉落。

隨著愈落愈快的落勢,文謙的雙眸愈是如火炬般明亮。

「嘩啦!」一陣刺耳的破水聲幾乎震破了文謙的耳膜,一道圓形的白色水柱同時噴高十余丈,震蕩了向來寂靜無波的山谷。

文謙口中噴出一道血水,摟著月兒雙雙掉入冰冷的水潭中。

原來就在他們接近水面時,文謙仍然用力朝水潭一擊,因為從那麼高的地方摔下來,不論是堅實的地面或清澈的水潭都有一股阻力,如果力道沒控制好的話,清冽的水潭也會令人致命。

即使是文謙已小心衡量過應有的勁道,但仍因力道過大,而使自己又受了內傷,原本已不適的內腑傷得更重了。

他噴出血水後,緊接著「咕嚕」吞進好幾口冰冷的水,等文謙勉強使自己和月兒漂浮在水上時,才暗感不妙。

「糟了!」月兒傷重的身子哪堪這刺骨的冷水折磨,不怕要了她的小命才怪。

文謙心中一急,又吐了好幾口血水出來,他等胸口翻騰的血氣平靜後,趕緊用所剩無多的力氣單手游向水潭邊,然後右手撐起身子,滾到潭邊的草地上。

文謙四肢發軟地癱在青色的草地上,當然,月兒依舊安然枕在他懷中,不過,剛才那一連串的動作使他背後的劍傷又緩緩流出血。

休息一會兒,文謙趕緊撐起疼痛虛軟的身子,關心地探視昏迷不醒的月兒。

此時,月兒仍然臉色蒼白,嘴角還掛著血絲,氣息微弱。

由于文謙只懂得粗略的醫術,所以對月兒的傷勢也看不出個究竟,只好一咬牙,掏出早上那瓶碧綠小瓷瓶,倒出兩顆芳香撲鼻的藥丸,扳開月兒的牙關喂她吃下,一切只有寄望他妹子唯唯從他師父那邊拐來的靈藥了!

他和月兒能否活命全靠這瓶藥,他自己也吞了兩顆藥丸,兀自閉目盤坐,運功調息;隨即一股暖流從他月復中擴散開來,原本翻騰的五髒六腑全被平覆,使疼痛郁悶的胸口霎時好轉。

他和月兒有救了!這是文謙昏睡前的最後一個想法。

@@@晨光大亮,又是一個風和日麗的晴朗天氣。

文謙被初升的旭日給照醒了,發現睡在他手臂上的月兒面色紅潤、氣息平穩,顯然剛從鬼門關前繞一圈回來,已無大礙了。

此時她正睡得非常香甜安穩,文謙輕聲一笑,慢慢挪動手臂,將月兒的嬌軀摟得更緊。

月兒在睡夢中不自覺地發出咿唔的滿足聲,翻個身,將自己的身子藏進文謙高大結實的身軀內,避開頭上猛烈太陽的威力。

文謙看得又愛又憐,不由得半撐起身子,替她擋去陽光,讓她睡得更加舒適安穩。

就這樣,文謙痴痴地望著睡態安詳的月兒一個早上。

感謝老天讓兩人逃過這一劫!

經過這次的死里逃生後,文謙更加肯定自己對月兒的感情——沒有月兒,他絕對不會獨活下去的。他從未有過這種心摧肝裂的痛苦心情,只因月兒受了重傷,所以他有著椎心的悲痛,久久不能平復!

他愛月兒的嬌俏,即使她老是對他凶巴巴的;他愛月兒的善良,即使她的善良為他惹來一堆的麻煩;他愛她的所有一切,即使她總是貶低他的男性尊嚴……以前沒有月兒的日子,他過的生活單調乏味、缺乏活力。雖然有了月兒的日子後,他總是有一堆月兒留下的爛攤子與麻煩要解決,但至少生活充滿歡笑與喜悅。

月兒、月兒……文謙在心中細細地反復念著這名字,不論你的優點和缺點我都喜愛。

午時一過,太陽逐漸西移,文謙才若無其事地輕輕搖醒月兒。

月兒睡眼惺忪地睜開美目,見文謙半臥在她身邊,楞了一楞,死里逃生後開口的第一句話竟是︰「我發現自己好象常從你身邊醒來!」她感到非常納悶。

文謙被她話中的困惑給逗笑了。

月兒挺身坐了起來,打個不文雅的呵欠,訝異地看著這陌生的景象,好奇地問︰「這是哪里呀?我怎麼一點印象都沒有啊!」她大概只記得一名猴臉男子不要臉地「偷襲」她,然後就是一陣劇痛,接下來她就不記得了。

咦!奇怪!昨天她隱約記得自己好象受傷了,怎麼今早她一點疼痛、不舒服都沒有,反倒是神清氣爽、精神抖擻得很!難道她記錯了?

還有最奇怪的是,文謙的衣袍上都是怵目驚心的血跡,她身上也有不少發黑的血跡,她明明記得文謙的武功好象挺厲害的,以一敵四絕對沒有問題,怎麼一轉眼兩人身上都沾滿血跡?難道他受傷了?

「這是懸崖下的一處山谷,我們被擊落後就掉到這地方了。」文謙簡單扼要地把事情過程解釋一遍,沒必要告訴月兒他們昨天的情況有多驚險,甚至還掛在半空中長達好幾個時辰,這樣只會讓她更恐慌。

「哇!好刺激喔!我們掉下懸崖居然沒事耶!」月兒先是興奮得兩眼發亮,興高采烈的環視這封閉的山谷好一陣子。但轉念一想,這豈不代表著文謙很「遜」,才會讓他們被擊落懸崖,被迫到山谷里觀光一遍。

好險!要是沒有掉好,直接掉到陸地上,而不是水潭中,豈不「掉」出人命來了!不行!她得好好訓他一頓,讓他明白「她」的生命有多可貴!

「喂!你很遜耶!被別人打到懸崖下,你還好意思說,真是可恥!」月兒皺起俏鼻,哇啦哇啦地大喊著。

文謙只有苦笑的份,又不能告訴她昨天的危險場面,免得她驚嚇過度,所以只好任她繼續看扁他!

「好了!多談這些無益。現在最迫切的是去找可吃的東西,然後等有了精神體力,再來想辦法找出路離開這山谷。」他站起來眺望這山谷。

只見這山谷四周的山壁皆筆直向上,山壁上除了有一些零星的小樹外,其它全是滑溜溜、光禿禿的灰色岩壁。至于岩壁上是否會有信道可直通外界,則等他們填飽肚子再研究。

將四周仔細打量一遍後,文謙得到一個結論︰這山谷中唯一能吃的大概只有水潭內的魚吧!

「我們今天中午吃烤魚怎麼樣?」文謙詢問身邊的月兒,她看起來一副快餓暈的可憐模樣。

月兒聞言,發出開心的歡呼聲︰「耶!好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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