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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破鐵鞋無覓處 第八章

自從貝兒跌落石梯受傷以來,約莫停課了兩個星期未到學校,今日再度回到學校,頗有重生的感覺。

當老張專車護送他來到校門口時,不巧踫上了自己的身影。

範佟也來上課,還是司機老陳送他前來,真是罕見。

貝兒心里納悶著,不知他怎麼應付父親和李月眉,看來可有得他受的。不過能說服李月眉把她的專屬司機老陳騰出來,範佟那家伙的確有兩把刷子。

「嗨,範佟,又見到你了。」範佟熟悉地喊著自己的名字,他似乎非常樂在其中地扮演趙貝兒的角色。

貝兒一抬頭見著神采奕奕的範佟,她橫眉一豎,擺出仇人相見分外眼紅的姿態。

才幾個星期前的事,同樣的時間,同樣的地點,兩人相逢于一場早晨的雨霧中,不甚愉快的初遇,倒是讓彼此印象深刻,仿佛就此結下了不解的情緣,注定糾纏一世。

範佟瞄到她手上拿著幾本厚重的書,全關于靈異或輪回轉世的題材。看來,她真在下苦工研究恢復之法呢!

兩人一前一後走進教室,貝兒刻意與範佟保持距離。沒有他的干擾,較能掌控自己的情緒。

她習慣性地往自己靠窗的座位上挨坐著。

範佟手撐著下巴,凝神望著她,不言不語。

貝兒吊起眉眼兒,瞪向高高在上的範佟,「你干嘛不坐下,罰站啊?」

範佟仍未多說,耐心地瞅著貝兒,看她要到什麼時候才意會過來。

「莫名其妙,你那雙賊眼別老盯著我,行不行?」貝兒從來沒這麼討厭過自己的眼楮。

範佟故意把眼球滾動了一圈,又把眉毛挑了兩下,咧著嘴笑。

可是,偏偏他越是笑臉迎人,貝兒就越發怒氣沖天。

貝兒正要再損他兩句時,不良和谷淮允走了進來。

「喂,你這個邊疆來的飯桶,自己的座位不坐,干嘛搶人家貝兒的位子,難不成邊疆來的人,就比較大,得一個人佔兩個座位啊?」不良說話向來是口不擇言,尤其在罵情敵時,更是不客氣。他一直視範佟為眼中釘、肉中刺,因為小小幾乎非常盲目地迷戀他。

不良橫眉豎眼,再加上有谷淮允在一旁當他的靠上,講出來的話沒一句能入耳,那也沒什麼異常的,他平素就都是那樣子,有錢人向來比較膽小嘛!可是令貝兒驚訝的是,他的惡形惡狀竟是沖著她來的。

「不良,你有種再說一次!」貝兒也發狠了。不良這小子吃了熊心豹子膽不成,敢對她喳喳呼呼的大小聲,活得不耐煩了。

女人天生河東獅吼的本領,的確震人。

不良有些膽怯地望了谷淮允一眼,谷淮允也透露出對範佟莫名的敵意,于是傳遞給不良一種訊息。別怕,有事老大擋著。

不良像是大力水手吃了一大盤菠菜,肌肉頓時變得結實壯碩、孔武有力,擁有所向無敵的勇氣。

「你,到外面操場等我,有種單挑!」不良指著坐在貝兒位置上的「範佟」撂下話,不知那人的身上藏著貝兒的靈魂。

貝兒氣得連頭發都快冒煙了,她聲嘶力竭地怒吼一聲︰「不——良——」

不良突然背脊一陣涼意,沒來由得渾身發軟,身體有點不支地撐在旁邊的桌子上。

「你這叫聲……好像貝兒在和我生氣時的架式。老大,你說像不像?」不良的膽子又縮回去一大半了。

谷淮允陷入沉思,不住地打量著範佟的全身。他說話的方式竟如此與貝兒不謀而合,難道他們真有奇緣?他又回頭看著不言不語的貝兒,貝兒出奇地安靜。

真正的範佟見狀,出面解圍。

他頂著貝兒瘦削的個兒,閃過不良及谷淮允兩人,不由分說地抱起自己那個坐在位子上足足高出一個頭的身體,放在鄰座上。

「範佟,你一直賴在我的座位上,是不是暗戀我很久了?」範佟欺身上前時,調侃著貝兒。

然後,他自己一坐在貝兒的位子上,「別忘了你現在的身份。」他使了個眼色給驚魂甫定的貝兒。

貝兒不料他會有此舉情緒上反應不及,演是生著不良的怒氣,誰知被範佟一抱,她竟心口怦怦跳。

「哇,好強壯的女人!」不良目睹貝兒的神力後睜大瞳孔,慶幸自己從來不曾得罪過她,否則自己那一身油多于肉的肥軀,恐怕不堪神力一擊。

谷淮允也怔住了,貝兒好縴細的嬌軀,何來如此威力?

剛走進教室的小小,也跑來湊熱鬧。

「貝兒,你終于回來上課了,我好擔心你呢!」她的話尚未完結,便急急地扭頭向旁邊低頭不語的範佟探去。

「範佟……」小小嬌滴滴的諂笑,「我可以叫你範佟嗎?」表現百分之百的討好表情。

「如果貝兒沒空幫你補習中文,我……隨時都有空啦!」一副自願投懷送抱的討好。

貝兒見她那一臉痴迷的表情,突然很想捉弄她,「黎曉雲同學,你還真不矜持哪!」

「矜持?矜持一斤值多少,這年頭不時興矜持這玩意兒了,抓住眼前的幸福要緊。」她眨巴眨巴閃著雙眼,自以為是地對貝兒放電。

不良實在是看不下去了,沒想到他喜歡的人,居然當著他的面向別的男人示好,真是孰可忍,孰不可忍也。

「拜托,小小,你別這麼酣不知恥行不行,人家在暗示你了,你還不自知啊?」不良橫過身去擋在小小和貝兒中間。

小小氣他杵在那兒礙事,兩人于是開罵起來,突然有人大喊︰「老師來了!」一場小兒小女的恩怨情仇才暫告結束,眾人散去後,留下範佟和貝兒四目交接,谷淮允隔岸觀戰。

上課時,老師見他們兩人同來上課,關心地問︰「範佟同學,你一個人在異地求學,凡事要小心,要懂得照顧自己的身體,所謂身體發膚,受之父母,不敢……」老師還叨叨地念著古人的名言,一旁的同學小聲地吆喝著。

「喂,範佟,快回答,否則老師這一念準念到下課。」同學們都清楚老師諄諄教誨的-唆勁。

偏偏身為範佟的貝兒,毫無所察,未加理睬。認真地閱讀著圖書館借來的靈魂學書籍,一心一意想找出使兩人恢復「身心合一」的辦法。

老師繼續往下念,幾乎快把整篇文章全念完了。

同學們嗡嗡地低聲鼓噪著,像夏天里的蟬鳴。

範佟眼角瞥見貝兒一眼,她仍兀自低頭看書。

同學們不明白範佟威嚇不回腔,以為他是听不懂老師說的中文,紛紛告訴他,你只要說「是」就解救全班了,快說啊。

範佟在同學的低吼聲中,伸出長腳,掠過兩桌之隔,踢向沉浸在書中的貝兒。

「老師在叫你。」

經「自己」一提醒,貝兒才重回人世。

後面的同學不滿她反應遲鈍,怒罵道︰「範佟,你搞什麼啊,懂不懂得尊師重道?」

從書本里乍醒過來的貝兒,根本未弄清楚怎麼回事即被指責,心里的火苗也被煽起,「老師叫的是範佟,又不是我,你吼什麼吼!欠扁啊!」她轉過頭去,壓低嗓門向後面的同學示威。

「你不是範佟,那誰是範佟?」那位同學也不甘示弱,誰教範佟沒事長得那麼帥搶走全班女生的注意力,是男人都會生妒。

貝兒滿眼又怒又含冤,她挺直了身,抬起手來,狠狠地欲指向旁邊的範佟時,看到自己的身影傳來令人觸目驚心的笑容。天啊,她又忘了自己現在是天殺的範佟!

于是,她很不服氣又極度不滿地將手指繞個圈,轉向自己,然後站起來,「老師,你找我有事?」那幾個字說得咬牙切齒。

老師正在背著古文,突然被她一問給打斷了,一時半刻里接不上下文,嘮叨宣告終止,全班獲救。

「範佟同學,你沒事就好,坐下。」老師囁喏地說道。

貝兒重重地將坐下去,像是在懲罰自己的臀部似的。

「趙貝兒同學,那你呢?」老師又問。

這一回貝兒可又反應過度了,登時又站起來,不過她發現身邊的那個趙貝兒也站起來,兩人對望。

全班一陣嘩然,有人低聲說著範佟腦子跌壞了,三魂七魄不知少了幾分。

「範佟,你站起來做啥?」老師摘下老花眼鏡,認真地觀察他。

貝兒的腳恨恨地跺了兩下,她突然覺得自己像個傀儡,凡事都不能自主。

「老師,範佟同學是太過關心我才會這樣。」範佟當眾出言相護,只是那些話听進三個人的耳中,卻感到異常難受,他們分別是貝兒、谷淮允、及小小。

貝兒想阻止範佟在同學面前胡言亂語,卻又不得法,氣得整個人都快瘋了。

谷淮允見貝兒如此袒護範佟,卻忘了平時他對她的照顧與關懷,難道他真不如那個新來的轉學生?

另一個傷心難過的人,則是視範佟為白馬王子的小小,她知道自己的姿色不如貝兒,如果貝兒也喜歡上範佟,那她不是寡婦死了兒子——沒指望了。

下課時間,範佟急忙溜出校外,快上課了,才從教室外的圍牆攀牆而過,她身上穿著的那條百褶裙在風中擺動著,猶如降落傘。教室內的男同學,莫不口哨聲四起。

進了教室後,他還渾然不覺周遭異樣的眼光正盯著他瞧。但見他忙不迭地從口袋內拿出一包香煙餃在唇上,目中無人地點著煙,閉起眼來,深興地將那一口口的尼古丁吸進清新無塵的肺部,再徐徐地自嘴中吐出一圈圈的白煙。

全班一陣嘩然。

趙貝兒在班上向來是特立獨行,但她還不曾大膽地當眾爬牆,尤其是穿著裙子的時候,因為剛才那一幕太養眼了,教他們個個看得目瞪口呆,口水淌成的河流直追黃河長江等大川。

至于她信手拈來的香煙,自在的吸煙動作,又令他們大開眼界,眼珠子差點掉出來。

真正的趙貝兒專心一意地閱讀靈魂學的書籍,期待能從中找出破解大法。對于範佟那個冒牌貝兒的所作所為,她全無所察。

直到一縷縷的煙味兒襲入她的鼻息內,她才猛地抬起頭找尋那股令人難受的怪味來自何處。

貝兒看到身旁的自己,嘴上大刺刺地叼著香煙,像吸食毒品般地享受著慢性自殺的尼古丁。

「你……」她氣急敗壞地指著範佟,一時又語塞了,全身卻抖得厲害。

「你變壞了!不,你變得更壞了!」谷淮允的聲音響起,他顯得痛心疾首,貝兒為何變成如此,教人不敢置信。

抽煙的範佟置若罔聞,他只用眼角瞪了一眼谷淮允,他心里知道這家伙暗戀著貝兒,所以他越故意在谷淮允面前破壞貝兒的形象,嘴里的煙吸得更猛更凶,還叼著煙使壞地說,「喂,你要不要來一根?很猛的。」拿出香煙盒來,遞給他。

谷淮允蹙著眉,狀似痛苦,「貝兒,如果你還當我是哥兒們的話,把煙丟了,別這樣凌虐你自己。」

「谷淮允,我一直當你是哥兒們的呀!」真正的貝兒忍不住回答著,她以為谷淮允在問她。

「範佟,沒你的事,我現在是在和貝兒說話。」谷淮允感到莫名其妙,範佟突然插嘴進來。

「我……」貝兒-目結舌,我就是貝兒啊,谷淮允。她想這麼說,可是沒說出口。

範佟嘴角微微一揚,還沒笑出聲,就讓貝兒給揪出教室去了。

貝兒拉著範佟的手一路狂奔,沖到操場後面那條合歡道上才停住。吹落一地的女敕綠色花蕊,來自那一株株翠綠蓊郁的合歡樹。

「抽煙有害健康,你不知道嗎?」貝兒怒氣沖天的質問範佟。她的皮鞋不小心踩了一朵花蕊,剎那間,綠色的針狀花瓣被擰成一地花屑。

「你會擔心我嗎?」範佟柔情地反問貝兒。

青春的年華,總是不懂得如何去愛一個人,也許有時過于粗魯莽撞,卻是最天真的純情。範佟心里急著想探知貝兒的真心意,可是她就像只刺蝟,讓人踫觸不得。

貝兒被範佟沒頭沒腦的一句話給問住了,她回避他的深情、他的愛意。

「我……擔心的是我的肺!」貝兒回嘴,氣勢稍嫌不足,有點迷惑。

「真的?」範佟將她逼壓至合歡樹下,瞅著她的雙眼不放。

「你……你抽死了我也不管……」貝兒話語未歇,範佟突然吻住了心慌意亂的貝兒。

範佟不知何時扔掉手中的煙,也許在貝兒拉起他跑出教室時吧,但此時那根煙的芳蹤已然不重要了。

他狂烈灼熱地強吻著朱唇半啟的貝兒,用那身縴瘦的弱軀以霸王硬上弓的姿態,將貝兒壓向合歡樹,陷她于全無退路的窘況。任憑年少的,一發不可收拾。

就在剎那間,天旋地轉起來了。

一對靈魂交錯的男女,跌跌撞撞地闖入情網之中。

隨後追趕而來的谷淮允,在合歡道的彼端,猶氣喘如牛地尋著兩人的蹤影。突地一記踉蹌,他險些跌到,遠遠地,人就呆住了……

是貝兒和範佟叫纏的身影,映入他的眼簾……

老張準時到校門口接少爺下課。

車後座的貝兒,一路緘默歪斜著頭,望著行道樹消失在疾行中的車子後面。心神飄得很遠……很遠……

自從範佟出現後,她的日子、她的生活,忽然間全被打亂了。

她的傲氣哪里去了?她的冷靜、她的伶牙俐齒、她的慧聰穎、她的叛逆不馴又在何處呢?

全部不見。

也許它們悉數被吸納到空罐子里去了,所以趙貝兒不再是趙貝兒。

她寧願相信這種荒謬不堪的理由,也不願承認它們的消失和範佟有關聯。

範佟?!

他憑什麼對她為所欲為?

他憑什麼就這樣給人家吻下去?一個純情少女的初吻,便這樣不明不白地被糟蹋了。

這一口怨氣,即使連打他一百拳,將他打成肉餅,也彌補不回來了!

她的初吻……到今天正式宣告毀了,而且是毀在敵人的嘴上!

貝兒在回範佟家的路上,悵然若失地憑吊著已失去的初吻。

老張關心的眼神,從後視鏡里察覺到少爺無精打采。

他對少爺出事耿耿于懷,認為那晚不該自行離去,讓少爺獨自一人在校園里,等待那位趙小姐的到來。

他一直納悶著,少爺那晚到底等了多久?

「少爺,你出事那天……唉,算了,老張多嘴。」說了比半,又覺不妥,不該徒增少爺的煩惱。

貝兒打從第一眼見了老張,便知他是位忠心耿耿的好司機,平時話不多,卻處處表現出關懷疼愛範佟的舉止。

「老張,你有話直說,沒關系。」貝兒回過神來,想听他說話,暫時將下午在合歡道上發生的事情拋諸腦後。

老張猶豫了半晌,他兩眼直直地盯著路況,心里思索著,若真問了,少爺也許會不高興呢!

「少爺,你真的喜歡上那位趙貝兒小姐嗎?」老張還是忍不住開口問了。

她喜歡上趙貝兒?

貝兒被老張那麼劈頭一問,給問傻了。

「我怎麼會喜歡她,她就是我……的同班同學嘛!」哇,差點說溜了嘴,幸好硬拗成同班同學。

咻,自己嚇自己,也能嚇出一身冷汗來,真沒用。

虛驚一場後的貝兒心想再不趕緊找出破解的方法來,日子這麼過下去,要不了多久,她準會瘋的。

司機老張很高興少爺終于改變心意,他總覺得那位女孩個性太強了,不夠溫柔體貼。

「少爺,那晚……趙小姐沒讓你等太久吧?!」老張又問。

「沒有,沒有,那個趙小姐還比我早到-!」貝兒這回學聰明了。她記得那晚也問過範佟同樣的問題,範佟好像是說比她晚到。

「是嗎?為何我沒見著趙小姐呢?」老張穩握著方向盤,轉了個一百八十度的大彎,這條大馬路直通臨時會館的範家。

「是阿姨,我也沒看到你。」貝兒咕噥了一句。

「少爺,你說什麼?」老張沒听清楚。

貝兒不小心又露出馬腳。

「嗯,我是說,那天我去得晚,所以沒讓你留太久,你是老人家嘛,該早點去睡覺,早睡早起身體好。」天啊,她不知道自己在胡說些什麼,不如背誦青年守則給老張听好了。

老張越听越迷糊,那天他明明很早就送少爺去學校。

「少爺,恕老張冒昧問一句,那位趙小姐是幾點到的?」

貝兒當然知道自己到學校的時間,「一點左右。」

老張突然把車子轉到旁邊的路肩,一陣緊急煞車聲「咿——」。

「少爺——你足足等了她六個鐘頭呀!」老張回過頭驚呼道。

什麼等了六個鐘頭,範佟明明是一點多才姍姍來遲。

「沒有啦,我是一點左右才到的嘛!所以是人家等我……」貝兒被老張的神情嚇了一跳。

「少爺,老張送你到學校時,校門口的時鐘正好指在七點的位置,你忘了,老張可沒忘呢!」老張一副義憤填膺的樣子,一想到那位趙小姐居然讓少爺等了六個小時,真是太過分了!

貝兒被老張心急氣怒那麼一吼,她又呆愣住了。

那晚……範佟等了她六個小時……從七點等到一點……

那人為何騙她說……他才到沒多久……

而且她記得那個周末,他明明是約她九點鐘,不見不散的……

他干什麼那麼早去等她……他存心等她……

範佟,你到底想怎樣?故弄玄虛,真真假假,都不知道你在玩什麼把戲?

在獲知那晚範佟抵達學校的真正時間後,貝兒的心思忽遠忽近的,再度被撩撥得千頭萬緒。

「老張……我問你……那天我為何那麼早去學校?」

老張囁喏地低語著,「我想……少爺你很喜歡那位趙小姐吧!」

貝兒開始有點頭重腳輕,雖然是坐著,卻仍有眩然欲暈的感覺。

「是……嗎?」她乏力地反問老張。

「是啊,少爺你是這麼對老張說的,我還向你說,不好吧,那女孩看起來挺凶的,可是……」老張察覺出少爺的神情不太對勁。

「少爺,你怎麼了?」

是她怎麼了?還是範佟怎麼了?貝兒自己也不知道……

學校里那麼多女孩子,他為何選上她?

誰來告訴她……

貝兒眼神茫然了。

範佟一直很喜歡她?而她卻從頭至尾地討厭著他?

事實上,她真的討厭他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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