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正深,海正藍 第四章
塵埃落定
鐘煦和甘琪在街上漫無目的地晃蕩,兩個無論氣色還是心情都不好的人想借逛街來舒緩一下。
徐-吃著臣磊買的薯條,甘琪說︰「臣磊把你當小孩子寵,會把你吃胖的。」
「只要有薯條吃,肥死也願意。」
「徐-,問你一個嚴肅的問題,你對他是什麼看法?」
「我對他?什麼什麼看法?」
「就是……算了。」甘琪決定不多嘴。但是臣磊,你不明明白白地說出來徐-不會明白這是你愛的物語的。那個遲鈍的家伙,別指望她了。
忽然兩個人都停了下來,對面,範勁威正走來,在離她們一米左右的地方站定。
三人都不開口,範勁威從口袋里掏出一件亮晶晶的東西。一條黑色線繩墜下來,牽引著下端銀色小飛鼠左右搖晃,反射的路燈光線刺傷了甘琪的眼楮。
徐-看著她刻意冷漠卻咬緊牙關的樣子心痛不已。她知道這對甘琪有多大的沖擊力,小飛鼠是他送給她的第一件禮物,是他們愛情的全記錄,分手後,她將它還給了他。
範勁威笑著,但卻是苦笑,他在講一個故事︰「有一顆心在孤獨的大海上飄蕩了很久,找不到方向,于是讓小飛鼠指引著他飄洋過海找一個家;現在小飛鼠找到了一個溫暖的棲息地,也累了,不願再飄泊下去。你真的不願意接受它嗎?它帶著那顆負罪的心你也拒之門外嗎?甘琪……」
她咬著嘴唇輕輕地在顫抖。雖然決定不再原諒他,但她不可能毫無反應的,只是「回到從前」的想法一出現恨便立刻吞噬了愛。她抓起小飛鼠一甩手扔掉了,他們愛情的象征就這樣越過人群越過車輛摔在路中央,然而她卻流淚了。
「你簡直是瘋了!」徐-說完立刻跑到街上去搶救危在旦夕的小飛鼠。
範勁威依然在笑,這就是他愛的甘琪,使他無法不回頭的甘琪。他突然張開雙臂圈住她,「那我就強闖入室好了。無論如何,我都要讓小飛鼠重新回到你身邊!」
「你休想!」臉埋在他懷里的甘琪無法掙扎,只能大聲吼叫。
忽然,周圍響起一片驚呼,同時一輛大客車嘶叫著驚險萬分地停下來,一道人影從街心被猛烈撞到街的另一邊。甘琪清楚地看見,她手中的小飛鼠閃閃地發著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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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被送進了醫院。小環和臣磊風風火火地趕來,一見到等候在急救室外的甘琪,立刻劈頭蓋腦地問︰「徐-怎麼樣了?」
甘琪咬著嘴唇不說,範勁威說︰「還在急救。」
四個人枯坐在光線昏暗的走廊里,周圍太安靜,越發顯得時間難熬。當他們快被焦急和擔心撐得身體要炸開時,急救室門上的紅色指示燈終于閉上了眼楮。臣磊立刻像離弦之箭沖上去,其余三人也跟上。
徐-躺在病床上被推了出來,只見她頭上的紗布裹了一層又一層仿佛戴著帽子,手臂插滿了各種針,小環吸吸鼻子,眼淚滴在床單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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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院位于海濱山坡上,能看到海,而徐-位于窗邊的床位更是得天獨厚。太陽還沒出來,整座花園式的醫院猶如剛洗滌過一樣,清新宜人,賞心悅目。仿佛背誦一首內蘊深刻的抒情詩一般,所有的一切撫觸著人的心靈,喚醒了人回歸自然的欲念;又如一個即將實現的承諾,使那無經驗的心靈困擾而且痛苦,神秘又難以捉模。
徐-半躺在床上一邊吃甘琪喂的稀粥一邊感受著窗外明麗清朗的景致,是那麼的寂靜和深情;感受著那如煙如夢的浩瀚大海,微風陣陣籠罩其上,似縷縷愛情薄靄。
鐘煦和沈琳文居然也來探病了。沈琳文把女敕黃色的康乃馨放在床頭櫃上,然後在旁邊一張空鋪上坐下來,「在吃早餐喔?」
鐘煦站在床邊定定地望著臉色蒼白、打著點滴、腿固定著鋼板的徐。沒人期待他會說出什麼感動人眼淚直流的話,他只是簡單地問道︰「你怎麼樣?」
頭很痛,她不想說話;嘴一動又會牽動旁邊脖子上的傷口,生痛。沉默了一會兒她才開口,說的卻是工作上的事︰「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出院,工作怎麼辦?你一個人忙得過來嗎?」
鐘煦一臉茫然,顯然還沒想過這件事。
「讓我來。」沈琳文優美的唇角向上勾起一彎弧度,深黑的眼瞳對著鐘煦,「我不就是最好的人選嗎?」
鐘煦看了徐-一眼,微微點頭,「也好。」
徐-忽然想掉淚。鐘煦青梅竹馬的女友回來了,她一直想見識一下的人出現在面前才覺得殘酷。
門被推開,呂振風和世欣子走了進來。
徐-本來就蒼白的臉更變得像紙。干什麼?為什麼大家像商量好了似的,故意要她看這兩對人是怎樣幸福嗎?她捂著臉想哭。
「怎麼了?是不是哪里痛?」甘琪慌了手腳。
「徐-……」沈琳文和世欣子異口同聲,並互相看了一眼。
呂振風仍不忘開玩笑︰「雖然我來看你是很令人感動,但你也不用這樣吧。」
徐-擦著眼楮,「我想睡覺。」
躺下來緊緊地閉上眼楮,她想起將頭埋在沙里的鴕鳥——逃避現實就是面對現實的一種方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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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環一秒鐘也不耽誤,馬不停蹄地趕到醫院,但還是落在了臣磊後面。
「從明天起你每天都開車去接我,我們兩個一起來。」小環氣呼呼地對臣磊說。
臣磊坐在畫架前不理她,一心一意地揮動著鉛筆在紙上描繪。小環好奇地看了一眼,原來他把徐-的樣子畫下來了。她睜大眼,瞳孔跟著他的手移動,大聲贊嘆︰「到底是廣告設計師,畫得太好了,比本人還漂亮。」
坐在床上的徐-哈哈大笑,臣磊說︰「別動。」
她立刻遵命。
小環忍不住說︰「給我也畫一張啊。」
臣磊搖搖頭,「不行。」
「為什麼?徐-你就畫,我就不行。不公平啊。」小環口氣酸酸的。
臣磊這才答應了她,但卻對徐-意味深長地笑了一下。徐-知道他又打歪主意了。
小環擺好造型等他畫了一會兒便難以忍受地說︰「還有多久啊?」
「已經好了。」
小環興高采烈地跑去看,然後哇哇大叫著大打出手,臣磊則抱頭鼠竄。原來臣磊畫的並不是速寫,而是想象畫,題目叫《妖女梳曉鬟》,畫的是小環早上起來梳頭發,張牙舞爪活月兌月兌妖女一個,難怪她要揍他。這幅畫還有一個構思精巧之處——也是惡毒之處——就是「梳曉鬟」與她的名字「舒小環」同音。
徐-對甘琪說︰「他們兩個真是一對歡喜冤家!」
甘琪回答︰「你沒看到實質。」
實質是什麼,甘琪沒說,徐-也沒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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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一個人欣賞著臣磊的「曠世之作」。甘琪向公司請了假每天都守在她身邊,剛才範勁威來了,把她「借」走一會兒,雖然他們還沒正式和好,但甘琪已不再把他當仇人。不管怎麼說,徐-為了幫他們撿回小飛鼠而被車撞這件事,加速了兩人之間隔閡的崩潰。
鐘煦也是一個人來,徐-問︰「文姐呢?」
「我從公司直接來的,沒叫她一起。」
徐-把畫舉在旁邊和自己作對比,「怎麼樣,很像吧?」
鐘煦端詳了很久,說︰「畫得十分逼真。是誰畫的?」
「一個朋友,顧臣磊,你應該見到過的。」
鐘煦搖搖頭,「沒印象。」他看見了畫中徐-臉上的一片擦傷,然後注意到她臉上的確有不小的一片。他放下畫,輕觸她的傷痕,「痛嗎?」
徐-直往後縮,一顆心怦怦直跳,暗中咒罵這家伙要死了,怎麼能這樣踫她,「不踫的話不會痛的。」
他看見床頭櫃上有藥膏,便拿起來坐在床邊椅子上,然後揭開蓋子擠出一團在指尖,接著就伸到她臉前。她心慌意亂地揮開他的手,「剛擦過的。」
拜托,沒事別突然這麼溫柔好不好,她心髒負荷不起。
「那再擦一遍。」他不由分說用另一只手定住她的下巴,將藥在傷口一圈一圈地揉開,像給戲院里小丑化妝涂顏料一樣,給她涂出了一個白臉蛋。
沒想到這家伙的手那麼大,但是動作卻非常輕柔。藥物清涼效果擴散開,徐-不敢看他,望向窗外。
不一會兒她臉上變得斑斑點點如金錢豹,鐘煦看著看著竟然笑出了聲。徐-好奇地調轉視線望向他看他笑什麼,正好對上他已停止笑而變得深沉的眸子。
還來不及臉紅,已發現他緩緩傾身向前,她不由自主地後退,直到抵住牆無處可逃,但他卻停住了,忽然坐直身子,看了她一眼,然後拉起她的手臂將每一處傷處的藥揉均勻,沉穩鎮定得好像剛才什麼也沒發生一樣,但是徐-的腦筋還在跟著剛才他突如其來的動作糾纏,他想干什麼?而她又是在害怕什麼而往後退?
「徐——」小環推門而入,見到屋里的情景愣了一下,隨即笑了,向她猛眨眼楮。
隨後的臣磊同樣一愣,接著不自然地笑了笑。
徐-說︰「真的每天接小環啊?呵呵。」
「不敢不接啊,不然妖女會把我變成青蛙呱呱亂叫。」
「你找死啊!」小環敲了他一下。
「對了,」徐-對鐘煦說,「介紹一下,這兩位都是我朋友,這是舒小環,這是顧臣磊,那幅畫的作者就是他。」
鐘煦望向他,眉頭皺起;而臣磊也不似平時對任何人都微微一笑,反而不客氣地盯住他。
徐-沒有發現這細微的變化,繼續介紹︰「這位鐘煦呢,是我的老總。」
「真的喔?」小環驚訝至極,「我以為是個糟老頭子,沒想到這麼年輕這麼帥!」
「英雄出少年。」臣磊忽然說,同時看了鐘煦一眼。
這時徐-發現了他們之間的不友好,但不明白是怎麼回事。
鐘煦接到一個電話,走到窗邊。
徐-听見他說︰「文姐?」然後就是沉默無語,沒有任何表情變化,一直听著。
他掛斷手機後對徐-說︰「我還有事,先走了。」
「喔。」她的心情立刻一落千丈。
鐘煦一走,小環立刻湊到徐-面前,「呵呵,老實說,你跟他什麼關系?」
一看她那樣子就知道她想到哪里去了,徐-沒好氣地說︰「他是我老總,你說能有什麼關系?」
「喔?我可沒听說老總在探病的時候還會親自幫下屬擦藥。」
徐-剛要申辯,臣磊卻說︰「小環,你別那麼八卦了。」
「我好奇嘛,對好朋友感情的事關心一下也不行嗎?」她搖搖頭,「不說算了,我現在去WC。」
小環走了,病房里不知為什麼一下子陷入無語的境地。臣磊坐在椅子上,望向窗外望向她,而她凝視著手臂上那些用藥涂成的圓圈發呆。
「那個人……」他猶豫著說,「真的是你男朋友?」
「啊?」她回過神來,「什麼?」
「沒什麼。」他一笑。
屋里又恢復了寧靜。
徐-忽然覺得好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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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的腿終于抽了夾板可以自由活動一些了。整天窩在床上,用她的話說,都可以孵出鴕鳥來了。好久沒去過戶外,現在可以稍微活動一下,甘琪推著輪椅把徐-帶到醫院草地上。
海鳥飛到樹枝上跳來跳去,夏草長得綠綠的,露水珠已被太陽柔和的光吮吸干了,一些不知名的小野花點綴其中,蜜蜂蝴蝶在悠閑地采蜜。
甘琪脖子上的小飛鼠在反射著太陽光線。昨天徐-就看見了,她知道,甘琪又回到範勁威身邊了,或者說是允許他又回到她身邊了。彷徨了那麼久的心,終于塵埃落定。
範勁威出現在草地的那一邊,手中不再是一成不變的金盞菊,而是一大束火紅的玫瑰。
甘琪望向他,又望向徐-,忽然說︰「謝謝你!」這時範勁威來到面前,甘琪牽過他的手站在徐-面前,一邊說︰「謝謝你。」一邊笑著,卻哭了。
徐-不知怎麼回答也只好笑。
遠處海濤正在澎湃,訴說著這分海一樣深的愛情終于有了完美的結局。一滴眼淚滑落在她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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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濱潮落後露出一片赭色的沙灘,齊平妥帖如菌褥,而且比菌褥還更柔和。踏履之處,皆起微凹,分分明明印出腳掌或腳跟的痕跡。但現在沙灘上只印下鐘煦一個人的腳印,邊上是兩道輪印。
鐘煦把輪椅放穩後,就在沙灘上坐下來。徐-越看軟軟的沙灘越覺得輪椅硬邦邦的,實在討厭。
「放我下來好不好?讓我也到沙灘上坐坐。」
「你腿才剛剛好……」
「不用怕。幫幫忙啦,感激不盡!」她耍賴地說道。
鐘煦露出拿你沒辦法的表情,一手環起她的腰,一手托起她的膝彎把她橫抱起來,「你瘦了。」
「你怎麼知道?我又沒告訴你我以前有多重。」
他的意思是他也曾留意過自己嗎?一剎那間徐-幾乎想問出聲來。
「我就是知道。」他近乎任性地回答。小心翼翼地把她放下來,然後他隨意地坐在她身邊。
天陰沉下來,海是一片深藍的色調;海面上不時卷起雪白的浪花,向岸邊撲來;海浪拍擊著岩石,涌起又落下,翻卷起白色的浪濤與泡沫;茫茫雲天,和無垠的大海相合,天水一色;海風呼嘯著,海鳥一只又一只無憂無慮地拍打著翅膀,仿佛輕歌曼舞的少女,穿著一身白色羽裳輕盈地從海面掠過。
周遭空氣在漸漸起著變化,吸飽了水氣十分濕潤,天空也飄來團團烏雲,大雨將至。
望著變得墨藍的海,徐-沒來由地想起了希臘神話中林達與希綠的故事,一個悲哀的故事。
在希綠的生命里,永遠是盼望與期待。每個黃昏,希綠穿上最美麗的長裙子,斜倚在被夕陽涂成紅色的欄桿旁,向海上望著,期待林達遠渡重洋來相會,接著是狂歡的夜。到第二天黎明,林達又會回到海的那一邊去。日子就這樣循環往復著過去。可是有一天,海上起了大風暴,苦等了一夜的希綠在第二天發現了林達的尸體,然後當即跳入海,抱住林達一起沉人海底。
那美麗的長裙依舊飄飛,永恆的愛情不會跟著殉情的古代美人永沉海底,依然流傳于人世間。深情似海,不僅僅只是一個美好的故事那麼簡單。
一排悶雷滾過,徐-望向烏雲密布的天空,「快下雨了。」
鐘煦從一開始就凝望著她,什麼也沒說。她在他眼里看到了從未見過的情愫在涌動。
當他向她靠近的時候她意識到了什麼,卻沒有躲避,一股不知名的勇氣和渴望讓她閉上了眼楮。
這是他給她的第一吻,既輕柔又強烈,既有所顧忌又放肆。
這是一個甜蜜得令人可怕的吻,這是一個溫柔得令人不能忍受的吻,即使是雨也不能阻止熱力的綻放。那雨先是小小落,一滴一滴,一點一點,一絲一絲;落了不久便猛烈起來,就像吻一般。
很久以後,狂烈的熱情過去了,他輕輕放開了她,她臉上涌現著一片特殊的紅光,艷麗極了,神秘而美麗,但她眼中卻是茫然失神。她嫣然一笑,昏了過去。雨太大,吻太強烈,身體還沒完全恢復的徐-承受不住。
鐘煦把她抱起來,轉過身,卻發現呂振風撐著傘站在不遠處。
「快點送她回醫院吧。」他打開另一把傘遞給鐘煦,他們迅速向醫院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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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煦站在陽台上望著深沉的夜色,呂振風端來兩杯威士忌,遞給他一杯,提醒似的說︰「文姐已經睡了。」下面的時間他們可以無所顧忌地暢所欲言。
呂振風輕啜一口,望著鐘煦神秘一笑,「什麼時候跟她分手?」
鐘煦喝了一大口酒,望向屋里,「有機會我會向她說的。」
「你認為她會接受你的背叛嗎?沒有人比你更了解她了。」
一瞬間,鐘煦眼中閃過一絲憂慮和焦急,卻沒有回答呂振風的話,仰頭喝干了酒。
「你應該多考慮考慮,文姐是你十一年的女朋友,而徐——當然,她也是個好女孩,但畢竟認識不久,你確定是真的愛她嗎?」
「風,」他的手搭在他肩上,「你對世欣子不是一見鐘情嗎?愛是沒有時間限定的。」
「她……」呂振風常年嘻嘻哈哈的臉上出現了少見的悲哀神色。他轉動著杯中液體,嘆了口氣,繼續剛才的話題︰「那麼文姐呢?你不愛她了嗎?」
「愛,但那是曾經,很多年前的事;而且那時也不能算是愛,僅僅是迷戀——迷戀叛逆的感覺。」
「那不是真愛,真愛是不會改變的,我支持你,我也會繼續努力。雖然世欣子愛的是你,但我相信,我不會比你差,總有一天,她會愛上我的。」
無法阻止的是人們對愛的追求,一路上雖有荊棘有猛獸,甚至失敗過,但真愛,永遠指引著人勇往直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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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連幾天鐘煦都沒來,徐-也沒有勇氣打電話。
第五天她很早就醒了,再也無法入睡。從窗子看到那一片海,她忽然想到那天的沙灘上去重溫感情。
太陽尚未從海中升起,潮水已退;淡白微藍的天空,還嵌著疏疏幾顆晨星;海邊小山皆包裹在銀色曉霧里,大有晨睡猶未醒的樣子。沿海窄窄的散步石道上矗立著彼此相隔的路燈柱,尚有燈光如星子般露著一張張笑臉。
晨光微曦中大海那麼溫柔,一切萬物皆那麼溫柔。她吸了幾口海上空氣,沿著尚有濕氣的沙灘向日出方向走去。
她心中輕輕嘯著,海也輕輕嘯著,有些銀粉色輕霧流動在沿海的山上與海面上。
那些美麗的東西會不會流到人心上?她已不再彷徨。她的心是屬于鐘煦的——呂振風對于她來說,是個可能在郁悶時一起喝酒的哥們,她對他,應該也是喜歡的,卻不是戀人那般的喜歡。
只是她是何時起開始愛上鐘煦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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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里空無一人,鐘煦想她一定又到海邊去了,正要出去找,卻見她抱著一大束白色的百合花走了進來。
這些百合有的含苞欲放,有的只是花蕾,鮮女敕的枝葉上還有些晶瑩剔透的小水珠,一股清新的花香味頓時彌漫了整個房間。
她的臉完全被花遮住了,看不見她的表情,而她也沒發現鐘煦。
剛才從海邊回來,看見園丁正把這些花剪掉了要種別的花,徐-覺得怪可惜的,于是抱了這一大堆回來。
走到床邊放下花後,她拿起花瓶,自言自語道︰「好像太小了。」
「別管它們。」鐘煦的聲音忽然在身後響起,雙臂從腰間伸過去環住她,並把臉埋在她已長過肩膀的發絲里。
徐-被一種陌生的溫暖包圍,小聲地說︰「你怎麼……」
「跟我交往。」他在她耳邊低低地說。
徐-的眼楮陡然睜大。
「我不能承諾你是我惟一的女朋友,但你一定是我想好好照顧的女朋友,把你交給我好嗎?答應我!」
辛酸和快樂在心中糾結,徐-的表情變得哀傷,卻又微笑著,「為什麼這樣?我會變成第三者的,你忘了文姐嗎?」
「徐。」他讓她轉過身,下巴抵住她的額頭,「給我時間,我會解決這個問題。」
她忽然想哭,但強忍著。壓抑著胸口的悸動,心潮澎湃的聲音也有些顫動︰「你愛我嗎?愛,吻我唇;不愛,就吻我眼楮。」然後她靜立在那里閉上眼楮。
但吻遲遲沒落下來。
終于——他吻了她的胸前,吻在她心髒上……
夜里,望著窗外的明月,徐-一直呆坐在床上。
今天發生的事好像是一場夢,突然之間,她成了鐘煦的女朋友。
一只藥瓶放在床頭櫃上,她伸手拿過,無意識地搖著,然後望著里面的液體冒著小小的泡沫。這些泡沫在停止震蕩後就消失了,她便繼續搖著。
經歷了這樣長一段時間後,她知道自己愛鐘煦。
她心中有點亂,有點疲倦,有點抱歉,可不知為什麼,這時候她感到生活似乎比平時更穩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