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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楚夫君 第五章

光陰似箭,那應該是在形容快樂的日子,痛苦的日子只會愈過愈慢而已。老實說,夢巧隱瞞大家的理想時限是一年,這開開心心的半年實在太快就過去了,再過個半年不頂好?可也沒法子,大夫人就快壓不住大伙兒的猜疑了,尤其是東方威回來了,他那直視探索的銳利目光實在讓大夫人有點招架不住。

東方磊決定是該露面的時候了。畢竟,他不僅是大夫人的兒子,更是東方世家的繼承人,沒道理不讓別的族人知道他的情況。

「娘,就冬至夜吧。」

東方磊明白告訴娘親他要走出竹園的時刻,大夫人沒理他,反倒轉向夢巧。

「夢巧,他可以嗎?」

他無奈搖頭。「娘。巧巧沒點頭我敢這麼說嗎?」

依然沒理會他,大夫人始終望著夢巧。

夢巧微笑。「可以了,娘。磊哥的情況比我想象中好只要控制好自己的情緒,他應該可以應付得過去的。」

「確定?」大夫人不放心地想再確定一下。

「放心,娘,我會照看著他的。」夢巧像立誓般作下承諾。

拍拍媳婦的手。大夫人有志一同地說︰「那就讓我們婆媳倆一起來保護他吧。有什麼難的,我們全替他擋了!」

真不知道這是何種滋味?東方磊頗覺怪異,讓兩個女人來保護他?

老天!她們到底還當不當他是男人啊?

************

夢巧匆匆走向竹園口,當小燕來通知她蓉蓉要見她時,她還真有點狐疑。往日踫面時,彼此不是裝作沒看見,要不就互送剝皮荔枝兩顆,別說談話了,就是好臉色也沒瞧見過。這會兒蓉蓉卻要見她?

有什麼陰謀嗎?

遠遠瞧見一身粉藍團衫、披風的東方蓉正若有所思地望著一株桃樹發呆,憑良心說。東方蓉雖算不上天仙絕色,卻也另有一股嫵媚韻味是他人難及的。最醉人的是她那雙斜長上挑的丹鳳眼,微微一瞄。似勾人心奪人魂,迷人極了!

當然,她要是少露一點白眼給人瞧見會更好。

「蓉蓉。」

東方蓉條然一驚地轉過臉來,「啊。呃,二嫂。」她不太自在地喚了聲。也是,在她們之間敵意一向是不可或缺的,現在少了它還真是有些兒不習慣,而且。夢巧還比她小兩歲呢!

只要東方蓉先去了敵意,夢巧也沒什麼好計較的,她露出友善的笑容。

「有事嗎?蓉蓉。」

東方蓉躊躇了會兒,才扭捏不安地說︰「我們能聊聊天兒嗎?」

著實愣了下,「聊天?」夢巧詫異地看著她。「-想找我聊天?」

勉強笑了笑,「如果-沒空就算了。」東方蓉小聲說。

疑惑地盯了她半晌,夢巧才說︰「走。我們到春齋去聊。」話落轉身帶路往春齋行去。

東方蓉訝異地跟在後頭。「我可以進竹園嗎?」

夢巧頭也不回地回答,「有我帶著不是嗎?」

數十竿竹子里,間或栽立著幾峰石筍,疏落有致,不叢雜.不渲染,並以山石向廳閣延伸,似乎這春的勃勃生機要向廳閣遞去。

就坐在廳閣前廊的欄桿上,夢巧晃著兩只小蠻靴。「要聊什麼?」

其實自己一直覺得蓉蓉的本性並不壞,她並不像她娘親或哥哥們那麼囂張跋扈,甚至自己還覺得蓉蓉似乎很不齒她娘親與哥哥們的野心。或許該趁這個時候搞清楚蓉蓉之所以厭惡輕視自己。到底是為了什麼?蓉蓉認為自己是貪圖虛榮才嫁過來的,所以輕視自己,還是蓉蓉認為自己威脅到了她哥哥們的權益而厭惡自己?

很奇怪二嫂如何能粗魯得那麼自然瀟灑,就好象她本該就是如此坐的,東方蓉小心翼翼地在石墩上坐下,雙腳並攏、鞋不外露。這才是大家閨秀的坐法。

不是嗎?

「我想知道」咬著下唇,東方蓉直截了當地問︰「-為什麼能為二哥那麼做?」

很清楚她在問什麼,夢巧的回答更率直。「我愛他啊!」

怎麼也沒想到是這種回答。東方蓉不由月兌口問︰「為什麼?」

這問話倒令夢巧愣了愣。「為什麼?什麼為什麼?」

「我是說二哥那個樣子」皺了皺眉,東方蓉又咬著下唇。「或者該說像羽堂哥那種男人才是女人最為青睞的模樣,英俊而且」

「這-就錯了。東方羽那種男人才真是個大混蛋。而喜歡他的女人全是大笨蛋!」夢巧打斷她的話,而且大大地表現出自己的不滿。「蓉蓉,-大約是很久沒見著-二哥了,告訴-,在我所見過的男人里頭,該屬-二哥最俊美了,他只是瘦了些而已。而且,-可曾見過比-二哥擁有更出色才華與過人智能的男人嗎?」

「這倒是不曾」

「但是這些都不是我傾心于-二哥的主要因素。」

東方蓉訝異地問︰「不是嗎?」

微微一笑,夢巧目光凝住遠處。「他的飄逸月兌俗,-的斯文儒雅,他的溫柔體貼,他的善良和順,甚至他的拙于言詞,這才是我深愛他的主要原因。」她突然俏皮她笑起來。「或許是他少與人接觸,有時候他還挺天真可愛的呢!」

東方蓉听得直發愣。二嫂形容的是她二哥嗎?那個她沒見過幾次面,甚至僅只說過兩、三句話的二哥原來是這麼出色的男人嗎?不是蒼白瘦弱得可怕、沉默寡言得近乎陰沉的人嗎?怎麼差這麼多?她記錯了嗎?

真是有點匪夷所思!

沉默了好一會兒.東方蓉才鼓足了勇氣微紅著臉問道︰「那情愛到底是什麼感覺呢?」

夢巧有趣的瞟她一眼。「啊,這我就要將我外公的話轉送給-了。我外公說,這情愛二字只可意會不能言喻,有一天-踫上了自然就會了解。若是-沒踫上,解釋再多也只會是隔靴搔癢,永遠不能真正理解。」

「如果我希望-能試著解釋給我听听看呢?」

「呃,這個嘛」夢巧忍著笑。「-跟我當時還真相似耶,我也曾這麼問我外公,結果他就說啦.『巧巧啊,這世間人百百種,人人不同、個個不一,-的想法個性跟他人的想法個性不盡相同。就好比-在問我某甲的事,結果我卻告訴-某乙的事,這樣有用嗎?』仔細想想,我外公說的還真對。有人說,若是兩情長久時,又豈在朝朝暮暮,也有人說願時時刻刻不分離。瞧,這不有了差異了嗎?」

蹙眉思索片刻,東方蓉仍是固執地問︰「要是我問的是-呢?」

「我嗎?」飄忽的微笑飛掠過夢巧唇邊。「我是那願時時刻刻不分離中的一個,所以我只能選擇生死相隨。因為我承受不了與他分離的痛苦。」

東方蓉看著夢巧飄忽的神情,內心的感動油然而生,鼻腔裹有股酸楚在醞釀,眼眶里凝聚了水氣。她習慣性的咬著下唇忍住淒然欲淚的感覺。

另一陣靜默之後,東方蓉才又問道︰「-為什麼願意嫁過來?」這是她最想知道的事。

「願意?」夢巧條然失笑。「老實說我是被騙的。」

「被騙?」又是一個出乎意料之外的答案。

「是啊。我一直跟著我外公在江湖上跑,結果我頭一次回家就被告知我過世的娘親為我許下了一門婚事。在家里住不到十天就被送上花轎嫁過來了。」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東方蓉喃喃自語。一切的誤會終于解開。接著,她發現她不再討厭這個小二嫂,其實她還挺喜歡這個小二嫂的。

「其實我還挺感激我大姊讓我代嫁,否則我怎能踫上-二哥這個能和我衷心相愛的人呢?」夢巧笑道。「只希望他日後不要後悔就好了。」

「是二哥有福氣才能娶到。」東方蓉誠心說道。

夢巧椰偷道︰「怎麼?-不是很討厭我的嗎?怎麼這會兒卻」

「二嫂,是我的錯,」東方蓉羞愧地垂下頭。「我一直誤會-是個貪慕虛榮的女人,所以對-一直很不客氣。希望-大人不計」

她就猜應該是這個原因,果然沒錯。「得了,得了,跟-開個玩笑,-倒認真起來了。」夢巧跳下來跟東方蓉擠一張石墩坐著。

「來,告訴我,蓉蓉,-對-二哥是什麼感覺?」

「感覺?」東方蓉一臉為難。「老實說。實在沒什麼感覺,頂多就是同情他多病而已-不知道,二哥幾乎都是不出園門的,我娘又不準我上竹園里來,每一年見著他也就是過年過節那麼兩、三次,而且他都是待不到一會兒就又回到竹園里來了-說這樣還能有什麼感覺嗎?」

「那」夢巧想了想。「如果說,讓-在-二哥和-大哥之中選一個,呃,不能這麼說,該說」

東方蓉笑了。「不用說了,我明白-要問什麼。老實說,我是站在二哥這一邊的。」

夢巧雙目一凝。「為什麼?-跟你二哥又不親,怎麼」

「很簡單,如果讓大哥或三哥當家,-瞧著好了,不出三年,東方世家有一半營生都會落在對手之中,再兩年,恐怕就沒什麼剩下了。」東方蓉說得很現實但很真確。

暗暗點頭,夢巧又問︰「可-若支持-二哥,不怕二娘說-不孝嗎?」

「不孝嗎?」東方蓉笑得可得意了。「二嫂。我這樣才算孝順呢。二哥是爹爹選擇的人,我支持他便是孝順爹爹,誰能說我不孝?」

「高啊!」夢巧大贊一聲。「蓉蓉。有-的,沒想到-還真聰明啊。不虧是神童的妹妹。果真有兩下子!走,我帶-去見見-二哥,既然-支持他。怎能不先了解他一下呢?」她拉了東方蓉就跑。

東方蓉踉踉蹌蹌地被拉著跑,嘴里還嚷嚷著,「二嫂,不是說二哥病得不能見人嗎?」

「見了再說!」

夢巧一眼瞧見小雲,忙問︰「小雲,二少爺還在秋齋嗎?」

「少女乃女乃,二少爺上夏齋找您去了。」

于是,夢巧轉個方向,又拉著東方蓉往夏齋去了。

滿心疑惑的東方蓉在隔著夏齋還老遠時,就听到夢巧開始扯著喉嚨大喊

「磊哥,你在哪裹?磊哥,你跑到哪裹去了?磊哥」

然後她又喚道︰「相公,你縮到哪個狗洞去了?相公」

驀地,一個清朗的聲音從側邊傳過來。「娘子,我在別室里,快來啊。我的手打結了!」

「噗嚇!」夢巧失笑。「又打結了,叫他別練了就是不肯听。這叫活該!」她回頭對東方蓉說︰「我先過去,-跟著來。」

愈听愈訝異的東方蓉剛喔了一聲,就看到夢巧跑得像飛一樣地飄往別室去。東方蓉慢跑著循著夢巧消失的方向而去,然後在主齋左側邊的則室外頭听到夢巧的叨念聲。

「跟你說過多少次了。這鞭法是故意耍整你才教-的,沒有足夠的內力根本使它不來,你怎麼就是不肯听啊!」

東方蓉探頭進入別室,看到夢巧正為一個被一條打結的鞭子纏繞住的碩長年輕人解套,而夢巧繼續嘮叨著。

「你以為功夫這麼好練啊?腦筋好就行了嗎?大少爺。這樣好叫你明白。沒內功就只能練一些簡單的打架招式。你能學會那流雲十七擒也是因為你練了我教你的那套養生內功,否則啊」

「娘子,」他的聲音好委屈。「我以為要是練會了-會高興的嘛!」

「高興你個頭!」夢巧罵道。「看到你像個端午的棕子有什麼好高興的?」

他喃喃道︰「棕子?沒有這麼夸張吧?」

「二二哥?」東方蓉不敢置信的聲音。

東方磊聞聲轉頭,霎時驚喜之色滿布。「蓉蓉?蓉蓉,真的是-,哇!-愈來愈漂亮,我差點認不出-了!」

就在此時,夢巧為東方磊解開了所有的束縛,他立刻向東方蓉走過來。

瞪著俊美飄逸的東方磊,東方蓉的嘴巴愈張愈大。

不是吧?這個如此優雅斯文的男人就是二哥嗎?一襲飄飄白儒衫罩在削瘦碩長的身軀上,更顯得他非凡月兌俗,似欲乘風而去,瀟灑極了!

難怪二嫂視羽堂哥若敝屣而獨獨鐘情于二哥,要是她也會做同樣選擇。

「二二哥,你」東方蓉結結巴巴的說。「你怎麼怎麼會

東方磊微笑著朝笑盈盈的夢巧看過去。

「啊,這得問-二嫂了。她嫌我病懨懨的不好玩,所以就費了好大一番工夫將我調治周全好來欺侮我。」

「可是怎麼怎麼可能差別這麼大?這簡直簡直不可思議!」東方蓉仍是不太敢相信眼前這出色的男人是她二哥。

「我就說東方羽遠遠比不上-二哥吧!」一臉惡作劇得逞的笑容。夢巧過來拖著東方蓉的手臂往外走。

「走了,我們上秋齋喝茶去,-再和-二哥好好聊聊,告訴-他好好玩喔,-怎麼欺負他他都由著-,一徑傻呼呼的」

跟在後頭的東方磊立刻抗議。「娘子,-怎能如此教蓉蓉呢?多少給我留點面子嘛!」

「哈!男人面皮最厚了,少一點有什麼關系?」

「娘子」

***********

冬至又稱「亞歲」,意為僅次于元旦的節日,許多習俗與元旦相仿,而最盛行的風俗則是走親訪友、準備豐富的食品和祭奠先世等習俗。節前一夕,俗呼冬至夜,家無大小必團聚一堂,即便歸寧的媳婦亦需趕回婆家,家人圍坐一起,相互勸酒暢飲,謂之「節酒」。

冬至夜,如同往年一般的,大夫人、二夫人、東方豪、東方豪之妻素娟、三歲的東方龍和東方杰、東方蓉、東方羽、剛趕回來的東方勝、豪邁粗擴的東方嘯天,沉穩內斂的東方威圍聚一大桌,比往日都要來得豐盛菜肴也擺滿整個桌面。

惟一不同的是大夫人右邊空了兩個位子,而且眾人坐定後並未立即開動。

「大姊,」二夫人睨著空位子開口。「還有人嗎?」

「嗯。」心不在焉地應了一聲。大夫人伸長頸子往廳口張望著。

二夫人也朝廳口望了一下,「誰啊,大姊?這種節日。各人都回家團聚去了,會不會是不來了?」她再問。

「娘,您就別問了,待會兒人來了您不就知道了。」東方蓉當然知道還有誰要來,她也想瞧瞧一會兒大伙兒的臉色是不是同她當日般難以置信。

「-這丫頭,大人說話-插什麼嘴?」二夫人低斥。

東方蓉聳聳肩,轉向大夫人問道︰「大娘,要不要我去瞧瞧是什麼拖住了他們?」

「這」大夫人垂眸考慮。一忽爾便決定好,卻在剛抬眼時低呼,「不用了,他們來了!」

眾人不約而同地往廳口瞧過去,卻猛一下全掉落了下巴、瞪圓丁眼。連一向泰山崩于前亦不動聲色的東方威也都張口結舌、一臉駕詫。

一對年輕男女緩緩行進廳里來,男的俊逸月兌俗,女的更是國色天香,他們手拉手往大夫人身邊走去。

「怎麼遲了,磊兒?」大夫人狀似責備實則關心地問道。

「對不起,娘,巧巧硬要我多加件大麾,所以」

大夫人喔了聲。「應該的。應該的,天兒這麼寒,是該多穿件衣裳。好了,趕緊坐下吧,大伙就等著你們倆個呢!」

兩人剛一坐下,一根食指直直指著東方磊,還抖個不停。二夫人出不了聲,好不容易找回她的舌頭,沖口而出卻是一句

「你不是快死了嗎?」

這詁有夠難听,大夫人雙眉一皺。東方磊不在意地微微笑了笑,夢巧卻是忍耐不住。

「二娘還沒死,磊哥怎麼能死呢?狠心教白發人迭黑發人,那多不孝啊!」

二夫人臉色一沉。「-這是什麼意思?」

夢巧,無辜地眨著眼。「怎麼,我說錯了嗎?難道二娘希望大伯先駕鶴還是小叔先歸西,好來讓-白發人送黑發人一番?」

「-胡說!」二夫人喝斥。

「那就對啦,晚輩們的生死,咱們還是等二娘過世了再來擔心吧。清脆嬌柔的嗓音說出來的卻是又狠又毒的話。

一張臉全漲成了紫紅色,二夫人氣得全身發抖。食指挪了個方向,依舊抖個不停。「」

東方磊忙道︰「二娘別生氣,巧巧生性率直。說話有點口不擇言,請二娘大人大量恕過。」

「二哥,這個」東方蓉悶笑著。「其實二嫂。呃,也沒說錯啊!」她實在佩服二嫂那副舌燦蓮花的口才,簡宜是氣死人不償命!娘實在是自找的。

二夫人正要破口大罵不孝女。卻先听得東方嘯天回過神來的朗聲大笑。

「二堂弟,你運氣來了,不但身子骨硬朗了,還娶了個讓人妒煞羨煞的漂亮老婆,為兄的在這兒恭喜你啦!」

東方磊笑得歡欣開朗。「謝謝嘯天堂哥。」

東方威也迅速收起震為神色,回復平靜地頷首道︰「恭喜,二重弟。你的病終于痊愈了,再加上小登科,真可謂是雙喜臨門啊!」

東方磊更歡愉了。「謝謝。謝謝。其實我的病不能根治,不過現在的確比以前好大多了。」

東方勝笑得可就有點兒勉強了。「二佷子,沒想到隔不到兩年沒見,你那多年不愈的頑疾便已經好得七八分了,其令人意外。」

夢巧立時接上了口。「是啊。不好意思,讓堂叔失望了,希望堂叔多包涵著點。」

東方勝明顯的不知道該如何接腔。

始終以異樣眼神輪流瞧著東方磊與夢巧的東方羽及時搭上了腔。「恭喜了,二堂弟,」他的視線凝住在夢巧沉魚落雁般的嬌靨上。「堂弟妹美麗又聰慧。得妻如此,夫復何求。」

以犀利的目光回視,夢巧輕蔑冷硬地說︰「不敢,堂哥,听說你和于家小姐情投意合已論及婚嫁。不知打算何時要將未來的堂嫂迎娶進門,好讓大伙兒也來羨慕一下堂哥的福氣啊?」

東方羽微皺眉。「我和于潔根本沒什麼。只不過是普通朋友罷了。」

「是嗎?」她垂下眼臉。「磊哥,你不會剛好也是那種朝秦暮楚的男人吧?」

東方磊微微一愣,怎麼會講到他身上來了呢?可不管為什麼,這誤會可不能就此產生。所以他急忙自辯。

「當然不是,娘子,-知道我的為人不是嗎?我哪有那條件去三心兩意。也沒那麼多精神去到處拈花惹草,更沒有多余的心可給別人。娘子,我的心全在-身上了,-可千萬別胡思亂想,別人怎樣我管他不著,可我絕對不會」

「噗嚇!」夢巧失笑。「瞧你慌的,我又不是在說你,你急什麼?我問一句。你卻還我一大籮筐,還在大伙兒面前呢!你臉皮厚。我可薄得很哪!」

霎時漲紅了臉,東方磊這才驚覺自己出了丑。「娘子,-又故意整我了!」他無奈道。

「哪有?我不是說了嗎,我說的不是你。是別人哪!」她有意無意地瞟一眼雙眉緊皺的東方羽。「好了。娘。大伙兒都到齊了,不該開席了嗎?磊哥餓不得的。」

大夫人一動箸,夢巧就開始往東方磊碗里夾菜。

「磊哥。多吃一點-還是人瘦了。得再多添上幾斤內才可以。」

席上眾人有喜、有怒、有愁,愁的是暗自鎖眉,怒的是忿忿難以下咽,喜的則是大口吃菜邊關心的詢問。

東方嘯天喝了口酒。「二堂弟的身子真的沒問題了吧?可不要再出了差錯才好。」

夢巧微微一笑。「嘯天堂哥放心。再過個一年半載,磊哥的身子會更康健。」

幾句話一出,立時听黑了幾張臉、東方嘯天卻毫無所覺的呵呵直笑。

「太好了。這樣大娘就毋需再為二堂弟擔憂了。就不知是哪位名醫治愈了二堂弟。我可要好好謝上一謝才行!」

輪到東方磊笑道︰「嘯天堂哥,遠在天邊,近在眼前-不正在和她說著話嗎?」

大大姨了一聲,「-是說」東方嘯天駕訝地盯著抿唇微笑的夢巧。「是堂弟妹?」

眾人駕詫懷疑的視線齊聚夢巧身上,而東方磊望向她的眸光卻是柔情蕩漾、愛意綿綿的。

「可不就是她嘛,是她救了我的命,給了我往後的時光與無盡的幸福。」

兩人深情互視,東方蓉滿臉艷羨,大夫人欣慰微笑,卻有更多妒恨的眼光閃爍不定。

「真沒想到,真沒想到。居然是堂弟妹。不過」東方嘯天驟然開懷大笑。

「好,真是太好了!有醫術精湛的堂弟妹守在二堂弟身邊。大娘可以真正放下心了。恭喜大娘,得到如此佳媳,真是可喜可賀:」

大夫人連連點頭,笑得闔不攏嘴。

東方嘯天又轉向夢巧。「堂弟妹,不知-這一手精湛醫術是從何而來?」

「我外公,歐陽徹。」

「歐陽徹?醫聖!」東方嘯天驚呼。「听聞說他得到了當年醫聖張機所著的《傷寒雜病論》原版全書,所以才被稱為醫聖。後來又得到道家醫生葛洪失傳的《玉函方》一百卷,自得到兩位前代名醫的醫學著作之後,他的醫術幾可達活死人肉白骨之境界。」

「太夸張了吧?」夢巧失笑。「我就從來沒見他將死人救活過。」

「最難得的是他的仁心仁術,」東方嘯天贊嘆道。「貧者求醫不但毋需付診金,還將藥材補品兼救濟金送上一大包讓人帶回去。」

「有這等事?」大大人訝異兼佩服。「那倒真的不虛醫望之名了。」

「那是你們沒瞧見他老人家惡劣的一面。」夢巧抿唇而笑。「他老人家上大戶人家看診時可有個規矩,小病五千,大病一萬。」

東方蓉驚叫。「白銀?」

夢巧點頭。

東方磊凝娣著她了悟地微笑。「不如此,又哪來的銀兩救濟貧苦呢?」

大夫人恍然大悟地喔了一聲。「這倒是,不取富哪能濟貧。」

「堂弟妹,待會兒我一定要敬-三杯,一敬令外公之仁心。再謝你醫治二堂弟之恩。」東方嘯天豪放地說道。

雙眼條地一亮,「喝酒,好啊。不過三杯可不夠,」夢巧眉開眼笑地說︰「開懷暢飲如何?」

東方嘯天一愕。

東方磊雙眉。「娘子」

「別吵!」夢巧豪爽地說︰「說吧,花雕、五加皮、茅台、竹葉青,只要你說出來我都奉陪!」

東方嘯天反倒遲疑了。「這」

「要不。待會兒來行酒令。」夢巧簡直是眉飛色舞,她興致勃勃地說︰「大家一起來有趣的多了。不過,磊哥不能喝酒,就由他來猜,我來負責喝酒。如何?」

東方磊緊憤眉。「娘子」

「別吵!」她以挑釁的眼神環繞眾人一圈。「怎麼?各位堂堂男子漢怕了我這小娘子?」

這話一出,沒有男人受得住,全摩拳擦掌躍躍欲試,大夫人終于忍不住開口。

「夢巧。這可是要喝不少酒的,他們全是男人,」

「放心,娘,瞧我的。」夢巧拍拍胸脯。「別說以磊哥的聰明恐怕讓我喝不了幾杯酒,就算一杯對一杯的喝.我想在座的幾位都沒人能喝得過我。」她微帶得意地輕輕一笑。「我可是有十-花雕的酒量,你們有誰及得上我嗎?」

雙眼瞪得大大的,「十十-?!」東方嘯天不禁結巴起來。「-有十十-花雕的酒量?怎怎麼可能?」

夢巧嘿嘿一笑。「我外公說女人醉酒最易吃虧。所以從小就讓我把酒當水喝,這一喝,可不就喝出十-的酒量來了!」

「哇!令外公真有先見之明。」東方嘯天喃喃道。

「不只酒量。」夢巧又說。「其實我剛出生時也跟磊哥一樣脆弱。幾乎是養不活的,所以從出生三天後,我外公就日日夜夜將我泡在各種補身的藥水里。泡到五歲後,我的身子壯了,他又開始將我泡在別種藥水裹。譬如」她詭異的笑了笑。「各種毒藥」

東方磊驚呼一聲。「毒藥?!」

恍若未聞。夢巧繼續說︰「毒物、各種迷藥等等。到我十歲時,我已經擁有百毒不侵的體質了.甚至我的血都有解毒功效。而且」她緩緩垂下眼瞼。「因為從小泡在各種藥材,毒草中長大。所以我的鼻子能聞出各種藥、毒、迷香的味道,不管你藏得多隱密、量有多麼少。我都能知道」

東方威神情突地一緊,旋又恢復原狀,一緊一松在一瞬間,讓人無所察覺。

「例如在座當中的某一位身上就有一種害人的玩意兒,」眼瞼依然低垂,夢巧淡淡地說。「我不指出是誰。我只想警告各位,有任何人想傷害我家相公的最好就此打消主意。只要有我龍夢巧在,絕不允許任何人傷害我家相公一絲一毫!」

她驀地抬眼,嚴厲犀利的眼神一一掃視過眾人。

「明白了嗎?」她沉聲道。

東方蓉以全然崇拜的眼神注視著氣勢凜然的夢巧,東方嘯天則是驚異敬服地微張著嘴,東方磊更是滿臉的又愛又敬。其它人卻是一臉烏黑,神色要有多難看就有多難看。除了東方威,他仍是一徑的平靜淡漠,似乎一切都與他無關。可在眼底深處卻隱約有一絲不安存在。

她終于可以真正的放心了。大夫人想,這個媳婦雖然年輕卻有足夠的能力來保護、照顧磊兒。媳婦絕對能做的比她更好、更周全。

是啊,這個媳婦真的比她厲害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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